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远方平白响起炸雷,将陈满几个壮汉都吓的一惊,陈如曼搂着自己的胳膊微微颤动身子,转眸看向并肩的裴令舟。

    “你怕吗?”

    陈如曼莫名觉得她是女土匪,而裴令舟是柔弱书生,这时候理应她展现自己的霸气,呵护一下弱势群体。

    于是她开口说罢,还未等裴令舟回应,就伸出胳膊搂住裴令舟的肩膀,将他揽近自己怀中。

    “哎。”

    裴令舟轻呼出声,撑着胳膊未完全倒下去,他表情木讷道:“男女有别。”

    “以小郎君所言,你我已有夫妻之实,又何来男女有别?”

    陈如曼挑着裴令舟下巴,二人近的连对方的呼吸都能感受到,她憋着笑,觉得有趣,这土匪的身份倒也不赖,至少能让她心安理得的逗逗这书生。

    雨渐停,唯有草棚顶处的雨水仍旧化作雨帘偶尔滴落。

    “雨停了,可以走了。”

    尴尬转移话题,裴令舟微微使力,便从陈如曼怀中挣脱出来,整理自己的衣襟面不改色,仿佛方才说男女有别四字的另有他人。

    再看陈满几人,背过去四十五度望着天空,目不斜视,哪敢看热闹,生怕憋不住笑自家老大会削他们一顿。

    “嗯——雨后天晴,还真是清爽。”

    站在麦田里伸个懒腰,窝在草棚里差不多半个时辰,她觉得腰酸背痛的,活动活动身子倍感舒爽。

    “老大,今日时辰也不早了,不如咱们直接去趟镇上干票大的,改日再到村子里光顾。”

    陈满见陈如曼似是有些累,瞧着这天气,晚些时候怕是要下暴雨,便提议直接去镇上转转。

    “也好。”

    陈如曼点头,村里的情况她实际考察过于也大概了解,想来这山沟里的村子都大差不差,去趟镇上观察观察也有利于她日后的变革。

    走之前,她又回头瞧了眼那山脚的空地,方才这场雷阵雨过后,空地零落滚下些碎石子,倒也不算难办。

    “在瞧什么?”

    许是你来我往的“夫妻之实”,让二人的关系亲近几分,裴令舟主动询问陈如曼。

    “也没什么,就是看看我未来的小金库。”

    陈如曼摊摊手,裴令舟顺着她视线瞧过去,却是没明白她口中的小金库是为何物,见她笑意灿烂,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他也不再多问。

    去镇子并未花费太多时间,路上东西太多,陈满顺手牵羊又抢了一户人家的驴车,将东西悉数放在板车上,特地空出一块地方给陈如曼落座。

    陈如曼只默默记下那户人家的住宅位置,没有阻止陈满的好意,坐上板车后,她撑着下巴看着跟在板车后面的裴令舟。

    这人怎么能长得这般好看呢?

    除去手上的茧子,一点儿也不像普通农户家出生的男子,更像是小说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贵王爷。

    这么一想,倒是越看气质越是斐然。

    “像。”

    “像什么?”

    裴令舟知道她在同自己说话,自她坐上板车就一直盯着自己的脸打量。

    “像王爷。”

    裴令舟表情有瞬间的凝滞,随即化开让人不易捕捉,微微笑道:“大当家的说笑了,裴某一介草民,村野间长大,怎能同王爷相提并论,实在惶恐。”

    “倒也是。”

    陈如曼卧靠在杂物上,随手扯起路边的一根野草,捏在手里画着圈把玩,腿搭在板车边荡着,肆意自由的说道:“王爷那种人活在京城富庶之地,怎会沦落到在我这熊风寨当压寨夫君,不过依我看,郎君的姿色定然不输那些个劳什子的王爷。”

    “大当家的谬赞了。”

    裴令舟握拳颔首,陈如曼知晓读书人的性子没再打趣他,知道适可而止。

    驴车一路晃荡,陈如曼摇摇晃晃困意袭来,眯了没多久,便被阵阵喧哗声吵醒。

    “怎么了?”

    她打着哈欠坐起身,转身朝前方望去,发现他们此时行至乡野小路,周边多了不少背着包袱的男女老少,迎面走来。

    “老大,瞧着像是难民。”

    这点陈如曼倒是瞧的出来,因为那些人个个面黄肌瘦,穿着破败,走路速度缓慢,也不知是饿了多久。

    “难民不是应当往镇上去,怎么会朝着反方向去?”

    陈如曼拧眉,这些难民数量不少,随着他们继续往前走,路上遇到不少,倒是因为陈满赶驴车,两边又都护着人,那些难民认得出他们是土匪,倒是没敢扑上来抢东西,但眼神都时不时往板车上瞟。

    有些蠢蠢欲动的,见陈满拔出身上的大砍刀,也都打消了念头。

    “大当家,前阵子山洪,山脚下许多村民的房屋都被水冲走了,镇上有一半也没幸免,甚至因为地处沟洼更严重,这些人估计是想到山里找个落脚的地方。”

    “山里?”

    “是啊,有些偏僻山头兴许会有久无人居的院落,再不济找个山洞,也比他们在镇上流浪要好。”

    陈满同陈如曼解释着:“况且山里野果野味多,不至于饿死,如今世道不好,朝廷赈灾粮下不来,还不如往山里去呢。”

    这些都是陈如曼昏睡那几日发生的事情,同样的问题陈满也问过,这些话也都是他们守在陈如曼床前时陈瞎子说给他听的,他便照搬了。

    “原是如此。”

    陈如曼点点头,默默叹口气没有再说话。

    她其实在心里想,镇上情况如今已经这样糟糕了,他们再去抢掠岂不就是火上浇油,不知要害的多少人走投无路。

    眼看就要到镇上了,她得想办法让陈满几人今日少搜刮些才行。

    到了镇上,才知更是凄凉。

    有些房屋被完全冲散的,跪坐在地上嚎哭,运气好点的修修补补勉强还能有个落脚地,遍地都是木头碎片,看着让人揪心。

    原本陈如曼还有些好奇,既然镇子地理位置不好,会遭受洪水,为何这些住户不搬走。

    在脑袋里搜索一番才知道,原来往年虽有春汛,但从不曾这般严重,今年不知怎的,暴雨连绵,导致山体滑坡,堤坝受损,这才导致事态严重。

    “这位爷,求您赏口吃的吧,我的孩子快要饿死了,求求您了。”

    一位妇人怀中抱着奄奄一息的孩子扑在裴令舟面前,泪流满面的跪着要给裴令舟磕头,不用想也知道,她这是瞧着裴令舟书生打扮,与陈如曼他们这些山匪不同。

    “这位夫人,快起来。”

    裴令舟将那妇人扶起,沉思良久将视线投向一旁的陈如曼。

    陈如曼自是也心疼那孩子的,可她人设不能崩,陈满几个人同样直勾勾的盯着她。

    她双臂环胸,冷笑着对裴令舟道:“瞧我作甚,若是人人都同她一般,那我们熊风寨岂非成了乐善好施的菩萨庙了。”

    裴令舟眼神黯淡,未再开口,但陈如曼却笑了,她上前两步,侧着脑袋看着裴令舟,扯了扯裴令舟的衣襟领口,不正经道:“除非……夫君求我?”

    明明是蛮不讲理的做派,可偏偏让人讨厌不起来,裴令舟会意,抬手握住陈如曼扯在他胸口的那只手,非但不恼,还如沐春风般笑着道:“娘子,求你。”

    嘶——

    这一声酥酥麻麻的娘子,属实出乎陈如曼意料,她咽咽口水,不自然的强装镇定,瞟了眼那妇人孩子,佯装不在意道:“既是夫君开口,陈阿满。”

    她喊了一声,陈满便自觉上前,从兜里掏出一块饼子递到陈如曼面前。

    陈如曼接过那张饼,漫不经心的递给那妇女,而后将手在裴令舟的袖口上蹭蹭面粉,俏皮说道:“走吧,夫君?”

    “嗯。”

    裴令舟应下,牵着她的手主动往前走,后头一直传来妇女的道谢声,他们都未回头。

    而后,他们二人走在前头,陈满几人牵着驴车跟在后头,陈如曼便听见裴令舟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娘子心善。”

    这是明白她的用意了。

    “呸,本小姐可是宿陵县第一恶人,你休想给我戴高帽子!我只不过是逗你玩!”

    陈如曼故意大声呵斥,以此掩饰自己的心虚,也不知这呆头书生怎么突然开了窍,竟看出她是故意为之,她自然是不能承认的。

    “嗯,娘子说什么便是什么。”

    陈如曼恍惚中好似听到了裴令舟的轻笑,可她抬眸,却是未捕捉到裴令舟嘴角的笑意。

    好险,差点以为自己露馅了,在熊风寨面前还是得演的更像点才行。

    一路走过去,陈如曼打量着镇上的布局,因为已经被洪水冲坏大半,所以也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眼见便要从另一头出镇,一直跟在后头等陈如曼下令搜刮的陈满却是憋不住了,他快步上前,喊住陈如曼:“老大,咱们不干正事吗?再往前走,就要出镇子了。”

    “笨蛋!”

    陈如曼松开和裴令舟一直牵着的手,拧住陈满的耳朵,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看如今镇上人少了多少,我们得抓紧回去,若是那些灾民冲上熊风寨,寨里岂不是要遭殃。”

    “哎呦疼疼疼,老大轻点。”

    从陈如曼手里救回自己的耳朵,陈满嘀咕道:“谁敢上我们熊风寨惹事啊。”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如果有人从中暗箱操作,故意引导难民呢!”

    “谁?”

    “那——”

    顺着陈如曼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正是龙虎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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