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祝向云扛着昏迷过去的秋灵素下了山,饶是她轻功再怎么好,带着个人速度总是要比平日慢一些。

    不过她运气一向不错,才至山脚,便瞧见有两匹良驹在这里候着,思来想去,也只有楚留香和南宫灵才会骑马赶来,她随意选了一匹马,扛着秋灵素就往福建方向而去。

    让楚留香和南宫灵共乘一匹马,似乎也不错。

    想到此处,祝向云心情好上不少。

    这匹马当真是绝世的千里驹,祝向云纵马奔驰,只觉两耳生风,道路旁边的树木,霎那间消失在视野中,远远只见一个黑色的小圆点在身后。

    她很喜欢这种千里奔袭的刺激感,比起打打杀杀、刀光剑影,祝向云觉得,纵马长街、对酒当歌才是她向往的江湖生活。

    再来说楚留香这边,他和南宫灵在后院发现了一串凌乱的脚印,只可惜脚印已看不出任何信息,二人只好追着脚印离去的方向一路朝山下而来。

    楚留香轻功极好,和南宫灵商议一番后,他便先前去追那贼人。

    那串脚印通向后山的小径,而后山荒凉无比,楚留香心下焦急,穿梭在荒草荆棘间,忽然瞧见前边的荆棘上挂着一缕破碎的青色布条。

    他取下布条,质地是济南出名的料子,物以稀为贵,素锦在济南的布庄一年也只有几匹。

    楚留香反应过来,立马跑至山下,只见南宫灵正一脸恼怒地站在一棵树下,他连忙问道:“南宫兄,可是出了什么事?”

    南宫灵抬头,叹了口气:“楚兄……你先来看一下吧?”

    楚留香跟在南宫灵身后,心下好奇,但在见到马匹的那刻瞬间明白了,本来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可惜没的那匹马正是南宫灵自己的爱马。

    楚留香简直哭笑不得,他突然明白那人只劫走一匹马的意图了,分明是想看他和南宫灵出丑。

    想到这里,楚留香更加确定掳走秋灵素的人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但人他总归是要找到的。

    正巧有一批去往开封的商贩路过尼山,南宫灵在商贩手底下以重金购买了一匹马,和楚留香一路回到了济南。

    两人心中都藏着事,楚留香在担忧秋灵素的安危,南宫灵则是担心事情败露,两人相顾无言,一路快马加鞭,终是在第三日黄昏赶回了济南。

    和南宫灵寒暄几句,待南宫灵一走,楚留香便赶到了大明湖边。

    这一次,他毫不犹豫就寻着了黑珍珠,不待黑珍珠问他,他便将此行的结果说了出来。

    16.

    黑珍珠闻言一愣:“掳走?秋灵素在江湖上早已没有任何仇家,是谁会丧心病狂到那种地步?”

    楚留香叹了一口气,摇头道:“我也猜不出来,只知道那人武功不在我之下,与我赶到只是前后脚的时间。”

    黑珍珠怔了半晌,他突然想起沙漠中某个可怕的人,喃喃道:“难不成是石观音?”

    “若是石观音,你怕是见不到我了。”楚留香很肯定地回答。

    “那会是谁?莫非是南宫灵在骗你不成?”

    “不知道,南宫灵的神情不似作假,他似乎对秋灵素被掳走一事并不知情。”

    黑珍珠长长叹了口气:“莫非这个秘密永远不可能被揭开了?”

    楚留香微微一笑:“在我这里,永远没有‘不可能’这三个字。不过,我还得请你帮个忙,帮我查一下济南城买过这种料子的到底有哪些人?”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条破碎的松青色布条。

    黑珍珠正欲反驳他几句,陡然见到他手中的衣料,不由得惊呼出声:“素锦?”

    显然,黑珍珠也认出了这种料子。

    “多谢。”不需要多说什么楚留香已得知了黑珍珠的答案,他目光四转,转而问:“我要你为我留意的那个人,难道还没有来吗?”

    黑珍珠回过神来:“已经来过了。”

    想到在秋灵素屋内发现的迷药,楚留香大喜道:“你看见她了,那她现在在哪里?”

    黑珍珠的目光仍放在那块料子上,冷声道:“死了。”

    多么冷漠的两个字,似乎从他嘴里说出来格外容易,但在楚留香听来,却无异于五雷轰顶,天崩地裂。

    他一把抓住黑珍珠的肩头,失声问道:“你说什么?”

    黑珍珠仍神游在天外:“她死了。”

    又是那两个冷漠的字。

    “你……你瞧见了?”

    黑珍珠终于回神,收起那片衣料:“是的,我亲眼瞧见的。”

    楚留香勃然变色,紧紧抓住黑珍珠的肩头,嘶声道:“你……你竟能眼睁睁看她被人杀死,你难道没有心肝吗?”*

    黑珍珠的肩头似乎快要被他捏碎,但却咬着牙,动也不动,眼睛里似有泪珠在打转,仍旧冷声冷气:“我便是未曾见过又怎样?你又没有要我去保护她,更何况,我也不认识她,她的死活,与我何干?”

    黑珍珠看着楚留香松开他,然后坐在地上,一副天崩地裂的样子,问了楚留香一个问题后,便将之前所见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楚留香。

    未等黑珍珠说完,楚留香已转身掠了出去。

    黑珍珠瞧着楚留香离去的背影,幽幽叹息了一声:“想不到世上居然有这样的人,居然能令楚留香如此伤心激动……”

    那一声叹息最终消散在风中。

    楚留香那边已找到了扮作渔翁的苏蓉蓉,得知苏蓉蓉早已在四天前便来到了大明湖的风雨亭,且被人暗算又被好心的游湖人救下后,楚留香仍心有余悸。

    他才发觉这一切的一切便是早有预谋的,有人假冒了他的笔迹写信给蓉蓉,然后将他信中的时间提前了一天,只为了叫他心神崩溃,和那人斗得你死我活,最后再坐收渔翁之利。

    此刻,他无比感谢那位游湖人。

    他笑道:“只是不知救下你的是何人,若是知道了,我定是要请他喝酒的,多谢他出现的那么及时。”

    苏蓉蓉想起那夜见到的女子,脸上浮起点点笑意,道:“她还是个小姑娘,估计你要请她喝酒的计划是行不通了。”

    “哦,如此,看来我只好请她尝一下甜儿的手艺了。”

    “我看是你想吃甜儿做的鱼,才拿我的恩人作筏子。”

    二人又笑着说了几句,楚留香问了她此行的收获,苏蓉蓉将自己知道的一字不落地告诉了他。

    楚留香也将自己这些天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最后,他拿出在秋灵素屋内发现的迷药拿出来,让苏蓉蓉辨别其中的药材成分和来历。

    苏蓉蓉将放下帕子,眉头紧蹙:“我只知道,这其中的一味药材来自苦寒的天山,据说那里终年冰雪,苦寒无比,其余的,我再怎么也分辨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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