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噬修为,吞噬生命,吞噬灵魂,只要杀戮,就能没有阻碍地不断提升。这种捷径,心有执念者凭什么弃之不顾呢?”

    “倘若真有蛇人洁身自好,他不杀人,人就肯放过他吗?被迫杀人和主动杀人区别不大。”

    “反正杀得多,吞噬得多,神智难免受影响。越偏执越暴虐,越强大越噬杀。”

    “你知道被这种生物缠上是多么恐怖的事情了吗?”幻影闷了一口酒。

    无忧咬咬下唇,紧张地问:“可是,我不是哈哈哈哈就可以了吗?”

    幻影头疼,“若是你单独对上他当然可以,可是他大张旗鼓的,必会引得墨铭洛注意。绝不能让墨铭洛知道你的身份。”

    无忧不以为然,“没事,爷爷教过我怎么应对。”

    “我不是说这个……算了,没事。你跟我走,在我五丈之内。”

    无忧麻溜地跟上幻影,“幻影哥,我们是要去杀蛇人吗?”

    “杀不了。”幻影带着无忧一路疾驰,还有功夫开口,“他吞噬了太多生灵,实力突飞猛进,远不是我们可以对付的。我们去朴迭,立风在那等你。”

    悬崖之下别有洞天。

    漫天枯叶,满目澈清,都为一枯树作衬。

    那枯树生在湖心,枝干众多却不显凌乱,稀稀疏疏挂着半树枯叶。它怕是有成千上百年的年岁了,虽已枯死,气息还在,身上藏着隐隐的生机,实在令人叹婉。

    越走近,越震憾,与岁月相熬的遗物总透着一种悲壮,让人心生敬重,更何沉是曾鲜活过的生命。

    无忧呆呆看着眼前景,嘴巴合不拢,“天岚皇宫里还有这么美的地方啊。”

    不等无忧感叹完,吃饭风风火火地穿过纷扬的枯叶,“哇”一口将无忧甩到背上,涉水上树。

    墨立飒在一处巨大的分杈处静立,手中黄金叶旋飞。

    “到底怎么回事?”无忧一路晕晕乎乎的,完全搞不清状况。

    “蛇人锁定了你,我帮你洗去蛇人的灵魂气息。”墨立飒不由分说,将黄金叶射入无忧眉间。

    无忧觉得暖暖的,热流从眉间漫延流遍身体各处,像春日暖阳洒在身上。

    “崽崽,听我说。”墨立飒正色道:“昨夜小白跟我描述的蛇人跟苍轨在宫门观察到的那个特征对不上,不是同一个。我怀疑是声东击西之术,另有蛇人潜入皇宫准备对你下手。你就待在此地不要乱跑,吃饭会留下陪你,我跟幻影去抓蛇人。”

    “不是说打不过蛇人吗?”无忧问。

    幻影隔湖高呼,问墨立飒,“确实打不过,你有什么打算?”

    墨立飒掏出一只指节大小的白瓷瓶,“崽崽,用你的血装满它。”

    无忧向来信服墨立飒,二话不说,召出且慢往小臂上划了个口子放血。

    幻影皱眉看向墨立飒。

    墨立飒摊开掌心,一片枯叶辗转落入其中,“蛇人的天敌,是他们妄图成为的存在。无人知晓,蛇人的一切,只是在模仿另一生物。”

    幻影茅塞顿开。

    进入天岚,幻影一叶障目,竟然忽视了无忧的母亲——那个连圣天都多番叹服的女人,留给无忧的……

    吃饭跟无忧沆瀣一气,等墨立飒跟幻影走了,爬树摸鱼,草地打滚,种种行为毫无收敛。

    一人一狗玩得正尽兴,陡然间,一个悠远苍老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洛洛……洛洛……”

    无忧警醒,召剑回身,“谁?”

    吃饭同样看向枯树,没发现异常。

    “树上有声音,要不要去看看?”无忧问吃饭。

    吃饭是个不怕事的,一人一狗一拍即合,上树探查。

    树名朴迭,至今已存活两千余年,拔地参天,树大根深。

    朴迭树过于庞大,无忧随随便便环视了一圈,又认认真真环视了一圈,没发现什么。

    他疑心自己听错了,思索间,余光猛然瞥到了什么,于是自己小小步的跳了过去。

    那里有个小树洞,洞口比小白稍肥上一圈。

    无忧点点腰带上的透明宝石,手中出现几颗小石子,挨个往里丢只听到了沉闷的碰撞声。

    听声音里面像是藏了东西,而且没发现危险。

    无忧努力把头往洞里凑,竟还真把头塞进半个,奈何洞里黑漆漆的,头把光线一挡就更什么都看不见了。他又只好努力把头拔了出来,直接用手往里掏。

    里面是一个颜色暗沉的木盒,分量不轻,打开盖子,无忧看到一条坠着红玉的手绳。

    “红红?”无忧直接拿起手绳,“你怎么在这儿?不对啊。”

    无忧低头看向自己腰间,那里挂了一串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串联它们的正是一截手绳,坠玉,色红,有木香味,坚韧无比,水火不侵,刀剑不断。

    “好像啊。”无忧对比两条手绳,看材质,看编法,几乎一样,只是上面坠的红玉形状有微小的差异,盒子里的那条木香味更浓郁些,但是无论是红玉还是木香,都似是同根同源。

    无忧不信邪,拿指甲扣木盒里的手绳,里面竟然真的也藏了头发!

    这……无忧把手绳藏进靴子里。

    除了手绳,里面还有一盏灯,一张纸。

    “爷爷说手绳是捡到我时,就抓在我手里的。不过我当时太小,带手腕上总是掉,所以我用它挂小东西。都快忘了它本来是戴手上的。”

    无忧自言自语,这盒子跟我有关吗?

    盒子好似是分层的,跟红绳放一起的还有一张纸。

    那纸看着很有年头了,似乎被翻看过很多次,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

    上面的字迹无忧感觉很熟悉,因为这字与他写的字有七八分相像:横撇竖捺,该弯的弯,不该弯的也弯,每一笔都很圆润,字体还极大,生怕别人看不到,孩子气极了。

    纸上写着:望您今后见山仍是山,见水仍是水,不思索,不揣度,不触景生情。

    落款只一个“洛”字。

    无忧看得云里雾里:山不就是山,水不就是水吗?看山当然是山,看水当然是水,这什么意思啊?

    他思索了一会儿就放弃了,抽出隔板,看到盒子内层放着一盏精美的灯。

    这灯色系偏暗,隐隐闪着幽光,看着是好看,但很怪异。

    无忧拿起灯盏摆弄,晃晃荡荡把灯摇的叮叮作响,还是没看出什么特殊的地方,反倒晃得自己头昏脑涨,胸闷气短。

    “肯定是因为没睡好没吃好。”

    无忧把灯随手往古树枝干上一放,自己坐下闭目缓解不适感。

    身体越来越难受,无忧睁眼看到吃饭还在远处树杈间寻觅。

    这里不太对劲,无忧起身想唤吃饭赶紧离开,起身时一不小心踢到了那盏灯,只听到一声脆响。

    灯烂了!无忧心里大惊,下意识想往声音响起的地方看,他头还没转过去,一股强大的气流骤然出现。

    无忧一时没反应过来,直接被吹下树杈。

    幸好古树够大,无忧被吹到空中无所依靠时,当即引灵甩出绿藤绕上一根粗壮的枝丫,将自己扯了过去。

    然而因为身体不适,无忧头脑发昏一时目眩,没控制好绿藤,恐怕要被直直甩到树上去。

    无忧唯恐伤到怀里的小白,腰部发力,在空中调转身形使背部着地。

    吃饭听到了无忧的惨叫声,耳朵一抖,着急忙慌地飞跃向无忧。

    眼看无忧背上被蹭得血肉模糊,血染红了大片树皮,场景很是惨烈,吃饭哇哇嚎叫起来。

    无忧皮实得很。他从小就不乖,一天到晚不是爬上就是爬下,一不留神不是头破就是血流,身体素质不好绝对活不到现在。

    而且只要适合,什么天财地宝他爷爷都舍得往他嘴里塞,故而他的身体素质远超常人。

    在吃饭的哭丧声中打坐片刻,背上的伤就好得差不多了,他又生龙活虎起来。

    观察一圈找到了木盒所在,无忧带着吃饭气势汹汹地冲回去,惊奇地发现灯竟完好无损!

    吃饭拿爪子扒拉两下,没看出怪灯有什么怪异之处。

    这灯怎么没碎呢?明明不小心把它踹翻听到破裂的声音了?

    无忧思索片刻,隐隐难受起来。

    说不出是哪里不舒服,就是感觉奇怪,四肢百骸里像有什么东西在游离挣扎,带来的不是任何意义上的痛楚,却让无忧从头到尾都不自在。

    或许是这个盒子有问题,不对,盒子出现时身体并没有任何反应,是灯!

    没错,就是灯!难受是从将灯拿出盒子开始的。

    无忧当即将灯封入盒中,不适感立马消失。

    “真的是灯有问题啊!”无忧跟吃饭炫耀,“这肯定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吃饭“哇哇”附和。

    无忧将三样东西原封不动地放回盒中,连带刚抓的六条鱼,然后强取豪夺,直接把盒子装入透明宝石中,据为己有。

    “哈哈哈哈,收获颇丰。吃饭,等回去让幻影哥给我们烤鱼吃。我去草地上睡会儿。”

    “哇哇。”

    一人一狗各有各的开心。

    ……

    幻影手托铁塔,影牢瞬发,然而蛇人行动迅捷,武力非凡,幻影的影牢困不住他。

    墨立飒折扇飞舞,踏风而行,利箭飞刀黄金叶,毒刺风刃荆棘条,竟都无法伤及蛇人。

    墨立飒腾空一个后旋踢,蛇人蛇尾相迎,击飞了攻击者。

    幻影接住墨立飒,顺带抹去嘴角鲜血,“小瞧他了。我快不行了,你有什么招数赶紧使,否则就得替我收尸了。”

    说话间,一道耀目的白光直冲云霄,其势恢宏,其芒胜阳,青天白日亦显眼。

    是苍轨的信号,宫门的蛇人将要被制服了。

    “皇帝陛下,蛇人寻滋挑衅,必有所图谋。您不好奇吗?”苍轨拦住墨铭洛。

    墨铭洛挥手示意,一队守卫出现暗中押送走蛇人,他身边的两位老者——其中一位是择灵宴上御剑飞行的那位,另一位脸被毁大半,隐可见骨,随之一同离开,须臾间只剩墨铭洛和苍轨对峙。

    我滴个娘啊!苍轨拿镜子挡住脸,心中悔恨:挡住他?一剑劈晕蛇人,这实力,这气魄,我小命一条哪里挡得住啊?立风大人啊!你交代的这什么破差事啊!

    墨铭洛闪身绕开苍轨,“这里的一切都瞒不过我。你们招惹上蛇人还有功夫算计我?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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