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退了烧就可以出院,季奶奶不放心,硬是要再住几天。

    蒋文和季竹音说不过季奶奶,没办法又多在医院住了两天才回去。

    让季竹音没想到的是回去才是噩梦的开始,外婆不知道从哪里知道她生病的消息,提着大包小包连夜从隔壁省赶来,季奶奶又从老中医那开了一堆中药。

    从此季竹音就开启饭前一碗汤饭后一碗药的日子。

    蒋文想劝阻说这样补下去对孩子不好。

    两个老人就开始指责蒋文不会照顾孩子。

    一张嘴那扭得过两张嘴,便随他们去。

    季竹音每天咬着牙喝汤喝药,本以为把厨房那些药和补料喝完就好。

    好不容易药快见底,以为彻底结束了,结果睡一觉醒来又满了。

    季竹音推开面前的汤,双手叉着腰偏头;“我不想喝了。”

    “百合猪脚汤很好喝的” 外婆端起碗作势要喂;“乖,来,阿嚒喂你。”

    季竹音双手堵住嘴巴;“不要,我不要再喝了。”

    外婆见状放下手里的碗,开始玩起苦情计;“行,嫌弃啊嚒了呗。”

    季竹音不为所动,要是这次喝了以后外婆会经常用这种方式逼她喝。

    她知道外婆是为了她好,但是她实在是喝不下了。

    外婆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季竹音伸手拉起外婆的手;“啊嚒已经好了,再补的话就营养过剩了。”

    季奶奶在一旁附和;“对对,太营养了身体也不好。”

    见有人帮自己说话,季竹音立马又说;“等身体消化会,过一段时间再喝,啊嚒给我煮的汤。”

    外婆侧头看了季竹音一眼;“行吧,过几天啊嚒再给你顿。”

    季竹音松了口气,总算不要喝汤了,心情不错午饭都吃得多了。

    饭后季奶奶笑着从厨房端来一碗黑黢黢的东西。

    光看着季竹音就想反胃,不等季奶奶反应过来,立马跑进房间将门锁住,躺在床上朝外大喊;“中药我也不喝。”

    床上的手机响了几声,季竹音拿过来,永胜五人组消息不断地弹出。

    【儿子勒唐;喔吼,放寒假了。】

    【儿子勒唐;排位走起!!!】

    【儿子勒唐;联盟颤抖吧!!!】

    【张京爹爹;五排飞车,快!快!快!】

    【Y ;@煮咪,七楼,玩吗?】

    季竹音才想起来,高三今天中午开始放寒假,手指快速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回复。

    【煮咪;不来。】

    【儿子勒唐;无敌车队,可遇不可求真不来???】

    【儿子勒唐;七楼,你可知多少少女梦寐以求找你张京哥哥带飞。】

    【张京爹爹;吹吧你,人家阿裴阿年都没说话。】

    【张京爹爹;就你,小辣鸡】

    【张京爹爹;表情包\一个竖中指说我狗】

    【儿子勒唐;滚你妈。】

    【煮咪;不会玩。】

    【儿子勒唐;没事,我们带你。】

    季竹音想了想,想找个好点的理由拒绝,他们说的游戏好像是英雄联盟,这个游戏好像是用电脑玩。

    【煮咪;不会用电脑。】

    【Y;王者荣耀来吗?】

    【煮咪;不来。】

    季竹音关了手机没再看群里的消息,翻了个身手臂张开躺在床上,游泳一样手臂上下滑动几下,再次拿起手机。

    刷着朋友圈,程咪发了条和妈妈买年货的视频,母女两人一人推一大购物车的东西。

    还有七天就是春节。

    她家的年货季奶奶早就准备好了,蒋文又时不时买点,杂物房被塞得满满当当的。

    -

    除夕这天季竹音爷爷和外公都来了,季宗和蒋文也不值夜班,一家人整整齐齐的。从早上就开始准备包饺子,女的负责和馅,男的负责擀皮,季竹音坐在一旁晃脚看着。

    季奶奶问;“今年的饺子还放硬币吗?”

    “不放。”季竹音摇头,每年往饺子里放硬币他们都会给饺子做标记,然后不夹有硬币的饺子。最后所有硬币都被季竹音吃到,他们就笑着说;把所有好运全部分给她。

    前几年季竹音还真就觉得自己很幸运,后来才发现所有好运都是他们给的。

    “行吧。”季奶奶指着调好的馅料一盆盆报数;“圆葱牛肉、猪肉香葱、猪肉虾仁、鸡肉冬笋馅,还有个韭菜鸡蛋,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全家七口人每个人口都不同,人多也不嫌麻烦,按照喜好就全做了。

    季宗问;“音音还有没有想吃的。”

    季竹音左右摇头;“没有。”

    包饺子他们不让季竹音帮忙,闲得无聊季竹音就往房间跑。

    书桌上摆着摊开还没做的寒假作业,季竹音坐在椅子上,看着它们沉思了会。她这人有个不好的习惯,作业不到最后时刻是不会写的,偶尔也会有心血来潮的时候,洋洋洒洒写上几行字就罢工。

    家里人对她也没什么要求,快乐健康就行。

    盯着看了一会,季竹音果断地开始玩手机。

    谁除夕写作业啊。

    以她自己的速度这几本寒假作业,开学前两天写都来得及。

    晚饭过后季竹音子洗了头发洗了澡,刚吹干头发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季竹音拿出来看,屏幕上面显示裴于怀,犹豫了会点了接通。

    “喂。”

    电话那头风声很大裴于怀语气急切;“七楼,放烟花,我们在楼下等你。”

    还不等季竹音反应,裴于怀说完就挂断电话。

    季竹音拿着手机在原地愣了会,无奈地笑了声,最近他们邀请她,她都找各种理由拒绝不去,这回他们直接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

    季竹音冲着厨房的蒋文喊;“妈妈,我和朋友出去放烟花。”

    蒋文从厨房出来询问;“远不远啊。”

    “就在小区。”季竹音已经收拾好,换了蒋文今年新买的羽绒服,拿上手机准备出门。

    “行,别回来太晚,待会有大红包。”

    “好。”

    刚打开门一阵寒风袭来,季竹音缩了缩脖子,内心有种说不清的情绪,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陈曲年,又无比想见到他。

    裴于怀一行人拎着两个大袋子站在单元楼门口,个个穿得黑色站得笔笔直直跟个保镖似的。

    季竹音第一眼就看到陈曲年,他依旧一身黑,围着上次那条黑色围巾,见她看过来,勾起唇笑了一下。

    季竹音迅速错开视线走了过去。

    张京一见到季竹音就开始调侃;“哎哟,七楼好久不见啊,我都想你了。”

    季竹音干笑笑;“谢谢,我不想你。”

    “走吧。”裴于怀拧起地上的烟花。

    季竹音走在后面,还是习惯性地走在陈曲年后面,地面上的影子渐渐重叠。

    即使她再不想靠近影子都不自觉地想靠近。

    云厦市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弄来的一大袋子仙女棒,加特林、糖果烟花、地雷.....

    张京走在最前面带队,一行人专挑暗处走,原本还是羊肠小道,越到后面路越怪。

    甚至都不能称之为“路”,看着前面比人还高的杂草,和张京义无反顾地往前冲的劲头,季竹音也没说什么努力跟上。

    后面的路越来越烂,坑坑洼洼还滑溜溜季竹音拿着手机照着前面的路,疑惑地转头问裴于怀;“确定是去放烟花,不是拐卖未成年少女。”

    裴于坏笑了声,帮她挡住前面的杂草,话说得吊儿郎当;“哪舍得把你卖了。”

    “哦。”季竹音跟着他们继续往前走,身旁的杂草越来越高,前后都被挡住季竹音什么也看不见,转头又问裴于怀;“到底要去哪?”

    “江边。”裴于怀用手挡住前面的带刺的树干。

    “那为什么不走马路。”季竹音有些无语,宽广大马路不走,往茅草堆里走。

    张京听到了季竹音的疑问,扭头过来和她说;“七楼,你这就不懂了,少年就该多冒险。”说着没注意脚下,一不小心摔了个大大的屁股蹲。

    勒唐也被连累得差点滑倒,稳住脚转头控诉张京;“呆子能不能好好走。”

    季竹音光顾着笑没注意脚下,差点撞陈曲年的背上,还好及时稳住。

    前面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不知是在对谁说。

    “前面滑,小心点。”

    陈曲年走得很用力,每一步地上都留下一个鞋印,拿手机的手往后备着,手电筒的光照在后面。

    前面快靠近江边,泥土湿润,很容易滑倒季竹音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往前挪,走着走着发现好像踩着他们的脚印走就不会滑倒,于是便踩低着头每一步都附在陈曲年的脚印上。

    桥上的大灯亮得璀璨,月亮高高挂起,光影散落。

    她走的每一步都踩在他的脚印上,由他把她带去任何地方。

    走了许久灯光越来越亮,张京在前面喊;“我去,终于出来了。”

    他们几个紧跟着快步走了出来。

    张京颇为自豪;“怎么样哥选的地不错吧,环境好、灯光亮、人少,还能尽情地放炮。”

    勒唐在一旁点头;“凑合。”

    季竹音左右环视一圈,他们所处的位置是五江对面,站在一块个鹅卵石混着沙土的平面,这边算是市区允许放烟花爆竹。

    相比起对面的喧嚣这处尤为安静,大桥上的路灯照亮着这块小小的地,风从前面吹来混着新年独有的味道,她抬眼看向身边人,这是认识他的第一个新年。

    裴于怀拧了个袋子递给季竹音;“七楼,玩这袋。”

    这一袋和张京手里的不同,袋子里大多是一些女孩子喜欢的,什么仙女棒,魔仙棒.......,各式各样,几乎是所有品种的仙女棒都在这。

    这些都是裴于怀独自一人冒着寒风骑了很久车,去隔壁市烟花批发市场一个个挑的。

    季竹音拿了最上面的两根最长的仙女棒,在手里晃了晃。

    裴于怀摸了摸口袋,内心暗骂一声,转身去找打火机。

    陈曲年握着手里的打火机,拇指轻摁齿轮转动,火苗蹿起,手腕往下顺势,靠近那根细细的引线。

    风吹着头发遮住了眼睛,季竹音偏头用手指往后勾,余光闯进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带着往上蹿红色小火苗。

    引线被点燃,顺势往上,季竹音抬头对上陈曲年黝黑深邃的眼眸。

    绿色的引线烧到头,火花炸开。

    她看了场不一样的烟花,是他眼眸中的所有璀璨。

    季竹音眨了眨眼笑起来,陈曲年也跟着笑起来,在他们俩之间,仙女棒继续燃着,这是属于他们的绚烂。

    季竹音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万一那只是陈曲年搪塞别人的借口,万一他没有喜欢的人。

    就算有又怎么样,与她的喜欢有何相干。

    在确认喜欢上陈曲年的那一刻,季竹音就明白这会是一场没有结果的喜欢。

    所有没有关系,他有喜欢的人也没关系。

    裴于怀翻遍整个袋子才找到打火机,笑着转身看着她手里正在燃放的烟花笑了笑,默默地将打火机放进口袋。

    张京和勒唐彻底玩嗨了,拿着摔炮互相攻击,一大把一大把甩出去牵扯进一个又一个局外人,从原本只有他们两个玩的,变成他们五个人一起,围着那块小小的平地,奔跑、攻击 、逃窜。

    最后整整六大盒子摔炮用完,他们几个也玩了个尽兴,坐在地上休息。

    季竹音没和他们一样坐在地上,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微微喘着气,羽绒服拉链往下拉了拉。

    张京站起来提议;“一起拍张合照吧,记录一下。”

    “来呗。”勒唐也从地上站了起来。

    陈曲年站了起来,季竹音也随着站了起来。

    张京拿着手机开始比画放哪里是好,四处找了。最后选择放在季竹音刚刚坐过的石头上,那个位置刚刚好,手机立起来,他们站在前面可以找到全身。

    在放好手机点击录制视频,招呼大家;“快快,到这边来站好,快快。”

    勒唐看了眼他的摆设皱了皱眉;“呆子,你这样行不行啊。”

    “这有没个支架的,录个视频到时候截图不就行了。”张京已经在原地站好;你们快过来啊。

    季竹音走了过去,跟在陈曲年后面站到他旁边。

    张京跑过去再次调整了镜头;“我喊三二一,一起对着镜头比耶。”

    “三,二,一,耶!!”

    陈曲年垂眸扫了一眼,嘴角扬着笑,抬起手。比耶

    季竹音余光瞥见陈曲年举起的手,笑着双手举起手比耶。

    过了会,张京跑过去查看,视频滑到最后,五个人都笑着面向镜头比耶,有默契有氛围,张京截了几张图,连着视频一起发在群里;“发群里的你们看看。”

    季竹音拿出手机,点开那张照片放大看,他们俩的中指朝着一个方向,之间只隔着一点点距离,心跟着触动,泛起层层涟漪。

    手机反扣在胸口,站在暗处抬眸看他,一个念头涌上心头。

    好像在和陈曲年拍一张合照。

    季竹音想了会,从身旁的袋子里抽出一根仙女棒,拍了拍旁边的勒唐;“能不能帮我拍一个视频。”

    勒唐挑了挑眉;“七楼,眼光真不错,我可是大摄影师水平。”

    “好,勒大摄影师帮我拍好看点。”季竹音笑着把手机递过去。

    勒唐自信心满满;“包你满意。”

    季竹音拿着仙女棒走到陈曲年身边,站着比了个姿势,又转头轻声询问;“陈曲年,能帮我点一下吗?”

    陈曲年手里握着的黑色打火机旋转了方向,指尖滑动滚轮。

    ——咔

    猩红的火苗冒了出来,被风吹得左右摇摆不定,陈曲年眉眼低垂,伸手护住火苗,慢慢移到引线旁。

    火花再次在两人之间炸开,季竹音没看他,转头看着镜头扬起手里的仙女棒,侧头笑着比耶。

    陈曲年动作顿住,彩色的光芒打在女孩脸上,红唇勾起眉眼弯弯,眼睛像是一颗黑葡萄,脸颊上泛着淡淡的红,不靠任何东西加持,自然地白里透红。

    印象里自己每次看向她,都能对上双爱笑的眼睛。

    过了会仙女棒燃尽季竹音放下手中的小铁棍,问勒唐;“可以么。”

    勒唐比了个ok ;“七楼,我还给你拍了几张照。”

    季竹音跑过去,接过勒唐递来的手机,点开相册一张一张查看,好几张和一段视频。

    其中有一张是她看着镜头笑。陈曲年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季竹音抬头陈曲年已经和裴于怀张京打成一片,几个人在比谁的地雷炸响。

    季竹音收回视线笑着给勒唐竖起大拇指;“拍得真好,谢谢你。”

    勒唐摆摆手;“害,不用谢。”

    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停留片刻卷着少年肆意的欢笑声又再次吹远。

    回到家后季竹音跟长辈们拜了年,心满意足地收了几个大红包,躺在床上边吃着程咪喂的狗粮,边回复朋友的新年祝福。

    临近零点时季竹音收到一条好友申请 ,熟悉的头像让她心中一喜,差点就从床上跳起来,刚刚她还在想怎么和陈曲年说新年快乐。

    N请求添加你为好友,验证消息很直接,

    ——我是陈曲年

    右上角的数字转到零点,即使全城禁止燃放烟花,璀璨的星火还是点亮了窗户,手机界面弹出一条新消息。

    【N;新年快乐。】

    季竹音还没有反应过来,对话框又弹出一段语音。

    心像是被抓紧了一样,就连呼吸都被叫停,季竹音点开那条语音。

    “仙女姐姐新年快乐,新的一年,心好祝你天天开心。”

    季竹音眉眼含着笑,指腹在屏幕上敲敲打打半天,最后回了条语音。

    ——嘭嘭嘭。

    嘭!

    窗外满天繁星,烟花好像放给她看一样,一朵朵地正好绽放在季竹音房间窗口,五彩斑斓地照亮整个房间。

    手机震动了声,屏幕亮起,心好连忙凑过来,比陈曲年还要激动 ;“哥哥,快点开。”

    陈曲年点开,细腻柔软的声音从听筒传了出来,伴着笑。

    “新年快乐啊,祝心好快快乐乐地长大。”

    陈曲年脑海中描绘出她说着话的样子,杏眼弯起,眸子亮亮的。

    彩光晃眼,季竹音缩进被子里,永胜五人组不断地弹出新消息,她点开看,满手机屏幕新年祝福。

    【儿子勒唐;@全体成员,祝福停,和去年一样我先发一个红包,谁抢到最多人发下一个。】

    【张京爹爹;来!】

    【儿子勒唐;@煮咪,来么?】

    【煮咪;嗯。】季竹音撸起袖子,她最喜欢抢红包了,每回都是运气最好的那个。

    张京先发出第一个红包,总额度一百二十,季竹音抢了个七快八排最后,最多的是勒唐二十七块九。

    这会换勒唐发,额度递加到一百四,季竹音依旧是最少的,这会最多的是陈曲年三十五块钱。

    季竹音铆足了劲,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屏幕,红包弹了出来。

    季竹音快速点击,红包打开看到数字的那一刻震惊了,瞳孔猛地扩大。

    五百二十块?

    不是抢红包,是转账。

    为什么是五百二?

    【儿子勒唐;陈曲年,你怎么回事?】

    【爹爹张京;阿年,这么浪漫的吗?】

    【Q;发错了。】

    陈曲年又发了个群红包。

    季竹音反应过来,正想退回去给陈曲年,一条消息弹出。

    【N;别退。】

    紧接着又一条。

    【N;新年退红包败运。】

    季竹音心底泛起阵阵涟漪,脸蛋上荡漾着红晕,虽然知道他是点错了,内心还是欣喜万分。

    五二零,是我爱你的意思。

    【煮咪;好。】

    季竹音今夜手气都不怎么好,每次抢不是最后一个,就是最后一个。

    而运气最好的张京,钱包有些受不了了在群里叫嚣着停,换规则。

    【儿子勒唐;再这样下去我就要破产了,改一下规则,最少的发。】

    最少的发这回轮到季竹音了。

    又抢了一轮,也玩得差不多了,张京叫了停。

    【儿子勒唐;怎么回事裴大少怎么不冒头?】

    从开始发红包到快要结束裴于怀都没有在群里冒泡。

    【爹爹张京;去年大出血,今年害怕了?】

    季竹音盯着手机里的转账收款截图发呆,这应该是今年最大的幸运。

    凌晨两点陈曲年发了条朋友圈,裴于怀张京他们也都发了,是他们在江边放烟花的合影。

    陈曲年发的那条没配任何文字,多加了一张仙女棒的照片。

    季竹音点开那张照片,保存了下来,和他截图的合照一起保存到隐藏相册。

    和陈曲年加了好友后,季竹音微信消息就没有断过。

    起初她还以为是陈曲年发的,闷在被子里高兴了好久,看着聊天界面一张张照片嘴角咧到后脑勺。

    直到聊天界面的照片出现了动画片,小猪佩奇、喜洋洋、光头强之类的,季竹音才恍惚地明白过来。

    这些都是心好给她分享的,倒也没觉得失落,反而更开心。

    只要是有趣的东西心好全部分享给她,有时候是画的画、路边拍的小草、堆的积木、看的动画片........

    久而久之两人就养成了一种默契,看到有趣的好笑的都分享给彼此,聊天基本也没什么代沟。

    一天一眨眼就过去了,大年初七高三正式返校,寒假所剩无几。

    季竹音跟随着外婆来了场短暂的旅行,去了最近很火的漫画小城“北宁”。

    拍了很多好看的照片,犹豫着要不要个给心好发过去,陈曲年去上学之后心好便很少再给她发消息,她也就很少再发,怕打扰到陈曲年。

    从北宁回来后假期就只剩下最后四天,季竹音麻溜地开始赶作业。

    每次都是这样,玩的时候觉得作业没多少,随便写写就能写完,写的时候就直犯头疼,骂骂咧咧地写到深更半夜一个科也写不完。

    季竹音穿着懒洋洋睡衣头发盘起,前面的刘海用夹子夹住,写得有些累了,一条腿抬起踩在椅子上,写字的手搭膝盖上,眼神时不时看一眼手机屏幕。

    屏幕对面的程咪生无可恋地唱起歌来;“不想写作业~业~我想出去玩~我想睡觉觉~想和周周拉手手~”

    魔幻的声音弄的季竹音一阵笑,手里的笔没半点停的意思,没办法程咪有外援她没有。

    一只手难敌三只手。

    季竹音摇摇头继续埋头苦写。

    程咪撑着下巴问;“音音,你还有多少。”

    季竹音数了数桌面上的练习册;“三本,和五篇作文。”

    “这么快。”程咪眼睛瞪大,迅速拿起笔;“我去,我还有五本没动。”

    季竹音偏头抿了抿唇,有些无语地看着屏幕对面的程咪;“急什么,你家周周和程安不是正帮你写着吗?”

    程咪从答案抬起头;“你别说程安了,他自己寒假作业都没写完,能帮我写几页,周周在学校也写不了多少。”

    “唉~”面对作业程咪一下子被抽干了活力,拿着笔半死不活的样子地开始盘点没写完的作业;“还剩最后两天三个晚上、练习册还有五本,作文一篇没写、英语单词一个没抄、数学罚抄……”

    “加油!”季竹音举起手给她做了个打气的手势,手上的笔速放慢了些,原本写那么快是不想比程咪落后太多,现在知道她比自己还要多两本,心情瞬间好了。

    程咪数得绝望,趴在桌子上;“不活了……有什么东西能让我回到寒假的第一天。”

    季竹音打开一旁的平板默默地为她放了一首《反方向的钟》添油加醋地跟唱.

    穿梭时间的画面的钟从反方向开始移动

    回到最初爱你的时空停格 内容不忠

    所有回忆对我进攻我的伤口被你拆封

    .........

    凌晨的时候天空忽然滚过几声惊雷,给季竹音吓得一激灵,客厅里传来急切的脚步声,伴随着蒋文的叮嘱;“拿把伞,开车小心。”

    季宗开拿上伞开门;“我知道,赶快去睡觉别着凉。”

    关门声传来,又一道惊雷,伴随着闪电划过黑夜,大雨正在蓄力中。

    季竹音收回视线,低头继续写作业。

    医生就是要随时待命,半夜被叫去医院是常态,有时候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高强度的手术一台接着一台。

    凌晨抢救室走廊上的声控灯全部熄灭,手术中点亮了黑夜。

    陈曲年独自一人蹲在墙角等待,他蜷缩着身体抱紧膝盖,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睡衣,抬头望着唯一光源,内心默默地祈祷。

    心好从前天开始发高烧,为了不耽误陈曲年考试没告诉他,也不敢告诉奶奶,一个人忍着。

    直到今天凌晨,忽然开始浑身抽搐,伴随着呼吸不畅。

    陈曲年发现时人已经进入昏迷状态,呼吸起起伏伏,半天不上气。

    陈奶奶慢悠悠地从外面缴费过来,看着陈曲年蹲在地上急忙走过来;“年年,你快回去,明天还要上学。”

    陈曲年没说话,盯着上面的显示灯。

    陈奶奶看见不动,就开始数落起来;“这死丫头,真的是生病也不说,这会好了吧闹得人觉都睡不安稳。这么大了一点都不懂事........”

    手术室的门被打开,女护士走出来;“陈心好的家属”

    陈曲年立马迎上去。

    护士问;“父母在吗?”

    陈奶奶往里看了一眼;“他们来不了,那丫头怎么了,我是她奶奶有什么事跟我说。”

    护士语气急切;“病人现在的情况很危险,随时都有可能丧失生命,需要家属签病危通知书我们才能继续手术。”

    陈曲年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什么东西。”陈奶奶还没明白,不就发了烧怎么就生命危险。

    护士一脸着急地再次说明。

    “我来签。”陈曲年走向前,咬着牙;“我是她哥哥。”

    护士点点头;“跟我来。”

    签完病危通知书没过多久,季宗就从手术室走出来,对着他们微微鞠躬;“我们已经尽力了,请你们节哀。”

    天空泛起鱼肚白,蓄谋已久的大雨落下,仿佛是在为此哭泣。陈曲年定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来;“谢谢。”

    “这人就没了。”陈奶奶面上没什么表情,拿起电话给儿子打电话,电话响了一会;“丫头没了。”

    电话开了外放,传来的只有汽车鸣笛声,过了会一道男声响起;“我明天回来。”

    拿死亡证明的时候,陈曲年看着名字那一栏愣了好久。

    得益于陈奶奶的教育,陈父陈母都不喜欢女儿,心好又是个不健康的孩子,全家除了陈曲年没有一人为她的出生感到喜悦。

    陈母醒来后,护士特意把心好抱过来给她看,陈母头也不抬就叫人护士拿远点,在医院哭诉了一下午说自己肚皮上的疤和妊娠纹丑。

    心好出生第二天,陈父就去了国外,陈母叫上娘家一起去了国外坐的月子。

    户口是陈曲年去上的,取名的时候想了很久,在纸上写了很多诗意、文雅、好听好看的女孩名。

    最后还是叫了心好,意思很直接就是心脏病快点好。

    心好刚一个月的时候,医生就说这她活不到一岁,陈父陈母便没再管过,随着工作调到国外,陈奶奶在医院交好费就很少来,不管她生还是死。

    陈曲年不这么认为,每天一放学就来医院看她。

    隔着玻璃看着她,小小的身体用力地呼吸,胸腔高高撑起又落下。

    心好的生命力很顽强,在十个月时经历了一场大手术,在重症监护室待了一个月奇迹般地活下来,

    陈曲年本以为会一直好下去,去年夏天心好上幼儿园的第一天晕倒在教室,从那之后就开始经常往返医院。

    清晨的雨急切,闪电在云层中滚动,发出沉闷的声响。

    季竹音刚睡下没多久就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困得很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子,伸手摸枕头下面的手机。

    睁开眼看了眼来电显示按了接通。

    蒋文温柔的声音传来;“音音醒了吗?”

    季头埋在被子里闷哼了一声。

    “爸爸让我告诉你,那个小女孩不在了。”

    季竹音脑袋有些不清醒,追问;“谁?”

    电话点头停顿了会:“就是你朋友的妹妹,你拜托爸爸照顾的小女孩。”

    朋友的妹妹,照顾的小女孩。

    是心好。

    心好不在了。

    电话挂断。

    一瞬间困意全无,季竹音立马从床上起来,脑子一团乱,穿上拖鞋拿上雨伞,顾不得什么急匆匆地往外走。

    撑着伞,一路小跑往医院赶。

    大雨模糊了周围的一切,仿佛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明明前几天她们还一直打电话聊天,有说有笑的,互相约好了下次一起去那个最新款的懒洋洋挂件,怎么不就不在了。

    雨越来越大,住院部门口,浑身单薄的少年就那么站在雨里一动不动,像是在惩罚也像在悔恨。

    季竹音没有犹豫立马跑过去,手里的伞高高举起,为他撑起一片遮挡。

    “陈曲年。”她轻声呼唤他的名字。

    陈曲年缓慢转过身,眼神迷离,雨水从脸颊上滑落像泪一样。

    忽然肩膀一重少年弯曲了身体,低头靠在她肩上,那一瞬间季竹音拿不住手里的伞,风摇曳着雨点钻着空隙落在身上。

    落在肩膀上的雨水忽然变得滚烫,季竹音被击得一愣,所有血液都随之倒流,手举起不知如何是好。

    陈曲年的身上很凉,浑身发着颤。

    “我妹妹不在了。”

    他声音低到不能再低,像被整个世界背弃,飘飘荡荡找到平稳点,绽放心底全部的喧嚣。

    眼睛就像是一个破碎的水晶球,即使使劲修补裂缝,里面的液体还是流出。

    雷中滚过一道细细的声音

    “我妹妹不在了,怎么办。”

    怎么办……

    季竹音嗓子好像失了声,什么话也说不出,心脏密密麻麻,眼眶再也容纳不住。手臂僵硬地拍着他的背,在雨中她安抚显得那样微不足道。

    “心好没有不在,她会一直在。”

    在回忆里,在心里一直陪着你。

    少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妹妹的离开,也责怪自己没有照顾好她,

    要是他细心点早点发现,会不会就不会这样,明天她还是笑着喊哥哥的女孩.......

    心好的葬礼在第二天下午举行。

    上午还是滂沱大雨,下午忽然转晴,火红的太阳高高悬起,地上的湿意一点点退去。

    对二月的云厦的来说,今天是极好的天气,像是春天。

    昨天是立春,心好走在春天,距离四岁生日只有三天的春。

    陈父陈母在火化开始前匆匆赶来。

    季竹音站在一旁审视眼前的这对夫妻。从出现到签完字再到心好被推进火化炉,他们都没有看过女儿一眼。

    更讽刺的是陈母穿得一身鲜艳,脸上没有半点伤心,这仿佛就是一桩喜事,笑着和远道而来的亲戚抱怨一路上的奔波。

    陈父电话响个不停,优美的钢琴曲让他脸上挂着一个又一个笑。

    陈曲年默默地站在角落,看着灵位上的照片很安静,面上没有任何情绪。

    季竹音能看出他眼神里的默哀和内心的波涛汹涌。

    心好的葬礼满满的欢笑,他们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裴于怀翻墙出来参加葬礼,带了一束超大的向日葵,蹲在心好照片前笑了笑;“行,走了就没人骂我坏蛋了。”

    “再也不用受苦了 ,去那边好点,你裴哥哥也会给你烧纸钱的。”

    葬礼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心好被安葬在山顶的墓园,陈曲年在选了一处没有树荫遮挡阳光很好的位置。

    季竹音小心翼翼地替心好擦去照片上的灰尘,阳光打在笑脸上,就像是眼前的真实,心里酸涩止不住。

    出生在春天,笑容明媚,就是向着太阳绽放的向日葵。

    心好,下辈子一定要做个健康的快乐的孩子,在温暖的阳光下肆意生长。

    一切流程结束,大家张罗着返回,陈父陈母没有丝毫留恋地往前走。

    之前季竹音还不信世界上会有不爱孩子,不在乎孩子的父母。

    现在看着走在前面笑容满面的陈母,她信了原来不是每个父母都爱孩子,不是每个人都能做父母。

    心好这一生唯一的幸运大概就是有陈曲年这个好哥哥。

    陈曲年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回头看一眼,像是习惯,等心好笑着地跟上。

    可再也不会有人扯住他的衣角,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我追上你了,哥哥。”

    再也不会了。

    陈父刚打断一通电话,原地停了一下转头问;“年年,大学准备考哪?”

    陈曲年没说话。

    陈父继续说;“来英国吧,我和你妈已经决定在那边扎根,你来了什么都不用准备,爸给你安排最好的资源。”

    说到这陈母也惨祸了进来,他们就像是一对全心全意为孩子着想的正常父母一样。

    “肯定要出国啊,在国内有什么前途。”陈母语气很坚定;“必须出国。”

    陈奶奶在一旁附和;“是啊,现在孩子都在出国读书,“留学生”多洋气啊。”

    陈奶奶越说越高兴;“咱们年年多优秀啊,肯定要去。”

    陈父也跟着点头;“爸给你安排好,到时候四月份把这边的房子卖了,我们全家一起去国外。”

    季竹音在一旁听着,冷笑一声,这根本不是商量,也没有询问的意思。

    就是告诉你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必须跟着我走。

    “我不要你管。”少年终于出声了,沉得发闷,面上依旧风平浪静,眼神淡然。

    “怎么能不管,爸爸妈妈肯定要管你的。”陈母接着说;“妈妈朋友他们的孩子都在准备出国,你怎么可能不去.......”

    陈曲年没再说话,越过他们径直往前走。

    少年的背影在阳光下,既显得落寞荒凉。

    陈母还没停下嘴巴;“这浑小子,这个国必须出,国内有什么好发展,咱们年年不能比别人差。”

    裴于怀爆了句粗口;“什么玩意,人陈曲年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这是他的自由,管那么多干嘛。”

    陈母面上有些不爽;“关你什么事,他是我儿子我想让他干吗就干吗。”

    裴于怀冷笑一声;“你儿子,给你争面了是你儿子,丢脸了就是浑小子。”

    陈父也跟着掺和进来,指着他们;“对,年年就被你这种不学无术的人带坏了,满口脏话不知廉耻。”

    裴于怀作势想往前理论,什么叫你这种人。

    季竹音连忙拉住裴于怀;“冷静会。”

    看着面前的陈父陈母有耐心地说;“叔叔、阿姨,陈曲年想去哪读书,是他的自由,他有权力决定以后的路。”

    陈父哼了声;“他知道什么好与坏,我们都是为他好。”

    季竹音耐心全无;“都什么年代了还封建思想,不就是想打着为孩子好的名义满足自己。你们的为他好是应该在背后支持他,而不是逼迫他选择他不喜欢的不感兴趣的。”

    陈母见不得丈夫吃瘪,气急败坏地指着他们俩;“我们家年年那么听话的孩子,就是跟你们这种人玩坏了。”

    裴于怀火越烧越大;“你什么意思。”

    季竹音用力拉住裴于怀;“别激动。”

    裴于怀心里的火压不下,什么叫玩坏了,什么叫你们这种人。

    “梁玲,够了。”远处传来陈曲年的喝止。

    梁玲原本还想开口反驳,听见陈曲年的声音顿住了,气愤地哼了声往前走。

    一行人退去,陈曲年往后看了眼,被陈奶奶拽上了车。

    季竹音和裴于怀站在原地,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是陈曲年的消息。

    【N;抱歉。】

    裴于怀瞥了眼她手机屏幕,摇摇头;“走吧。”

    季竹音关掉手机点点头;“走吧。”

    回到家已经是傍晚,季宗和蒋文上夜班,奶奶和外婆也都回去了,家里就季竹音一个人。

    季竹音回了房间没开灯浑身泄力倒在床上,想起陈曲年最后那个眼神,无可奈何地歉意,心脏有些麻木,

    手机照到人脸自动解锁,还停留在她和陈曲年聊天界面,那句抱歉尤为刺眼。

    往上翻是心好和她的聊天记录。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每一张图片、都像针一样,一下一下地戳着她的心脏,千疮百孔,又酸又疼。

    眼泪一颗颗落下,在淡黄色的床单上晕开一片片云朵。

    心好葬礼之后季竹音就再也没见过陈曲年,他没去过学校也不在家,电话打不通,没人知道他去哪了,就像消失了一样。

    阳春三月,云厦下完最后一场雪,进入长久的雨季。这场春雨一旦落下,中途很少中断,要等立夏才算真正地结束。

    云厦的气候奇特,喜欢的人很喜欢,讨厌的也很讨厌,季竹音是中间人,说不上喜欢也算不上太讨厌。

    三月初程咪和周家乐大吵了一架,彻底分手。

    原因是周家乐用小号在游戏里绑cp,带妹、被程咪发现了,周家乐提了分手。

    分手后程咪整天以泪洗面,茶饭不思,还经常说傻话,什么;

    半条命没了.......

    我真的好喜欢他,好喜欢他,为什么要分手.......

    没他我怎么活……

    季竹音听着耳朵起茧,但又怕她为此做什么傻事,泛着耐心安慰了程咪好久,好话说得嘴皮都疼了,终于有些好转了。

    可刚好没多久周家乐又来道歉、忏悔、求复合了。

    程咪被放学追着道了三天歉,心里破功就和好了。

    那天半夜季竹音接到程咪的电话,程咪的笑声都快冲破屏幕;“我和周周和好了。”

    季竹音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也不惊讶,劝又劝不动,人家撞了南墙就回头,程咪是要把南墙撞倒,亲眼看到万丈深渊才往回走的人。

    “人总会犯错,他都已经知道错了,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他吧。”程咪笑声不停继续说;“嘿嘿,音音,你猜刚刚周家乐送了我什么吗?”

    季竹音睡意全无从床上起来,坐到椅子上;“什么?花?”

    “高跟鞋”程咪把语音电话转成了视频;“是高跟鞋,人生中第一双高跟鞋,他说要我当他一辈子的公主。”

    程咪穿上高跟鞋,给季竹音走了一圈;“好看吗?”

    看着她期待的模样季竹音竖起大拇指;“真好看?”

    挂断电话的时候是凌晨四点,季竹音睡不着,明天是周末,索性就抱着膝盖坐在椅子上发呆。

    清脆的雨滴声敲打着窗户,房间没开灯,微弱的月光洒进来,书桌一个角被照亮。

    已经快两个月没见陈曲年,周围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消息,问裴于怀也是摇头说不知道。

    季竹音总是在想他,吃饭的时候、睡觉的时候、上学放学的路上、空白的时间、发呆时间.......她都会想起陈曲年。

    他现在哪、过得怎样、开心吗.......

    深夜在对话框里敲敲打打半天,一条也没发出去。

    想念穿插在生活的每时每刻,他是系在心里解不开的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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