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西,天边染上了一抹淡淡的橙红,将这片草地与江水都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辉。

    四人玩累了,便寻了一处树荫坐下,苏北歌轻摇着团扇,目光温柔地看向正在一旁整理球具的恒升,夸赞道:“恒升,你今日表现真不错。”

    恒升脸颊微红,羞涩地挠了挠头,“那是,北歌你引领得好,能同你一起,我才能赢。”

    吴荀在一旁打趣道:“恒升啊,方才,教你击球的不是你吴大哥我么,怎么这下只记得北歌了?”

    恒升的脸色更是红到了耳根,他急忙转过身来,对着吴荀憨厚一笑,双手不自觉地比划着,“哎呀,瞧我这记性,当然也是你教得好,只是……只是北歌的鼓励,让我觉得特别有动力,一时之间就……就脱口而出了。”说完,他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那份羞涩在阳光斑驳的树荫下显得格外纯真。

    吴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魏子原更是笑得前俯后仰,对着苏北歌由衷说道,“你这弟弟收得可真是值当,日后必成大器。”

    “你们别逗他啦。”

    说话间,远处传来了一阵清脆的笑声,只见魏东珠与于渊并肩而来。

    *

    魏东珠轻手轻脚,仿佛捧着一件稀世珍宝,手中那只受伤的兔子蜷缩成一团。而于渊手中拿着几束五彩斑斓的野花,不时转身看着她,眼中满是温柔。

    苏北歌见着兔子,眼睛发亮,便笑着迎上前去,“啊呀,这是今晚要烤兔子吃嘛?”言语间,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魏东珠脸色倏地一红,双眸圆睁,双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将那小兔子护在怀中,“不行不行,这可是我刚救回来的,可不能吃。”

    她神态紧张,拼命摇头,引得周围人一阵轻笑。于渊在一旁,眼含笑意,轻声解释道:“方才我们在后山赏花时,偶遇这只不慎中箭的兔子,魏姑娘见着它可怜,便救了回来。”

    魏东珠猛然点头,“对呀,那么可爱的一只小白兔,方才却它孤零零的躺着,脚上的伤看着让人心疼,我得把它带回府里好生养回来。”

    “哈?”苏北歌可惜地叹了口气,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兔子那略显臃肿的身躯上,“这射箭之人,技术可真是有待商榷,如此肥美的兔子都能射偏,真是暴殄天物啊!”她边说边不自觉地舔了舔嘴角,一副既遗憾又无奈的模样,逗得周围人又是一阵哄笑。

    魏东珠脸颊绯红一片,嗔怪地瞪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与警告:“你,你再打它注意,我可要生气了哦!”

    苏北歌的余光不经意间掠过于渊,只见他的眼神始终落在魏东珠身上,目光满载着深深的情感与眷恋,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她心中暗自思量,于渊对魏东珠定也藏着不为人知的情愫,只是他平日嘴硬,不愿表露心迹。

    于是,她趁机故意继续逗弄起魏东珠来:“哎呀,我这肚子可是饿得咕咕叫了,你就先让我解解馋嘛,等日后我再给你买十只八只的兔子赔罪,如何?”

    “不行不行!这只兔子跟别的可不一样,它是我和于渊哥哥一起救下的。”魏东珠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双手更是将兔子抱得紧紧的,仿佛那是她最宝贵的珍宝。

    众人见状,皆是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微笑,气氛一时变得微妙而温馨。魏东珠的脸颊如同被晚霞染红,羞涩地低下了头,不敢直视众人的目光。

    就在这时,于渊轻轻一笑,适时地转移了话题,打破了这份尴尬:“好了,大家别闹了。魏姑娘已备好了简席,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还是移步过去吧,免得辜负了这大好时光。”

    *

    落日余晖洒在江面上,波光粼粼,如同洒满了无数颗金色的星星,美得令人屏息。众人围坐在一起,席间,魏子原率先举起酒杯:“数月未见,今日再聚,实在难得,干杯!”

    “干杯!”众人齐声附和,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席间,众人不时回忆起初次相遇的种种趣事,又谈及各自近期的遭遇与心得。

    苏北歌的目光却不自觉地被魏东珠与于渊二人吸引。他们并肩而坐,虽言语寥寥,且仿佛能将周围的人都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然而,她没有留意到的是,身旁的恒升此刻也静静地望着她,双眸有如星光闪烁,炽热得无法隐藏。

    酒意渐浓,众人的脸颊上泛起了淡淡的酡红。魏子原顺势提议道:“今朝有酒,更兼美景当前,何不共赴那半山坡头,一览这山河壮丽?”

    众人皆是意兴盎然,纷纷响应,带着几分微醺的欢愉,一同起身踏上前往山坡的小径。及至半山,眼前的景色顿时变得辽阔起来。众人停下脚步,放眼望去,只见江水滔滔,气势磅礴,宛如一条银色巨龙在夕阳的余晖中蜿蜒前行。

    魏子原立于坡顶,凝视着那奔腾的江水,眼中闪烁着熠熠光芒,他张开双臂,面朝江流,高喊道:“愿我南璃,日渐强盛,称霸四海!”声音洪亮,回荡在山谷之间,仿佛连江水都为之激荡。

    众人被这份豪情所感染,掌声雷动,响应热烈。魏子原转而对众人笑道:“各位,不妨也借此美景,一抒胸中之志,共话未来?”

    吴荀率先响应,他步至崖边,任由江风拂面,声音中带着决绝与希望:“我吴荀,誓以变法为刃,披荆斩棘,让南璃大地重焕新生,愿我之努力,如长风,吹遍南璃每一个角落。”

    魏东珠则带着几分羞涩和期待,轻声说道:“我希望能跟心爱之人白头偕老,儿孙绕膝,共度此生!”她转头看向于渊,期待着他的回应。然而,于渊却似乎有意避开了魏东珠的视线,转而望向远方。魏东珠心中一沉,但随即又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来日方才,她愿意等待。

    恒升紧随其后,目光坚定如磐石,他面向大江,誓言铿锵:“我,要变得越来越强大,要强大到能足以护得身边之人周全,不受半分伤害!”言罢,他看向北歌,两人眼神交汇,苏北歌回以一笑,心中倍感欣慰,觉得这恒升孩子真的被养得太好了。

    轮到苏北歌,她大步流星,立于崖畔,深吸一口自由的空气,高声喊出心中所愿:“我,苏北歌,愿此生逍遥自在,不受束缚,有钱有闲,也盼身边之人皆能够平安圆满!”她的声音清亮,带着几分洒脱,在山谷间回荡,似乎要把她的愿望传遍每一个角落。

    此时,她的心中也在默默补充着那未说出口的心愿:愿桑粒能尽快与我重逢,也愿我能解开所有谜团,让一切变得明朗。

    “于老,该您了。”苏北歌以袖轻拂,提醒着身旁的于渊。

    于渊缓缓抬首,双眸如深潭映月,平和而深邃,凝视着远处滔滔江水,语调平和:“那我就愿,苏家基业永固、昌盛不衰。”

    其言简意赅,苏北歌止不住轻笑调侃:“你这也太官方了吧,好歹也说点你自己的事情啊。”

    于渊微笑以对,解释道:“苏家昌盛,我作为总执事,自然也就能过得好。”

    苏北歌无奈摇头,心中暗道:“真是个将职责刻入骨髓的痴人。”但转念一想,这份福祉亦惠及己身,心头便也涌上暖意。

    她的目光流转,忽见魏东珠脸上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落。苏北歌心中一动,快步上前,轻轻环抱住她,笑道:“东珠,你看我多好,我的愿望里可是有你哦。”

    魏东珠眼眸微睁,似乎有些不解。此反应落入于渊眼中,只觉她纯真可爱,不由解释道:“魏姑娘,北歌方才许愿,‘希望身旁之人皆能平安喜乐’,你,自然也是那‘身边人’”

    魏东珠恍然大悟,脸上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紧紧回抱住苏北歌:“北歌,谢谢你!”

    吴荀打趣道:“北歌啊北歌,你这愿望许得可真是高明,连偷懒都显得那么理所当然。”

    魏子原望着众人欢笑的场景,心中亦是畅快淋漓。他提议道:“既已各自许愿,不如我们立个约,十年后,若谁的愿望率先实现,便在醉香楼设宴庆贺,如何?”

    众人皆觉此议甚妙,纷纷点头附和。吴荀更是兴致勃勃地补充道:“届时,子原兄须得舞上一曲,好让众人一饱眼福。”

    魏子原一听,顿时苦了脸:“吴兄,你这可是将我推上火堆啊!我那舞姿,你又不是未曾见过,还是莫要让我出丑了。”

    于渊大笑,拍桌应和:“哈哈哈,子原,这可就怯了。莫忘了,吾等可都翘首以盼,等着看你大展身手呢。”

    苏北歌亦加入劝说:“子原兄,即便舞姿不精,吾等亦不会取笑,你只管放开手脚便是。”

    魏子原被逼无奈,只得苦笑应承:“好好好,要是能成,我跳,我跳便是。”言罢,他心生一计,转而看向苏北歌,笑道:“北歌,莫只我一人,到时你也得备个节目才行。”

    此言一出,众人再次起哄。苏北歌被围在中间,无奈笑道:“也罢,我便学些曲子,届时为诸位弹奏助兴。”

    *

    欢声笑语中,酒壶空了又满,满了再空。他们举杯邀月,对饮成欢,畅谈天地间的豪情壮志与世间琐事。酒水滑过喉咙,带走了近来所有的疲惫和烦恼,就连旁侧的滔滔江流也似乎为之感染,泛起了阵阵涟漪。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有些不胜酒力,纷纷倒下,望着那满天繁星,不知不觉间,竟就这样在草地上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旭日东升,光芒穿透薄云,几人被晨曦唤醒。伸展完懒腰,彼此相视而笑,心中默契自明。他们深知,今日起,又将投身于各自的理想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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