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

    叶西灵猜测着魏玄渊的心思,身形未动,依旧行着礼。

    魏玄渊正准备伸右手去扶她,却看到了自己手上未干的酒液。他蹙了蹙眉头,收了手。

    谁知叶西灵看到了魏玄渊的动作之后,脸色一寒,起身好似踉跄了一下,身形不稳,便往魏玄渊的左肩扑去。她没有羞怯,没有尴尬,反而是异常的冷静,甚至有些冷漠。

    “你这是干什么?”魏玄渊眉眼一冷,身形一滞,却没有推开。

    叶西灵神色如常,很快离开了魏玄渊的怀里,很认真地致歉:“刚刚腿麻了,一时没站稳,还好殿下相助。”

    她不待魏玄渊反应,自顾自地说:“我哥哥等我许久了,我该去寻他了。好在物归原主,我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今日之事还望六殿下好好考虑,西灵静候六殿下的消息。”叶西灵脸色明显有些不对,说罢行了一礼也不等魏玄渊回应,便飞也似的离开了。

    谁知叶西灵离开了之后,一个黑影从榕树下显现出来,

    是黑鹰。

    “来都来了,出来吧,听了多久了?”魏玄渊冷声道。

    黑鹰道:“全部。”

    黑鹰见魏玄渊没有说话,试探性地说了句:“少爷说的那句不是用来交易的,叶小姐怕是会错意了。”

    “少爷的意思明明是,她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她开口,少爷都会帮她。”

    “你胆子是越发大了。”魏玄渊的语气不辩喜怒。

    黑鹰毫不犹豫地下跪:“黑鹰多嘴,还请少爷责罚。”

    魏玄渊不动声色地说:“她已经开始在怀疑我了。”

    黑鹰问:“少爷此话何意?”

    “刚刚她那动作,是在试探我肩膀上的旧伤。毕竟……舒乐和,可是为她受过伤的。”

    魏玄渊笑了一声:“伤口在什么位置,她倒是记得清楚。”

    黑鹰一紧张,连忙问:“那……叶小姐这是,知道了?”

    魏玄渊看着自己如同上好玉器一般的手,笑得漫不经心:“不至于,我的破绽没那么容易漏,她只是怀疑而已,若是她知道了……以她的脾气,怕是当场要和我翻脸的。”

    黑鹰挠了挠脑袋,显得更加困惑了,这种事,他是一点经验也没有。

    魏玄渊拿起了棋盘之上的账簿和那枚南红赤玉。

    黑鹰大着胆子问:“娘娘的事情,少爷准备怎么做?若是叶小姐所言当真,那么宫中,怕是还有知道当年旧事的人在!我马上安排人去找。”

    魏玄渊拿起棋盘之上的南红赤玉,眸深若潭,道:“这一世,我居然还能再次再见到这枚赤玉,太久了,我都快忘了这枚玉的样子了。”

    他喃喃道:“这一世……有了她,不一样了……果然比上一世有趣多了。”

    “她……既然想玩,那就祝她一臂之力。”

    黑鹰看着魏玄渊眼中潋滟的水色,脸上更是困惑了:“少爷醉了?这话属下是一个字也听不懂了……”

    魏玄渊冷笑了一声,“没什么,见到这枚赤玉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一世肯定会不一样,我很期待后面故事线的发展。”

    黑鹰脸上的不解丝毫没有减少,他低着头还在使劲想,然后等着魏玄渊的吩咐。

    魏玄渊对他说:“小心着些,看看西灵她……进宫见了哪些人。”

    “知道旧事的宫人,必是当年母妃宫里的,藏了这么久,居然这个时候出来了,恐怕也是有蹊跷。找到了之后护着些,我要亲自问话。”

    黑鹰点头,一一答应。

    “属下告退。”

    说完后便又隐去了身形。

    好一会,魏玄渊靠在榕树下,拿了瓶新的玉琼,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抬眼就看到了无韵信步走来,无悲无喜。

    魏玄渊起了八卦的心思,开口问道:“怎么样?叶家兄妹这是?离开皇国寺了?”

    “佛子和叶大公子这天聊得怎么样了啊?上次闹得不欢而散,这次误会可都解释清楚?”

    无韵抬眼一瞥,眸中空灵,没有回答。

    魏玄渊朗声大笑。

    无韵坐在了魏玄渊的对面,看着棋盘上的棋局。

    “佛子不喜于色,凡夫俗子妄自揣测实是不该,我与佛子道歉。”

    “找到答案了?”无韵问,声如玉瓷相击。

    魏玄渊收了笑,回道:“没有啊,只不过是遇上了一些有趣的事。”

    他继续说:“既然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佛子不是常讲缘吗?我今日就信佛子一回,顺其自然吧。不是有句古话吗?船到桥头自然直。”

    无韵不语。

    魏玄渊饮了一口玉琼,望着天边聚散不定的云,又补了一句:“佛子安心,我明日就走,再叨扰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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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家兄妹回到叶侯府已是日暮时分了,正好是用晚膳的时间。

    茯苓还叽叽喳喳的和钟秀说着什么,两兄妹走在前面,叶岱青和叶西灵两人都是心不在焉的,在马车上两人就没说什么话,各有心事。

    茯苓见两人气氛不对,道:“小姐、少爷我先去传膳。”

    又小声和钟秀说:“钟秀你好好照顾少爷、小姐。”

    钟秀点头应允:“这个时候正是用膳的时间了,皇国寺的膳食都是素的,禁不住饿。我今日早就吩咐厨房了,茯苓你先去小厨房看看。”

    叶西灵跟在叶岱青的身后沉默不语,两人慢悠悠地走着,各有心事,不知不觉走到了大堂的会客厅。

    钟秀突然的一声让两人都回过神来了。

    “少爷小姐,这……这不是阿大吗?”

    这一声阿大也听见了,起身朝两人行礼:“少爷、小姐。”

    叶西灵望着叶岱青:“哥哥这是有事?”

    私兵无令不入府,叶岱青也是一脸莫名地看着叶西灵:“我没有,阿大是你叫来的?”

    阿大脸色有些不好,朝着两兄妹挤眉弄眼。

    “是我叫来的。”叶侯爷宏亮的一声从里屋传来。

    叶岱青只道不好,事怕是都瞒不住了。

    果不其然,叶侯爷一身常服,端着盏茶就从内厅走了出来。

    “都愣着干什么,今儿个是家宴,都随意些。”

    然后叶西灵就看到了茯苓也在站在了一旁,脸色发白,低着头不说话,只是在看到叶西灵之后一个劲儿地使眼色。

    不是去小厨房了,怎么也来这了?估计是被叶侯爷问话了。

    叶西灵心里明镜似的,也不多说话,自顾自地坐下来就开始吃。

    猪脚姜、蒜炒牛肝、青椒炖肉、东坡肘子、山药炖排骨……没有一样菜是她不爱的。

    管他的,索性吃了再说。

    这一顿饭除了叶西灵和叶侯爷,估计其他人都是食不知味。

    叶侯爷倒是吃得起劲,啃了三个大肘子,还喝了两碗汤。

    叶岱青几次三番要说话,都被叶侯爷四两拨千斤堵了回去。

    吃饱之后净手漱口。叶侯爷满意了,随意擦了擦手,说:“你们的事啊,阿大都禀报于我知道了。”

    他看着叶岱青,笑着说:“你这好妹妹,捅的篓子一次比一次大,与皇子为敌,干涉户部行政,与二公主交易,又惹上了六皇子……”

    叶岱青一怔,父亲居然全部都知道。

    “我们叶家向来中立,这番把皇后一派开罪光了,西灵这是……明面上要站队刘贵妃和四皇子啊。”

    “父亲,我……我只代表我的立场,与叶家……”叶西灵正要开口争辩,却发现,这话同叶侯爷确实说不出来,叶家二小姐说,所作所为与叶家无关,谁会信呢?

    她闭了嘴,思索着怎么回答才是最好的。

    “父亲……西灵她……”叶岱青瞳孔一缩,立刻争辩。正要开口,却叶侯爷打断了。

    叶侯爷脸色一黑,严肃起来说:“叶家不中立了,这是动叶家根基,一不小心啊,整个叶家都会被你玩完喽。”

    “岱青,你身为哥哥,倒是随着她胡闹!”

    叶岱青哑口无言。

    “是我的错,请父亲大人责罚。”叶岱青看了一眼叶西灵,双膝一跪。

    叶西灵见状况不对,也是立刻跪在了叶岱青的旁边,“父亲,哥哥……他都是被我逼的,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与哥哥无关。”

    “放肆!”叶侯爷随手将手上的茶杯摔了。

    一声巨响如雷。

    茯苓和钟秀腿一软,也是立刻跪在一旁,低头不敢说话。

    今日这景况,是叶侯府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叶侯爷这是动了真怒了。

    丫鬟仆人们跪了一地。

    “侯爷……小姐和少爷……”阿大在一旁也是焦急万分,正欲开口求情。

    “行了。”

    “阿大,上祠堂取家法棍来。今日这二十棍就由你来打了,为你手下的兵!”

    “打我!”叶西灵目光灼灼,挡在叶岱青前面,一脸无惧。

    “侯爷!”阿大涨红了脸。

    “三十棍……。”叶侯爷的话不容置疑。

    阿大无奈,只得取来了家法棍。

    大堂已然凝滞,下人们跪了一地,极度的静,怕是连颗针坠地的声音都能清楚听见。

    “等什么,打啊。”叶侯爷坐在红木椅上,看着跪倒在地的两兄妹,威严地对阿大说。

    叶西灵站起身来,挡在叶岱青前面,不退。

    “父亲,我说了打我,此事与哥哥无关,是我自作主张。让叶家陷入险境,是我的错。”

    “四十棍……”叶侯爷继续淡淡一句。

    “你……”叶西灵怒火冲天,脸色如血。

    “西灵,你退下。”叶岱青冷声,不容拒绝。

    “阿大,打!”叶侯爷将茶杯“啪”地一声拍在桌上,“你不动手是要我亲自来吗?”

    阿大面露难色,万般无奈,只得上前。

    脸色难看地对叶岱青说:“少爷,得罪。”

    一咬牙,一闭眼,然后一棍打在了叶岱青的背上。

    叶岱青闷哼了一声:“再来。”

    ……

    一棍一棍……阿大打在叶岱青身上的每一棍都用了十足的力气。

    豆大的汗珠从叶岱青的额角颗颗滴落下来,他就跪在那里,犹如一棵修竹,静而不动。

    他的后背逐渐渗出了血色,向来温润如水的冷隽眼眸也透着鲜红的血丝,想是因为极痛,大褂硬生生地被他抓裂了口。

    叶西灵就跪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叶岱青。

    茯苓只觉得叶西灵状态不太对劲,跪在叶西灵身后,小声地喊着“小姐。”

    “行了,看的差不多了,茯苓送你家小姐回灵犀阁,从今日开始,小姐开始禁足。”

    叶侯爷慢悠悠地补充:“至于什么时候解禁,等大少爷伤好了再说吧。”

    “是。”茯苓回道。

    叶西灵的脸色发白,指尖微颤,通体生寒。

    茯苓起身去扶叶西灵,因叶西灵肌肤的寒度而一惊。

    “小姐,我们回灵犀阁吧。”茯苓颤声说。

    叶岱青受了一棍,抬眸看了叶西灵一眼。

    叶西灵眼睛通红,指尖掐进了手心里。

    “我们走吧,小姐。”茯苓带着哭腔。

    “叶西灵,你走!”叶岱青怒吼一声,这声叶西灵听进去了。

    她双目赤红,瞥了一眼闲庭信坐的叶侯爷,起身毫不犹豫地往灵犀阁走,把所有的声音都抛在了身后。

    她心中巨震,脑子在快速运转。

    “小姐”茯苓紧紧跟在在身后。

    父亲,打大哥,今天这一出戏,到底是为了什么,这是给谁看的?叶侯爷,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嘴里喃喃,更觉疲倦、困累不堪。今天经历了太多事情,现在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

    ……

    打到三十七棍的时候,叶岱青昏死了过去。

    阿大不忍,脸色慌张,惊惧地抬头看叶侯爷:“侯爷,大少爷……大少爷他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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