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西门,你说我这算闯阵成功了吗?”

    楚留香的主角光环终于开始发挥作用,一手挟持着李玉函,还能和那五位黑衣老人聊得眉开眼笑。

    西门吹雪的剑早已收回,斜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了一个与现下情景毫不相关的问题:“你之前是不是没有尽全力?”

    身为一个剑客,他有自己的傲骨,他也能接受失败,却唯独不能对手不尽全力。

    这是对剑的不尊重,也是对他的轻视。

    祝向云神情陡然严肃起来:“你说错了,当时无论我使出怎样的剑,我都赢不了你,这是一个不可能更改的事实,你对剑术的追求远胜于我,而那时候的我并没有完全领悟霜寒之剑的剑意。”

    “为什么?”西门吹雪追问道。

    祝向云十分不屑:“你该不会以为我从福建跑去燕北,就是特意为了和你比剑吧?怎么可能,我那是为了打败你,然后把你带在身边看谁不爽就让你出手教训那人。

    只可惜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我拼尽全力还是输了。”

    说完,她叹了口气,突然正了神色,声音自得:“你看不起谁呢?当时的我可是认为除我之外全天下的人都是废物,要不是一点红他太执拗了些,霜寒之剑的剑意我肯定早就悟了,还用得着和你打上几个来回?”

    “我自七岁习剑,所见之人无不赞我天赋颇高,便是我师父都说,天下剑术,我占其三,若非当时我屡屡卡在突破边缘不得突破,怎么可能会输给你。”

    少年傲气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但她确实有狂傲的底气,因为方才的那一剑,堪称绝世。

    剑客一生所追求的除了至高无上的剑道,还有能为之一战的对手,更有一剑之美。

    而西门吹雪此刻却像是有所顿悟,眼中有流光闪过,耳边是江南绵绵细雨,随着一阵清风吹来而停歇,他握紧了自己的剑,骤然见到丝丝暖阳透过云层倾泻而下,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宁静之感。

    “厉害啊,这都能入定。”祝向云上前看了一眼,不禁赞叹,旋即想起一件事来,“不对,他这么快入定,那十年后我还怎么打得过他?”

    说是这样说,但她还是守在西门吹雪身边,现在他这个样子,随便一个三岁小童都能了结他的性命,尤其是这院子里除了楚留香和她以外,都不是好人呐。

    咦,这不是柳无眉吗?怎么在这里一动不动?

    她又不能上前察看,只好站在原地眼睛眨都不眨地上下打量着柳无眉。

    哟,这是被人点了穴啊!

    啧啧啧,真是可怜,这下干不成坏事了。

    祝向云的幸灾乐祸简直不要太明显,但由于现在的场合,她只好压下疯狂想要上扬的嘴角。

    “想笑便笑吧。”西门吹雪不知何时清醒了过来,看见她想笑却又不得不憋住的表情,又瞟了一眼柳无眉,“她被我点了穴。”

    祝向云连忙转过身去:“不是,你这么快就醒了?”

    西门吹雪收回视线:“只是有所感悟罢了,算不上什么。”他想起方才的那一阵清风,“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要想赢我,就努力练剑吧!我很期待十年后的你。”

    “你瞧不起谁呢?十年后你肯定会输给我。”

    “好,我等着你的剑。”等着你战胜我的那一天。

    西门吹雪笑了笑,重新抱住了自己的剑,流动的风似乎带来空气中尚存的暖意。

    “你成功了。”

    “嗯?”面对西门吹雪突如其来的话,祝向云有些摸不着头脑。

    西门吹雪笑而不语,如冬日里的第一缕暖阳。

    良久,祝向云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真相,打量了西门吹雪好几眼,满脸写着自信:“你是不是看了我那一堪称仙人的一剑,现在感触颇深,自此下定决心,要拜我为师?”

    西门吹雪看了她半晌,看得祝向云越发自信,他才酝酿出这样一句话:“那倒不至于。”

    祝向云显然没有被打击到,反而愈发认真:“我说真的,你要是想学这两种剑法,我可以无偿教你,谁叫你是我朋友。”

    西门吹雪不赞同地看她一眼,道:“你不应该这样。我不会学的,我有自己的道要走,你的这番好意估计是要白费了。”

    他没有否定她的心意,只是觉得她这样随意把承诺许了出去很不好,剑谱这种东西是很私人的,它可以被江湖所知晓,但不可能被人随意送人。

    “唉,我还想着万一你答应了,日后拿这个压你一头,结果你居然不上当?真是可惜了。”祝向云连连摇头,似乎在惋惜一个多么的绝妙的计划一样。

    西门吹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开心就好。”

    “你们把无眉怎么了?”

    柳无眉脸上已然流下两行清泪,被楚留香挟持李玉函终于注意到了这里,大声质问。

    “神经病。”祝向云直接都不搭理人,还附赠了一个白眼。

    西门吹雪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记得六扇门张贴的悬赏令上有个叫曲无忆的?”

    这个名字是之前救下曲无容和一点红时,他们不想欠人情,所以曲无容将那位画眉鸟的名字和来历告诉了他们。

    柳无眉徒劳地张嘴,西门吹雪并未点她的哑穴,而她却是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曲无忆三个字,将她尘封已久的记忆全部打开。

    那个时候,她和曲无容只不过是两个孩子,却被天底下最可怕的女人给收养了。那个女人就是石观音,而她们则是石观音的弟子。

    最后,她历经九死一生终于从石观音手里逃出来,而那个与她一起长大的曲无容却被石观音所害。

    这是一段沉重的记忆,是她绝对不愿意去回想的地狱,可如今却有人拿着钥匙开了锁。

    柳无眉又想起了那一夜的断臂之痛。

    祝向云立马懂了西门吹雪的言外之意,眉头一挑,六扇门的联络信号很快回响在拥翠山庄上空。

    “诸位,来都来了,不如就玩点刺激的?”

    “你想做什么?”李玉函似乎看穿她的意图,大声喝道。

    祝向云握住剑柄,赤霄剑的剑锋在白日下泛着寒光:“当然是抓贼啊?”

    没人会质疑她话里的真伪,因为她已经展现了她的实力,而江湖恰巧是一个强者为尊的江湖。拥翠山庄的五位黑衣老人都经历过血雨江湖,况且祝向云这个后生言语中并无冒犯之意,又在剑道上天赋极高,逐渐上了年纪的前辈总是惜才的,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而已,谁年轻时没年少轻狂过?

    楚留香是个很聪明的人,但有时候,他并不想这么聪明,因为他的聪明已经给他带来了太多的麻烦。

    他叹了口气,道:“在下此举,实在是情非得已,并无伤害李兄的意思。”

    柳无眉眼含热泪,突然开口:“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不放了他?”

    楚留香叹了口气:“若是在下放过了李兄,那么诸位可否放过在下呢?”

    祝向云悄悄退至西门吹雪身边,以楚留香招恨的程度来说,这种场面他们最好不要掺和,想着柳无眉还被点着穴,她便趁着没人注意她这里,偷摸给解了。

    搞事情嘛,就是要闹大才有意思。

    西门吹雪很是意外,似乎不太理解她这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

    柳无眉突然觉得浑身一松,此刻的她也顾不上太多,立即冲了出去,大声说道:“只要你不伤害他,我可以答应你……”

    “好一出郎情妾意的戏!”一旁的祝向云看得直摇头。

    48.

    祝向云无心的一句话,却像是突然触动了李玉函某根神经,他突然大声喝道:“你绝对不能答应他,你别忘了你自己的事!”

    柳无眉面色苍白如纸,脸上挂着两行清泪,一阵清风吹过,倒是让她看起来有几分弱不禁风:“我没有忘记,可是……我总不能为了自己让他伤害你?”

    李玉涵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这有什么关系呢?就算他要杀了我,你的事情还是更重要一些,所以你绝对不能放他离开!”

    柳无眉迎风而立,凄然道:“这怎么可以,我知道你为了我已经做了太多事,我又怎能抛下你?”

    祝向云抬手,一缕清风在她指尖打转,东墙角的紫藤花有几簇落在地面上,旋即落下,地上的紫藤花也随之不见了踪影,她看着眼前的感人的一幕,感叹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注】

    西门吹雪转头看向祝向云,面上带着一抹疑惑。

    她撩了一下额前的碎发:“有时候,做人太全面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像我这种全能的天才几乎是绝世罕见!”

    西门吹雪很快移开眼,甚至还默默地往旁边挪了几步,很好,他居然没看出来祝向云和陆小凤是一样的人,一样的……自信。

    见西门吹雪没能理解到她的点,祝向云很快把视线投向柳无眉身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突然觉得有些无聊。

    在这里,没人能真正地理解她,她似乎有些孤独。

    也仅仅只是短短的一瞬,这些情绪很快被她抛之脑后,因为李玉涵似乎被她的话给刺激到了,脸色涨红,头朝着楚留香胸膛撞去,双足也连环踢出,直奔楚留香下腹。

    看得祝向云直摇头:“一天天使不完的力气,怎么剑术还是这么差?”

    而楚留香在自己性命不保的时候,仍然坚守着自己的原则,为了不伤到李玉函,他竟然被李玉函踢倒在地,李玉函掌中的剑也脱手飞了出去。

    祝向云闭上了眼,西门吹雪见她没有要管闲事的意思,握住了手中的剑。

    电光石火之间,一道剑光袭来,只见柳无眉身形如流星追月,反手接住了李玉函的剑,剑锋一转,直朝楚留香死穴而去。

    楚留香不想伤人,但自己却被李玉函伤得不轻,面上已看不见一丝血色,额头冷汗直冒,现在的他估计是没有力气躲开柳无眉刺来的这一剑,眼见柳无眉这一剑快要将他刺死在这里,有一柄很快的剑截住了柳无眉的剑。

    柳无眉手中的剑很快脱落至地,滚到西门吹雪的脚边。

    谁也不会想到西门吹雪会出手,而一旁静默无言的祝向云却是偷偷扬了扬唇。

    只闻西门吹雪冷冷道:“你也用剑?”

    柳无眉怔了怔,突然回忆起那夜溅在脸上的温凉血液,面色发白,在西门吹雪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从今以后,你若再用剑……”西门吹雪用余光瞥了一眼祝向云,“那我便会废了你另一只手。”

    柳无眉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她的手在发抖,却仍然问道:“为什么?”

    “剑不是用来在背后杀人的,若是在背后用剑伤人,那这人就不配用剑!”他冷着脸挑起地上的剑,握在手里,随手一抖,剑便碎成了几段落在地上。

    又有清风吹过,消失在地面的藤花突然落在西门吹雪的衣襟上。

    萧石目光沉沉:“他不忍伤你夫婿性命,所以才被踢倒,你怎能恩将仇报,虎丘的子孙怎么可以做出如此不仁不义之事?!”

    李玉函蓦然跪在地上,垂首道:“楚香帅他手下留情,晚辈也是知晓的,不杀之恩,晚辈更是不敢忘却,无论要晚辈如何报答,晚辈都在所不辞。”

    萧石目光总算有了其他情绪:“这才像话,我辈江湖人,讲究的便是恩怨分明。”

    话音刚落下,前厅的大门突然传来一阵声响。

    “我还以为这拥翠山庄已经没有脑子清醒的人物了,如今看来,居然有人还有脑子,当真是难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门口处站了一个穿着一身大毛裘的男子。

    若是有人不认识他,也该听说过江南霹雳堂五虎将。

    “雷门主怎么会来拥翠山庄?”凌飞阁问道。

    在场众人无一不吃惊雷卷的到来,这位曾被江湖人称为“小寒神”突然出现在拥翠山庄,是谁也没能料到的,一时间,众人心绪难测,唯独祝向云不一样。

    “大叔,你什么时候从京都回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祝向云显然很惊讶,她原以为第一个赶来的人会是六扇门的人,没想到居然会是“大叔”?

    雷卷朝几位相熟的人颔首致意,微微一笑,目光在掠过柳无眉和李玉函时带了些冷意:“一个时辰前。”

    “哎呀,云姑娘怎么可以如此偏心,我都站在雷门主身边这么明显了,云姑娘怎么还是只看到了雷门主?”

    接着一个下腮长满了密集粗黑胡碴子穿着神侯府衣服的男子出现在雷卷身边,而这赫然出现的男子便是神侯府的四大名捕之一——追命。

    祝向云笑了笑:“害,这不是您光华盖世,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嘛?”

    “云姑娘说话还是一如往常的好听。”

    萧石默然良久,忽地问道:“不知追命捕头前来所为何事?”

    “见过几位前辈,在下前来,自然是因为有人放出了六扇门的联络信号。”

    “西门庄主。”

    西门吹雪朝他点头,很快又沉默不语。

    跪在地上的李玉函似乎已经明白了追命前来的理由,却仍想挣扎一次,想到自己的爱人,他下定决心,他想赌一次,于是头垂得更低了:“前辈,香帅对晚辈恩情晚辈固然不敢忘,但今日,晚辈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他离开的。”

    雷卷毫无温度地扫了他一眼,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来到祝向云身边,目光在落到祝向云身上时,才有了笑意:“什么时候来的江南?”

    “一个月前。”祝向云眉尾扬起,目光灼灼看向李玉函,倒是好奇连六扇门以及江南霹雳堂的人都来了,他居然还是坚持要杀了楚留香。

    追命此次前来就是因为六扇门的联络信号,只要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江湖纷争他是不愿插手的,而且六扇门是朝廷机构,在场的几位老人家皆是江湖上有名望的前辈,他只会在一旁看热闹。

    至于李玉函……

    萧石呵斥道:“你这又是什么话?”

    李玉函头垂得更低,面露苦涩:“晚辈自知香帅对我的恩情,可若晚辈今日因自己的私情放走了他,家父只怕要抱憾终身了,自古忠孝两难全,香帅的恩情晚辈无以为报,只有以孝道为先,前辈们总不能要让晚辈做个不孝的儿子吧?”

    几位老人面面相觑,默然良久,目光缓缓看向轮椅上的李观鱼。

    萧石率先发声:“各位意下如何?”

    祝向云侧头看向西门吹雪,问道:“我知道一个看热闹的绝妙场地,要不要一起去?”

    西门吹雪漆黑的眼里流露出显而易见的不解,但也点了点头。

    祝向云忽地咧开嘴笑了笑,踮起脚尖抓过他的衣领,她的速度很快,在西门吹雪还未来得及反应时,人已经落在屋顶上。

    追命看着转瞬消失的西门吹雪和祝向云,心中惊叹:“你这是什么武功,我怎么从未见过?”

    轮椅上的李观鱼苍白麻木的脸此刻已涨红,嘴角的肌肉发抖,眼里充斥着悲愤之色,不知是被李玉函气的还是因为有人大摇大摆站在他拥翠山庄的屋顶上?

    在众人的震惊的目光中,她已然镇定自若地坐下,笑着回答:“是浮云,不是武功,是轻功。”

    “要不上来看看,这上面风景挺不错的。”

    她说得很随意,展露的轻功却是令在场众人震惊不已。

    楚留香轻叹了一声:“若我此时求小友相助,小友可会帮我?”

    祝向云拍了拍沾上尘土的衣摆,认真思索:“可能会吧?你是要用那块玉佩吗?”

    楚留香反问道:“若我执意不用那块玉佩呢?”

    衣摆已干干净净,价值千金的衣袍此刻在风中猎猎作响,只见屋顶上的少年伸了个懒腰,又拿出一个白玉瓷瓶丢给楚留香:“我不会见死不救的。”

    随即,祝向云从屋顶跳下来,她的剑被西门吹雪握在手里,几位老人还在一旁商量着对策,他们不愿意杀了楚留香,可又不愿让自己的好友抱憾终生,偶尔分出心思放在祝向云身上,谁也猜不出这个年轻人此刻要做什么。

    楚留香打开瓷瓶,他的鼻子一向不怎么灵,却罕见地闻到一股淡淡的草药香,又带着清晨的林间草木香。

    院中的风好像更大了些。

    无形的风不知从哪卷来一些竹叶,化作尖锐的刀刃,直接隔绝了众人的视线,站在屋顶的西门吹雪看得一清二楚,某人利用自身内力在跳下来的瞬间卷起一阵风,然后快速跑到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的李观鱼身边,看了他一眼后,一掌拍了下去。

    从始至终,西门吹雪都没有任何动作。

    风很快停了下来,竹叶也很快归于地面,祝向云也回到了西门吹雪身边,嘴唇毫无血色。

    西门吹雪不着痕迹地扶了她一把,目光直直看向院落中的柳无眉和李玉函。

    柳无眉感觉一股冷意自脚尖涌上脑后,她忽然跪在地上:“此事皆因我而起,我愿自杀向诸位谢罪,还请诸位放我夫君一马……”

    她看见了祝向云蕴含浑厚内力的一掌,而在那一掌拍向李观鱼后,原本痴傻的李观鱼竟然恢复了清明……

    只是短短的一瞬,她很快做出决断。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然哽咽起来,珍珠般的泪珠从眼角滚落,她柔柔地伏拜在地,让人看着就心生不忍。

    见状,李玉函踉跄着站了起来:“不!这不怪你,是我自愿的!我既然爱你,又怎么忍心你受那样的苦?”

    西门吹雪并未理会他们,带着面色苍白的祝向云朝拥翠山庄的东边的院落走去。

    只因祝向云在他手心写了两个字,“走”,“东”。

    不知李玉函和柳无眉说了什么,前厅处突然安静到能听到落针的声音。

    西门吹雪带着祝向云来到东边的院落,这里是胡铁花方才进来的地方,距离胡铁花进来已有了一炷香的时间,却迟迟不见他的踪影,西门吹雪开始对拥翠山庄藏着的秘密有了些兴趣。

    祝向云总算松了一口气,正欲说些什么,便见一名青衣粗布的童子从角落的一处房门里出来,西门吹雪二话不说将人打晕在地,她眼中带着赞赏地看向西门吹雪,然后将小童怀里揣着的东西拿了出来。

    是个铁盒子。

    “暴雨梨花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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