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贺重玉貌似伤重得不能下床，宫里倒没什么反应，或者说皇帝最大的反应都冲着那群在他眼中不知死活的内监去了。
皇帝的态度在洛京高官权贵看来，就是偏袒无疑啊，于是他们立刻开库房，精挑细选了一批“探病礼”，千方百计地塞进了贺宅，连看门的李十五都得了足足一锭金的打赏。
但随着贺重玉伤势见好，而皇帝的怒火也发泄得差不多了，正好撞上崔太傅一份弹劾奏章，皇帝便令贺重玉闭门思过。
但皇帝却没说闭门思过的时间，于是京中诸人便转而觉得这个成为多年来首次封官的女子，将要彻底失去这层令人艳羡的官身。一时间难免会有诸多闲言碎语。
不过崔太傅的这封弹劾也让朝中所有官员，尤其是皇帝认识到，他依然还是那个脾气比牛还犟的倔老头，如传闻中“一老一小，一唱一和，将朝堂搞了个人仰马翻，将京城杀了个血流成河”的揣测，只是无稽之谈。
毕竟若是真的亲如一派，崔太傅怎么在弹劾了众多朝臣以后，还继续弹劾了贺重玉呢，而且不止那老一套的“假贵妃之势，长跋扈之风”，还格外强调贺重玉“得官不正，德行堪忧”。
皇帝没有立刻依照崔善的意思，顺势革了贺重玉的官职，他责令贺重玉闭门思过，仿佛就是要免职的前兆，这让许多人的小心思都飘了起来。
和近乎粉饰太平的朝堂不同，百工坊是真的被杀了个三进三出，一时间让整个宫廷的内监都人人自危。
但百工坊总不能停滞不转，于是受到一位“贤臣”奏折的启发，皇帝干脆选调了各坊出色的匠人充当监作令，对于朝臣上书的“可由工部兼领管理”是一概不闻，反正皇帝是绝对不会让朝臣再有机会碰到他的钱袋子的，这是他的底线。
那位贤臣就是贺重玉，而这封奏折也在千秋大典前就已经呈交给了皇帝，不过当时皇帝觉得没有必要——内监办事麻利还贴心，朕为何要换了他们让一群更卑贱的匠隶上位呢？
但贴心的内监们都变成了铡刀下的死肉，六部接连上书请旨，皇帝烦不胜烦之际，突然想起这封奏折，于是大手一挥，降下这道史无前例的旨意。
奏折是贺重玉写的这事儿皇帝没想瞒着朝臣，于是贺重玉再一次成为了满朝众人的眼中钉。
但崔太傅的这封弹劾对他们来说无疑是救命甘霖——百工坊没指望了，主司的职位该有几分把握罢？更何况如今那群污糟的内监都被撵走了，百工坊俨然就是半个工部，自然该由他们这些正儿八经的士大夫来掌管。
朝堂上的种种争端暂时都和贺重玉没关系了，她现在正听话地闭门，但有没有思过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自从入京，贺重玉难得有这般清闲的时刻，好像心头撂下一桩担子，浑身便松快了很多，她最近最爱的活动就是和喜鹊盘在檐廊下，一边嗑瓜子一边听她讲外面的闲闻轶事。
也不知老天给喜鹊点亮了什么离奇的天赋，她在打探小道消息之途几乎无往不利，或许是因为她这张精神蓬勃又亲和力十足的脸罢。
张家的厨娘，李家的丫鬟，东头的饼铺老板，西边的卖花姑娘……只要是喜鹊碰见的，她没几下就能和对方迅速熟络起来。如今离他们到京城不过数月，贺重玉就听见喜鹊给自己讲了不下百件的“府宅秘闻”。
太子妃王妙仪来访之后，喜鹊就留了个心眼，不同于贺重玉所知的官面消息，喜鹊竟打探得更加“入骨三分”。
这也怪贺重玉她爹没早前就给她把京中权贵，尤其是皇室子弟的身份掰扯清楚，但贺钦自己也没想到，小女儿突如其来地就卷进了京城的权力场。
说起这位太子也是可怜，他是皇帝的次子，生母身份只是个寻常宫婢，在一众母族显贵的皇子中，他按理是没有登上太子之位的资格的。
皇帝早年有一位先太子，那是他和发妻许皇后的长子，后来许后薨逝，皇帝爱重发妻，在长子幼年时就封了太子，而这位太子的母族更是名震一方的崇阴许氏，族中出过两任皇后。
但先太子后来因为谋反被皇帝圈禁如意坊的太子府中，或许是觉得一生囹圄煎熬，他生生绝食而死，等宫人发现的时候，先太子已经干枯得如一具骷髅。太子虽然谋反，但皇帝终怀一分慈心，他仍以太子之礼厚葬了这个不孝的儿子。
长子既逝，次子便成了实际上的长子，年龄上也占着优势，加之太子之位空悬，百官纷纷上书，于是皇帝像是退而求其次般封了次子为太子。
如今的太子依旧当着那渺渺无望的太子，住着先太子的太子府，只是曾经的谋逆到底给皇帝心上蒙了一层阴影，故而现在的太子，真可以说是空空架子，别说正常太子该有的班底，他甚至连上朝都没资格，寻常宫宴也甚少出席，不是圈禁，过得却胜似圈禁。
而那日来探病，兼牵了一趟并不成功的红线的王妙仪，也并不是太子的第一任妻子，所谓太子的独子赵恪，也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赵恪甚至不是任何一任太子妃的孩子，他的生母也只是个寻常宫婢，原本皇帝并不待见这个不合心意的儿子所出的更不合心意的孙子，但谁让赵恪是太子的独苗呢，于是皇帝只好勉为其难地为太子择了一任新妻，将赵恪过到了她的名下。
皇帝不待见太子，对儿媳和孙子还算恩厚，真要说起来，王妙仪母子过得竟比一朝太子还舒坦些。
原本在那日的紫云台宴上，贺重玉就能见到赵恪这个传闻中的皇孙，但他今年恰巧随母亲一起去拂雪山了，阴差阳错之下贺重玉到现在也没见过这个人。
贺重玉没见过，但喜鹊可听来不少消息，她撇了撇嘴：“他可不行。”
怎么个不行法，贺重玉来了兴趣追问喜鹊，于是喜鹊摇头晃脑地说：“长得不行！”
喜鹊凑近了贺重玉的耳侧，小声说道：“皇孙肖父，太子相貌就不如何。”
想到所见的皇子们，除了诚王赵礐长得龙章凤姿，其余的皆是端正有余、俊美不足，可皇子的母亲们都是明眸皓齿的大美人，皇帝本人也是丰神隽秀，这不得不让贺重玉感慨。
除了闲聊，贺重玉就是在喜鹊的撺掇下开始整理来自各路的慰问礼品，有一个别出心裁，既不是名贵药材，也不是贵重珍宝，而是一副卷轴，贺重玉将其展开，白纸上书四个大字——云净天空，落款：王吉。
说起这位王学士也是唏嘘，他年纪轻轻就已经做了翰林学士，然而岁月如流，同僚大多步步高升，只有这个王学士半步未动，于是早先的“少年英才”也变成了别人口中的庸碌之辈。
王吉身上还有一桩趣闻，他秉性刚直，有一股文人才子的清高气，曾经最是看不惯搅弄风雨的薛灵竹，不仅当朝弹劾过他，还明里暗里讽刺多回。
他最开始受到皇帝赏识，就是因为那手妙绝天下的字，而薛灵竹么，字迹丑陋已经算是广为人知，于是王吉便在自家书厅里挂了一幅大字，上书“春蚓秋蛇”，还喊了一票倾慕他书法的朝臣去他家参观……
因为这件事，王吉被薛灵竹视为死敌，极尽打压，潦草半生不得志。
当然，这都是喜鹊听来的，而贺重玉也并没有当真，理由就是以薛灵竹睚眦必报的性格，王吉若真是他的绊脚石，只怕老早就被踹走了，哪里还能像如今这样大摇大摆地活在洛京。
这些风言传闻贺重玉并不放在心上，她打量手中的字卷，啧啧称道，当即就挂在了正厅里。
贺重玉与王吉并无交情，但王吉似乎对她颇为欣赏，他送来的不止这卷字，还有一册书信，说若得闲暇，尽可过府一叙。
这就是贺重玉不知道的事了，她的确和王吉并无往来，但徐叔子和他可是忘年交，徐叔子回洛京之后没少找老友喝酒，酒兴上头就爱谈起荣州时闻，兼之贺重玉在千秋大典上那一惊天之为，让王吉对这个年轻女郎佩服得五体投地。
…………
凝辉宫里已是一片沉寂。
在贺重华的命令下，宫人将所有的灯烛全都熄灭，只留了卧榻边的一樽美人捧璧的水晶灯盏，一豆灯花微弱地吐息，倔强地释放着难以驱散这片迷蒙的暖光。
贺重华美艳的脸庞在这簇微光中显得有几分诡谲、阴沉，她用柔软的指腹轻轻摩擦那粒粒如血的丹蔻指甲。
“玉儿太能干了，能干得出乎我的预料……”她的嗓音柔和轻快，好像在为了妹妹骄傲一样。
可贺重华冷笑一声，握紧了拳，留长削尖的指甲轻轻一扎就刺破了手心，她没觉得疼痛，漫不经心地松手，将那颗浅浅渗出的血珠在掌心里抹平。
“苏子津……这才是该死的家伙！”许韧眉目间毫不掩饰这缕愤懑，她比贺重华更加火冒三丈，事情只到临门一脚的时候，偏偏被苏子津一道奏陈破坏，多年心血几乎付诸东流！
“果然，不是一路人就是不可信！”许韧猛地一拳往下一坠，好像要砸中苏子津那张可恶的脸。
如果苏子津在场，一定会满脸委屈地叫不平，“我哪知道你妹妹那么有能耐啊，铁板钉钉的死局都让她闯过来了！”
皇帝的态度在洛京高官权贵看来，就是偏袒无疑啊，于是他们立刻开库房，精挑细选了一批“探病礼”，千方百计地塞进了贺宅，连看门的李十五都得了足足一锭金的打赏。
但随着贺重玉伤势见好，而皇帝的怒火也发泄得差不多了，正好撞上崔太傅一份弹劾奏章，皇帝便令贺重玉闭门思过。
但皇帝却没说闭门思过的时间，于是京中诸人便转而觉得这个成为多年来首次封官的女子，将要彻底失去这层令人艳羡的官身。一时间难免会有诸多闲言碎语。
不过崔太傅的这封弹劾也让朝中所有官员，尤其是皇帝认识到，他依然还是那个脾气比牛还犟的倔老头，如传闻中“一老一小，一唱一和，将朝堂搞了个人仰马翻，将京城杀了个血流成河”的揣测，只是无稽之谈。
毕竟若是真的亲如一派，崔太傅怎么在弹劾了众多朝臣以后，还继续弹劾了贺重玉呢，而且不止那老一套的“假贵妃之势，长跋扈之风”，还格外强调贺重玉“得官不正，德行堪忧”。
皇帝没有立刻依照崔善的意思，顺势革了贺重玉的官职，他责令贺重玉闭门思过，仿佛就是要免职的前兆，这让许多人的小心思都飘了起来。
和近乎粉饰太平的朝堂不同，百工坊是真的被杀了个三进三出，一时间让整个宫廷的内监都人人自危。
但百工坊总不能停滞不转，于是受到一位“贤臣”奏折的启发，皇帝干脆选调了各坊出色的匠人充当监作令，对于朝臣上书的“可由工部兼领管理”是一概不闻，反正皇帝是绝对不会让朝臣再有机会碰到他的钱袋子的，这是他的底线。
那位贤臣就是贺重玉，而这封奏折也在千秋大典前就已经呈交给了皇帝，不过当时皇帝觉得没有必要——内监办事麻利还贴心，朕为何要换了他们让一群更卑贱的匠隶上位呢？
但贴心的内监们都变成了铡刀下的死肉，六部接连上书请旨，皇帝烦不胜烦之际，突然想起这封奏折，于是大手一挥，降下这道史无前例的旨意。
奏折是贺重玉写的这事儿皇帝没想瞒着朝臣，于是贺重玉再一次成为了满朝众人的眼中钉。
但崔太傅的这封弹劾对他们来说无疑是救命甘霖——百工坊没指望了，主司的职位该有几分把握罢？更何况如今那群污糟的内监都被撵走了，百工坊俨然就是半个工部，自然该由他们这些正儿八经的士大夫来掌管。
朝堂上的种种争端暂时都和贺重玉没关系了，她现在正听话地闭门，但有没有思过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自从入京，贺重玉难得有这般清闲的时刻，好像心头撂下一桩担子，浑身便松快了很多，她最近最爱的活动就是和喜鹊盘在檐廊下，一边嗑瓜子一边听她讲外面的闲闻轶事。
也不知老天给喜鹊点亮了什么离奇的天赋，她在打探小道消息之途几乎无往不利，或许是因为她这张精神蓬勃又亲和力十足的脸罢。
张家的厨娘，李家的丫鬟，东头的饼铺老板，西边的卖花姑娘……只要是喜鹊碰见的，她没几下就能和对方迅速熟络起来。如今离他们到京城不过数月，贺重玉就听见喜鹊给自己讲了不下百件的“府宅秘闻”。
太子妃王妙仪来访之后，喜鹊就留了个心眼，不同于贺重玉所知的官面消息，喜鹊竟打探得更加“入骨三分”。
这也怪贺重玉她爹没早前就给她把京中权贵，尤其是皇室子弟的身份掰扯清楚，但贺钦自己也没想到，小女儿突如其来地就卷进了京城的权力场。
说起这位太子也是可怜，他是皇帝的次子，生母身份只是个寻常宫婢，在一众母族显贵的皇子中，他按理是没有登上太子之位的资格的。
皇帝早年有一位先太子，那是他和发妻许皇后的长子，后来许后薨逝，皇帝爱重发妻，在长子幼年时就封了太子，而这位太子的母族更是名震一方的崇阴许氏，族中出过两任皇后。
但先太子后来因为谋反被皇帝圈禁如意坊的太子府中，或许是觉得一生囹圄煎熬，他生生绝食而死，等宫人发现的时候，先太子已经干枯得如一具骷髅。太子虽然谋反，但皇帝终怀一分慈心，他仍以太子之礼厚葬了这个不孝的儿子。
长子既逝，次子便成了实际上的长子，年龄上也占着优势，加之太子之位空悬，百官纷纷上书，于是皇帝像是退而求其次般封了次子为太子。
如今的太子依旧当着那渺渺无望的太子，住着先太子的太子府，只是曾经的谋逆到底给皇帝心上蒙了一层阴影，故而现在的太子，真可以说是空空架子，别说正常太子该有的班底，他甚至连上朝都没资格，寻常宫宴也甚少出席，不是圈禁，过得却胜似圈禁。
而那日来探病，兼牵了一趟并不成功的红线的王妙仪，也并不是太子的第一任妻子，所谓太子的独子赵恪，也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赵恪甚至不是任何一任太子妃的孩子，他的生母也只是个寻常宫婢，原本皇帝并不待见这个不合心意的儿子所出的更不合心意的孙子，但谁让赵恪是太子的独苗呢，于是皇帝只好勉为其难地为太子择了一任新妻，将赵恪过到了她的名下。
皇帝不待见太子，对儿媳和孙子还算恩厚，真要说起来，王妙仪母子过得竟比一朝太子还舒坦些。
原本在那日的紫云台宴上，贺重玉就能见到赵恪这个传闻中的皇孙，但他今年恰巧随母亲一起去拂雪山了，阴差阳错之下贺重玉到现在也没见过这个人。
贺重玉没见过，但喜鹊可听来不少消息，她撇了撇嘴：“他可不行。”
怎么个不行法，贺重玉来了兴趣追问喜鹊，于是喜鹊摇头晃脑地说：“长得不行！”
喜鹊凑近了贺重玉的耳侧，小声说道：“皇孙肖父，太子相貌就不如何。”
想到所见的皇子们，除了诚王赵礐长得龙章凤姿，其余的皆是端正有余、俊美不足，可皇子的母亲们都是明眸皓齿的大美人，皇帝本人也是丰神隽秀，这不得不让贺重玉感慨。
除了闲聊，贺重玉就是在喜鹊的撺掇下开始整理来自各路的慰问礼品，有一个别出心裁，既不是名贵药材，也不是贵重珍宝，而是一副卷轴，贺重玉将其展开，白纸上书四个大字——云净天空，落款：王吉。
说起这位王学士也是唏嘘，他年纪轻轻就已经做了翰林学士，然而岁月如流，同僚大多步步高升，只有这个王学士半步未动，于是早先的“少年英才”也变成了别人口中的庸碌之辈。
王吉身上还有一桩趣闻，他秉性刚直，有一股文人才子的清高气，曾经最是看不惯搅弄风雨的薛灵竹，不仅当朝弹劾过他，还明里暗里讽刺多回。
他最开始受到皇帝赏识，就是因为那手妙绝天下的字，而薛灵竹么，字迹丑陋已经算是广为人知，于是王吉便在自家书厅里挂了一幅大字，上书“春蚓秋蛇”，还喊了一票倾慕他书法的朝臣去他家参观……
因为这件事，王吉被薛灵竹视为死敌，极尽打压，潦草半生不得志。
当然，这都是喜鹊听来的，而贺重玉也并没有当真，理由就是以薛灵竹睚眦必报的性格，王吉若真是他的绊脚石，只怕老早就被踹走了，哪里还能像如今这样大摇大摆地活在洛京。
这些风言传闻贺重玉并不放在心上，她打量手中的字卷，啧啧称道，当即就挂在了正厅里。
贺重玉与王吉并无交情，但王吉似乎对她颇为欣赏，他送来的不止这卷字，还有一册书信，说若得闲暇，尽可过府一叙。
这就是贺重玉不知道的事了，她的确和王吉并无往来，但徐叔子和他可是忘年交，徐叔子回洛京之后没少找老友喝酒，酒兴上头就爱谈起荣州时闻，兼之贺重玉在千秋大典上那一惊天之为，让王吉对这个年轻女郎佩服得五体投地。
…………
凝辉宫里已是一片沉寂。
在贺重华的命令下，宫人将所有的灯烛全都熄灭，只留了卧榻边的一樽美人捧璧的水晶灯盏，一豆灯花微弱地吐息，倔强地释放着难以驱散这片迷蒙的暖光。
贺重华美艳的脸庞在这簇微光中显得有几分诡谲、阴沉，她用柔软的指腹轻轻摩擦那粒粒如血的丹蔻指甲。
“玉儿太能干了，能干得出乎我的预料……”她的嗓音柔和轻快，好像在为了妹妹骄傲一样。
可贺重华冷笑一声，握紧了拳，留长削尖的指甲轻轻一扎就刺破了手心，她没觉得疼痛，漫不经心地松手，将那颗浅浅渗出的血珠在掌心里抹平。
“苏子津……这才是该死的家伙！”许韧眉目间毫不掩饰这缕愤懑，她比贺重华更加火冒三丈，事情只到临门一脚的时候，偏偏被苏子津一道奏陈破坏，多年心血几乎付诸东流！
“果然，不是一路人就是不可信！”许韧猛地一拳往下一坠，好像要砸中苏子津那张可恶的脸。
如果苏子津在场，一定会满脸委屈地叫不平，“我哪知道你妹妹那么有能耐啊，铁板钉钉的死局都让她闯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