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鸢打小便跟着她娘池月,改了姓随着她娘姓池。

    她总听池月讲着自己有个妹妹在辰星山上修仙,若是将来有机会见着了,要记着装作不知,别被那山门的路掌门路严发现她们的踪迹。

    几百年间,她们果真一次都没去过辰星山。

    只是她娘,偶尔会坐在山头,遥望着辰星山的方向。

    池鸢见着她娘如此,知晓她从未放下过往那些,总是心事重重的,她便想着,为她娘做些事情。

    于是,她趁着她娘不注意,说自己出去有点事,她娘也没想多,招手让她快些回来,她在家里等她。

    池鸢背着她娘,使用法术迅速往辰星山方向而去,她想见见那个小时候有一点印象,但后来再没见过的妹妹路潇。

    当时的路潇不过刚出生不久,才会被留在辰星山上。

    辰星山上,池鸢瞧见一个很像她的小姑娘,正在那里练习剑术。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眼就确定,这是她的妹妹了。

    她的旁边有一很小的少年,眼睛直直望着路潇练剑。

    时不时手上也微动两下,不过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也只敢静静站那。

    周边无人,路潇便对那叫阿清的小少年道:“阿清,你想不想学剑术,我教你。”

    那位阿清小少年摇了摇头,有些怯懦道:“想,可我不过是辰星山门里,一个普通的外门弟子,还没有资格学剑术。”

    “没关系。”路潇扬了扬头,笑得很欢,“他们不教你,我教你。”

    “路师姐,你当真愿意教我?”他有些惶恐。

    路潇颔首:“当然,不过我会的剑术不多,如今修为也不高,你可不要嫌弃我啊。”

    “哪里哪里,路师姐肯教,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池鸢见了这一幕,看出来她妹妹路潇在这里过得很好,有师门教导学剑,人也自信快乐,她为她感到开心。

    池鸢取出纸笔来,画下了路潇正在练剑的样子,打算带回去给她娘池月看看,想来她也会感到欣慰不已的。

    回去的路上,池鸢无比开心,宛如天上正在翱翔的鹰鸟一般自在。

    她飞快地往回赶,急切的想见到她娘。

    她终于踏入家门,进去后看到那一幕,彻底傻了眼。

    就见她娘已经瘫倒在地,嘴角与身上都是血,她抱着她娘哭喊着:“娘,娘你醒醒,到底是谁杀了你?”

    可她娘却凉了身子,无论她怎样哭喊施法,她娘再也没睁开双眼。

    她画下来的关于她妹妹路潇的画像,也没被她娘看到,上面沾满了她娘的血。

    “你娘她……是玄枫杀的?”芙萝没记错的话,在讲这些故事之前,池鸢有提到过,她在幻境之中,看见是玄枫杀了她娘。

    “嗯。”池鸢颔首,眼中有些愧疚,但含着恨意。

    “在幻境中,我才看到,我娘那日在家等我,可我迟迟没归去,她却是等来了玄枫,玄枫告诉她,我去了辰星山如今被抓了很危险,我娘担心我便想去寻我,可玄枫却从背后搞袭击,我娘问他到底是谁,他没说自己是谁,只说知道我娘的身份,说他想要魅魔一族的幻境之术,若是我娘肯给他的话,他就会放了我娘,我娘不肯,与他争执间,他杀了我娘,将我娘一身的功力吸走,幻境之术也被他玄枫拿走。”

    芙萝也愤恨道:“这玄枫,当真可恶至极。”

    池鸢却道:“还有更可恶的。”

    说着,池鸢继续讲起来。

    那玄枫将池月一身功力吸走,发现自己并不能完全掌握幻境之术。

    而这幻境之术,也不似传言中那般厉害。

    原来,是因为时隔了万年,这幻境之术早已不纯。

    玄枫为了彻底掌握幻境之术,便打起了池月两个孩子的主意。

    当他发现那路潇,浑身并无半分妖魔之气时,就将主意全打在了池鸢身上。

    他派过许多妖魔去追杀过池鸢,也曾故意设计,让修仙之人发现她是个妖魔而去抓她。

    那几百年来,池鸢一个人逃亡着。

    池鸢没想到,竟会遇到她妹妹路潇。

    路潇曾下山办事时,见着被追杀的池鸢,出手救下她,她谨记她娘池月的话,明知眼前这人是她的妹妹,也没有与她相认。

    她只道了句谢,便匆忙溜走了。

    后来,巧合下,她与路潇又见过几次。

    “你叫什么名字?”路潇笑着望向她,“总觉得你很亲切,以后我们可以当朋友吗?”

    “可以。”池鸢颔首,“不过,我是妖魔,你不怕我伤害你吗?”

    “你不会的。”路潇似是极为确定,“你虽是妖魔,但你本性良善,我有什么好怕的?”

    池鸢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她这个妹妹当真是不知外界妖魔险恶,竟会这么轻易就相信她一个妖魔,虽说她根本不会想害她。

    本以为会这样下去,却不料一次,辰星山里又在外面抓了群妖魔,说是要处死的。

    结果第二日众人一瞧,那些妖魔竟都逃出来了,还在山门里乱伤人。

    路掌门路严大怒:“谁,是谁将这群妖魔放出来的?”

    “是她,是路潇。”有人抬手,指向她。

    路潇被山门众人架在大殿上跪着,他们全都围着她,说是昨夜,亲眼看见她去了关押妖魔之地,只当她是去看看,没想到第二日这些妖魔都出来了,纷纷指责是她放的。

    路潇听着这一切,她摇着头辩解道:“师尊,掌门,长老们,弟子路潇绝非是不识善恶之人,这些妖魔是在外作恶伤人的,我同你们一道抓回来的,我不可能会放的。”

    那掌门责问道:“那你说,你昨夜去了哪?”

    路潇想说,昨日是池鸢的生辰,傍晚山门不忙后,她就下山去陪她过生辰了。

    可池鸢是魔族,她不能告诉师门,否则他们也会去抓池鸢的,可池鸢是个好妖魔,并未作恶,所以她不想将她的事说出来。

    “说不出来了吧,啊?”那路掌门路严气得怒目圆睁,直瞪着路潇,大喝一声,“你果真跟你那个没用的爹一样,竟敢跟魔族有染,还私自放走妖魔,当真是该死。”

    “什么?掌门您说什么?我爹?与魔族有染?”路潇第一次从路掌门路严口中,听说关于自己爹的事情。

    “妖魔已抓回一些,还望掌门莫要动怒。”那方还在抓捕逃出来伤人妖魔的路辰,浑身是伤的赶回大殿,他跪在大殿上开口,“此事有异,绝非是路潇所为,还望掌门再查,莫要抓错了人。”

    “抓错人?哼,”路掌门路严冷笑一声,“看来,魔族的孩子终究还是带着魔族的劣根,我以为严格教导,长大不会做出违反仙门之事,没想到她竟私放魔族出逃,看来,是不对她行刑是不认了。”

    “掌门,她还小,受不了山门刑罚的啊。”不管路辰如何求情,路掌门路严仍旧不肯退让半分。

    路掌门路严厉声道:“我的眼里,容不下半点沙子,凡是与妖魔之人有半分沾染,都得受罚。”

    星辰钉的惩罚又一次出现在辰星山上,不过,这次被绑在台柱上的是路潇。

    路潇望着众人,挣扎起来:“我路潇真的没有做过此事,诸位师兄师姐,你们平日里是知道我的,我绝不可能私放作恶的妖魔的。”

    可同门里,却无一人开口帮她说话,就那样看着她,又望望掌门。

    路潇望着这一切,竟有些失望,为什么到头来是这样的呢?

    平日里,这些相熟的师兄师姐们,这时为何不帮她说句话。

    她知道,他们是在怕掌门,若是帮她说话了就是承认自己也站在她这一方,与掌门站在对立面就是找死。

    她知道这点,可还是心中有所期待。

    闭上眼,她忽而笑了,只觉得在这样的山门里,众人实在可悲。

    路辰挡在她身前,替她说了好些话,求掌门放过她。

    她心中已经猜到,想必这人就是掌门口中,她那没用还与魔族有染的父亲了。

    “爹。”路潇朝着身前之人唤了声,“这事真不是我做的。”

    “潇潇。”路辰的身子一颤,似是没想到她已经猜到了,还唤他一声‘爹’,“爹当然相信,此事绝非你所为,定然是有人陷害。”

    路辰还欲挡在身前,却被那掌门一掌劈开。

    “掌门,潇潇这孩子仙骨还不稳,你用这星辰钉会害死她的。”路辰猛吐一口血,艰难起身,“你有什么怒火,就惩罚我好了,何苦伤她?”

    “私放妖魔,已是大罪。”那路掌门路严抬手施法,瞬间千万枚星辰钉瞬间朝路潇击去,“况且她还是魔族之子,饶她一命却不行正道,如今死不足惜。”

    “不——”

    路潇浑身被星辰钉贯穿,她猛吐一口血出来,身上的衣衫早已不辨颜色。

    死前,她最后望了眼众人,留下一滴悲愤又自怜的泪。

    路辰气极,方立起的身子又倒了下去,吐出的血将他的衣袍染红。

    他抬眼,远远望着死去的路潇,而后气绝身亡。

    芙萝听完这段,蹙起的眉更深了:“所以,你妹妹就是这样被人所杀的。”

    “是啊,”池鸢再提起这一段,气得仍是牙痒痒,“芙萝,你说说,辰星山这般行径我能不恨吗?”

    “那当时,除了你爹他,就没有人帮路潇说过话吗?”芙萝疑惑,一整个山门,没有一人肯站出来替她说两句。

    “有倒是有的,不过在我去之前,已经被那路掌门路严给处理了。”池鸢道,“那人名字叫什么我不知道,总听潇潇唤他阿清,虽是外门弟子,但对剑术一事颇为上心,经常跟着我妹妹偷偷学着。”

    辰星山门原也是仙门界一大山门的,最为出名的便是那路掌门路严,眼中容不下半分妖魔。

    对待山门众人更是严苛,星辰钉便是由他发明出来,专门惩罚山门里犯事之人的。

    “当我得知我妹妹被人陷害,将要处死时,我拼命赶去辰星山上。”池鸢将手抬手来,伸出手掌变出魔气来给芙萝看,“玄枫出现,他问我想不想报仇,我说想,可我那时魔族力量还未全部激发出来,他答应帮我提升功力,助我去报仇,但同样的,我要听从他的令,以后他让我去干什么我就得干什么,还与他结了血契,我只能听命于他。”

    “难怪你会听从他令,替他办事。”芙萝叹道,有些可惜。

    “也怪我当时气上头了,只想着提升力量去报仇,全然忘了去想这个人到底是好是坏,而那个时候,我还不知他就是害死我娘的凶手。”池鸢说到这里,话语一转,“不过,我在血契里留了个心眼,他若是敢对我起了杀心,血契便会护主,他便杀不了我。”

    芙萝松了口气道:“如此,倒也好,好歹也能护着自己。”

    “是啊,”池鸢颔首,将手收回,继续道,“我就那样,浑身的魔族力量全部爆发,快步冲去辰星山,想救下我妹妹,可已经来不及了,我见到她的最后一眼,她就死在我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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