上了车,季榎连安全带都没系,一脚油门直接踩到底。

    而孟陬整个人都是懵的,她虽然没看清盖勒被击中了什么部位,但可以确认的是,他已经死了。

    自打她来到这里之后,熟悉的人被击杀死亡,盖勒是第一个。

    她有些恍惚,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盖勒的模样,他的笑,他的调侃,他伪装出来的凶狠和自大,全都历历在目。

    就在几分钟前,她还跟盖勒在山坡上斗嘴呢。

    那么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说死就死了?

    孟陬有些难以接受,总感觉在梦里似的,她拼命摇头想让自己醒过来,甚至伸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是疼的,是现实。

    季榎回身看了看没人追过来,便将车停在路边,“你干什么,为什么打自己?”

    孟陬双眼冷冰冰的望着他,质问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盖勒他怎么会死?”

    “是索克,他听到枪声冲了进来,击中了盖勒的脑袋。”

    “索克,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孟陬对于这样的解释并不接受,甚至用凌厉的眼神瞪着他,“那你呢,你为什么没事?”

    季榎闻言冷笑一声下了车,他在路边来回踱步,最终又走到副驾驶的位置。握拳锤了一下车门,不太冷静的问道:“你希望我有事?我没死就是有罪吗?”

    孟陬坐在车上一言不发,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看着他。

    很快,他也意识到自己情绪太过激动了,又垂下头道歉:“对不起,我也是刚刚死里逃生...说话有些偏激。”

    公路边,一些干枯的芦苇被暖风吹得东倒西歪,难得今天是个风和日煦的晴好日子,很适合结伴郊游。

    如果盖勒在的话,他们完成了任务,或许还能在这里看一会儿风景。

    可是现在,孟陬完全没那个心情,她只有最后一句话想问:“盖勒,死了?他真的死了?”

    “是,他死了。”

    其实她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但是在确认以后,还是产生了不受控制的反应。

    她迅速打开车门,跑到路边弯着腰干呕。

    可她没吃早饭,根本就呕不出什么东西来,只是觉得恶心反胃。

    “呕,呕.....咳咳..”

    “你怎么了?”,季榎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却被她挣脱。

    孟陬将他推出好远的距离,独自上了车,坐在主驾驶。

    “你去哪?”,季榎见她没有带上自己的意思,焦急的拍打着车窗,“孟陬,孟陬!!”

    但她没有理睬,甚至头都没回,就这么扬长而去。

    很快,她将车停在了古堡的铁门外。

    门口的死侍见她回来了,将她身上所有的武器全都收走。

    餐厅里,阿莫斯正在用餐,双手执着刀叉,发出了难听的刮盘声。

    他听到动静,头也没抬,冷冷的说了句:“回来了。”

    孟陬偏头看了看四周,启娅在厨房里倒水,琳娜靠在沙发上小憩。

    她哼笑了一声,不守规矩的拉开座椅,直接坐在了阿莫斯的对面。

    “城主大人,任务失败了,我什么都没带回来。”

    莫名的,她这语气好像还挺骄傲。

    阿莫斯见她这副做派并没有生气,只是将餐盘推到了一边,随后并不关心的随口问了声:“盖勒呢?”

    “牺牲了。”,在听到盖勒的名字时,孟陬的睫毛闪了闪。

    “牺牲?为了谁?”,阿莫斯一如既往的刻薄,没有人性的说着:“他去拿食物,难道自己不吃吗?既然是为了自己,又怎么能称为牺牲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端着吃了一半的餐盘站起身往孟陬的位置走。

    “死就是死了,没必要说的那么壮烈。”

    孟陬闻言双拳紧握,愤怒的咬着后槽牙,一忍再忍。

    “季榎陪你去的?他人呢?”,阿莫斯将餐盘放在孟陬的面前,左手拿着钢叉戳进一块上好的牛肉里,递到她的嘴边,喂给她吃。

    孟陬虽然爱吃牛肉,可她嫌阿莫斯脏,不仅没吃,反而别过头。

    她厌恶的站了起来,绕着餐桌走了一圈,在阿莫斯刚才坐过的位置停了下来。

    “我说了,什么都没带回来,包括他。”

    “看来,你已经知道他是谁了,对吗?”,阿莫斯将她不吃的牛肉塞进了自己的嘴里,边嚼边笑着问她。

    孟陬也不否认,她确实已经猜到了,“是,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就是索克。”

    “你果然是聪明的,但就是醒悟太晚了。”

    阿莫斯吞下牛肉,一脸欣赏的表情看向她,并向她竖起了大拇指。

    但是,孟陬的聪明还不止于此,她不仅猜出了季榎就是索克,还猜出了阿莫斯的身份。

    “城主大人,那你呢,除了阿莫斯之外,你应该还有个名字吧,你姓什么,陈,李,王,还是赵?”

    孟陬所说的这些姓氏都和西方的传统姓氏毫不相干,她几乎已经是在明示,她知道阿莫斯和她一样,都是被系统传送过来的求生者。

    “知道吗,本来我只是想利用你勾出索克,可现在你是非死不可了。”

    “我知道,反正也不是头一回了,死亡这件事我有经验,至少这次还有了心理准备。”,孟陬在自我调侃这件事上还真是没有上限,生死之事也能挂在嘴边。

    阿莫斯闻言,指尖在桌面轻轻划过,慢步走到孟陬面前。

    “唉,说实话,我还挺喜欢你这性格的,如果你愿意臣服我,我可以留你一条命。”

    孟陬听了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真是不能理解,怎么会有人不要脸到这种程度啊,竟然说得出口臣服这种话来!?

    “谢谢,但我不喜欢臣服这个词。”

    很快,她从袖子里掏出了阿莫斯刚才落在桌上的钢刀,从背后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原来,她在站起身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那把切牛排用的钢刀,所以才围着桌子绕了一圈,坐在了阿莫斯的位置上。

    不远处,阿莫斯的狗腿子死侍们发现了孟陬这“大不敬”的行为,纷纷围了上来。

    用枪指着孟陬,大声呵斥:“你干什么!快放下刀!”

    此时,沙发上的琳娜也被惊醒,“菲娅!”

    “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杀了我吧?”

    阿莫斯笑着摇摇头,甚至伸手弹了弹脖子上的钢刀,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担心自己被刀割破喉咙。

    “我来的比你早,也比你更加懂得怎么生存下去,我心狠,杀的人不计其数,其中也不乏有你这样勇气可嘉的人来刺杀我。可我还是活下来了,你猜为什么?”

    “我不用猜,也不想猜,哪怕跟你同归于尽,我也会杀了你!”,孟陬此刻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她一心只想杀了阿莫斯。

    “那太可惜了,你只猜对了一半。”

    阿莫斯仰天长笑了一声,接着拔出自己身上时常备着的短刀,但他没打算回过身捅孟陬一刀,而是将自己右手的手掌摊在桌上,左手用力扎进了自己的手心。

    他的手被刀扎穿,却一滴血都没流,反而是他身后的孟陬痛苦不已,丢掉了钢刀,蹲在地上捂着手心,额头满是冷汗。

    “怎么会这样?”,孟陬不理解,她眼睁睁看着阿莫斯捅的是他自己的手掌,但为什么受伤的却是她?

    阿莫斯蹲下身,假装好心的扶她起来,“今早那杯解渴的凉开水还可口吗?”

    “你在里面放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一滴我的血。”,阿莫斯得意一笑,接着道,“你喝了以后呢,就会成为我的护身符。”

    “你看,就像这样,表面上是我受伤,可流血的却是你,一旦我死了,你也会死。”

    说着,他还用力的捏了捏孟陬受伤流血的手心,“如果你受伤了,我毫发无损。而你一死,我很快就能找到下一张护身符。”

    “知道老城主是怎么死的了吧?他就是上一张护身符哦。”

    他的表情得意又张狂,丝毫都不愧疚。

    “唉,本来以为你会带回索克,我还想当着他的面表演这个技能的,可惜咯,见不到他痛苦的表情了。”

    “痛苦?他有什么可痛苦的。”,孟陬一想到季榎骗了她那么久,就觉得气愤。

    “怎么,闹别扭了?”,阿莫斯用餐巾擦了擦弄脏了的短刀,慢条斯理地接着道:“他一下午来回奔波,又烧我宫殿又烧粮仓的,晚上还能赶回去给你做花束制造惊喜。这么折腾都不嫌费事,我还以为他很喜欢你呢。”

    孟陬偏头看了他一眼,这才后知后觉,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了,就连制造惊喜这种私密事也爱打听。

    “你这个死变态!”

    “呵,你用词也太温柔了,尽管大胆些骂我吧,我不介意。反正你也快死了,过过嘴瘾没什么的。”

    阿莫斯玩也玩够了,既然索克没来,他这么折磨孟陬也没什么意思,于是决定给她一个痛快。

    他抬起头,对着死侍下令道:“开枪吧。”

    孟陬无话可说了,她没本事杀了阿莫斯。

    现在既然落在他手里,就注定难逃一死,直接被击毙倒还干净。

    她闭上眼,静待枪声响起。

    两秒后,枪声如约而至。

    但她没有感到一丝丝痛苦......

    等她再睁开眼,却见琳娜倒在了血泊里奄奄一息。

    启娅扔下水杯,扑到琳娜身上放声哭泣,“妈妈,妈妈!”

    琳娜艰难伸手,为启娅抹去眼泪。

    孟陬被眼前的场景吓着了,甚至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动作。

    琳娜躺在启娅的怀里,双眼看向孟陬,再次问道:“孩子,你...真的是菲娅吗?”

    “我....我...”,孟陬难以回答,她知道琳娜一而再的问这个问题,就说明她已经有所察觉。

    孟陬不愿欺骗她,但又不想让她带着遗憾离世。

    她上下牙齿不断打架,本打算叫她琳娜夫人,可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

    “琳...妈妈。”

    “菲娅。”,琳娜流出最后一滴泪,微笑着死在了启娅的怀中。

    这悲伤的情景下,启娅泣不成声,而孟陬心情无比复杂,已经忘了怎么哭。

    就在此时,阿莫斯突然在一旁鼓掌,冷嘲热讽道:“真是感人啊。”

    孟陬跪在地上,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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