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把门打开。”

    毛铁匠趴在门上,透过门缝往里张望。

    “二娘,我看见你了,你把门打开让我进去,我就讨口水喝,喝完就走。”

    扈二娘拧紧眉头,手中握着一把扫帚,戒备地盯着院门,拒绝回应毛铁匠的呼唤。

    “二娘,我真的只想喝口水,你再不打开我撞门了啊。”

    毛铁匠说完,拍门声果然大了起来。

    “我不会给你开门的!”扈二娘提高声音为自己壮胆,“你再不走我喊人了。”

    扈二娘能喊谁?肯定是越重霄和虞雁书那对卑鄙的狗男女,毛铁匠想起来就生气,可又惹不起两人,只好讨饶道:“好好好,我不撞门,你千万别喊啊。”

    门外没动静了,也不知毛铁匠走了没有,月牙探出半个身子,好奇地盯着院门。

    “月牙,我看见你了,快帮阿耶把门打开!”

    毛铁匠突然开口,把月牙吓了一跳,又把身体缩了回去。

    毛铁匠不死心地继续喊:“月牙别怕,阿耶给你带了礼物,比你干娘买的还好。”

    “你别喊了,我们不会给你开门的,你要喝水就去别处喝吧。”

    扈二娘铁了心不想再与毛铁匠有任何牵扯,毛铁匠气得踢了院门两脚,转身欲走,忽然哎呦一声摔倒在地。

    “啊!我的肚子、肚子好疼!救命……”

    毛铁匠缩成一团,两手紧紧按住腹部,痛得不停呻|吟。

    扈二娘被这变故惊到,小心翼翼挪到门口悄悄往外打量,虽然毛铁匠看起来确实很痛苦,但她仍旧将信将疑,好端端地,毛铁匠怎么会忽然疼得这么厉害,该不会是装的?

    “二娘救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让月牙没有阿耶……哎呦好疼,一定是因为我今天打了农药,农药有毒……”

    听见农药二字,扈二娘心头一颤,打开院门过去检查毛铁匠的情况。

    “你怎么样……”

    “抓到你了!”

    毛铁匠一改痛苦之色,猛地抓住扈二娘的手腕:“被我骗到了吧!”

    “你!”扈二娘气红了脸,用力去掰毛铁匠的手指,然而毛铁匠打铁出身,两条胳膊力气颇大,扈二娘根本掰不动他,反被他抓着手腕拉进了院子。

    “月牙,去给阿耶倒杯水喝,渴死我了。”

    毛铁匠回到熟悉的地方如鱼得水,月牙见他进来,抿住嘴唇奔向院外,却被毛铁匠抢先一步关了院门。

    “小兔崽子,老子的话你也敢不听?赶紧去给我倒水!”

    月牙没法出去求援,战战兢兢地倒了杯水,毛铁匠喝完干哑的喉咙终于好受一些,随手把杯子扔到桌上。

    “一边儿去,我给你阿娘有话要说。”

    毛铁匠把月牙赶进卧房,从外挡住房门,这才松开扈二娘大剌剌坐下:“你这段时间过得好吗?”

    “没有你好得很。”扈二娘揉着通红的手腕,愤愤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毛铁匠嘿嘿一笑:“我就想问问你愿不愿意继续跟我过日子。”

    “不愿意!”扈二娘想也不想,一口回绝。

    毛铁匠啧了一声:“你别蠢了,那个妖女骗你跟我和离,她自己却和男人如胶似漆,能有什么好心?”

    “你少在这里诋毁虞娘子,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心里都清楚。”

    “你清楚个屁,这十里八村的,谁家没有男人能好过?你说那个秋娘子吗,她背地里不知道偷了多少人了!”

    “住口,你给我滚出去!”

    扈二娘气得浑身发抖,拼命拉扯毛铁匠的胳膊,要把他从家里赶出去。

    毛铁匠当然不愿意走,两人推推搡搡,毛铁匠脾气上来,恶狠狠地揪住扈二娘的领口:“我看你是太久没被教训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今天我就让你知道这个家里谁说了算!”

    刺啦一声,扈二娘的衣襟被撕开了,毛铁匠欲行不轨之事,扈二娘奋力挣扎,狠狠咬了毛铁匠一口。

    毛铁匠吃痛松手,猝不及防被用力一推,狠狠跌坐在地。

    “哎呦!”

    毛铁匠结结实实摔了一跤,扈二娘抄起扫帚不停打他:“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

    毛铁匠一开始还在抱头躲避,后面渐渐躬身不动了,哑着嗓子求道:“二娘,我的肚子好痛,快带我看大夫……”

    “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扈二娘抹了一把眼泪,把毛铁匠拖向门外,毛铁匠竟然丝毫没有挣扎,只是喉咙里溢出喀喀声。

    扈二娘这才觉得不对,定睛一看,毛铁匠两眼翻白,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嘴角挂着一串血沫,竟然已经不会动了。

    他好像……不是装的。

    扈二娘被这情景吓得六神无主,好半天才想起用手去试探他的鼻息,却发现毛铁匠真死了!

    *

    “我喝酒晚归,路过扈二娘家,正好看见她鬼鬼祟祟从院中出来,拖着一条人影往山上去了。我觉得奇怪,偷偷跟了上去,亲眼看见扈二娘挖坑埋了毛铁匠的尸体。”

    张先生的一字一句宛如重锤敲在扈二娘胸口,毛铁匠的脸浮现眼前,扈二娘一阵眩晕,终于坚持不住跌坐在地,掩面痛哭起来。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没想杀他……”

    毛铁匠的死就在一瞬间,可他的尸体是慢慢变冷的,扈二娘浑身颤抖,那股冰凉的感觉一直黏在她的指尖挥之不去。

    村民听见扈二娘承认了罪名,个个惊得合不拢嘴。

    “毛铁匠真的死了?”

    “咱们白雾村还从没出过杀人的事儿呢……”

    “而且还是杀人埋尸。”

    “我们是不是要报官啊?”

    “肯定要啊!”

    众人很快达成一致意见,就算扈二娘以前的遭遇令人同情,可她杀了人是事实,谁敢包庇一个杀人凶手?

    与此同时,村民对扈二娘的评价也悄悄变了。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她这么狠毒。”

    “以前的善良都是装出来的吧?”

    “就是可怜月牙,没了阿耶又没了阿娘。”

    ……

    扈二娘被最后一句话惊醒过来,抬头在人群中四处搜寻,踉跄着扑到虞雁书身前。

    “虞娘子求求你,求你帮我照顾月牙,我已经活不成了,可是月牙还小……”

    虞雁书扶住扈二娘,月牙听了哇哇大哭,抱着扈二娘不肯撒手:“阿娘,我不要跟你分开,我要阿娘……”

    村民默默摇头,“真是个可怜孩子。”

    “可怜是可怜,但她不仅不想着为阿耶报仇,还舍不得凶手,未免太不孝了。”

    “闭嘴吧你,她还是个孩子,自然谁对她好她就亲谁,毛铁匠死有余辜!”

    ……

    村民分成两派,各执一词,虞雁书安抚扈二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月牙,不过这件事情是否另有隐情?”

    “虞娘子,我们知道你与二娘交好,但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还想包庇她不成?”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事有蹊跷。毛铁匠除了跛脚,并无其他疾病,怎么会摔一下就死了?”

    “放心,事情会查清楚的。”张先生站出来主持大局,“我已经请人上报州衙,很快就会有衙卫来缉拿真凶。”

    张先生安排周全,一面召集村民当众揭发扈二娘的罪行,一面通知官府,可谓行事缜密,众人不由得对其心生赞叹。

    事情果然如张先生说的那般,衙卫很快就赶到了白雾村,为首一人乃是陈四。

    根据扈二娘的供述,陈四在后山挖出了毛铁匠的尸体,因他才死不久,尸体还算新鲜,村民均能作证死者确为毛铁匠无疑。

    陈四满脸嫌弃,隔空点点扈二娘与毛铁匠:“活人死人一并带走。”

    “且慢。”仵作面色凝重,盯住毛铁匠的尸体,他的面容十分扭曲,脖子上被抓挠的痕迹清晰可见。

    陈四嗤笑:“又怎么了,你们仵作真是奇怪,见了尸体就移不开眼。”

    仵作没有理会陈四的打趣,问道:“他是被摔死的?”

    “凶手是这么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有。”仵作请陈四靠近尸体,“通常来讲,磕到后脑确实可能导致身亡,但是陈衙卫您请看,死者后脑并无伤痕,身上也无其他致命伤口,所以我想他的死因恐怕不是这个。”

    陈四眯起眼睛,面上显出几分危险:“那依你之见,他是怎么死的?”

    “中毒。”毛铁匠的肢体、面容,明显更符合中毒之兆。

    陈四抬手按上腰间刀柄:“也就是说毛铁匠早就被人下了剧毒,毒发之时恰好又被推了一把,所以才让扈二娘成了真凶的替罪羊?”

    “这只是我的猜测,是真是假还要验过才能确定。”

    “验,现在就验!”陈四命令所有村民待在原地,没有他的允许不得擅自离开,“我怀疑真凶就藏在他们中间,你现在就给毛铁匠验尸,一旦证明他死于毒药,所有人都要跟我去州衙,一个一个受审!”

    仵作得了命令,搭起简易草棚,将毛铁匠的尸体搬了进去,取出工具检验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本是来作证的,结果一转头自己反倒成了嫌犯,顿时开始互相怀疑,看谁都像真凶。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仵作收起工具从停尸棚出来,对陈四道:“陈衙卫,我已验罢,毛铁匠的死因确是中毒,而且此毒来自——蓬草。”

    蓬草?那不就是……

    众人齐刷刷看向虞雁书,她用蓬草制了农药,毛铁匠正是试用农药的人,所以害死毛铁匠的真凶是虞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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