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眼中闪过一丝狡猾:“傻女儿,她就算不承认,咱们当然有办法逼她承认嘛,你是不是忘了娘亲我的发家手艺了?”

    梅妃愣了片刻,恍然大悟:“你的发家手艺?娘你以前做过接生婆……娘,你的意思是……接生?”

    老妇双手胸前一抱,得意道:“你也没那么笨嘛!当年你娘我可是亲自为她接生的,她明明诞下了一个死婴,是你老娘我狸猫换太子,将隔壁同时生产的妃子的孩子换给了她,要不然,她哪来的活蹦乱跳的女儿!这事儿,她只要不想被捅出去,她就必须得帮女儿你度过难关才行!”

    梅妃眼眸微微发亮。

    是啊,有娘亲在,本宫便也没那么容易打发了。姐姐一直以为,当年的接生婆已经被本宫处理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那接生婆就是本宫亲娘,这一次,有娘亲在,想来惠妃姐姐不得不帮本宫。

    老妇瞧梅妃“嘿嘿”笑的那傻样,当即催促道:“女儿,还愣着干嘛,走,咱们一起找你的救星去!”

    梅妃眸光晶亮,忙不迭点头。

    蓦地又想到了什么,她将老妇做成嬷嬷打扮,又在衣服外面罩了一个连帽外袍,包裹严实后,二人这才一前一后朝惠妃的长乐宫走去。

    梅妃带着老妇,一路畅通无阻,径直来到惠妃正殿内。

    惠妃向来喜静,此时,殿内只有她一人静静坐着。

    多日不见,惠妃清瘦不少,面上无甚血色,她坐在椅里咳了咳道:“妹妹不在自己宫里呆着,来本宫这里作甚?本宫近日偶感风寒,恐传染了妹妹,妹妹若是无甚要紧事,还是回去罢。”

    梅妃一听,心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让本宫走,本宫就走?那本宫岂不是很没面子!

    小小惠妃,看本宫如何轻松拿捏。

    接着,便见梅妃不仅不退,反笑盈盈地走到惠妃近前:“姐姐这说的什么话?咱姐妹情深多年,姐姐生了病,本宫若怕死都不敢到近前服侍姐姐一番,又怎么好做你的妹妹!”

    惠妃微微一笑,只是笑容泛冷:“看来,妹妹今日是铁了心想跟本宫好好亲近一番了,不知这次又是何事,让妹妹不得不一吐为快?”

    梅妃就像看不到自己不受待见似的,亲昵地拉住惠妃的手:“姐姐,妹妹这次还是求你帮我。姐姐上次狠心拒绝了我,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伤心,这次,姐姐可不能再二次伤我的心了,你得帮我。”

    惠妃立刻面露无奈:“不是姐姐不愿帮,妹妹做错了事,就该受到罚。佛曰:种善因,得善果。妹妹种了恶的果,自然也只能咬牙吃下去了。以后,妹妹多行善事,消除业障,后半辈子自然多福多贵,哪又需要本宫出手。”

    哎哟我敲!

    惠妃你搁这儿跟我打太极呢!

    我可惜命的紧,没空陪你浪费时间。

    梅妃当即开门见山道:“姐姐不要在这里跟妹妹绕弯子了,我就直说吧,本宫害雅嫔的事,被本宫的贴身婢女翠屏捅给了陛下知晓,现下,他正暗中搜集证据,不知是否想尽快治本宫的罪,我实在走投无路,只得求姐姐救我!”

    说罢,还冲她眨巴眨巴了自己的卡姿兰大眼睛。

    惠妃立刻感觉心理不适,撇开眼,且毅然抽回了手:“梅妃,这件事本宫早已跟你说的很清楚。弃子已废,本宫不救无用之子,这件事本宫不会再插手帮你,本宫劝你还是早点向陛下坦白,也好从轻处置。”

    梅妃一听,咯咯笑起来,且笑不止。

    呵呵呵,惠妃啊惠妃,本宫真是给你脸了?

    还在这儿给我拿乔!

    惠妃见梅妃如此,不由微微皱眉。

    梅妃这是疯了吗?

    如此癫狂,成何体统!

    待梅妃笑够了,这才目露邪气,贴脸开大道:“姐姐,要不要帮我,这一次可由不得你了!这一次,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说罢,“啪啪”击了两下手掌。

    惠妃登时浑身紧绷,面上虽不动声色,眸光却已瞄向桌上的茶盏。

    梅妃若敢放肆伤她,她便将茶盏掷向梅妃,为自己争取救援时间。

    然而,她想象中的剑拔弩张,并没有发生。

    随着掌声落下,角落里站着的一裹袍奴婢动了。

    一双犹如树皮般粗糙的手,缓缓揭开了帽兜。帽兜之下,是一张皱巴巴的老脸以及一双透着市侩与狡猾的眼睛。

    隐隐的,惠妃只觉着这老妇有些面熟,但一时间却又想不起她是谁?

    老妇朝她施了一个不规不矩的礼,而后粗粝着嗓音大声道:“十五年过去了,惠妃娘娘可还记得,卧佛寺生产时的那个接生婆吗?”

    惠妃一听,瞳孔猛地骤然一缩。

    她想起来这面熟的老妇是谁了!

    她就是……当年生产时,惠妃帮找来的那位接生婆!

    可是,这接生婆不是早已被惠妃暗中处理了吗?

    她猛然转头,看向惠妃:“好啊,好啊,本宫竟是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有本事,早就该死的人竟然让她活到了现在,梅妃,本宫真是小瞧了你!”

    梅妃得意地勾唇。

    哼哼,怕了吧?

    就喜欢看你这副想弄死我却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她扬了扬好看的下巴:“是啊,谁能想到当年那么不起眼的小小接生婆,竟然成了掣肘姐姐的重要手段,也成了救我性命的黄金稻草呢!”

    惠妃很快调整好状态,看向老妇,微笑道:“你一本分妇人,既然甘愿为梅妃作证,想必是很缺钱了。本宫可以答应,无论梅妃出价多少,本宫都可比她高出十倍价格,这样的话,你可愿拿了钱直接回家吗?”说罢,她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老妇。

    老妇果然心动了。

    她目露贪婪,猛咽口水。

    惠妃唇角笑意渐深。

    有戏!

    然而,不等她笑意完全绽开,便见老妇摇着头,撇开了眼。

    惠妃的笑意立刻僵在了脸上。

    怎么,出价不满意?

    这老妇可真够贪的!

    梅妃看惠妃出糗,忍不住笑出了声,越笑声越大,几欲笑得直不起腰。

    好半天,她才姗姗解释道:“表姐,你真可笑,你当着我的面,想撬了我的墙角,开什么玩笑!你知道她是谁吗?实话告诉你,她,是怀胎十月生下我的亲娘,我们身上可流着相同的血液,现在你还觉得,她会帮你对付我吗?呵呵。”

    惠妃猛地睁大眼眸,怔了片刻,不由摇头失笑:“梅妃,本宫真没想到,你还能找到自己的亲娘,更没想到,你亲娘竟然会接生。到底是天意弄人!让我们还有这样相见的场面。”

    梅妃一见,顿时觉得自己牛逼坏了。

    当即一扬下巴,一副指点江山的装B模样:“是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表姐,我也没想到,有一天,你会输给我。果然,把亲娘留在身边,是我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惠妃一听,蓦地抬头看她,突然问道:“梅妃,本宫想问你,你的贴身奴婢翠屏,她知道你亲娘的存在吗?”

    梅妃一愣。

    知道啊。

    怎么了?

    你这突如其来的话,问得我心里毛毛的。

    一瞬间,现场安静如鸡。

    老妇也纳闷得紧。

    知道又能咋滴?她腿脚利索,跑路还是挺快的!

    梅妃与老妇对视一眼后,戒备问:“表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惠妃觑了她一眼,慢悠悠道:“妹妹,你怎么不跟你娘亲说,若是陛下知晓了她的存在,恐怕会有性命之忧吧。”

    梅妃脸色一白,强行辩驳道:“怎么会?”

    我敲!

    忘记这茬了。

    咋弄?

    惠妃又抿了口茶,继续道:“当年,你迫害雅嫔,迫害皇嗣七公主,害得陛下冷落了她们十年。如今陛下亲自为她们翻案,想来是铁了心要治你的罪!你在宫里犯了错,当然不会牵扯到尚书府,尚书夫人,也就是你的养母,自然会没事。可是你的草民娘亲恐怕就没那么好命了,一介村妇,自然是人命如草芥。只要陛下气不顺,随便找点什么罪名按上,你俩都会没命!”

    老妇一听,身子一颤,脑中不由浮现起当时偷卖宫物的事。

    这事只要有心一查…… 如此一想,她顿时急了,拽起女儿的手,就问:“哎,女儿,你让娘亲给你撑腰的时候,可没说要拿为娘的命往里头填啊!”

    梅妃被攥得手臂生疼,她一边推搡母亲一边焦灼无措:“娘,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啊。啊,你弄疼我了!”

    老妇松开了手,急得团团转:“哎哟,这下麻烦了,我老婆子可还没活够呢,哎哟……”

    惠妃见此,愈发惬意地看了一会儿好戏,这才适时出声:“现下,你二人唯有两条路可走。第一条路,你们可以继续威胁本宫,本宫今日便斩草除根,彻底留下你二人。呵呵,梅妃你不用不信,陛下为了雅嫔愿意这样调查你,这说明,在陛下心中,已经没了你的位置。本宫届时就说,梅妃毁容,精神恍惚,跑来长乐宫发癫,不慎跌落枯井,香消玉殒。其贴身嬷嬷,忠心救主,随主而去。如何?本宫这样的安排,梅妃妹妹可还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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