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术
玄枫稍一抬手，没有半分人气的陈轩，脑袋机械般转动，朝着芙萝攻击而去。
“陈轩！”向萤拉住他的手，拦住他道，“你不能过去。”
那陈轩挣扎起来，浑身的魔气朝向萤那方袭击去。
向萤被这通黑的魔气侵蚀的有些难受，但她仍旧死死地拽住陈轩，不肯让他过去。
师尊师娘们设阵，就是为了斩杀玄枫。
她绝不能让陈轩去影响，也不能看着陈轩再这样下去。
虞宁见此，也过来拦住陈轩。
向萤施法早就撑不住了，她便在一旁也施法想唤醒陈轩。
可这次，不知为何，陈轩竟半分人气也没有了。
通身的魔气满是诡异之感，如假人一般，玄枫抬手，他便会做出什么动作来。
“玄枫，你到底对小轩做了什么？”虞宁一手还在施法，怒喝道。
“不如，你们猜猜看？”
虞宁当然知道，玄枫不会告诉他们答案，可她实在是气急了。
好不容易找回陈轩，如今他这幅样子，还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又不够清醒，被玄枫施了什么法给控制住了。
“陈轩。”向萤彻底支撑不住了，她猛地吐了口血出来，但没有去管，而是拽住陈轩，“你快清醒过来啊。”
“陈轩，去，给我杀了芙萝他们。”玄枫又是施法，陈轩动了动，而后朝芙萝那方攻去，手中的长剑，快要往芙萝身上刺去。
芙萝躲开那一剑，一手施法维持阵法，一手将陈轩的剑柄握住。
陈轩的眼是空洞的，毫无半分情绪在里面。
芙萝拿捏住他的剑，他便开始挣扎起来。
那剑，便伤了芙萝的手。
“师娘。”向萤飞来，拉住陈轩道，“陈轩，你快住手。”
“我无事。”芙萝告诉向萤，“只是陈轩这般，要如何才能唤醒他。”
“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放下他的。”向萤伸手，去夺陈轩手中的剑。
可那剑被陈轩攥的很紧，她使了好大力气，都拿不开。
虞宁一法杖挥动过来，陈轩手中的剑便瞬间飞了出去。
那陈轩愣了片刻，似是反应过来什么，但却只是呆愣在原地，也不去追他掉落的剑。
“没用的东西。”玄枫手一挥，陈轩便不受控制般摔落下去，“那你便去给本尊多杀些仙门之人。”
芙萝与虞宁同时开口，大声唤道；“小轩。”
向萤在陈轩摔落的那一刻，已经追了过去。
两人飞速坠落而下时，向萤道：“师娘，虞宫主放心，我会拉住他的。”
虞宁也跟着飞了下去。
到地面以后，发觉不知何时，昆仑山掌门等人也来了。
来的仙门之人众人，妖魔也愈多。
她手持法杖，对付妖魔期间，也在不停的寻掉落下来的陈轩与向萤。
等她终于见着陈轩时，就见他在杀仙门中人。
仙门众人早就对妖魔痛恨，又见着陈轩如此，自然不会手软。
若是说以陈轩原本的实力，不是这些仙门众人的对手，可自从陈轩变成这般后，手中的实力竟多了好几倍。
他摔落下来以后，捡回自己的剑，就对着仙门中人出手。
招招剑剑都是下的死手。
而那方的向萤落下来以后，沈曦快速走来，见着这样虚弱的向萤，施法给向萤渡了些修为。
向萤缓了缓后，情况好些了，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萤萤。”沈曦扶着她，有些担心道，“你还好吗？”
“我没事。”向萤摇了摇头，“沈曦，多谢你了。”
“说这些做什么。”沈曦道，“既然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便不用说谢字。”
“好。”向萤朝她轻轻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道，“让你担心了。”
“萤萤。”沈曦轻叹一声，“那陈轩到底是发生什么了，如今成了这般谁都不认的样子也就罢了，可他怎么还能连你也不识，害你也受了伤。”
“我也不知。”向萤摇了摇头，“他如今成这般，定然是被玄枫给控制了，做事情全不由他自己的心，可是，”向萤抬眸，望向那方通身黑色魔气的陈轩，“可是沈曦，这种时候我不想放弃他，只要还有一丝机会，我定要试着唤醒他，不能看着他这样错下去。”
若是真正的陈轩，定然不会拿着手中的剑，替玄枫这个可恶的魔做事的。
他就算恢复妖魔之身，也并未站在玄枫那方来攻击自己人的。
所以，无论怎样，她都要唤醒陈轩，或是阻止他，不让他再错下去。
“你说得也是。”沈曦应声道，“我陪你一起吧，你如今的情况，我实在不放心。”
向萤想拒绝，不想让沈曦同她冒险，可沈曦没给她半分拒绝的机会，扶着她往那方走。
“你这个妖魔，竟听从玄枫的令，我等定然饶不了你。”仙门众人，设了阵法将陈轩困在其中。
而困在其中的陈轩挣扎着，什么话都不说，像是被困在自己的世界中，抬手，将手中的剑乱挥动着。
“陈轩。”向萤已经行至阵法外，她蹙眉忧心，仍旧悬着一颗心，“到底是将他给拦住了。”
即使这是阵法，即使将他困着，可到底还是没让陈轩继续错下去。
如今他被困在里面，他们就能想办法，总会将陈轩唤醒的。
昆仑山掌门抬手施法，将设下的阵加固紧。
里面被困着的陈轩，用剑挥动了好多下，见还未挥动到人身上，忽而爆发起来，抬手将一团黑色妖魔之力朝阵法打去。
阵法随即动了两下，若是再来几下，阵法定然会裂开痕迹不可。
“你……你这妖魔何时这么厉害。”众人不解。
向萤更是不解了，陈轩的妖魔之力如今变得这般强大，但又不清醒，宛如一个只知杀戮的傀儡一般。
就连仙门众人和手设下的阵法，也快要打破了。
“或许，他这是中了傀儡之术。”昆仑山掌门宋掌门瞧见这情况，抬手施法过去，似是有些肯定。
向萤方才心中暗自猜想时，就觉得陈轩如今这般情况，很像个毫无神志的傀儡，听宋掌门这么一说，心下也大概有了结果。
陈轩他，或许早就中了傀儡之术。
“那宋掌门可知，如何破解这傀儡术？”向萤蹙眉，问向宋掌门。
“没有法子。”宋掌门摇摇头，“身中傀儡之术者，便不会再恢复成从前一般，只会替下傀儡之术者办事，至死方休。”
向萤惊诧不已，怎会这样，她以为会有法子的，可原来没有法子能唤醒他了。
他还要一辈子听从玄枫的令，这当真令人绝望。
从前在师门里，也了解过傀儡之术，那时的他们，还以为傀儡术这些离他们很远，是不会有机会遇到的，可没想到这么快就发生了。
“若是如此，那我，”向萤话语一顿，望着陈轩道，“那我们便想法子困他一辈子，不让他出去。”
或许这样的法子，能护住陈轩一生，也能不让他出去害人。
可宋掌门却道：“事情没有你想的那般简单，他如今已成傀儡，便会一生听从玄枫的令，你们想困住他，也是无法做到的，只要他想，无论是怎样的束缚，他都能挣脱开。”
二人说着间，就见那陈轩果然很快要冲开阵法。
向萤抬手，跟着宋掌门一道，朝那阵法施法，试图将陈轩再度困住。
可这时，不知从何处忽然窜来一人，待看清那人面容时，困住陈轩的阵法，已被这人与陈轩二人合力给打破。
“逍遥宗长老路一，怎么会是你？你不是早被妖魔害死了吗？”众人将手中的长剑指向他，“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怎么能放这个妖魔出来？”
“哈哈哈。”路一大笑两声，手中施法萦绕着他的是好多妖魔之气，“是我，不过我可不是你们修仙之人，我啊，可与你们不一样，是妖魔。”他手中的妖魔之力，说着间便朝众人攻去，“说来你们也是傻，我在逍遥宗隐藏了两千年，可你们竟都未发觉，如今，还不乖乖送死。”
“原来如此。”宋掌门也施法回击过去，似是想起了许多。
逍遥宗一向极少外出，喜好山水间随性自在修道，过往那么多年来，与其他宗门走动也少。
若说有妖魔之物趁机钻入其中，外界之人恐难以发觉。
如今想来，那日私放妖王井炎离开之人，便是他了。
路一对陈轩指挥道：“魔尊说了，今日让我们将他们全都杀了，还不快动手。”
陈轩果真动了起来，将手中的长剑，朝众人击去。
向萤见此，也加入了队伍。
方才许久，她都不曾拔出手中的长剑对着陈轩，而如今的情况，她终是不能看着事情发展下去。
陈轩的剑四处挥动着，向萤提剑去拦。
既然唤醒不了他，那便阻止他错下去。
长剑无眼，陈轩亦是没有神志。
打斗间，他手中的长剑刺向了向萤的胳膊。
向萤偏头，望见自己胳膊上的伤口，还有那把剑。
再次转头过去，就见陈轩望着自己受伤的胳膊，忽然怔愣住。
眼中好似恢复了半分神志，他呆呆的望着她受伤的胳膊，望见那血将她的衣衫浸湿，而后，一滴一滴落了下去。
“陈轩。”向萤唤了声，那陈轩抬眸，望向她的眼。
陈轩拔出还插在她胳膊上的剑，有些不敢置信，手中的长剑拿不稳，掉落而下。
就在陈轩怔愣住时，身后不知何人一剑朝他刺来。
他猛地吐了好多血来，向萤忙扑过去将陈轩扶住。
“陈轩，陈轩你怎么样？”
手中的陈轩抱着头有些癫狂，他身上的黑色妖魔之气也不稳起来。
那双无神的眼，时而清明时而浑浊，他张着口，好似要说些什么，向萤凑近了听，原来他是在唤她的名字。
向萤抱住陈轩，眼中含泪，望着他道：“陈轩，你这是要清醒过来了吗？”
陈轩不知癫狂痛苦了多久，身后的人，将剑朝他身上捅了好几次。
他忽而起身，拉着向萤往另一处开始跑。
向萤不知他想做什么，但心中想着陈轩既然有了要清醒的迹象，说明快要好起来了，于是，她跟着他往那方跑去。
行至地方，向萤才发觉此处离众人远些，不易被波及到。
而且这地方，越看越熟悉。
向萤忽然反应过来，这地方不正是从前，陈轩曾带她来过，说是立在此处，往人间望去，角度最好，看得也更远。
那时的陈轩像是发现了个什么宝藏般，非要让她跟着来瞧。
可那时的她有些不耐烦，敷衍应了两句后便离开了。
如今再次到这里，内心感慨良多。
“萤萤……杀……杀了我……”陈轩的剑早已丢在方才那处，他便将她的手抬起，对着他自己，“我……不想……不想当傀儡……”
“陈轩……我……我做不到……”向萤摇了摇头，一滴泪随即而落，“一定会有办法的。”
“萤萤，没有的，没有办法。”陈轩通身的黑气将他快要吞噬掉，双眼猩红，痛苦万分。
向萤望着这样的陈轩，忽然想起在昆仑山上，那场幻境梦魇中，看见的就是这般场景。
梦魇中的陈轩，通身的黑色魔气，他将她手中的剑对准自己，求她杀了他。
所以，那场梦魇中所见，当真是会发生的。
“不，陈轩，我做不到。”向萤将手放下，“你还记得那场梦魇吗？在梦魇中，我见到的便是如此，陈轩，我不能……我不能杀你。”
身前的陈轩，眼中竟流下了血泪，似是在与身体中的什么做抗衡。
他一只手使劲锤了捶脑袋，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周遭的雪缓缓落着，久不见停。
“萤萤……我的时间不多了，快……快杀了我……”陈轩握住向萤的手，将剑拾起放入她手中，“我不想……不想当傀儡……求你了萤萤……快杀了我……”
“陈轩。”向萤抬手，替他擦那落下来的血泪，“哪怕是傀儡，只要你还活着，这些都不算什么，我做不到杀了你。”
“不，萤萤，只要我还活着，那玄枫是不会放过我的。”陈轩呕出一口血来，“仙门众人也不会放过我的，萤萤，”他的嘴角还在流着血，望着向萤道，“我不想……不想当傀儡……也不想死在别人手中……我只想……若是死，我也只想……只想死在你手中……”
“可是陈轩，我如何能下得了手。”向萤的泪水更多了，“我不想你死，我想让你活下去。”
“不行了，萤萤。”陈轩告诉她，“趁我清醒过来一点，快动手杀了我……杀了我……”
向萤摇着头，双眸始终望着陈轩的眼。
陈轩握紧她的手，趁她不注意间，竟将她的手拉了过来，而后朝他心口处狠狠一刺。
“不要——”向萤反应过来，垂眸瞧去，长剑已经穿透了陈轩的身子，“你……陈轩……”
向萤满脸的不可置信，泪水如决堤一般奔涌而下。
“萤萤……不要怪我……”陈轩忽而笑了，那双眼逐渐清明过来，望着向萤。
向萤哭着抬手，抱住陈轩的脸，摇着头，一遍遍唤着：“陈轩，这不可能，这一定不是真的。”
“陈轩，我一定有办法可以救你的。”向萤抬手施法，给陈轩渡灵力。
陈轩拦住向萤的手：“你的灵力也不多，别为我浪费了。”
“我一定能救你的。”向萤不肯放弃。
陈轩猛然又是吐出鲜血来，他将向萤的手握住，不让她替自己施法。
“萤萤，我这一生，最爱的人便是你了。”陈轩柔声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我还没有进入宗门时，我就在太恒宗上看了你几百年，我比你所知的，还要早几百年就熟悉你了。”
向萤流着泪，静静听着，才知陈轩对自己的情意不是后来才有的。
陈轩忽而委屈道：“可是萤萤，你好像不喜欢我，总是觉得我很烦。”
“不是的，陈轩。”向萤开口，哭着摇头道，“不是的，其实我也……”她哭得不能自己，哽咽道，“我以为你那些话都是玩笑话，便不敢当真。”
“我曾对你说的所有，从来不是玩笑话，从来不是。”陈轩认真极了，“萤萤，你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我对你的情意全都是真的。”
陈轩身上还插着那把剑，但向萤不敢去拔。
生怕稍一不小心，陈轩就彻底消失了。
可即便她再小心，陈轩的身体逐渐支撑不住。
向萤才发觉，傀儡之术的可怕之处。
陈轩他已然没有从前那般的血肉之躯，外面都是妖魔之力营造出来的身体，可里面只剩下骨架。
如今那把剑从他身上掉落。
陈轩瞧去，脸上一喜，他笑道：“萤萤，我很开心，送你的东西你一直拿着。”
向萤听了他的声音，往剑上瞧去，那剑柄之处，上面挂着一枚剑穗，是陈轩之前送她的。
“你送的东西，我自然会留好。”
陈轩释然般笑：“那便好，希望……希望这个东西能替我……能替我护好你……”
“陈轩……”向萤眼睁睁看着陈轩从自己怀中消失。
妖魔之力将陈轩彻底吞噬，他化为一缕黑色烟雾，而后随风而彻底散开。
向萤知道，陈轩没了。
在这世间上，彻底不会有他这个人了。
而她的泪，竟忽然不会流了，瘫坐在地面，呆愣了许久。
她茫然地望向山下的人间，任由落雪将她覆盖。
嘴角喃喃着：“这里，果然是看人间最好的地方。”
“陈轩！”向萤拉住他的手，拦住他道，“你不能过去。”
那陈轩挣扎起来，浑身的魔气朝向萤那方袭击去。
向萤被这通黑的魔气侵蚀的有些难受，但她仍旧死死地拽住陈轩，不肯让他过去。
师尊师娘们设阵，就是为了斩杀玄枫。
她绝不能让陈轩去影响，也不能看着陈轩再这样下去。
虞宁见此，也过来拦住陈轩。
向萤施法早就撑不住了，她便在一旁也施法想唤醒陈轩。
可这次，不知为何，陈轩竟半分人气也没有了。
通身的魔气满是诡异之感，如假人一般，玄枫抬手，他便会做出什么动作来。
“玄枫，你到底对小轩做了什么？”虞宁一手还在施法，怒喝道。
“不如，你们猜猜看？”
虞宁当然知道，玄枫不会告诉他们答案，可她实在是气急了。
好不容易找回陈轩，如今他这幅样子，还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又不够清醒，被玄枫施了什么法给控制住了。
“陈轩。”向萤彻底支撑不住了，她猛地吐了口血出来，但没有去管，而是拽住陈轩，“你快清醒过来啊。”
“陈轩，去，给我杀了芙萝他们。”玄枫又是施法，陈轩动了动，而后朝芙萝那方攻去，手中的长剑，快要往芙萝身上刺去。
芙萝躲开那一剑，一手施法维持阵法，一手将陈轩的剑柄握住。
陈轩的眼是空洞的，毫无半分情绪在里面。
芙萝拿捏住他的剑，他便开始挣扎起来。
那剑，便伤了芙萝的手。
“师娘。”向萤飞来，拉住陈轩道，“陈轩，你快住手。”
“我无事。”芙萝告诉向萤，“只是陈轩这般，要如何才能唤醒他。”
“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放下他的。”向萤伸手，去夺陈轩手中的剑。
可那剑被陈轩攥的很紧，她使了好大力气，都拿不开。
虞宁一法杖挥动过来，陈轩手中的剑便瞬间飞了出去。
那陈轩愣了片刻，似是反应过来什么，但却只是呆愣在原地，也不去追他掉落的剑。
“没用的东西。”玄枫手一挥，陈轩便不受控制般摔落下去，“那你便去给本尊多杀些仙门之人。”
芙萝与虞宁同时开口，大声唤道；“小轩。”
向萤在陈轩摔落的那一刻，已经追了过去。
两人飞速坠落而下时，向萤道：“师娘，虞宫主放心，我会拉住他的。”
虞宁也跟着飞了下去。
到地面以后，发觉不知何时，昆仑山掌门等人也来了。
来的仙门之人众人，妖魔也愈多。
她手持法杖，对付妖魔期间，也在不停的寻掉落下来的陈轩与向萤。
等她终于见着陈轩时，就见他在杀仙门中人。
仙门众人早就对妖魔痛恨，又见着陈轩如此，自然不会手软。
若是说以陈轩原本的实力，不是这些仙门众人的对手，可自从陈轩变成这般后，手中的实力竟多了好几倍。
他摔落下来以后，捡回自己的剑，就对着仙门中人出手。
招招剑剑都是下的死手。
而那方的向萤落下来以后，沈曦快速走来，见着这样虚弱的向萤，施法给向萤渡了些修为。
向萤缓了缓后，情况好些了，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萤萤。”沈曦扶着她，有些担心道，“你还好吗？”
“我没事。”向萤摇了摇头，“沈曦，多谢你了。”
“说这些做什么。”沈曦道，“既然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便不用说谢字。”
“好。”向萤朝她轻轻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道，“让你担心了。”
“萤萤。”沈曦轻叹一声，“那陈轩到底是发生什么了，如今成了这般谁都不认的样子也就罢了，可他怎么还能连你也不识，害你也受了伤。”
“我也不知。”向萤摇了摇头，“他如今成这般，定然是被玄枫给控制了，做事情全不由他自己的心，可是，”向萤抬眸，望向那方通身黑色魔气的陈轩，“可是沈曦，这种时候我不想放弃他，只要还有一丝机会，我定要试着唤醒他，不能看着他这样错下去。”
若是真正的陈轩，定然不会拿着手中的剑，替玄枫这个可恶的魔做事的。
他就算恢复妖魔之身，也并未站在玄枫那方来攻击自己人的。
所以，无论怎样，她都要唤醒陈轩，或是阻止他，不让他再错下去。
“你说得也是。”沈曦应声道，“我陪你一起吧，你如今的情况，我实在不放心。”
向萤想拒绝，不想让沈曦同她冒险，可沈曦没给她半分拒绝的机会，扶着她往那方走。
“你这个妖魔，竟听从玄枫的令，我等定然饶不了你。”仙门众人，设了阵法将陈轩困在其中。
而困在其中的陈轩挣扎着，什么话都不说，像是被困在自己的世界中，抬手，将手中的剑乱挥动着。
“陈轩。”向萤已经行至阵法外，她蹙眉忧心，仍旧悬着一颗心，“到底是将他给拦住了。”
即使这是阵法，即使将他困着，可到底还是没让陈轩继续错下去。
如今他被困在里面，他们就能想办法，总会将陈轩唤醒的。
昆仑山掌门抬手施法，将设下的阵加固紧。
里面被困着的陈轩，用剑挥动了好多下，见还未挥动到人身上，忽而爆发起来，抬手将一团黑色妖魔之力朝阵法打去。
阵法随即动了两下，若是再来几下，阵法定然会裂开痕迹不可。
“你……你这妖魔何时这么厉害。”众人不解。
向萤更是不解了，陈轩的妖魔之力如今变得这般强大，但又不清醒，宛如一个只知杀戮的傀儡一般。
就连仙门众人和手设下的阵法，也快要打破了。
“或许，他这是中了傀儡之术。”昆仑山掌门宋掌门瞧见这情况，抬手施法过去，似是有些肯定。
向萤方才心中暗自猜想时，就觉得陈轩如今这般情况，很像个毫无神志的傀儡，听宋掌门这么一说，心下也大概有了结果。
陈轩他，或许早就中了傀儡之术。
“那宋掌门可知，如何破解这傀儡术？”向萤蹙眉，问向宋掌门。
“没有法子。”宋掌门摇摇头，“身中傀儡之术者，便不会再恢复成从前一般，只会替下傀儡之术者办事，至死方休。”
向萤惊诧不已，怎会这样，她以为会有法子的，可原来没有法子能唤醒他了。
他还要一辈子听从玄枫的令，这当真令人绝望。
从前在师门里，也了解过傀儡之术，那时的他们，还以为傀儡术这些离他们很远，是不会有机会遇到的，可没想到这么快就发生了。
“若是如此，那我，”向萤话语一顿，望着陈轩道，“那我们便想法子困他一辈子，不让他出去。”
或许这样的法子，能护住陈轩一生，也能不让他出去害人。
可宋掌门却道：“事情没有你想的那般简单，他如今已成傀儡，便会一生听从玄枫的令，你们想困住他，也是无法做到的，只要他想，无论是怎样的束缚，他都能挣脱开。”
二人说着间，就见那陈轩果然很快要冲开阵法。
向萤抬手，跟着宋掌门一道，朝那阵法施法，试图将陈轩再度困住。
可这时，不知从何处忽然窜来一人，待看清那人面容时，困住陈轩的阵法，已被这人与陈轩二人合力给打破。
“逍遥宗长老路一，怎么会是你？你不是早被妖魔害死了吗？”众人将手中的长剑指向他，“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怎么能放这个妖魔出来？”
“哈哈哈。”路一大笑两声，手中施法萦绕着他的是好多妖魔之气，“是我，不过我可不是你们修仙之人，我啊，可与你们不一样，是妖魔。”他手中的妖魔之力，说着间便朝众人攻去，“说来你们也是傻，我在逍遥宗隐藏了两千年，可你们竟都未发觉，如今，还不乖乖送死。”
“原来如此。”宋掌门也施法回击过去，似是想起了许多。
逍遥宗一向极少外出，喜好山水间随性自在修道，过往那么多年来，与其他宗门走动也少。
若说有妖魔之物趁机钻入其中，外界之人恐难以发觉。
如今想来，那日私放妖王井炎离开之人，便是他了。
路一对陈轩指挥道：“魔尊说了，今日让我们将他们全都杀了，还不快动手。”
陈轩果真动了起来，将手中的长剑，朝众人击去。
向萤见此，也加入了队伍。
方才许久，她都不曾拔出手中的长剑对着陈轩，而如今的情况，她终是不能看着事情发展下去。
陈轩的剑四处挥动着，向萤提剑去拦。
既然唤醒不了他，那便阻止他错下去。
长剑无眼，陈轩亦是没有神志。
打斗间，他手中的长剑刺向了向萤的胳膊。
向萤偏头，望见自己胳膊上的伤口，还有那把剑。
再次转头过去，就见陈轩望着自己受伤的胳膊，忽然怔愣住。
眼中好似恢复了半分神志，他呆呆的望着她受伤的胳膊，望见那血将她的衣衫浸湿，而后，一滴一滴落了下去。
“陈轩。”向萤唤了声，那陈轩抬眸，望向她的眼。
陈轩拔出还插在她胳膊上的剑，有些不敢置信，手中的长剑拿不稳，掉落而下。
就在陈轩怔愣住时，身后不知何人一剑朝他刺来。
他猛地吐了好多血来，向萤忙扑过去将陈轩扶住。
“陈轩，陈轩你怎么样？”
手中的陈轩抱着头有些癫狂，他身上的黑色妖魔之气也不稳起来。
那双无神的眼，时而清明时而浑浊，他张着口，好似要说些什么，向萤凑近了听，原来他是在唤她的名字。
向萤抱住陈轩，眼中含泪，望着他道：“陈轩，你这是要清醒过来了吗？”
陈轩不知癫狂痛苦了多久，身后的人，将剑朝他身上捅了好几次。
他忽而起身，拉着向萤往另一处开始跑。
向萤不知他想做什么，但心中想着陈轩既然有了要清醒的迹象，说明快要好起来了，于是，她跟着他往那方跑去。
行至地方，向萤才发觉此处离众人远些，不易被波及到。
而且这地方，越看越熟悉。
向萤忽然反应过来，这地方不正是从前，陈轩曾带她来过，说是立在此处，往人间望去，角度最好，看得也更远。
那时的陈轩像是发现了个什么宝藏般，非要让她跟着来瞧。
可那时的她有些不耐烦，敷衍应了两句后便离开了。
如今再次到这里，内心感慨良多。
“萤萤……杀……杀了我……”陈轩的剑早已丢在方才那处，他便将她的手抬起，对着他自己，“我……不想……不想当傀儡……”
“陈轩……我……我做不到……”向萤摇了摇头，一滴泪随即而落，“一定会有办法的。”
“萤萤，没有的，没有办法。”陈轩通身的黑气将他快要吞噬掉，双眼猩红，痛苦万分。
向萤望着这样的陈轩，忽然想起在昆仑山上，那场幻境梦魇中，看见的就是这般场景。
梦魇中的陈轩，通身的黑色魔气，他将她手中的剑对准自己，求她杀了他。
所以，那场梦魇中所见，当真是会发生的。
“不，陈轩，我做不到。”向萤将手放下，“你还记得那场梦魇吗？在梦魇中，我见到的便是如此，陈轩，我不能……我不能杀你。”
身前的陈轩，眼中竟流下了血泪，似是在与身体中的什么做抗衡。
他一只手使劲锤了捶脑袋，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周遭的雪缓缓落着，久不见停。
“萤萤……我的时间不多了，快……快杀了我……”陈轩握住向萤的手，将剑拾起放入她手中，“我不想……不想当傀儡……求你了萤萤……快杀了我……”
“陈轩。”向萤抬手，替他擦那落下来的血泪，“哪怕是傀儡，只要你还活着，这些都不算什么，我做不到杀了你。”
“不，萤萤，只要我还活着，那玄枫是不会放过我的。”陈轩呕出一口血来，“仙门众人也不会放过我的，萤萤，”他的嘴角还在流着血，望着向萤道，“我不想……不想当傀儡……也不想死在别人手中……我只想……若是死，我也只想……只想死在你手中……”
“可是陈轩，我如何能下得了手。”向萤的泪水更多了，“我不想你死，我想让你活下去。”
“不行了，萤萤。”陈轩告诉她，“趁我清醒过来一点，快动手杀了我……杀了我……”
向萤摇着头，双眸始终望着陈轩的眼。
陈轩握紧她的手，趁她不注意间，竟将她的手拉了过来，而后朝他心口处狠狠一刺。
“不要——”向萤反应过来，垂眸瞧去，长剑已经穿透了陈轩的身子，“你……陈轩……”
向萤满脸的不可置信，泪水如决堤一般奔涌而下。
“萤萤……不要怪我……”陈轩忽而笑了，那双眼逐渐清明过来，望着向萤。
向萤哭着抬手，抱住陈轩的脸，摇着头，一遍遍唤着：“陈轩，这不可能，这一定不是真的。”
“陈轩，我一定有办法可以救你的。”向萤抬手施法，给陈轩渡灵力。
陈轩拦住向萤的手：“你的灵力也不多，别为我浪费了。”
“我一定能救你的。”向萤不肯放弃。
陈轩猛然又是吐出鲜血来，他将向萤的手握住，不让她替自己施法。
“萤萤，我这一生，最爱的人便是你了。”陈轩柔声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我还没有进入宗门时，我就在太恒宗上看了你几百年，我比你所知的，还要早几百年就熟悉你了。”
向萤流着泪，静静听着，才知陈轩对自己的情意不是后来才有的。
陈轩忽而委屈道：“可是萤萤，你好像不喜欢我，总是觉得我很烦。”
“不是的，陈轩。”向萤开口，哭着摇头道，“不是的，其实我也……”她哭得不能自己，哽咽道，“我以为你那些话都是玩笑话，便不敢当真。”
“我曾对你说的所有，从来不是玩笑话，从来不是。”陈轩认真极了，“萤萤，你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我对你的情意全都是真的。”
陈轩身上还插着那把剑，但向萤不敢去拔。
生怕稍一不小心，陈轩就彻底消失了。
可即便她再小心，陈轩的身体逐渐支撑不住。
向萤才发觉，傀儡之术的可怕之处。
陈轩他已然没有从前那般的血肉之躯，外面都是妖魔之力营造出来的身体，可里面只剩下骨架。
如今那把剑从他身上掉落。
陈轩瞧去，脸上一喜，他笑道：“萤萤，我很开心，送你的东西你一直拿着。”
向萤听了他的声音，往剑上瞧去，那剑柄之处，上面挂着一枚剑穗，是陈轩之前送她的。
“你送的东西，我自然会留好。”
陈轩释然般笑：“那便好，希望……希望这个东西能替我……能替我护好你……”
“陈轩……”向萤眼睁睁看着陈轩从自己怀中消失。
妖魔之力将陈轩彻底吞噬，他化为一缕黑色烟雾，而后随风而彻底散开。
向萤知道，陈轩没了。
在这世间上，彻底不会有他这个人了。
而她的泪，竟忽然不会流了，瘫坐在地面，呆愣了许久。
她茫然地望向山下的人间，任由落雪将她覆盖。
嘴角喃喃着：“这里，果然是看人间最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