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忙的工作过了一天,凌祁没干过除洗鞋外任何体力劳动,一开始并不会使巧劲。

    重复的搬砖工作不同于健身房锻炼,枯燥乏味,一停下来手臂便会充血,太阳顶着头晒,晃的人睁不开眼。

    呼吸中除了灼热的空气,参杂的沙土堪比雾霾天站在阳台深呼吸。

    还好出门前大哥把另一顶工作帽给了他,不然肯定晒伤。

    “小伙子,我看你力气挺大,硬搬了两个小时,这砖不能用蛮力搬,不然再厉害也扛不住,得用肩膀扛。”

    搬砖的工人看他是新来的,硬扛了两小时,忍不住教教他方法。

    凌祁学了方法,果然好用,就是回去后洗完澡,对着镜子一看,肩上一大片挤压后紫红色的痕迹。

    司危收拾好房间,跑去找他,趴着门框光明正大的偷窥。

    凌祁在她过来前迅速的穿上衣服,若无其事地打趣道:“明星也喜欢偷窥?”

    司危假装失落:“对啊,特别色的那种~什么都没看到,真可惜~”

    到最后司危也没能如愿吃他豆腐,被人手一推扔房间里去了。

    凌祁躺在床上,陷入沉思。

    白日包工头不给水,工人都是自己带水,他不知道这些,还是节目组看不下去了才给他把水买来。

    本来就要下班了,包工头临时要求加班,加班四小时就多一百块钱。

    这么点钱凌祁自然不会留下来,可大哥没走,他已经答应了替别人顶两天。

    “咚咚咚——”

    门响了。

    这个点能敲门的还能有睡?

    凌祁无奈的起身,开门。

    “乖乖又怎么了?”

    本就内敛忐忑的王大哥,在他开门瞬间,僵在原地。

    城里人,真会玩。

    凌祁笑容戛然而止,与鲜少露出的尴尬表情合二为一。

    “哈哈,原来你会笑。”

    本想缓解氛围的王大哥一开口,空气再次安静。

    一直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凌祁开门见山的问:“王大哥这么晚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今天累坏了吧?”

    难道他大晚上上来就是问候一下?

    凌祁虽然这样想着,但还是诚实回答。

    “还好。”

    “别犟了,我第一次上工地第二天没爬起来!要不你明天别去了,今天跟着加班,已经帮了我们很大的忙,没有你,恐怕十一点都回不来。”

    王大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这里有两幅膏药,你贴上怎么着也能缓解一下。我家条件就这样,对你们这种大人物招待不周,但多两双筷子的事,我还是能做到的。”

    凌祁握着两片膏药,心底涌起一丝温暖,好像突然间,他的身边多了很多好人。

    包工头压榨的厉害,如果不受这份苦只能外出寻求他路,工人们咬碎了怨气咽进肚子里,为的就是那几双筷子,那张饭桌。

    寂静的夜声调不自主的下降,凌祁宽慰道:“没事,我说过要代替原来的工人就一定会做到,谢谢您的药。”

    王大哥知道劝不动,他搬砖的时候就憋着一股劲儿,不多说。

    两个大男人大半夜没什么好说的,转身离去。

    走出两步又倒回来,瞄了一眼司危紧锁的房门,说:“看得出来你们感情好,不知道为啥藏着掖着,我就当我什么都没听到,你放心哈!”

    “……多谢。”

    忘记什么时候睡着的,闹钟响时,凌祁翻身起床,肩膀疼的像被人削了骨头,他运动拉伤时也没这么难受。

    司危想给他抹防晒,他坚决不要。

    “这个没颜色的,只是防晒伤!”

    “你留着自己用。”

    下午一点半,工人的空缺补了上来,凌祁不用再去了。

    两人谢过大哥大姐,回了之前汇合的地方。

    算是提前结束了录制。

    其他组玩的很开心,就他们俩最惨。

    凌羽书出来买零食,正好碰见到处游荡的司危和凌祁。

    “嫂——”凌羽书急忙含糊的说:“危姐!”

    司危眉头一挑,谐音梗,扣钱!

    “你去哪?坝子怎么没人?”

    “我去找李子辰,我们在吃席呢?”

    “吃席?哪来的席给你们吃?”

    “村里的啊!人家结婚呢!我们把剩的钱都随了份子,肯定要吃了再走。”

    这也行?

    “吃席是什么?”

    凌祁突然横插一嘴。

    司危无语:“你没参加过婚礼?”

    “我喜静,这种活动一般是助理解决。”

    “你的人生真无趣。”

    凌羽书热情的不像话:“你们还没吃晚饭吧?走走走,一起。”

    红色鞭炮炸的满地狼藉,气球挂在房梁阳台上,所有的窗户都贴上了喜字,挂帐的桌子周围水泄不通。

    凌羽书看着他们:“要不……你们也随点份子。”

    又是一个没体会过普通生活的。

    他们只有五块二,谁家好人随份子随五块二?

    “那点钱,打发要饭的?”

    李子辰高昂的讽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新郎新娘热情好客,陌生人突然随了一千块,想不高兴都难,凌祁和司危被推搡着坐在木长凳上。

    周围热情高涨,打牌的打牌,搓麻将的搓麻将,偶尔还有一条小狗钻到她脚下吓她一跳。

    司危也只在纪录片里见过这样的席,即便是以前母亲带她去别人家婚礼,也不会这般热闹。

    本来相较于热闹的环境她更喜欢待在家里看电影,凌祁更不必说了,从进来眉毛就没展开过。

    这顿饭,非吃不可吗?

    主人家的坝子小,桌与桌之间隔的很进,他们九个人,还有几个一米八几的大汉,只有一男一女挨着才坐的下。

    凌祁在旁边打电话,像是在安排什么事。

    过了一会,对面发来一个消息,凌祁又开始打电话。

    等他打完,司危才问:“有急事吗?”

    上一次有急事还是第一次录制,爷爷装病。

    “处理工地包工头压榨员工的事。”

    “你知道这个事啊!那天在村口,爷爷奶奶吐槽了好久。说起来你也算他们压榨的对象之一。”

    凌祁不置可否,他确实被压榨了,不过那天他要是甩手走人,其他工人恐怕会更晚回家。

    “你怎么处理的?”

    恶人恶报最爽的就是看他们怎么被惩罚,要是力度不够,会成为她心头最大的遗憾。

    “包工头吊销工程师资格证,苛扣的工资如数退还。”

    不够爽。

    “这项工程所用材料廉价,存在严重的安全隐患,总公司是全安建设,年前偷税,证据已提交司法机关。”

    好狠,再多给他几天,祖宗十八代多吃一斤米都能被他查出来。

    还好以前没跟他结仇。

    “村里的工程会被辰宇建设接手,工人不会失业。”

    “辰宇建设?好耳熟的名字。”

    司危拿手机一搜,好家伙,李子辰家的。

    李子辰突然被司危盯着,犯贱的挑了下眉,结果对面一脸嫌弃。

    嫌弃的不是她,是凌祁。

    “一晚上,你解决了这么多事?”

    “年薪百万养的员工,这点效率也没有,我还留他们做什么?全安九点开庭,工程下午一点才停工,你认为这种速度算快吗?”

    “好变态,还好我以前没惹到你。”

    司危后怕,她和沈颜的聊天记录,随便一截就能让她身败名裂。

    凌祁沉默片刻,转头问她:“你也偷税了?”

    娱乐圈塌房的方式,大差不差就那几样。

    该税的不税,不该睡的硬要睡。

    “怎么可能?我爱党爱国爱人民,珍视国家荣誉,绝对不会偷税漏税。”

    学生守则一直烙印在她心里。

    本阶段的最后一幕定格在一对新人迈入婚姻殿堂之时。

    当天下午他们各回各家。

    村子离北京不太远,开车能到。

    李子辰开着他的红色法拉利,耀眼夺目,停在凌祁面前:“上车!弥补你错失的婚前单身派对。”

    恰好此时司机开着保姆车过来了,就在李子辰屁股后面。

    舒一下车帮司危拿行李,正好听见他说这句话。

    !

    舒一一脸震惊,凌总结婚了!

    妈妈,刚刚是什么声音?

    哦,原来是我心碎的声音。

    狗男人,居然让我司危姐当情人!

    司危把行李放在路边,自己回去拿东西,没听见他们说什么。

    “走啦!拜拜!”

    司危向众人挥手告别,包括路边的凌祁。

    哭包:节目拍完了。

    意思就是,相机收了,不用藏着掖着。

    哎哟危:相机收了,人也还在。

    哎哟危:你没车?

    哭包:没通知司机。

    哎哟危:李子辰在等你。

    对面一阵沉默。

    哭包:你真想我坐他车?

    哎哟危:有什么问题吗?法拉利总比保姆车酷吧!

    司危坐在车里,脑子一片空白。

    保姆车高,俯视前面那辆红色的法拉利,粉毛怪还在跟凌祁说话,动一动的,舒一真想给他一巴掌扇他后脑勺上,把他拍老实了。

    “哔——哔——”

    “哔——”

    喇叭声音巨大,何况李子辰还是敞篷,惊的一哆嗦。

    二人转头就看见舒一气鼓鼓的脸,手还在方向盘上,后面的司危一脸茫然。

    司机师傅放开方向盘,连连摆手:不是我,不是我。

    凌祁关了手机,上车。

    李子辰一脚油门踩下去,扬起一片灰。

    “嫂子的小助理,个子小脾气还不小。”

    开车也不影响他说话。

    “谁让你一直占着车道。”

    得,他就是路边的电线杆,谁都要踹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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