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回国那日。
刚晴了几日的天忽然间又变得阴沉沉的，夹杂着水汽闷得人难受。
沈华年将箱子拖出来，准备今日回家时一并带走。
美和子家离这里不算太远，所以昨日便收拾了东西先行离开，就剩沈华年一个人。
这样也好，更方便沈华年把箱子运回去。
那日沈华年起了个大早，将床铺整理好之后又掀开了板子，里面的灰尘一下子涌出来，让沈华年眯了眯眼。
浮尘呛人，沈华年把手放在眼前挥了挥，都等浮尘散尽后才将箱子提出来。
沈华年打开箱子翻了翻，果然在一堆东西下面发现了压着的纸条。她只匆匆看了眼后，便点灯烧掉了。
确认好信息后，沈华年提着箱子就急匆匆往门口赶，被子之类，反正她又不缺，就索性放在这里让它自生自灭吧。
付书同还在门口等着，沈华年也没有耽误太久。
不过半刻钟便出现在了付书同身边。
“你这箱子…怎么看起来比来时要大些？”付书同一看见沈华年，便脱口而出。
完了，怎么这就看出来了。
沈华年倒吸一口凉气，用早就准备好的借口搪塞过去：“啊，这个啊，是我行李太多，借了我哥哥的箱子。你要不打开看看？”
这么说是沈华年料定付书同不会让她打开，于是她胆子也大了起来。
“不用了，沈大小姐，里面都是女儿家的东西。走吧，再不走该赶不上船了。”
-
本来在这里上船时天色还是阴沉沉的，但出了港口没一会儿就烈日当空，云层全然不见，只烟消云散到九霄云外去了。
两三日的航程，并不难熬，沈大小姐在船上吃吃喝喝，船便靠了岸。
船靠岸后，付书同先行一步下了船，站在一个人稍微小一点的地方等着沈华年。
付书同说好的，要将沈华年送上去火车站的黄包车后才离开。
码头人群熙攘，纤夫们忙碌的身影随处可见，天色极好，蓝得像刚洗好的点翠首饰，光亮光亮的。
付书同在拥挤的人潮中等着沈华年，过了一会儿，才见沈大小姐从人群里挤出来，身着白色蕾丝花边连衣裙的身影略显得消瘦单薄了些。
码头繁忙，两人一边走一边说。
不久到了码头口，沈华年将箱子放在地上，准备拦辆黄包车赶往火车站。
“你自己一个人回去注意安全。”付书同见沈华年暂时没有要回去的打算，出于好心提醒。
沈华年对着他笑了笑：“我会的，等我忙完了，我们找个地方见一面好吗？”
沈大小姐这么直白，付书同也就没推脱：“好啊，到时见。”
出了站口，沈华年弯眼一笑，提着大箱子，拦了辆黄包车就往火车站去。
安幸这次接头先去了北平，忙完之后今日才匆匆坐着绿皮火车往上海来与沈华年交接。
火车站。
水泥墙斑驳得掉了墙皮，一片片脱落，掉在地上砸得粉碎。
太阳光刺眼，远处驶来的绿皮火车无力地吞吐着白雾，一声鸣笛自带几分悲凉。
行人来往匆忙，从上了年岁的月台里匆匆离开，赶往另一个目的地。
沈华年好像听沈华兴说起过，这座火车站好像还是洋/人帮着修的，如今也有了数十年的光景。
绿皮火车缓缓停靠在月台上，沈华年四处张望来来往往的人群，定睛看了好一会儿，但最后发现，自己又没有他的画像或者照相，自己怎么能认得出来一个陌生人？
但还好，沈华年见到了一个一身米白色西服，没有打领带，戴了一副圆框眼镜，极具书卷气的男子。
和周围粗布麻衣的老百姓，或是穿着时下最流行式样的旗袍，烫着卷发的女人们都大为不同。
在那一片灰黑色的世界里，他的白太惹眼了。
打算撞撞运气的沈华年走到安幸身边，开始还吓了安幸一跳，过了会儿对方才反应过来：“你就是华兴的妹妹？”
沈华年听他这样说，心里便知道这就是自己要接头的人
沈华年点头：“我是他妹妹，这是我哥拖我交给您的东西。”
说着，沈华年便将箱子往安幸面前支了支，安幸往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什么可疑人物后接过来。
“辛苦你了。”安幸提着箱子向沈华年道谢。
沈华年抿唇笑了笑：“哪里的话，那我们就再会了。对了，麻烦您拖我给我哥报个平安，说我已经到上海了。”
安幸一一答应，绅士地为沈华年拦好了车往沈家宅子赶。
这一路奔波，沈大小姐还是累得够呛。
箱子里的文件沈华年其实拿出来看过，但因为里面有些较为生僻的字自己还不认识，所以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有些什么顶重要的东西，值得一群人为它兜兜转转。
沈华年完成任务后，回家的路上正在想着要不要给沈华兴写封信，但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他哥是三两天就换个地方的人，寄过去也是白瞎。
脑袋里正胡思乱想，车子便到了福临路的沈宅。
明明就几个月没有回来而已，却像是阔别已久，久得忘记了时间。
飞檐式的传统楼阁建筑依然挺立在周围极速变化的世界里。黑匾金漆的沈府二字还是光亮如新。
沈华年前脚刚迈进大门，周今画便带着一众丫鬟婆子从后院里出来。
一众人气势浩浩荡荡，这是沈华年在外面从未体验过的待遇。
“母亲，你怎么亲自出来迎了。”沈华年笑着往前快走两步，到周今画面前。
周今画拉着沈华年的手，仔仔细细端详了一番，确认女儿好端端的，还是以往那番窈窕，才开口：“我女儿头一次除了远门回来，我这个做母亲的，就算叫我在院子喝茶也是无味。”
说完又道：“这么久了，都瘦了。”周今画看着沈华年，一时间竟失语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思念。
“快，烧热水，准备羹饭给大小姐接风洗尘！”周今画眼眶红红的，还是沈华年哄了好一会儿才止住情绪。
周今画止住情绪后，又堪堪往外望了两眼，才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你哥哥呢，他没和你一同回来吗？”周今画问。
沈华年也不好告诉周今画实情，只支支吾吾地说他哥哥在别处有事要忙，自己已经跟他写了信，他说忙完以后就会回家的。
小橙这时上前通传说前院殿里已备好茶水，请两人落座之后慢慢谈天。
周今画这才想起华年回来这么久，连条凳子都没沾一下，就一直和周今画站在院子里。
“哎呀，你看我真是，好好，华年，我们去喝些茶慢慢聊。”
一众人信步移至殿中，周今画屏退左右，才和沈华年继续刚才的话题。
“哥哥近日来信说一切都好，还请母亲莫要记挂，操劳伤神，过几日便会回来了。”
周今画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若有所思道：“这样也好，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我倒也希望那个混小子能成气候，为沈家列祖列宗添光。”
沈华年在心里暗戳戳想，她倒希望在现在这样危险的时局之下，沈华兴能够选择先保全自己。
她也有私心。
回来的那天下午，沈华年无事在街上闲逛。她是留洋回来的人，周今画也自知以沈华年的性子肯定是不肯在家里待着的，所以就没管她去了哪里。
街两边布满各式各样的洋建筑，沈华年倒觉得看起来怪张扬的。
新装上的煤气灯一直蜿蜒至街道的尽头。
仿佛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沈华年在街道末尾见到了付书同。
他还是一身黑色西服，温文尔雅的模样似与嘈杂的街巷格格不入。
他停在花店前，买了一束玫瑰。
红色的玫瑰娇艳欲滴，上面还挂着些许水滴。
沈华年悄悄走到他身后，轻轻拍了拍付书同的肩。
“好巧啊，付公子。”
沈华年见付书同爱沈大小姐沈大小姐地叫，自己也受他感染，也不叫他名字了，每一次见面都是付公子。
付书同回眸，眼里带着笑。
“是你啊。”付书同付过钱后拿到玫瑰花束，将花束给了沈华年。
“我以为你今日不会出门。”
付书同还在自顾自地说着，全然没看见沈华年疑惑道眼。
这花…
“这花是送给我的吗？”沈华年呆呆地问了一句。
付书同笑出了声：“我明日要离开上海去北平，你觉得这束花不是买给你的，是买给谁的？”
付书同抬手揉了揉沈华年没有梳发髻的头顶，柔软蓬松，手感还挺好。
沈华年向来是不抗拒的，只因他是付书同。
沈大小姐红了脸，眼里透出些许羞涩：“谢…谢谢。”
沈华年结结巴巴道。
付书同就爱看她一脸囧状红了脸的模样，像只被人抓住了耳朵的兔子，不会生气，只愣愣地看着自己。
“谢什么，沈大小姐实在想谢，那就学白娘子以身相许吧。”
付书同又开起玩笑。
但沈华年这回才不会上他的当，直截了当地抬眼看着他，白皙水嫩的皮肤在娇艳的红玫瑰下衬托更显其甚。
“好啊，付公子，那你打算什么时候上门提亲？”
付书同见沈华年越来越会耍嘴皮子功夫，于是装模作样：“《孔雀东南飞》里曾言，良吉三十日，那就定在这个月三十日吧？”
沈华年随意一瞟街上店铺里的挂历，好，今日已经二十七了。
还真就是良吉三十日，今已二十七呗。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沈华年再怎么会怼他，也始终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输得彻彻底底。
沈大小姐甘拜下风。
两人笑闹一阵，继续往前走。
沈华年一路抱着那束红玫瑰，两人穿过一条街道，看见了一块地放与周围极其格格不入，周围围了起来。
沈华年踮着脚往里看，在心里感叹一句里面真是漂亮，随即就想踏进去瞧得真切些。
付书同却拦住了她。
“里面是租界，我们不能进。”
短短几个字却让沈华年犹如五雷轰顶，刚沉浸在与付书同甜蜜情愫里的沈大小姐收了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
“什么是租界？”
刚晴了几日的天忽然间又变得阴沉沉的，夹杂着水汽闷得人难受。
沈华年将箱子拖出来，准备今日回家时一并带走。
美和子家离这里不算太远，所以昨日便收拾了东西先行离开，就剩沈华年一个人。
这样也好，更方便沈华年把箱子运回去。
那日沈华年起了个大早，将床铺整理好之后又掀开了板子，里面的灰尘一下子涌出来，让沈华年眯了眯眼。
浮尘呛人，沈华年把手放在眼前挥了挥，都等浮尘散尽后才将箱子提出来。
沈华年打开箱子翻了翻，果然在一堆东西下面发现了压着的纸条。她只匆匆看了眼后，便点灯烧掉了。
确认好信息后，沈华年提着箱子就急匆匆往门口赶，被子之类，反正她又不缺，就索性放在这里让它自生自灭吧。
付书同还在门口等着，沈华年也没有耽误太久。
不过半刻钟便出现在了付书同身边。
“你这箱子…怎么看起来比来时要大些？”付书同一看见沈华年，便脱口而出。
完了，怎么这就看出来了。
沈华年倒吸一口凉气，用早就准备好的借口搪塞过去：“啊，这个啊，是我行李太多，借了我哥哥的箱子。你要不打开看看？”
这么说是沈华年料定付书同不会让她打开，于是她胆子也大了起来。
“不用了，沈大小姐，里面都是女儿家的东西。走吧，再不走该赶不上船了。”
-
本来在这里上船时天色还是阴沉沉的，但出了港口没一会儿就烈日当空，云层全然不见，只烟消云散到九霄云外去了。
两三日的航程，并不难熬，沈大小姐在船上吃吃喝喝，船便靠了岸。
船靠岸后，付书同先行一步下了船，站在一个人稍微小一点的地方等着沈华年。
付书同说好的，要将沈华年送上去火车站的黄包车后才离开。
码头人群熙攘，纤夫们忙碌的身影随处可见，天色极好，蓝得像刚洗好的点翠首饰，光亮光亮的。
付书同在拥挤的人潮中等着沈华年，过了一会儿，才见沈大小姐从人群里挤出来，身着白色蕾丝花边连衣裙的身影略显得消瘦单薄了些。
码头繁忙，两人一边走一边说。
不久到了码头口，沈华年将箱子放在地上，准备拦辆黄包车赶往火车站。
“你自己一个人回去注意安全。”付书同见沈华年暂时没有要回去的打算，出于好心提醒。
沈华年对着他笑了笑：“我会的，等我忙完了，我们找个地方见一面好吗？”
沈大小姐这么直白，付书同也就没推脱：“好啊，到时见。”
出了站口，沈华年弯眼一笑，提着大箱子，拦了辆黄包车就往火车站去。
安幸这次接头先去了北平，忙完之后今日才匆匆坐着绿皮火车往上海来与沈华年交接。
火车站。
水泥墙斑驳得掉了墙皮，一片片脱落，掉在地上砸得粉碎。
太阳光刺眼，远处驶来的绿皮火车无力地吞吐着白雾，一声鸣笛自带几分悲凉。
行人来往匆忙，从上了年岁的月台里匆匆离开，赶往另一个目的地。
沈华年好像听沈华兴说起过，这座火车站好像还是洋/人帮着修的，如今也有了数十年的光景。
绿皮火车缓缓停靠在月台上，沈华年四处张望来来往往的人群，定睛看了好一会儿，但最后发现，自己又没有他的画像或者照相，自己怎么能认得出来一个陌生人？
但还好，沈华年见到了一个一身米白色西服，没有打领带，戴了一副圆框眼镜，极具书卷气的男子。
和周围粗布麻衣的老百姓，或是穿着时下最流行式样的旗袍，烫着卷发的女人们都大为不同。
在那一片灰黑色的世界里，他的白太惹眼了。
打算撞撞运气的沈华年走到安幸身边，开始还吓了安幸一跳，过了会儿对方才反应过来：“你就是华兴的妹妹？”
沈华年听他这样说，心里便知道这就是自己要接头的人
沈华年点头：“我是他妹妹，这是我哥拖我交给您的东西。”
说着，沈华年便将箱子往安幸面前支了支，安幸往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什么可疑人物后接过来。
“辛苦你了。”安幸提着箱子向沈华年道谢。
沈华年抿唇笑了笑：“哪里的话，那我们就再会了。对了，麻烦您拖我给我哥报个平安，说我已经到上海了。”
安幸一一答应，绅士地为沈华年拦好了车往沈家宅子赶。
这一路奔波，沈大小姐还是累得够呛。
箱子里的文件沈华年其实拿出来看过，但因为里面有些较为生僻的字自己还不认识，所以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有些什么顶重要的东西，值得一群人为它兜兜转转。
沈华年完成任务后，回家的路上正在想着要不要给沈华兴写封信，但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他哥是三两天就换个地方的人，寄过去也是白瞎。
脑袋里正胡思乱想，车子便到了福临路的沈宅。
明明就几个月没有回来而已，却像是阔别已久，久得忘记了时间。
飞檐式的传统楼阁建筑依然挺立在周围极速变化的世界里。黑匾金漆的沈府二字还是光亮如新。
沈华年前脚刚迈进大门，周今画便带着一众丫鬟婆子从后院里出来。
一众人气势浩浩荡荡，这是沈华年在外面从未体验过的待遇。
“母亲，你怎么亲自出来迎了。”沈华年笑着往前快走两步，到周今画面前。
周今画拉着沈华年的手，仔仔细细端详了一番，确认女儿好端端的，还是以往那番窈窕，才开口：“我女儿头一次除了远门回来，我这个做母亲的，就算叫我在院子喝茶也是无味。”
说完又道：“这么久了，都瘦了。”周今画看着沈华年，一时间竟失语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思念。
“快，烧热水，准备羹饭给大小姐接风洗尘！”周今画眼眶红红的，还是沈华年哄了好一会儿才止住情绪。
周今画止住情绪后，又堪堪往外望了两眼，才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你哥哥呢，他没和你一同回来吗？”周今画问。
沈华年也不好告诉周今画实情，只支支吾吾地说他哥哥在别处有事要忙，自己已经跟他写了信，他说忙完以后就会回家的。
小橙这时上前通传说前院殿里已备好茶水，请两人落座之后慢慢谈天。
周今画这才想起华年回来这么久，连条凳子都没沾一下，就一直和周今画站在院子里。
“哎呀，你看我真是，好好，华年，我们去喝些茶慢慢聊。”
一众人信步移至殿中，周今画屏退左右，才和沈华年继续刚才的话题。
“哥哥近日来信说一切都好，还请母亲莫要记挂，操劳伤神，过几日便会回来了。”
周今画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若有所思道：“这样也好，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我倒也希望那个混小子能成气候，为沈家列祖列宗添光。”
沈华年在心里暗戳戳想，她倒希望在现在这样危险的时局之下，沈华兴能够选择先保全自己。
她也有私心。
回来的那天下午，沈华年无事在街上闲逛。她是留洋回来的人，周今画也自知以沈华年的性子肯定是不肯在家里待着的，所以就没管她去了哪里。
街两边布满各式各样的洋建筑，沈华年倒觉得看起来怪张扬的。
新装上的煤气灯一直蜿蜒至街道的尽头。
仿佛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沈华年在街道末尾见到了付书同。
他还是一身黑色西服，温文尔雅的模样似与嘈杂的街巷格格不入。
他停在花店前，买了一束玫瑰。
红色的玫瑰娇艳欲滴，上面还挂着些许水滴。
沈华年悄悄走到他身后，轻轻拍了拍付书同的肩。
“好巧啊，付公子。”
沈华年见付书同爱沈大小姐沈大小姐地叫，自己也受他感染，也不叫他名字了，每一次见面都是付公子。
付书同回眸，眼里带着笑。
“是你啊。”付书同付过钱后拿到玫瑰花束，将花束给了沈华年。
“我以为你今日不会出门。”
付书同还在自顾自地说着，全然没看见沈华年疑惑道眼。
这花…
“这花是送给我的吗？”沈华年呆呆地问了一句。
付书同笑出了声：“我明日要离开上海去北平，你觉得这束花不是买给你的，是买给谁的？”
付书同抬手揉了揉沈华年没有梳发髻的头顶，柔软蓬松，手感还挺好。
沈华年向来是不抗拒的，只因他是付书同。
沈大小姐红了脸，眼里透出些许羞涩：“谢…谢谢。”
沈华年结结巴巴道。
付书同就爱看她一脸囧状红了脸的模样，像只被人抓住了耳朵的兔子，不会生气，只愣愣地看着自己。
“谢什么，沈大小姐实在想谢，那就学白娘子以身相许吧。”
付书同又开起玩笑。
但沈华年这回才不会上他的当，直截了当地抬眼看着他，白皙水嫩的皮肤在娇艳的红玫瑰下衬托更显其甚。
“好啊，付公子，那你打算什么时候上门提亲？”
付书同见沈华年越来越会耍嘴皮子功夫，于是装模作样：“《孔雀东南飞》里曾言，良吉三十日，那就定在这个月三十日吧？”
沈华年随意一瞟街上店铺里的挂历，好，今日已经二十七了。
还真就是良吉三十日，今已二十七呗。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沈华年再怎么会怼他，也始终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输得彻彻底底。
沈大小姐甘拜下风。
两人笑闹一阵，继续往前走。
沈华年一路抱着那束红玫瑰，两人穿过一条街道，看见了一块地放与周围极其格格不入，周围围了起来。
沈华年踮着脚往里看，在心里感叹一句里面真是漂亮，随即就想踏进去瞧得真切些。
付书同却拦住了她。
“里面是租界，我们不能进。”
短短几个字却让沈华年犹如五雷轰顶，刚沉浸在与付书同甜蜜情愫里的沈大小姐收了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
“什么是租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