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意小心翼翼观察扫视四周,迅速将牡丹木牌藏入怀中,踏进了屋内,将门合上。

    思绪混乱,脑袋一片空白,她缓慢地走到床榻旁,坐在下边的台阶上,紧握着牡丹木牌发呆。

    叶南风,和这舒心疯人院到底什么关系?

    话说,昨夜他怎会出现在那里?他怎么知道会出事,怎么会提前埋伏好人在那里等候,又怎么会偏偏在这样好的时候恰巧出现在她眼前救了她和李靖尘?

    为什么?先前决定离开京城的时候也是这样,这真的只是巧合吗?还是,这一切都是他事先安排好的一切。

    宋晚意忽觉得后怕恐怖,自己日日夜夜搜寻的凶手,竟然一直在她的身边!

    头疼的厉害,她扶着额头倚靠在床榻旁,浑身冒冷汗。

    “晚晚。”

    微弱的声音突然将她吓了一跳,血液直往脑袋上冲,宋晚意晃了晃,只觉得两眼发黑。

    好久才缓了过来,只见李靖尘搭着一只手在她的额头上,喃喃自语道:“好像没什么事呀。”

    宋晚意疲惫地笑道:“我无碍,你总算醒了,我都快担心死了。”

    “快担心死了吗?”李靖尘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欢欣雀跃地坐起来,这一下本是不要紧的,奈何他身上有伤,伤口猛地扯了一下,抽的他发疼,“咝——”

    宋晚意担忧地扶着他坐好。

    “这是什么?”李靖尘抽出她手中的牡丹木牌,仔细放在手中把玩,“好精致的木牌。”

    宋晚意一把夺过,闷闷不乐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晚晚一直在这照顾我吗?”李靖尘移开话题,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脑袋,问道。

    “昨日多谢你救了我。”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她又问道,“不过,你怎么会在那里?”

    “你相信我吗?”李靖尘坦然笑着看她,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宋晚意微微一愣,倚靠着床架,淡然笑道:“当然。”

    “晚晚。”李靖尘警惕地观望四周,缓声道,“我并不是真的投靠了贾氏那奸人,不过是找机会接近他罢。”

    见她诧异地微张嘴巴,李靖尘又继续低声叹息道:“昨日我偷偷跟踪他,哪料却见他进了这舒心疯人院,这疯人院先前我也略听过一些流言蜚语,再加上先前你同我讲过的事,我当时不知怎的便偷偷跟了上去。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后来,我进不去那地方,正要离去,不知怎的突然变得混乱,我便趁乱混了进去,如今想想,还好当时没有离开。”

    李靖尘深吐了口气,宠溺地摸着宋晚意的脑袋笑道:“说好的,当你保护不了自己的时候,我来保护你。”

    宋晚意别开目光,巧妙躲开他手掌,闷声问道:“你可查到了什么?比如。”她举起牡丹木牌,递到他眼前,“关于这牡丹木牌的事。”

    李靖尘点点头:“这牡丹木牌便是进这舒心疯人院的指令,至于到底为什么这样谨慎严密,我还没搞清楚,不过……”李靖尘故意止住话题,眉毛不禁微挑,他试探着看着宋晚意,缓缓说道,“叶大人,似乎是与其中有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见她那样迫切,李靖尘顿时心中不爽,但他并没有流露于表面:“叶大人,似乎和贾丞相有什么关系,不过我倒是还没有搞明白就是了。”

    见她失望,他又赶紧继续说道:“不过你放心,如今得了他的信任,接近这奸人也容易不少,定能早日查出真相。”

    “嗯。”宋晚意心中突然觉得愧疚,“先前那样说你,是我不对。”

    李靖尘摇摇头,坦然笑道:“本就是我没说清楚,是我的错才是,这生死鬼门关走一遭,我也总算想明白了。原先想着秘密替你查出真相,让你刮目相看,如今看来,反倒是让你我产生隔阂,渐行渐远了。”

    “那,晚晚,你这木牌是从哪里得的?”李靖尘瞥了眼她握紧的手,小心试探道。

    宋晚意沉默了片刻,抬起头看着他严肃地说道:“叶大人。”

    “当真?”李靖尘似是很震惊,他忍不住把头往后仰,目光从宋晩意身上移开,微微张开嘴唇吐气。

    宋晩意似乎情绪不对,她果然是在乎的。李靖尘心中独自自嘲,又叹息着安抚道:“晚晚,还有我在。”

    宋晩意努力掩盖住内心的悲伤,挤出僵硬的笑容应对着他。

    “话说,如今这个局势,你还要住在大理寺吗?”

    见她愣住,李靖尘又继续趁热打铁道:“不如来李府同我住,这样也有个照应。”

    “不必了。”宋晩意婉拒了他,“我去找公主殿下就是,你如今是刑部侍郎,这样多的眼睛盯着,怕是会误会。”

    “误会什么?”李靖尘急不可耐地抓起她的手道,“怕什么?我娶你便是。”

    宋晩意轻推开他的手,低着头道:“我现在没心思考虑这些。”

    “好。”如今既然离开了叶南风,以后有的是机会,李靖尘也不再逼她,顺应着她的意思。

    屋外飘起了细密如丝的雨,与雪花混杂在一起,狂风四处乱窜,屋外的小摊纷纷收起。

    崇德殿大门幽闭,殿内寂静无声,小厮们见殿外狂风暴雨,急急忙忙将殿内的窗户都合上了。

    众臣和皇子公主们分成三派立在堂下,怒视对方,却无一人敢言。

    “皇上驾到——”

    “臣等参加皇上。”众臣纷纷恭恭敬敬作揖行礼。

    “众爱卿免礼。”

    “谢皇上。”

    皇帝直直坐在龙椅上,扫视着底下规规矩矩站着的人。

    “皇上,臣等以为昨夜公主殿下带人夜闯疯人院,已是引起恐慌,此事应该及时止损……”

    “丞相大人这是冤枉本宫了,昨夜明明就是发了火灾,本宫才带闯进去的。”

    “竟然那样巧合,怎么偏偏在殿下来的时候,突然就发了火灾。”

    “丞相大人这是何意?”魏幼宁冷哼了一声,骂道,“照你的意思,是本宫放的火?!”

    贾丞相摸了摸胡须,作揖道:“殿下恕罪,殿下心善,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可殿下身边的人未必,就比如,昨日随同的那位宋仵作……”贾丞相说着,又斜着眼对着叶南风冷嘲热讽道,“宋仵作同叶大人如此要好,不知叶大人可知道这事?”

    见皇帝的目光被引了过来,叶南风知道躲不过,只得咬牙道:“昨夜宋仵作是照了微臣旨意,明察暗访舒心疯人院,绝无其他的意思。”

    “自古以来,皇子同朝臣密切联络就是大忌,何况是公主殿下,殿下既然成了婚,为我贾家的儿媳,就该好好遵守本分,在公主房里待着,如今这样四处乱闯惹了祸,又勾搭上了大名鼎鼎的大理寺卿,成何体统?”贾丞相义愤言辞,厉声道,“难道是对这皇位有了不该有的想法不成?”

    对于此事,皇帝本就是无比忌讳的,贾丞相又这样公然说出,更是加重了他的疑心。皇帝并没有动怒,静观其变,等待着她的反驳。

    魏幼宁并不退让,她义正言辞道:“本宫是皇家的人,是皇家的儿女,本宫的事情,自然是父皇说了算,即便嫁到丞相府又如何?难道就因为丞相,父皇也得退让三分吗?”

    纵眼看去,围在丞相身边的群臣确实比其他两派多了不少。

    冰冷的眼眸穿透过贾丞相的身体,仿佛悬梁之刃,随时都能要了他的命,皇帝手上把玩转动的扳指突然停了下来。

    “皇上明察!臣绝无此心!”贾丞相顿时大惊失色,跪倒在地哭诉道。

    身后群臣见状纷纷随之跪下,齐声道:“请皇上明察!”

    这一劝阻,反倒是触了逆鳞,不怒自威的脸色更加阴沉,皇帝突然转头看向叶南风道:“听闻昨日李大人受了伤,如今怎么样了?”

    “已无生命危险,不过还在睡梦之中。”

    皇帝点点头,转头看向身旁那公公高声喊道:“吩咐太医院候着,若是李大人有何不适,太医院均可差使。”

    “皇上,这不妥……”

    “朕是天子,朕说了算,有何不妥?”皇帝怒斥道,“来人,将他拖下去,赏五十大板!”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殿外是倾盆大雨,传开几声尖叫,片刻便没了声,众人惶恐,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杀鸡儆猴,父皇惯用的招数。

    魏幼宁泰然自若道:“启禀父皇,儿臣以为,此案该查,昨夜禁卫军本就是为了救火救人,情急之下才闯了进去,哪料却见那舒心疯人院的守卫胡乱屠杀,此等举措,莫不是为了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血口喷人!”贾丞相怒目圆睁,又继续跪拜道,“此事守卫确实做的不对,可先去就有这舒心疯人院的人跑出了街上乱伤人的事件,这守卫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他们不过是生了病,难道因此不配拥有生命了么?”魏幼宁平心静气道,“丞相如此草菅人命,如何向天下人交代?悠悠众口,如何说服天下百姓?众人惶恐,哪知何时便被这舒心疯人院抓了去,借着防止伤害他人的理由突然丢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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