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好似停在了这一刻,银白色的月光透窗洒下,一男子静静守在一女子身旁,时光默默打上了烙印,成了他和她生命里不可磨灭的印记。

    接下来的日子里,景宇淳每日为景文昭亲自熬药、喂药,护理伤口。因为她嘴里被火炭烧坏,喂到嘴里的药几乎都顺着嘴边流了出来。

    他轻轻的,极其有耐心的将药汁一滴一滴的滴到她的唇边,直到这一滴洇进嘴中后,再滴下一滴。

    每当喂完药,再为她的伤口换药,包扎好后,就过了大半天。

    他在她床榻的对面另支了一个床榻,就是为了即使晚间也能照顾到她。

    日复一日,她面色死气渐去,但却因为昏迷而无法进食,所以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这日,仍旧躺在榻上的景文昭听到外面传来郑叔和黑子的声音。她在这无尽黑暗中看了一圈,只见一道光从一条缝隙透了进来,她站起身,慢慢的挪向那道光。

    猛然间,无数的光亮冲进眼帘,她不适应的抬起手遮挡,只见手上包着厚厚的细布。

    守在一旁的侍女看到她已经醒来,欢快的叫道:“姑娘醒了,姑娘醒了。”

    听到声音的郑全和黑子跑进屋来,看到她醒来,都高兴的说道:“大哥/小姐,你醒了?”

    景文昭张了张嘴,但却并未发出声音,因为她知道她的舌头和嗓子……她恐怕是再也说不了话了。

    她在周围看了一圈,并未看到景宇淳。她仍旧记着每晚当她感觉姿势僵硬,想要换个姿势趴卧时,总有人及时为她调整状态,她明明之中觉得那人就是景宇淳。

    可现在却不见他,她猛然间看到她床榻对面的另一张床榻,她询问的看了一眼郑叔和黑子。

    可郑叔和黑子都疑惑的看向对方,并不理解是何意?

    这时,一直站在门口的祥宁走来,笑道:“姑娘,这几日一直是侍女雪柳照顾您,她每晚就住这。”

    一旁的侍女对景文昭行了个礼,说道:“奴婢雪柳拜见姑娘。”

    景文昭又疑惑的看向祥宁,好似问那他为何在这?而祥宁好像明白她的疑惑,答道:“小的本是庆王府内的一个小厮,但常被管家打压,而庆王忙于政务也从不管小的死活。小的上次随您去了趟西图,觉得您更适合做小的主子,所以打算今后跟着您,还望姑娘收留。”他说着就跪了下去。

    景文昭想要起身下地,但郑全和黑子看到后都拦着她,并劝说道:“他这么诚心跟着你,你就留下他吧。”

    而祥宁又大有她不同意就不起的意味,景文昭无奈的挥了下衣袖示意祥宁起身,祥宁看到后高兴的起身:“那小的就下去了,您有事随时叫小的。”

    之前来的女尼因庵中有事,所以早在她还未醒来时就已离开。而郑全因与青儒从小一起长大,所以耳濡目染之下,他的医术并不差,景文昭在郑全的调理下,身子也渐渐康复。只是她从不说一个字,所以众人都不知道她现在是否能说话?

    时光如水一般滑过,又是一年桃花开,景文昭的身子已完全康复了。祥宁从外走进,对着正在发呆的景文昭说道:“姑娘,如今外面都在传皇帝病重,三皇子监国,”他拿出一顶带着面纱的斗笠,“姑娘要不要出去溜达看看?小的怕您总这么闷在屋子里于身子无益。”

    景文昭接过祥宁递来的斗笠,戴在了头上,然后起身走出了屋子。

    她随意的在街上走着,听到了打糍粑的“吨吨”声,而小贩也看到了正盯着这边的景文昭,他招呼道:“姑娘,来一块尝尝?”

    景文昭并未说话,小贩接着道:“现在打的是荔枝味的,一会儿做梅子味的,姑娘想吃哪种?”

    景文昭向下指了指,小贩问道:“要荔枝味的?”

    见她摇了摇头,小贩接着问道:“要梅子味的?”

    景文昭刚点头,旁边成衣店里走来一个丫鬟,说道:“张二,说好的梅子味的都留给我家小姐。”

    “这……”小贩为难道:“这位姑娘也想要——”

    丫鬟双手叉腰,说道:“我在那边看了半天了,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哑巴,还在这挑挑拣拣的,既然话都不会说,是不是也尝不出什么味好吃?”

    小贩说道:“冬丫头,这姑娘也就是不会说话,可不影响尝味道……”

    “有没有影响你又如何得知?”丫鬟不高兴道,“我不管,反正梅子味的都得留给我家小姐。”

    景文昭低垂了眉眼,转身想走,却听“哒哒”的马蹄声传来,一队士兵骑坐于马上由远及近而来,众百姓都躲到路边,只见被士兵围在中间的那人一身黑金衣袍,眉目英挺,眸中含星,只是面色有些不正常的潮红。

    丫鬟眼睛不眨一下的痴道:“这是谁?长的好像画中人,不,比画中人还要好看。”

    “这好像是庆王殿下,几年前庆王殿下去京城外迎鼎时,我曾远远的见过他一面。”小贩说道,“庆王殿下不光人长的好看,据说现在还在攻打西图,为我天庆开疆拓土,这许多年来我天庆都没能从西图获得丁点好处,自从庆王殿下接手后,西图常常大败而归。”

    丫鬟眼中好像冒出了粉红色的泡泡,她崇拜的看着由远及近而来的庆王殿下。

    景文昭站在人群后,静静的看着马上的景宇淳。可能有所觉,他忽然转眸向这方看来,可只见人流如织、人头攒动,那仅仅一瞬的感应早已消失无踪。

    丫鬟兴奋道:“他看我了,庆王殿下刚才看我了。”

    而景文昭早已在景宇淳向她看来时,转身而走,消失在人群中。

    ……

    隆安十年,三皇子知皇帝疑心于他,遂经近一年谋划,于隆安十一年一月,其以抓捕刺客为由,带兵入宫,对皇帝看似保护,实为逼迫。

    皇帝连失二子之下,似乎不愿再父子反目、骨肉相残,但实为以谋后动。

    祁黄苦心相劝三皇子趁热打铁、将皇帝杀死,但三皇子迟迟不肯动手,只将皇帝监禁。同时对外宣称皇帝重病,而自己行使监国之权。

    欲来看望父皇的五皇子景宇浩,也被三皇子以需要养病为由监禁于宫内。

    隆安十一年三月,皇帝声称想念义子、欲召回京,而三皇子早想杀庆王而后快,遂得偿皇帝心愿。

    坐于书房下首的祁黄给坐在上首的三皇子拱了拱手:“三殿下,鄙人得到消息,那汝晟仍在京城。”

    端着茶盏的三皇子看向祁黄,说道:“那小五找了一年了的人,还在京城?”

    “不错,最危险的地方恰恰是最安全的地方。”祁黄看向三皇子,“那汝晟都已被人劫走一年了,况且据传她当时的身子早已破烂不堪,能否活下去还不一定。殿下可知那五殿下为何如此热衷于汝晟之事?”

    “据说,”他故意吊胃口,直到三皇子饮下这口茶后,祁黄方说道,“据说,她是先皇公主。”

    三皇子微微惊讶了一瞬:“怪不得她男扮女装入朝做官,”他唇角一勾,“虽说我现在和父皇、小五算不上多亲近,但她景文昭,可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他看了祁黄一眼,“你既然知道她在京城,想必也知她住于何处?借机除掉她,以绝后患。”

    祁黄抱了抱拳:“鄙人遵命。”他想了想,又说道,“还有那庆王估计也到京城了。”

    三皇子将茶盏放到桌案上:“这个不劳舅父费心了,本皇子自有安排。”

    庆王从同阳城一路疾驰回京城,他进京后故意绕了个圈,从那种满桃花的院落经过,可转首望去,院落中只有片片桃花瓣飘落,微风过处,洒下一片幽香。

    余光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眸中,他抬眼看去,却只见到熙熙攘攘的人群。

    他落寞的收回了目光,不禁抬手摸了摸放在心口最近位置的熊指吊坠,以及祥宁写给他有关她的来信。

    这一年来,他隐忍着对她的思念,每当他想念无处排解、思念入骨时,他都要拿出信件反反复复的看。而每次收到祥宁的来信,他都如获至宝。

    他本想借此机会远远望她一眼以解思念,可却没能见到她。他不禁抬眸看了看天之尽头,不知今生是否还有机会可以见到她?

    景宇淳率着一众士兵骑马到了宫门外,却被侍卫要求只能独自进宫,随在庆王身侧的马冀皱眉道:“殿下……”

    景宇淳抬了下手,制止了马冀未说完的话,他翻身下马。有侍卫要来给庆王搜身,马冀大怒,一步拦在庆王身前,怒道:“放肆。”

    侍卫半跪抱拳道:“还望庆王殿下恕罪,属下也是奉命行事。”

    景宇淳对马冀吩咐退下后,马冀咬了咬牙,不情愿的退到了一旁。

    而侍卫将庆王身上的佩剑卸了去后,摸到了他胸口中有一块硬硬的月牙状物什,他刚想取出来看,却感受到浓浓的杀意迎面而来,侍卫吓得一瑟缩,转而去摸庆王的袖口,他摸到袖口中一块方块状的物什,景宇淳道:“怎么,本王的盘龙牌你想要么?”

    侍卫吓得跪下道:“属下不敢。”

    景宇淳冷冷一笑,提步便向皇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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