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手一挥,衣袖随着力向后甩,从荷包里掏出一块银元宝,扔向初元。

    朝气满满的少年终究与他们不一样,浑身散发着对生活的享受感,就像阳光永远会聚焦在他的身上,不愧是富家子弟。

    “付公子出手阔绰,我们怕是不敢用啊。”

    “那就还我。”付泯生加快脚步走向初元,伸出右手。

    “筠松,加个凳子。”

    初元冲着二楼喊,筠松点点头,随即从隔壁厢房拖出一个凳子。

    “诶,加凳子也不是这么加的吧。”

    简纪南作出没办法的动作,引得付泯生的目光。

    “你是?”

    “在下锦衣卫指挥使,简纪南。”

    高大挺拔的身姿,一看就是武将出身,冷峻的面容让人难以靠近。

    “临安付氏,付泯生。”

    二人相对行礼。

    他拽着衣摆跟上二人,一脸灿烂,歪着头跟初元扯皮,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初元先一步进了厢房,简纪南有些疑虑,一直盯着付泯生的一举一动,但他同时又觉得能是初元相熟的人,一定很有本事。

    比如他自己。

    “还进不进来了?”初元不耐烦地准备关门,留下的空隙只能看见她的那张惊天地泣鬼神的脸。

    “进进进。”简纪南一回神,发现只有自己站在厢房外,付泯生早就站在门旁了。

    三人落座,桌上的饭菜早已预备好,门外也有人看守,看似是吃饭,实际是商议明天衙门判案一事。

    初元率先拿出自己的计划,上面涂涂画画不少,重要的已经被圈了出来,看起来也算是清晰,用朱砂尤其圈住的就是明天的收网行动。

    “明天我会先去衙门,让衙门先去抓人,只抓苏尚如。”她夹了一个汤圆放在了碗里。

    “然后我悄悄把吕良婍带出来。”

    “什么?那个大娘子?你搞定她了?”

    “她应该等我很久了。”初元神情落寞,讲述着吕良婍的故事。

    同胞姊妹,怎能忍心看着妹妹死去,她其实早早就想动手杀了苏尚如了,奈何她吕氏薄弱,此事不成就要把吕氏所有人赔进去,她是吕氏长女,身上背负的责任大于旁人,在前几年,她已经死过一次了。

    那是最冷最冷的三九天,别人家的女儿都身披毛裘,手拿暖炉,唯有她,不受夫家待见,连房里的碳都少的很,她曾经也以为自己嫁给苏尚如是最好的归宿,可刚进门两个月,苏尚如就出去鬼混,还纳了两个小妾,她吕良婍也不是柔柔弱弱的女子,当即发卖了那两个小妾,然后也学着青楼女子,妩媚动人的动作勾的苏尚如心一愣一愣的。

    她忍辱负重,是为了自己的妹妹,也是为了不再被人称作吕大娘子,而是吕良婍。

    多年前初元那三柱不合礼数的檀香不仅砸在了她的身上,亦是砸碎了她那颗破裂的心,那时她刚刚得知妹妹死于非命,每日魂不守舍,苏尚如怕她出事,带她去烧香,没想到,这三柱檀香不仅烧到了吕良婍,也害死了他苏尚如。

    当初元第一次来苏府的时候,吕良婍就全盘托出,让初元救救她的妹妹,她那苦命的妹妹。

    吕良婍这几天都和她有联系,她终于能亲手报仇了,在无数个日夜,吕良婍哭着走向妹妹,却碰不到她。

    天人两隔千万里,山水与鸟不相逢。

    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不语,或许她的力量不大,但仇恨会放大所有,包括力量,她信誓旦旦的对初元说过,“如果此事还是不成,大人,请把所有责任推到我一个人的身上,良婍毫无怨言。”

    初元不会这样对她的,她坚信。

    “我能做些什么?”简纪南开口问道,他被这个凄惨的故事感染到,他决心要为吕氏姐妹做些什么。

    “你是锦衣卫,官大压小,你跟着衙门一起去抓人,看住苏尚如。”

    简纪南重重地点头,眼神很坚定。

    “那我呢?吕良婍要装扮成吕良嬣的对吧,我是不是可以和你一起接她。”

    “不用,你另有安排。”

    “什么?”

    “事到如今,之前做的一切都是铺垫,都是为了让苏尚如交出一件东西。”

    她的声音压低,小心谨慎地说道。

    “我怀疑,他与贪污案有关。”

    “那次去苏府,吕良婍身穿的是香云纱,一匹纱可值一两黄金,他一个侍郎哪来的这么多钱,我觉得,他家里绝对还有证据,苏尚如被抓走,吕良婍被我带走,苏府就只剩家丁了,我需要你秘密潜入,必要时,可以动手。”

    “等等等,我不会武功。”

    “不用会武功,有点劲就行,死不了。”

    “哦。”

    “我猜测,他背后一定有人,不然那么多赃款,不是他一个人就能消化的,但能查出一点是一点,你重点看看书房这种地方,最好找到苏府的结构图,以免有地道暗房,地契,账本这些都带出来,一切与钱有关的都带出来,然后以你爹的名义,把苏府封锁,重兵看守。”

    “我活还挺多,哎,那你们在衙门判案,我是不是看不到了啊。”

    “你要是快点,兴许能看见。”

    他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就好起来了。

    “祝明天,一切顺意!”

    “那现在。”初元扎破汤圆,里面乌黑的黑芝麻露了出来,“吃饭吧。”

    马上就尘埃落定了,马上了。

    走出水云间,初元瞥见外面有一个鬼鬼祟祟的人,然后转身对付泯生说:“你今天在行宫住,跟上我。”

    付泯生一下子红了脸。

    “不是,什么啊?你疯了吧?我有家啊!”

    “再多话!”

    付泯生噤声。

    他们一边走,身后的人就跟着走,慢慢的,三人都意识到了,也都很默契的不出声说话,一路上,除了眼神交流就没再有其他动作了。

    眼看着马上就到行宫了,门口的侍卫看着来者有三人,可自己只认识初元,犯了难。

    没关系,简纪南快速掏出令牌,付泯生嘴最快,大老远就喊出了自己的名号,初元则在前面推着大门,看起来急的很,侍卫都没看明白,人就进去了。

    初元想了想,折返回去让侍卫加大人手看管。

    “我的天,后面那个!后面那个!真跟了一路啊!”简纪南憋了一路,这么难缠的还是第一次见。

    “那是谁的人啊!怎么都跟到行宫了啊!”付泯生也忍不了了。

    “我不知道啊!脸包的严严实实,身上都是麻布衣服,谁能知道啊!”初元尝试看他尝试了一路了,但没机会啊。

    叽叽喳喳。

    徐玳迷迷糊糊地走了出来。

    三人眼睛都尖,都向徐玳行了个礼。

    “你干嘛了?”初元今天第二次震惊,来的这么快。

    “我看书前饮了些酒,刚醒就听见你在这吵,怎么了?”

    “啊……”初元身后站着两个人,多少有点亏心。

    “简大人?付公子?你们怎么来了?”

    “有人跟着我们,迫于无奈,借住一晚。”简纪南向徐玳行第二次礼。

    “啊,那付公子?也是没地方住吗?”

    “那个,三皇子,那个,我爹跟我吵架了,我也……”

    “你们俩先跟着筠松找个房间。”初元推着徐玳往他的书房走去。

    简纪南和付泯生像看英雄一样看着她。

    徐玳眼睛都没太睁开就又被推了回去,他轻揉了两下眼睛,顺手拿起身旁的擦手帕,挽着袖口沾了点水,温热的手帕敷在眼睛边。

    “说吧,我这行宫可不大,再多几个可就住不下了。”

    “我们明天要去衙门一趟,查案的事,本来没想让你知道,你的身份行事多有不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你自己不也有事情要处理吗?”

    “嗯,那万事多加小心,行宫里多是我的宫人,都与你相熟,但谈话也要避着点人。”

    “好,那我走了。”

    徐玳有话卡在嘴边,伸出手却又收回,磕磕巴巴的说道。

    “你吃饭了吗?一路跑来,应该饿了吧?行宫的膳食很好,要不要尝尝?”

    “我们刚从水云间出来,不过,吃一点也可以。”

    “又是谈公事去了吧,你平日从不会去酒楼吃饭,过半个时辰来御膳堂。”

    如释重负般,她时常觉得徐玳很像家里的大人,发牢骚也是因为一些琐碎小事,颇像倪熙嘴里的兄长,只是每每谈到这,倪熙总会想起死于人口的哥哥,到这,初元就不再提了。

    她推门而出,火急火燎地去看那两人安置的如何。

    行宫大的很,毕竟是天子住的地方,但就算是嫡出三皇子,也只能住在偏殿,不过好在他此次来访代表的是天子,谅是谁也不敢怠慢的。

    这待遇可比以前好多了,犹记徐玳还未搬去长卿府的时候,那是冬日无炭火,夏日无寒冰,就连一碗绿豆汤都得亲自去要。

    这些苦日子的时间可不短,足足缠绕了徐玳十余年。

    那杯第一次在徐玳那喝到的武夷岩茶也是压箱底的,跑了味,所以才味淡,没想到初元偏偏就爱喝跑了味的茶叶,于是徐玳翻出了所有压箱底的茶叶,看着像是够她喝几十年了。

    初元他们都住在偏殿的偏殿,已经临近宫墙了,倒是出入方便。

    她东走西走,发现没有一个宫女,顾不得管这些怪异事,直冲到二人的寝居,发现两个人都在一个地方。

    “你俩这是?”

    “他非要和我处于一室。”简纪南一脸的不解,甚是无奈,想着自己并无断袖之癖啊。

    “我那屋子太吵了,临街有几个人声音很大,根本睡不着。”

    付泯生向初元使了个眼色,眉头皱下,随后又看向宫墙外。

    他有一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跑到外面大声嚷着:“来人啊,快给本少爷换一个屋子!这么大的行宫都没有一个房间了吗!”

    “哎他干嘛去了!”

    简纪南话音刚落,墙外一声闷响。

    一具尸体被扔到院子里,随后一个蓝衣侍卫翻了进来,他的脸上还有不少汗珠。

    “少爷!”

    “十四!”

    “小点声!”初元真想一拳砸死他啊。

    “怎么回事?”简纪南慢慢靠近,疑惑道。

    “不知道,我本来只叫了十四,没想到他在外面发现了这个人。”

    “佝偻矮小,方便藏匿。”

    她凑近瞧瞧。

    她感到不太对,不可置信地看了看。

    初元拽起那人的耳朵,仔细察看,心中燃起一股怒火。

    “畜生!”

    她每一步都重重的踩在地上。

    “她怎么了?”

    付泯生也学着她的样子看了看耳朵,也没发现什么啊。

    简纪南变得又有些冷峻,慢慢蹲下,付泯生把耳朵转到他那边一点,简纪南一眼就看见,这是原先听风楼的人,后被徐玳借走。

    听风楼是初元一手建造的,是培养细作探子和传递收取情报的地方,听风楼的事宜都交由初元看管。

    听风楼的情报部门,所用的并非动物家畜,而是化名为听风鹰的各位。

    简纪南认识这个老头,听风楼的人都只知道他姓刘,是原先彭城刘氏的管家,功夫不深,但听声很有能耐,从前还帮过他和初元计分,猜想现在那本记分册还在他那个小屋里呢。

    “这个人,是听风楼最早的一批听风鹰,也是初元很在意的人,你看他的耳朵里有刺青,听风楼所有人的身上都有刺青,但位置都不同,每一个人都是在初元的注视下完成的刺青,因为她要记住每个人身上的刺青位置。”简纪南顿了一下。

    “方便日后认尸体。”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曾经差点被她拐进听风楼。”

    刘老头的刺青在耳朵里,因为他说,他全身上下,能为初元所用的,也只有这两只耳朵了,这是他的荣耀。

    初元来到屋门前,扣了扣门,一下,两下,没开。

    她尝试深呼吸。

    尝试失败。

    初元一脚踹开了木门,幸亏屋子够大,不然这一下肯定得砸到什么。

    她把那个死人扔到屋中间,一转头,正好对上徐玳那双眼,还带有一丝惺忪,“你干嘛呢?”

    “你明知道他会死!”初元气极了,拔剑就朝着徐玳的脖子去。

    “初元!”

    付泯生生怕出事,连忙拦住正在气头上的初元,就是拦得有点急,没刹住脚,差点踩在初元的鞋上。

    “劳烦三皇子解释解释,为什么他会在这!”初元一下子又展开了笑颜,是那种毛骨悚然的笑颜,俗称,笑里藏刀。

    僵持了几秒钟,在场所有人都不说话,初元的眼中逐渐湿润,本就血红的眼睛更加发红,好在她憋了回去。

    “解释什么?你不是都看到了吗?”徐玳依旧笑脸盈盈,一派和气。

    他一边向外走去,一边说着。

    这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来说,没有任何血缘的,对她最最好的人,他会在领完俸禄后请初元喝酒,自己则过的十分拮据,初元每每看到都会不忍,偷偷给他涨俸禄也不行,会被他发现,刘老头说自己快死了,就想在临死前再感受一下有儿女的感觉。

    他曾有一个女儿,乱世中,被凌|辱至死。

    “他不可能为你卖命,更不可能监视我!”

    “我很早就说过了,没有人绝对忠诚,你偏不信。”

    “你没必要拿我身边的人教我道理,那是人命啊!”

    “他心甘情愿。”

    “我不情愿!”

    徐玳被她说愣了,对啊,他从未考虑过她是否愿意,可他只忏悔了两秒钟。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我的计划马上完成了,在这个节骨眼你要是闹出什么乱子。”初元黑着脸,沉郁地说道,“别逼我。”

    徐玳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虽然处于烛火通明的室内,但依旧如黑暗般吞噬着初元,挡住了所有奔向她的光线。

    “你杀不了我的,小元。”

    初元的右手紧紧握住剑柄,是克制,竭力的克制,这一个小小的举动却被在场的人捕捉到。

    徐玳静静地笑,如同权利最高者对平民的不屑。

    “我错了,下次绝对不会了。”他沉默了一会,微笑着,刚想张开双臂,突然一个人半挡在了初元的身前,正正好好挡住了右手。

    付泯生也同样看见了那个举动,他可是真怕初元疯起来杀了徐玳,那可是三皇子,掉脑袋的蠢事。

    初元意识到自己的举动,逐渐松开手。

    徐玳原先挂着的笑意逐渐退去,手臂悬在半空,僵硬着。

    “三殿下不必道歉,毕竟我们,也拿到了自己想要的。”

    付泯生挡住他的话口,原本对着徐玳严肃的神情在一瞬间就又下去了,带着初元往屋里去,简纪南早早地在屋里候着。

    “来了?从御膳堂拿来的,我反正是饿了,不知你们喜欢吃什么,就都按我喜欢的来了。”看这样子,简纪南都已经吃了一会了,一直安安静静的,都没发觉他很早就退出了喧嚣,选择吃饭。

    三人都坐下吃了一会,拿的食物多半是咸食,唯独有一盘看起来放了很久的糕点,初元想吃一口,却被打回去了手,付泯生以会闹肚子的借口驳回了她的生气。

    “你那屋子我看过了,估计也不太安全,幸亏你早就意识到,证据都没放那,不然可就不知道下场是什么了。”简纪南说道。

    “你不怕这也隔墙有耳?”初元敲了敲摇摇欲坠的木柱子。

    “你仔细看看这是哪,怎么会有人过来。”

    走出门外,赫然两个大字,冷宫。

    “冷宫?行宫还有这地方呢?这儿还关过妃子呢?”

    “我也不知道啊,谁能想到,行宫还能有个冷宫,我看就这里没人,行宫外好几里才有稀稀疏疏的旅店,我可不想走了。”

    “行吧,只是这儿阴冷的很,和衣而卧怕是也要难受一整晚。”

    “所以我们不睡一整晚啊。”

    “ ?”

    “三人轮着站岗,以防有刺客,你先站,怎么样?”付泯生看向不知所措的初元。

    “也好。”

    初元权当他的警觉,却从未想过,后半夜的晚风,更是凛冽,更是刺骨。

    他嘱咐完初元后,心思似乎还留在她身上,以至于差点撞上简纪南。

    他这一顿饭都没怎么说过话。

    手中摇摇晃晃的碗筷眼瞅着要掉到地上,简纪南被吓了一跳,嘴里嚷着。

    “哎呦,付兄你这是干嘛呢?”

    简纪南大手一握,稳稳当当地把碗筷放在桌子上,仔细地观察着付泯生,用手拍了拍身旁的木凳子,示意他坐下聊。

    “还不知付兄是哪里人,可是这扬州人士?”

    “临安付氏,不过家中有族人是扬州的,怎么了?”

    简纪南欲言又止,眉头蹙紧。

    “有事你尽管提,我能帮到的绝对会帮。”

    “那便谢谢了……”

    简纪南刚要开口,初元看着很急的样子,忙把付泯生叫出去,并说道:“那个糕点很好吃,你帮我拿点去,值夜太饿了。”

    “为什么要我去?”

    付泯生一脸不服,却又挑衅地看着初元。

    “因为你帅,行吗?”

    “不行,你心不诚,我不接受这样的狡辩。”

    “因为糕点好吃,我饿了。”

    “不信。”

    “因为我就想让你去,行吗大少爷?”

    “行,我接受。”

    初元可真是对他无奈,性情古怪,明明已经猜到了是故意的,却不说,就想让她编。

    付泯生往袖子里藏了个东西,在起身的那一刻。

    目送付泯生离去后,初元连忙关上门对简纪南说。

    “别什么都说,你的事我自然会解决。”

    “他不可信?”

    “倒不是。”

    “那?”

    “江娘子的案子此时调查怕会被贪污案影响,敌在暗我们在明,他们可能一直有注视着我们,我不能保证一切。”

    “都这么久了,我还是毫无头绪,我始终觉得对不起她。”

    “江姐姐看着柔弱,实际很坚韧,她说不想让你知道,就真的没有。”

    初元很是失落,她觉着惋惜,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江娘子温婉而热烈,却又实在是悲惨。

    所以她对于求死的人都会觉得可惜,但可惜没有用,人的思想难以改变,就算最后没有逝去,也会如同行尸走肉。

    就在二人都落入回忆的时候,付泯生突然推开门,拖着满身的血迹,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有刺客来着,没想到都到冷宫了还跟着。”

    “那人跑了吗?”

    “我给砸晕了。”

    二人忙跑出去看,打眼一瞧就知道这肯定是苏家的家丁,这人脸很熟,没准就是苏尚如的侍卫。

    “绑上,搬到那个屋,先不用管他。”

    随即,初元拿走了一个他身上的令牌,她心中想着,果然愚蠢,都来偷听了,还不把身份藏好了。

    “那我去绑,然后简兄值夜?”付泯生本想坐下,却又站了起来。

    “歇着吧公子,我去绑,顺便值夜,你就睡着吧,眼瞅着就天亮了,估计也不会有人来了。”

    简纪南挑了几根麻绳,绕过二人,到付泯生旁边的时候,轻轻地咬着舌根说。

    “礼尚往来,我替她还你这份礼。”

    然后扬长而去,两步三步登上屋顶,把红缨枪放在了旁边。

    付泯生突然就理解了他爹为什么说,官场上的每个人,都是千万年的狐狸,心眼多着呢,他那点拙劣的演技,根本不凑数。

    他掐着嗓子对简纪南说道:“小娘子这厢有礼了~”

    简纪南愣了愣,然后无可奈何的笑了起来。

    “好好好,你还是注意点身上的伤吧。”

    简纪南这么一提,初元反应过来,忙去查看伤势,本以为看他真的沉着冷静,没什么大事,结果,胳膊上的刀痕都渗出血了。

    “伤成这样还一声不吭,挺能忍啊。”

    “小事,虽然我不会武功,但是我扛揍啊,不信你试试。”

    “少贫。”

    付泯生笑呵呵的,从衣服兜里掏出两块糕点。

    “没有新做的了,还要吗?”

    “要。”

    她拿走了一块糕点,“甜的,吃了不疼。”

    “骗小孩呢?”

    说着说着,他又从兜里拿出一块,看起来是刚才饭桌上的那盘,“新鲜不新鲜的,都能吃。”

    初元夺下那块糕,“都说了甜糕治疼痛,这块不甜了,不许吃。”

    他伸手想要抢,初元直接就yao了上去,一块糕点变成了一小点,这可要噎死初元了。

    “我给你看看伤吧。”她边说边往下咽。

    “得亏没伤太深,要是动到骨头了,别说明天了,今天晚上都挺不过。”

    “那怎么办?我可没有随身带药的习惯。”付泯生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就这么看着给自己查看伤势的初元,明明是一人值夜,二人睡觉,结果今天晚上,谁也没睡。

    简纪南守了一晚上,付泯生倒是睡了一小会,但被疼醒了。

    他的胳膊上,还留有初元的布条,三人只带了一瓶药,还只剩个瓶底,根本不够用,眼下正是深夜,四处无人,只能等明天了。

    初元嘛,还是不放心那个刺客,没想到付泯生手劲挺大,一晕就是一夜。

    大家都忙着各自的事,或许是看着远方的故人,也或许是,静静瞧着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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