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温水润过喉咙后，嗓子舒服了不少，出声不再是完全沙哑的样子，赵灵在餐桌前坐着，厨房里的阿飘忙来忙去。
早饭清淡，一碟青菜是胡萝卜黄瓜丝，丝切的均匀，橙黄交织着绿意，李鹤川另一只手上端着的是蒸蛋羹，上面撒了点点葱花做点缀，赵灵鼻子深吸一口也闻不到什么味道，这感冒暂时剥夺了她的部分嗅觉。
李鹤川回到厨房，盛了份雪梨银耳，刚转身，与身后的赵灵差点就撞上，他往旁边一侧，碗里的东西平稳如常。
“你怎么走路没有声音？”
这是李鹤川第一次见赵灵踏进厨房，还挺新奇的，虽然跟在赵灵身边的时间不长，但不难看出赵灵一点都不喜欢厨房这个地点，就跟家里的禁区一样。
厨房如今是属于李鹤川的专属领地。
“跟你学的。”
赵灵早上本来不会醒来的，是窗外的夏蝉一直在叫吵醒了她，若有若无的起床气还在，留给了李鹤川。
置物架上瓶瓶罐罐，赵灵没用过这些东西，她找东西只能一个一个的翻找，李鹤川垂眸看着赵灵活动背影，问她：“要找什么？”
“找醋。”
“你找那东西干什么？”饭菜里面没有需要加醋的，而且嗓子不舒服吃什么醋，李鹤川听着她略带沙哑的声音疑惑。
“蒸蛋羹我要加点。”
那里面只放了一点香油，不好吃，加点酸的正好。
伸出的双手被扒拉回去，李鹤川声音严肃地说了句“不行。”
赵灵当然不听，她就要，刚刚尝了一口，必须要往里面加酸的，不然不好吃，既然可以更好吃为什么不吃味道更好的。
赵灵拍开李鹤川手臂，态度坚决，“你别管我。”
李鹤川的态度更强硬，他一只手钳制翻来翻去的手，把她拉出去按在餐桌前，盛好的雪梨银耳也放在了桌面上，李鹤川盯着她，近乎一字一顿：“快点吃饭。”
都快九点了，早餐哪有吃这么晚的，也不怕对身体不好。
李鹤川对赵灵这个早饭不规律的习惯非常不喜，年轻人健健康康的生活多好，不像他已经死了。
是怎么死的来着？李鹤川不记得，他缺失了很多记忆。
李鹤川看着挺年轻，可说话做事总带着一种老气横秋的古板，赵灵不喜欢他像教导主任似的说教。
长得是个好看的，结果是个鬼，性格还古板无趣，一本正经在他这都不是贬义词了。
他严肃的样子很唬人，赵灵开始有点惧意，想起来这不是普通人，惹他生气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在李鹤川面前她的脾气控制不住，不想控制，不会刻意去戴上工作中的假面。
像是有恃无恐。
偶尔的恐惧是来源于他身份不是人，是作为人类对非我族类超自然生物的本能恐惧。
李鹤川的日常行为，降低了赵灵的这份本能害怕。
赵灵挖了一口鸡蛋羹放进嘴里，用力咬下去，上下排牙齿碰撞出声音，差点咬到舌尖，这种食物软滑绵绵，不需要发力去咬合，没牙的人都能吃。
胡萝卜丝不是凉菜，李鹤川用温水泡了一会儿后才加油盐的，味道很淡，赵灵就着菜才让蛋羹没有时有时无的腥味。
按理来说她的嗅觉降低了，味觉也不会敏感的，可是偏偏就能尝到鸡蛋的味道，没有加醋遮不住，只能借着青菜下咽。
“别吃那么急，没人跟你抢。”
李鹤川把粥推到赵灵手前。
赵灵哼了一声，又瞪了一下他，这个过程中已经喝了两勺了。
李鹤川不知道她在闹什么脾气，不就是没加到醋吗。
她的心思真是变化无常，性格上经常会发生变化，上班的时候能笑意盈盈的面对每一个同事，转身就能变成冷漠的脸，演技一绝。
李鹤川自己没什么情绪波动，这样监督她吃饭，过的健康一些，是有成就感的，希望自己有一天不再跟着她时，她已经养成了健康的生活习惯。
也不算辜负这奇怪的缘分，李鹤川也看到了锦囊纸张上的四个字，他一直跟在赵灵身边，除了睡觉时不会看着她，其它时候赵灵做了什么李鹤川都知道。
慧安科技里有个新来的实习生，是男的，他喜欢赵灵，在赵灵桌子上放置过一束鲜花，里面夹着情书。
李鹤川趁着大家都去吃饭的时候退了回去。
一个刚上大学没多久的小屁孩，没个定性，李鹤川判断出他玩闹心性，不是认真的。
万一伤害到赵灵怎么办。
这种不成熟的姐弟恋要扼杀在摇篮里。
后来那男的来找赵灵都哭了，诉说着自己的喜欢，是多么的热烈，说对赵灵一见钟情是剧烈的心动，是真的真的超级喜欢赵灵，希望能给一个追求的机会。
李鹤川在赵灵旁边无声无形参与了这个过程。
被表白的人有些蒙圈，差点没反应过来，她自己都不认识眼前的人是谁，就突然冲了过来，幸亏已经下班了，楼下大厅零零散散的人不多。
要是这陌生人阵仗大些，成为社会性死亡行为，赵灵会气死的。
“我不认识你，更不会喜欢你。”
赵灵说完后绕开他往前走，也不在意是不是会伤害到年轻男生的情窦初开。
走了的人只剩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如果能看到李鹤川的话，他们的身影并排在一起很协调，展出来的气场都是冷硬刚强，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是一旦真正交往，就会发现赵灵很好相处，同科室的人都是这么评价赵灵的。
雪梨银耳粥有清淡的甜味，入口后清爽甘甜，不腻，赵灵喝完一碗后，又自己去厨房盛了一份，她记得刚刚来到厨房的时候看到锅里面有剩下的一些。
赵灵端着青花瓷瓷碗转身走，一旁置物架最下面有个细长的透明瓶子，里面是暗色的液体，贴着的红底标签上有陈醋二字。
原来在这啊，刚刚差一点就找到了。
目光落在那处多停留了几秒，李鹤川的视线跟着赵灵的目光，也停留在陈醋的标签上面。
“你想给雪梨银耳加点醋？”
李鹤川直截了当地问道，他语气是慢慢的疑惑，似乎在怀疑赵灵的口味会是这样的独特。
李鹤川飘过去，挡在置物架前面，居高临下地对上赵灵的眼瞳说道：“不行，你感冒的嗓子好了再说。”
“如果你真的喜欢这个味道，等病好了我做给你。”
这似乎是承诺的约定透过赵灵的耳膜传至大脑，赵灵深吸一口气，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鬼，人变成鬼了，思维方式也鬼里鬼气的奇怪。
“你现在停止说话。”
赵灵闲着的一只手伸出，手掌摊平悬空停在李鹤川面前。
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惹得赵灵开始怀疑这个生前名为李鹤川的鬼是不是生前也是这样随意曲解别人语义的。
早饭吃完已经过了九点，太阳越来越盛，拉开的窗帘后是一层白色薄纱，柔和了阳光的后是暖人惬意的温度。
阳台前面有一把躺椅，上面放置着柔软的薄被，赵灵就半躺在这上面。
那边李鹤川忙完了厨房的卫生，检查了一下地面卫生，将赵灵的床铺整理好，把被子抗在肩上，从躺椅上的赵灵身前经过，被子一角搭过赵灵的头。
赵灵是不满意李鹤川这样登堂入室堂而皇之地碰她东西的，起初是因为害怕不敢反抗，只能在无声攻击，现在观赏着他忙来忙去的样子，跟做任务一样，每天一丝不苟的进行程式化的流程。
哦对，这只鬼还会叠豆腐块，鬼知道赵灵第一次看到自己平常随意一摊不会收拾的被子变成豆腐块后多么惊悚。
可惜了，李鹤川虽为阿飘，并不懂赵灵这样的打工人是多么的懒惰。
“李鹤川，你生前是干什么的啊？”
躺椅上赵灵出声问他。
“不知道。”
李鹤川很高，双手举着被子轻松放在栏杆上，不需要借助一旁的凳子，拿凳子是赵灵给自己准备的。
他说不知道，生前的记忆是混乱的，是模糊的，消失了很多，连死亡都不记得，一切都是茫然的，是无所归依的。
如果不是这世间有赵灵，如果赵灵对他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如果赵灵也看不见他。
李鹤川不知道自己要飘荡多久，什么时候消散，人死后的灵魂是慢慢的消散掉吗？世俗间传说的轮回去哪里了。
李鹤川什么都不知道。
他被赵灵吸引，他强硬的赖在他身边。
李鹤川自己都能知道，生前自己的性格作风绝对不会无赖到跟着一个年轻女孩，可是飘荡久了记不清日月，一周很快又极度漫长。
对不起，他应该是违背了自己的素养与德行。
赵灵手上拿了一把团扇，用来放在额前遮挡住在眼睛上的阳光，她听见阿飘先生说不知道三个字，心理泛起一阵不舒服。
他的语气和声调都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语速有些慢，三个字里面似夹杂了沉重的情绪。
有的人遇见让他们陷入痛苦情绪的事情后，渴望忘却，渴望有神话中的忘情水，渴望令人失忆的魔法。
可是忘却很多曾经后，是对完整人格的割裂，是对这个人过往的否定，记住是痛苦的，失去记忆的能力也是痛苦的，没有程度之分，只是因为人有自己的一生，死后李鹤川却不记得自己完整的一生。
他才不到三十岁，那些年又发生了什么，让他以至于忘记呢。
“被子往右边拉点，挡我阳光了。”赵灵说。
“嗯。”
阳光又重新洒在赵灵身上，阳光同样落在李鹤川的灵魂上，可是太阳不识阿飘，光线落在了地面上，他身上留不住太阳的晨曦的光。
“渴了吗？”李鹤川问她。
“有点。”
“想喝什么？”
“茉莉花茶。”
李鹤川离开阳台这边最好的光线，往里面走，他打开冰箱，将新鲜的柠檬拿出来，用水果刀切下一片，放进玻璃杯。
加了蜂蜜，用温开水泡上。
隔着杯壁，他并不能感知到温度。
应该是差不多吧，他预估着。
蜂蜜柠檬水放到用团扇捂住眼睛的赵灵掌中，她看见了杯底的柠檬片，问李鹤川：“怎么不是茉莉花茶？”
温水润过喉咙后，嗓子舒服了不少，出声不再是完全沙哑的样子，赵灵在餐桌前坐着，厨房里的阿飘忙来忙去。
早饭清淡，一碟青菜是胡萝卜黄瓜丝，丝切的均匀，橙黄交织着绿意，李鹤川另一只手上端着的是蒸蛋羹，上面撒了点点葱花做点缀，赵灵鼻子深吸一口也闻不到什么味道，这感冒暂时剥夺了她的部分嗅觉。
李鹤川回到厨房，盛了份雪梨银耳，刚转身，与身后的赵灵差点就撞上，他往旁边一侧，碗里的东西平稳如常。
“你怎么走路没有声音？”
这是李鹤川第一次见赵灵踏进厨房，还挺新奇的，虽然跟在赵灵身边的时间不长，但不难看出赵灵一点都不喜欢厨房这个地点，就跟家里的禁区一样。
厨房如今是属于李鹤川的专属领地。
“跟你学的。”
赵灵早上本来不会醒来的，是窗外的夏蝉一直在叫吵醒了她，若有若无的起床气还在，留给了李鹤川。
置物架上瓶瓶罐罐，赵灵没用过这些东西，她找东西只能一个一个的翻找，李鹤川垂眸看着赵灵活动背影，问她：“要找什么？”
“找醋。”
“你找那东西干什么？”饭菜里面没有需要加醋的，而且嗓子不舒服吃什么醋，李鹤川听着她略带沙哑的声音疑惑。
“蒸蛋羹我要加点。”
那里面只放了一点香油，不好吃，加点酸的正好。
伸出的双手被扒拉回去，李鹤川声音严肃地说了句“不行。”
赵灵当然不听，她就要，刚刚尝了一口，必须要往里面加酸的，不然不好吃，既然可以更好吃为什么不吃味道更好的。
赵灵拍开李鹤川手臂，态度坚决，“你别管我。”
李鹤川的态度更强硬，他一只手钳制翻来翻去的手，把她拉出去按在餐桌前，盛好的雪梨银耳也放在了桌面上，李鹤川盯着她，近乎一字一顿：“快点吃饭。”
都快九点了，早餐哪有吃这么晚的，也不怕对身体不好。
李鹤川对赵灵这个早饭不规律的习惯非常不喜，年轻人健健康康的生活多好，不像他已经死了。
是怎么死的来着？李鹤川不记得，他缺失了很多记忆。
李鹤川看着挺年轻，可说话做事总带着一种老气横秋的古板，赵灵不喜欢他像教导主任似的说教。
长得是个好看的，结果是个鬼，性格还古板无趣，一本正经在他这都不是贬义词了。
他严肃的样子很唬人，赵灵开始有点惧意，想起来这不是普通人，惹他生气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在李鹤川面前她的脾气控制不住，不想控制，不会刻意去戴上工作中的假面。
像是有恃无恐。
偶尔的恐惧是来源于他身份不是人，是作为人类对非我族类超自然生物的本能恐惧。
李鹤川的日常行为，降低了赵灵的这份本能害怕。
赵灵挖了一口鸡蛋羹放进嘴里，用力咬下去，上下排牙齿碰撞出声音，差点咬到舌尖，这种食物软滑绵绵，不需要发力去咬合，没牙的人都能吃。
胡萝卜丝不是凉菜，李鹤川用温水泡了一会儿后才加油盐的，味道很淡，赵灵就着菜才让蛋羹没有时有时无的腥味。
按理来说她的嗅觉降低了，味觉也不会敏感的，可是偏偏就能尝到鸡蛋的味道，没有加醋遮不住，只能借着青菜下咽。
“别吃那么急，没人跟你抢。”
李鹤川把粥推到赵灵手前。
赵灵哼了一声，又瞪了一下他，这个过程中已经喝了两勺了。
李鹤川不知道她在闹什么脾气，不就是没加到醋吗。
她的心思真是变化无常，性格上经常会发生变化，上班的时候能笑意盈盈的面对每一个同事，转身就能变成冷漠的脸，演技一绝。
李鹤川自己没什么情绪波动，这样监督她吃饭，过的健康一些，是有成就感的，希望自己有一天不再跟着她时，她已经养成了健康的生活习惯。
也不算辜负这奇怪的缘分，李鹤川也看到了锦囊纸张上的四个字，他一直跟在赵灵身边，除了睡觉时不会看着她，其它时候赵灵做了什么李鹤川都知道。
慧安科技里有个新来的实习生，是男的，他喜欢赵灵，在赵灵桌子上放置过一束鲜花，里面夹着情书。
李鹤川趁着大家都去吃饭的时候退了回去。
一个刚上大学没多久的小屁孩，没个定性，李鹤川判断出他玩闹心性，不是认真的。
万一伤害到赵灵怎么办。
这种不成熟的姐弟恋要扼杀在摇篮里。
后来那男的来找赵灵都哭了，诉说着自己的喜欢，是多么的热烈，说对赵灵一见钟情是剧烈的心动，是真的真的超级喜欢赵灵，希望能给一个追求的机会。
李鹤川在赵灵旁边无声无形参与了这个过程。
被表白的人有些蒙圈，差点没反应过来，她自己都不认识眼前的人是谁，就突然冲了过来，幸亏已经下班了，楼下大厅零零散散的人不多。
要是这陌生人阵仗大些，成为社会性死亡行为，赵灵会气死的。
“我不认识你，更不会喜欢你。”
赵灵说完后绕开他往前走，也不在意是不是会伤害到年轻男生的情窦初开。
走了的人只剩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如果能看到李鹤川的话，他们的身影并排在一起很协调，展出来的气场都是冷硬刚强，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是一旦真正交往，就会发现赵灵很好相处，同科室的人都是这么评价赵灵的。
雪梨银耳粥有清淡的甜味，入口后清爽甘甜，不腻，赵灵喝完一碗后，又自己去厨房盛了一份，她记得刚刚来到厨房的时候看到锅里面有剩下的一些。
赵灵端着青花瓷瓷碗转身走，一旁置物架最下面有个细长的透明瓶子，里面是暗色的液体，贴着的红底标签上有陈醋二字。
原来在这啊，刚刚差一点就找到了。
目光落在那处多停留了几秒，李鹤川的视线跟着赵灵的目光，也停留在陈醋的标签上面。
“你想给雪梨银耳加点醋？”
李鹤川直截了当地问道，他语气是慢慢的疑惑，似乎在怀疑赵灵的口味会是这样的独特。
李鹤川飘过去，挡在置物架前面，居高临下地对上赵灵的眼瞳说道：“不行，你感冒的嗓子好了再说。”
“如果你真的喜欢这个味道，等病好了我做给你。”
这似乎是承诺的约定透过赵灵的耳膜传至大脑，赵灵深吸一口气，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鬼，人变成鬼了，思维方式也鬼里鬼气的奇怪。
“你现在停止说话。”
赵灵闲着的一只手伸出，手掌摊平悬空停在李鹤川面前。
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惹得赵灵开始怀疑这个生前名为李鹤川的鬼是不是生前也是这样随意曲解别人语义的。
早饭吃完已经过了九点，太阳越来越盛，拉开的窗帘后是一层白色薄纱，柔和了阳光的后是暖人惬意的温度。
阳台前面有一把躺椅，上面放置着柔软的薄被，赵灵就半躺在这上面。
那边李鹤川忙完了厨房的卫生，检查了一下地面卫生，将赵灵的床铺整理好，把被子抗在肩上，从躺椅上的赵灵身前经过，被子一角搭过赵灵的头。
赵灵是不满意李鹤川这样登堂入室堂而皇之地碰她东西的，起初是因为害怕不敢反抗，只能在无声攻击，现在观赏着他忙来忙去的样子，跟做任务一样，每天一丝不苟的进行程式化的流程。
哦对，这只鬼还会叠豆腐块，鬼知道赵灵第一次看到自己平常随意一摊不会收拾的被子变成豆腐块后多么惊悚。
可惜了，李鹤川虽为阿飘，并不懂赵灵这样的打工人是多么的懒惰。
“李鹤川，你生前是干什么的啊？”
躺椅上赵灵出声问他。
“不知道。”
李鹤川很高，双手举着被子轻松放在栏杆上，不需要借助一旁的凳子，拿凳子是赵灵给自己准备的。
他说不知道，生前的记忆是混乱的，是模糊的，消失了很多，连死亡都不记得，一切都是茫然的，是无所归依的。
如果不是这世间有赵灵，如果赵灵对他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如果赵灵也看不见他。
李鹤川不知道自己要飘荡多久，什么时候消散，人死后的灵魂是慢慢的消散掉吗？世俗间传说的轮回去哪里了。
李鹤川什么都不知道。
他被赵灵吸引，他强硬的赖在他身边。
李鹤川自己都能知道，生前自己的性格作风绝对不会无赖到跟着一个年轻女孩，可是飘荡久了记不清日月，一周很快又极度漫长。
对不起，他应该是违背了自己的素养与德行。
赵灵手上拿了一把团扇，用来放在额前遮挡住在眼睛上的阳光，她听见阿飘先生说不知道三个字，心理泛起一阵不舒服。
他的语气和声调都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语速有些慢，三个字里面似夹杂了沉重的情绪。
有的人遇见让他们陷入痛苦情绪的事情后，渴望忘却，渴望有神话中的忘情水，渴望令人失忆的魔法。
可是忘却很多曾经后，是对完整人格的割裂，是对这个人过往的否定，记住是痛苦的，失去记忆的能力也是痛苦的，没有程度之分，只是因为人有自己的一生，死后李鹤川却不记得自己完整的一生。
他才不到三十岁，那些年又发生了什么，让他以至于忘记呢。
“被子往右边拉点，挡我阳光了。”赵灵说。
“嗯。”
阳光又重新洒在赵灵身上，阳光同样落在李鹤川的灵魂上，可是太阳不识阿飘，光线落在了地面上，他身上留不住太阳的晨曦的光。
“渴了吗？”李鹤川问她。
“有点。”
“想喝什么？”
“茉莉花茶。”
李鹤川离开阳台这边最好的光线，往里面走，他打开冰箱，将新鲜的柠檬拿出来，用水果刀切下一片，放进玻璃杯。
加了蜂蜜，用温开水泡上。
隔着杯壁，他并不能感知到温度。
应该是差不多吧，他预估着。
蜂蜜柠檬水放到用团扇捂住眼睛的赵灵掌中，她看见了杯底的柠檬片，问李鹤川：“怎么不是茉莉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