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惑用力将小和尚往后一搡，小和尚的腰刚好磕到石阶的棱角处，霎时疼得他龇牙咧嘴抽了好半天气，又不敢呛声，只能自己憋着。
一肚子的抱怨还没等消化，就听不惑冷着声道：“药要是敢晚半个时辰，就让他做好绝后的准备吧。”
这？小和尚表情皱成一团，心中苦不堪言，这话他哪里感传啊？不想活了吧？
不知打哪来的一阵冷风吹过，就着小和尚脑门上的汗，激得他一个哆嗦，再眨眼，不惑已打马离去，他才想起正事：“少、少主，菩提的解药……”
他强忍着不适往怀里的掏，里面空空如也，哪里还有解药？早在刚刚那一拽中被不惑拿走了。
***
沈星澜终于送走了顾衡，身心疲惫的回到‘半日闲’，还不等进门，便见一人鬼鬼祟祟的扒她家门缝，赶上她心烦，真是找死不等时候，她嗤笑了一声，一脚便踹了过去。
“扑通”一声，连人带门一起砸进了‘半日闲’院里，只听一女子一声惊呼，那人一脸痛苦的趴在地上，脸上画得红红白白的胭脂混着鼻涕眼泪，更是丑出了新高度。
“姓沈的、呜呜……你个天杀的，呜呜呜……你想杀了我不成？”地上的人扭过脸来咒骂，仔细一看，竟是对面的刘婉！她一边哭一边缓慢的爬了起来，两只手还不住的擦眼泪，泥巴蹭在脸上，那副尊容真是一言难尽。
估计黑白无常来了，都得被她吓死。
沈星澜好似认出她来，又好似没认出，想也不想又是一脚，直接补在刘婉那张丑脸上，只见她滑出一丈来远，跌坐在地上，两眼上翻，鼻子下面流出两道鼻血，晃了两下头便晕了过去，再也没发出一声污言秽语。
终于清静了，沈星澜长吁了一口气。
“这人是谁？”不惑刚好回来，站在沈星澜身后冲院里的刘婉扬了扬下巴。
沈星澜无所谓的道：“不认识，谁知道哪家的丑鬼来‘半日闲’堵你？”她直接走了进-去，路过刘婉身边时，还啧了一声：“真丑，你这魅力越来越不行了……”
不惑半点不恼，将马牵到马厩里，才出来看地上的人。
他左右试了下，怎么也不是，毕竟男女授受不亲，最后小伙子直接拎起刘婉的一只脚，将人拽着捞出了‘半日闲’。
拖拽中，刘婉迷迷糊糊的醒来，见到不惑那张俊逸的脸，嘴巴一瘪，刚要委屈的哭诉“阿惑……”。
不惑将人“吧嗒”一下丢在院外不管了，刘婉的头磕在门口的石头上，再次晕了过去。
悠哉的坐在摇椅上吃瓜的沈星澜口齿不清的问：“她刚刚细不细叫你了？谁啊？”
“阿姐听错了。”不惑一脸漠然地说：“事情都办了吗？咱们几时能走？”他一手拿着帕子递给沈星澜，另一手还端了杯茶。
沈星澜接过帕子擦了擦手，又将茶一饮而尽，咂两下嘴道：“今儿这茶有点苦啊？”
不惑打了个嗓，将目光转向别处。
“都办妥了，只是张嫂子家好像有什么难事，但她不愿意说，我便没问。”沈星澜起身看了眼生活了三年的小院，吁了口气又道：“人生在世，谁不苦呢？罢了，走吧。”
两人进屋换了一身打扮，只拿了两身换洗的衣衫，轻装简从的踏着夕阳消失在小镇的山路中。
“阿姐，咱们去哪？”
沈星澜看了眼西面橘红的天空，说：“去那——云雾城，那里是大盛、离国和西楚国交界的地方，三不管，挺好。”
“好，听阿姐的。”夏日皎洁的月光穿过路边斑驳的树叶缝隙，投在不惑深邃的眼眸上，那眸子倏地闪过一道光，青年嘴角微微上扬，紧跟在黑衣女子身后。
城门处两盏微弱的火把啪啦啪啦的燃着，照着那方寸之地，两个上了年纪的兵卒头一点一点的杵在城门前打着盹，好似下一刻便能原地睡着。
一个矮一点的重重的往下垂了下脑袋，霎时醒了会儿神，他晃了晃头，和对面的老哥道：“时辰差不多了，关城门吧。”
“关吧、关吧，关了咱们也好早点歇会儿。”
两人正要阖城门时，一只纤细但有力的手抵在了城门上，竟让两个中年的汉子再也推不动那门半寸。
“劳烦，出城。”一道婉转的女声传来，两人转头一看，抵门的竟是位身材高挑纤瘦的姑娘。
姑娘一身黑色的束腰长裙，黑纱遮面，一双灵动的杏仁眼很是漂亮，让人隔着面纱也能想象得到纱下的容貌定是不凡。
“姑娘，太晚了，您要出城，明个请早吧。”看到对方长相颇佳的份上，兵卒多了两分耐心，没有骂人，但意思再明白不过。
一锭银子递到兵卒眼前。
“劳烦两位兄弟，我们两人有急事要出城，家里人病了，等不得。”不惑上前赔着笑道。
兵卒这才注意到对方是两人，看着不惑那压迫性的身高，又看了看手里那白花花的银子，兵卒蓦地一笑，接过银子。
“小两口这是去看岳家吧？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哥哥就通融一回，走吧走吧。”
沈星澜眉头微蹙，正要张嘴反驳，便被不惑一把揽过肩膀：“是是是，多谢多谢。”
关了一半的城门吱呀呀的再次被推开，不惑嘴巴噙着笑揽着沈星澜往前走去。
刚一走出城门，便与城门外的顾衡面面相觑。
晋王爷一身月白色锦服上滚满了灰，衣摆最下面还溅了几个黑色的点子，黑红黑红的，看着像泥又像血，也不知这人干吗去了，但肯定是要命的事，不然以顾衡现在的身份，怎么会搞得如此狼狈？
两拨人门里门外的杵着，不惑瞬间揽着沈星澜退到一旁，垂下头不说话，做出礼让的态度，沈星澜也瞬间配合。
他们都易了容，顾衡不一定认得出来。
果然，顾衡带着阿笙等人呼啦啦的从沈星澜身边走过，只沉着一张脸，并没有说别的。
兵卒也长吁了口气，冲沈星澜二人摆摆手，示意两人快走，沈星澜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两人加快脚步向城外走去。
跨过那道城门，她长吁了口气，肩膀一松，还不等这口气吁完，便听一声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嗓音说：“全城戒严，所有人不得出城，违令者斩。”
“唰”的一把钢刀钉在城门上，刀把一晃一晃的挡在不惑面前，拦住了两人的脚步。
两个小兵颤着双腿麻溜的把厚重的城门又给阖上了，还赔着小心和顾衡解释：“这位大人，这对小夫妻是急着要去探望生病的母亲，小的这才通融，这才通融……”
夜色下，顾衡喜怒不辩，就这么盯着沈星澜和不惑两人又折回了城里，看着两人的背影，他攥着刀柄的指尖泛白。
“主子，离国的人收拾得差不多了，接头的人没露头，估计后面也不会再来接洽了，咱们怎么办？还等吗？”阿笙问。
顾衡收回目光，转身上马：“剩下的事交给你和涂正青，把东西收好，他们会自己摸来的。”
“是。”
沈星澜和不惑没有回雾茶镇，顾衡既然没有认出他们，两人自不会自揭马甲，他们先是找了个客栈住了一晚，第二日又来城门口试了试。
“知府下令，昆城近来有歹人作乱，全城戒严，谁也不能放人，都回吧，都回吧，别给老子找不痛快。”
守城的兵卒呵斥着围在城门前的百姓，一脸的不好惹，早已不是昨日那两个小卒，人数上也变成了五十多人，任是哪府的小姐少爷也不给情面，通通被拦了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啊？听说了吗？”
“我听说啊，城中最近在多地发现了不少白骨，前前后后的，有六七副了，说是还有。”
“嚯，这么瘆人？那官府可有眉目了？”
“这就不清楚了，不过我表舅的外甥的媳妇的小姑子的男人是知府的厨子，他说涂大人天天愁得饭都吃不下了，估计没眉目。”那人压低声音又说：“我还听说，连涂大人的千金都失踪了……”
“当真？”
“自是不假，我拿我一生的美貌发誓。”
沈星澜躲在人群中听了一耳朵，听着那娇媚的女声信誓旦旦的话，侧头看去，“噗”的一声喷出了才喝的一口茶。
只见那说话的姑娘身材魁梧，浓眉牛眼，一张大嘴四四方方，还涂了大红的口脂，像是才吃了人的，这尊容，不发折誓也无美貌可言吧？与她那娇媚的声音天差地别，若不是亲眼所见，真让人难以相信如此好听的声音是这副尊容发出来的。
不惑憋着笑递了张帕子给沈星澜：“擦擦。”
那魁梧娇娘瞪了沈星澜一眼，“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再看收银子了啊！”她白了沈星澜和不惑两眼，见不惑相貌不俗，又娇羞的改口说：“我今日心情好，不收银子也成。”
说完还意有所指的冲不惑眨了两下眼睛。
“不好意思占姑娘便宜，告辞。”不惑憋着笑拽着沈星澜离开。
“哈哈哈……哈哈……”两人走远后，沈星澜笑得直不起腰。
不惑佯装生气的道：“阿姐……”
“呵呵……人家心情好，不收你银子还不看，你是不是傻？”她眉眼弯弯的看着不惑，原本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
不惑见沈星澜如此高兴，也开心的笑了：“阿姐可算是高兴了，唉，真不容易，值了。”
沈星澜感激的拍了拍不惑的肩：“走了，回‘半日闲’。”
***
昆城涂府，馨岚领着丫鬟站在顾衡的门前，“王爷，馨岚做了点芙蓉糕，拿来给您尝尝。”
“吱呀”一声，门被从内拉开，阿笙堵在门前，接过馨岚提着的食盒，客气的说：“郡主，您给我吧。”
透过打开的门缝，她看见顾衡一袭月白色长袍，身姿挺拔的端坐在椅子上兀自斟茶，午时的阳光打在那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上，让那指尖也镀上了一抹亮，说不出的好看。
当年淮王虽被废，但因着馨岚对顾衡的维护，淮王府保了下来，她自己没要任何封赏，却给弟弟求了份前程，淮王世子从小不得宠，还差点被废，自是恨毒了淮王，顾晏便准了他继了淮王位。
因着对馨岚的歉意，顾衡虽把她送回了淮王府，但对她有意无意的纠缠却并没有太过责怪，也是因着这缘由，她半推半就的顺了母亲的意，追着顾衡来了昆城。
馨岚捏着食盒不松手：“阿笙，我自己给王爷拿进-去吧。”说完她便直接走了进-去。
对方毕竟是郡主，阿笙也不好做得太过，只好由她去了，左右主子也会自己打发了，左不过他被训斥一顿罢了。
馨岚将从食盒里端出来的芙蓉糕放到顾衡面前，又端了盅汤水出来：“王爷，您最近过于劳累，吃点糕吧，我还炖了碗燕窝，您补补。”
一阵清甜的糕饼香悠悠传进鼻间，正值午时，顾衡本打算去找涂正青交代些事，故而还不曾用膳，倒真是有些饿了。
“昆城不太平，郡主还是早些回京吧。”顾衡一脸平淡的说，不喜不恼，三年来一贯如此，只有礼貌客气。
馨岚心中一痛，但脸上尽力挂着柔和的浅笑，说：“母亲非遣我来，她最近身子不好，我也是无法，王爷不必管我，只当我是随从就好。”
顾衡没说什么，接过了她推来的燕窝，尝了一口：“多谢。”
“嘭”的一声，门被撞开，一黑衣侍卫闯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涨红着一张脸忐忑地说：“王爷……人不见了。”
“啪”的一声，汤盅砸到地上，溅了顾衡一脚，不等下人擦拭，下一瞬，晋王爷便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小丫鬟走上前来问道：“主子，王爷这是怎么了？”
馨岚一句话没说，就那么看着地上的青瓷碎片出神，手指一下下搅动着帕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肚子的抱怨还没等消化，就听不惑冷着声道：“药要是敢晚半个时辰，就让他做好绝后的准备吧。”
这？小和尚表情皱成一团，心中苦不堪言，这话他哪里感传啊？不想活了吧？
不知打哪来的一阵冷风吹过，就着小和尚脑门上的汗，激得他一个哆嗦，再眨眼，不惑已打马离去，他才想起正事：“少、少主，菩提的解药……”
他强忍着不适往怀里的掏，里面空空如也，哪里还有解药？早在刚刚那一拽中被不惑拿走了。
***
沈星澜终于送走了顾衡，身心疲惫的回到‘半日闲’，还不等进门，便见一人鬼鬼祟祟的扒她家门缝，赶上她心烦，真是找死不等时候，她嗤笑了一声，一脚便踹了过去。
“扑通”一声，连人带门一起砸进了‘半日闲’院里，只听一女子一声惊呼，那人一脸痛苦的趴在地上，脸上画得红红白白的胭脂混着鼻涕眼泪，更是丑出了新高度。
“姓沈的、呜呜……你个天杀的，呜呜呜……你想杀了我不成？”地上的人扭过脸来咒骂，仔细一看，竟是对面的刘婉！她一边哭一边缓慢的爬了起来，两只手还不住的擦眼泪，泥巴蹭在脸上，那副尊容真是一言难尽。
估计黑白无常来了，都得被她吓死。
沈星澜好似认出她来，又好似没认出，想也不想又是一脚，直接补在刘婉那张丑脸上，只见她滑出一丈来远，跌坐在地上，两眼上翻，鼻子下面流出两道鼻血，晃了两下头便晕了过去，再也没发出一声污言秽语。
终于清静了，沈星澜长吁了一口气。
“这人是谁？”不惑刚好回来，站在沈星澜身后冲院里的刘婉扬了扬下巴。
沈星澜无所谓的道：“不认识，谁知道哪家的丑鬼来‘半日闲’堵你？”她直接走了进-去，路过刘婉身边时，还啧了一声：“真丑，你这魅力越来越不行了……”
不惑半点不恼，将马牵到马厩里，才出来看地上的人。
他左右试了下，怎么也不是，毕竟男女授受不亲，最后小伙子直接拎起刘婉的一只脚，将人拽着捞出了‘半日闲’。
拖拽中，刘婉迷迷糊糊的醒来，见到不惑那张俊逸的脸，嘴巴一瘪，刚要委屈的哭诉“阿惑……”。
不惑将人“吧嗒”一下丢在院外不管了，刘婉的头磕在门口的石头上，再次晕了过去。
悠哉的坐在摇椅上吃瓜的沈星澜口齿不清的问：“她刚刚细不细叫你了？谁啊？”
“阿姐听错了。”不惑一脸漠然地说：“事情都办了吗？咱们几时能走？”他一手拿着帕子递给沈星澜，另一手还端了杯茶。
沈星澜接过帕子擦了擦手，又将茶一饮而尽，咂两下嘴道：“今儿这茶有点苦啊？”
不惑打了个嗓，将目光转向别处。
“都办妥了，只是张嫂子家好像有什么难事，但她不愿意说，我便没问。”沈星澜起身看了眼生活了三年的小院，吁了口气又道：“人生在世，谁不苦呢？罢了，走吧。”
两人进屋换了一身打扮，只拿了两身换洗的衣衫，轻装简从的踏着夕阳消失在小镇的山路中。
“阿姐，咱们去哪？”
沈星澜看了眼西面橘红的天空，说：“去那——云雾城，那里是大盛、离国和西楚国交界的地方，三不管，挺好。”
“好，听阿姐的。”夏日皎洁的月光穿过路边斑驳的树叶缝隙，投在不惑深邃的眼眸上，那眸子倏地闪过一道光，青年嘴角微微上扬，紧跟在黑衣女子身后。
城门处两盏微弱的火把啪啦啪啦的燃着，照着那方寸之地，两个上了年纪的兵卒头一点一点的杵在城门前打着盹，好似下一刻便能原地睡着。
一个矮一点的重重的往下垂了下脑袋，霎时醒了会儿神，他晃了晃头，和对面的老哥道：“时辰差不多了，关城门吧。”
“关吧、关吧，关了咱们也好早点歇会儿。”
两人正要阖城门时，一只纤细但有力的手抵在了城门上，竟让两个中年的汉子再也推不动那门半寸。
“劳烦，出城。”一道婉转的女声传来，两人转头一看，抵门的竟是位身材高挑纤瘦的姑娘。
姑娘一身黑色的束腰长裙，黑纱遮面，一双灵动的杏仁眼很是漂亮，让人隔着面纱也能想象得到纱下的容貌定是不凡。
“姑娘，太晚了，您要出城，明个请早吧。”看到对方长相颇佳的份上，兵卒多了两分耐心，没有骂人，但意思再明白不过。
一锭银子递到兵卒眼前。
“劳烦两位兄弟，我们两人有急事要出城，家里人病了，等不得。”不惑上前赔着笑道。
兵卒这才注意到对方是两人，看着不惑那压迫性的身高，又看了看手里那白花花的银子，兵卒蓦地一笑，接过银子。
“小两口这是去看岳家吧？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哥哥就通融一回，走吧走吧。”
沈星澜眉头微蹙，正要张嘴反驳，便被不惑一把揽过肩膀：“是是是，多谢多谢。”
关了一半的城门吱呀呀的再次被推开，不惑嘴巴噙着笑揽着沈星澜往前走去。
刚一走出城门，便与城门外的顾衡面面相觑。
晋王爷一身月白色锦服上滚满了灰，衣摆最下面还溅了几个黑色的点子，黑红黑红的，看着像泥又像血，也不知这人干吗去了，但肯定是要命的事，不然以顾衡现在的身份，怎么会搞得如此狼狈？
两拨人门里门外的杵着，不惑瞬间揽着沈星澜退到一旁，垂下头不说话，做出礼让的态度，沈星澜也瞬间配合。
他们都易了容，顾衡不一定认得出来。
果然，顾衡带着阿笙等人呼啦啦的从沈星澜身边走过，只沉着一张脸，并没有说别的。
兵卒也长吁了口气，冲沈星澜二人摆摆手，示意两人快走，沈星澜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两人加快脚步向城外走去。
跨过那道城门，她长吁了口气，肩膀一松，还不等这口气吁完，便听一声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嗓音说：“全城戒严，所有人不得出城，违令者斩。”
“唰”的一把钢刀钉在城门上，刀把一晃一晃的挡在不惑面前，拦住了两人的脚步。
两个小兵颤着双腿麻溜的把厚重的城门又给阖上了，还赔着小心和顾衡解释：“这位大人，这对小夫妻是急着要去探望生病的母亲，小的这才通融，这才通融……”
夜色下，顾衡喜怒不辩，就这么盯着沈星澜和不惑两人又折回了城里，看着两人的背影，他攥着刀柄的指尖泛白。
“主子，离国的人收拾得差不多了，接头的人没露头，估计后面也不会再来接洽了，咱们怎么办？还等吗？”阿笙问。
顾衡收回目光，转身上马：“剩下的事交给你和涂正青，把东西收好，他们会自己摸来的。”
“是。”
沈星澜和不惑没有回雾茶镇，顾衡既然没有认出他们，两人自不会自揭马甲，他们先是找了个客栈住了一晚，第二日又来城门口试了试。
“知府下令，昆城近来有歹人作乱，全城戒严，谁也不能放人，都回吧，都回吧，别给老子找不痛快。”
守城的兵卒呵斥着围在城门前的百姓，一脸的不好惹，早已不是昨日那两个小卒，人数上也变成了五十多人，任是哪府的小姐少爷也不给情面，通通被拦了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啊？听说了吗？”
“我听说啊，城中最近在多地发现了不少白骨，前前后后的，有六七副了，说是还有。”
“嚯，这么瘆人？那官府可有眉目了？”
“这就不清楚了，不过我表舅的外甥的媳妇的小姑子的男人是知府的厨子，他说涂大人天天愁得饭都吃不下了，估计没眉目。”那人压低声音又说：“我还听说，连涂大人的千金都失踪了……”
“当真？”
“自是不假，我拿我一生的美貌发誓。”
沈星澜躲在人群中听了一耳朵，听着那娇媚的女声信誓旦旦的话，侧头看去，“噗”的一声喷出了才喝的一口茶。
只见那说话的姑娘身材魁梧，浓眉牛眼，一张大嘴四四方方，还涂了大红的口脂，像是才吃了人的，这尊容，不发折誓也无美貌可言吧？与她那娇媚的声音天差地别，若不是亲眼所见，真让人难以相信如此好听的声音是这副尊容发出来的。
不惑憋着笑递了张帕子给沈星澜：“擦擦。”
那魁梧娇娘瞪了沈星澜一眼，“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再看收银子了啊！”她白了沈星澜和不惑两眼，见不惑相貌不俗，又娇羞的改口说：“我今日心情好，不收银子也成。”
说完还意有所指的冲不惑眨了两下眼睛。
“不好意思占姑娘便宜，告辞。”不惑憋着笑拽着沈星澜离开。
“哈哈哈……哈哈……”两人走远后，沈星澜笑得直不起腰。
不惑佯装生气的道：“阿姐……”
“呵呵……人家心情好，不收你银子还不看，你是不是傻？”她眉眼弯弯的看着不惑，原本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
不惑见沈星澜如此高兴，也开心的笑了：“阿姐可算是高兴了，唉，真不容易，值了。”
沈星澜感激的拍了拍不惑的肩：“走了，回‘半日闲’。”
***
昆城涂府，馨岚领着丫鬟站在顾衡的门前，“王爷，馨岚做了点芙蓉糕，拿来给您尝尝。”
“吱呀”一声，门被从内拉开，阿笙堵在门前，接过馨岚提着的食盒，客气的说：“郡主，您给我吧。”
透过打开的门缝，她看见顾衡一袭月白色长袍，身姿挺拔的端坐在椅子上兀自斟茶，午时的阳光打在那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上，让那指尖也镀上了一抹亮，说不出的好看。
当年淮王虽被废，但因着馨岚对顾衡的维护，淮王府保了下来，她自己没要任何封赏，却给弟弟求了份前程，淮王世子从小不得宠，还差点被废，自是恨毒了淮王，顾晏便准了他继了淮王位。
因着对馨岚的歉意，顾衡虽把她送回了淮王府，但对她有意无意的纠缠却并没有太过责怪，也是因着这缘由，她半推半就的顺了母亲的意，追着顾衡来了昆城。
馨岚捏着食盒不松手：“阿笙，我自己给王爷拿进-去吧。”说完她便直接走了进-去。
对方毕竟是郡主，阿笙也不好做得太过，只好由她去了，左右主子也会自己打发了，左不过他被训斥一顿罢了。
馨岚将从食盒里端出来的芙蓉糕放到顾衡面前，又端了盅汤水出来：“王爷，您最近过于劳累，吃点糕吧，我还炖了碗燕窝，您补补。”
一阵清甜的糕饼香悠悠传进鼻间，正值午时，顾衡本打算去找涂正青交代些事，故而还不曾用膳，倒真是有些饿了。
“昆城不太平，郡主还是早些回京吧。”顾衡一脸平淡的说，不喜不恼，三年来一贯如此，只有礼貌客气。
馨岚心中一痛，但脸上尽力挂着柔和的浅笑，说：“母亲非遣我来，她最近身子不好，我也是无法，王爷不必管我，只当我是随从就好。”
顾衡没说什么，接过了她推来的燕窝，尝了一口：“多谢。”
“嘭”的一声，门被撞开，一黑衣侍卫闯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涨红着一张脸忐忑地说：“王爷……人不见了。”
“啪”的一声，汤盅砸到地上，溅了顾衡一脚，不等下人擦拭，下一瞬，晋王爷便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小丫鬟走上前来问道：“主子，王爷这是怎么了？”
馨岚一句话没说，就那么看着地上的青瓷碎片出神，手指一下下搅动着帕子，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