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州一处密室内,

    “尾巴都扫干净了吗?”

    “大哥放心,那些货都藏的好好的,绝对不会被发现。”

    “上头说,过几日长公主要去千佛寺祈福,货还按老地方放,如果出了情况,就按原定的计划来,实在不行就把水搅得混一些。”

    “是。”

    官道上,一辆豪华无比的马车正在行驶,还时不时能听到一些欢声笑语,

    “白芷,快看快看!那个会飞的是什么鸟?”

    “殿下,那是白鹭。”

    “这个呢,这个呢,”

    “殿下,这是野菊。”.........

    对于久居深宫的人来说,宫外的一草一木都是新奇的,没有红砖碧瓦的庄严古穆,但却另有一番天地浩大的自由气息。

    白间休整时,青雀折了几支柳条,手上动作很快,三两下,一只兔子的雏形就显露了出来,明琼一脸惊讶,怎么也想不到明明是细长的柳枝,一下子就变成了活灵活现的小兔,

    青雀将编好的兔子递到她面前,眼中盛满了温柔的笑意,“一个小玩意儿,给殿下解闷。”

    明琼小心翼翼接过,仿佛对待什么稀世宝贝,

    “殿下若是喜欢,奴还会编一些别的东西,”

    “那我还要小马,小鸟,还有——小猫!”

    “好。”

    那边白芷在喊抓鱼,明琼仔细的将它放在贴身的香囊里,边放边喊道:“我马上来!”

    第一天在明琼的探索中度过了,临睡前她忍不住和白芷说道:“要是惜云和知菱也在就好了。”

    白芷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顶,轻声说道:“可是她们生病了啊,等她们病好了,就可以陪公主一起玩了。”

    头发被明琼缠在手指上绕来绕去,她有些不开心,“可是我以后还能经常出宫吗?”

    她以前听到过母后和几个太妃的谈话,那次她在小隔间睡着了。听她们说到了公主的婚事,意思是能招个京城的驸马,和驸马留京便是作为公主一生最好的命运了,

    可明琼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女子就只能嫁个好人,可男子就能建功立业呢

    也从来没有人,说太子哥哥娶个太子妃就是顶顶好的啊

    期间她们谈到了玉容公主,玉容玉容,这位公主是当时整个燕朝最美的女子,也是明琼最小的一位姑姑,四年前她被嫁往塞外和亲,从此便断了音讯。

    她还记得幼时最后见到这位姑姑时,她美丽的双眼饱含痛苦,自那年一别,她再也没听人提起过她了,

    她冥冥中感觉到作为公主也不是事事都能得偿所愿,那太子哥哥呢?他也会有这许多的烦恼吗?

    怀着沉沉的思绪,明琼竟慢慢地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

    第二日一早,队伍继续向南前行,

    今日的天气出奇热些,聒噪的蝉鸣一直响个不停,从早上出发走到接近午时,秦暮看了眼天色,怕是一会儿会更热,他靠近马车请示道:“殿下,现在日头太大,继续走属下怕耽误之后的行程,不如先在前面休息一下,等日头小一些再走?”

    虽说马车内有冰鉴,但连着颠簸了一上午,明琼的身子也有些遭不住,她活动了下肩膀,问道:“离这里最近的能休整的地方有多远?”

    秦暮看了一眼舆图,“主子,地图上显示,翻过前面这座山林,有一个补给的驿站,目前离我们最近的就是那儿了。”

    “那就去那里。”

    “是。”秦暮收起舆图,发布号令,“所有人保持队形,加速前进,前方驿站休整。”

    随着他话音刚落,骁骑卫就无声迅速的动了起来,收紧队形,步伐加快。整个队伍一看就是训练有素,军纪严明。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另一支队伍,相比于鹰骁骑卫的有序,皇家侍卫的动作就要慢上不少,也更乱一些。

    本朝能进皇家侍卫的大多是官宦子弟,都是家里的庶子或幺儿之类,没有袭承家里爵位的资格,祖上庇荫更是轮不到他们身上,便只能托了关系去当个皇家侍卫,说是侍卫,但更多的是一种皇家的象征,装饰作用大于实际作用。

    此次明琼前往闽州祈福,除了父皇赐给她的一百二十人的公主府侍卫,还有三百个皇家侍卫。

    秦暮皱着眉看了眼那群人,没说什么,只吩咐好自己手下的几个人,让他们提高警戒,小心有人偷袭。

    虽说这片地离京城不远,不太可能会出现什么山贼,但还是要小心为上。

    一行人走进林子,与外面不同,里面异常安静,秦暮向后打手势,示意噤声。

    茂密的丛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秦暮眼里闪过一道寒光,

    “阁下若还不现身,就别怪秦某手下无情了。”

    只有风的声音,似乎一切都很正常,那群皇家侍卫正准备开口嘲笑他这是疑神疑鬼。

    突然秦暮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某一处,口中说着:“拿弓来——”

    随着弓弦不管绷紧,像一轮即将飞射的弯月,

    就在此时,他们面前一团平平无奇的草窝里突然钻出一个人来,形容很瘦,举止也有些畏缩,

    很多人都被这一幕‘大变活人’给惊呆了,有个皇家侍卫小声嘀咕道:“还真有人啊——”

    秦暮盯着那个人,冷声问道:“你是何人,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莫不是想要行刺——!”

    那人瞬间就跪下了,嘴里告饶道:“草民不敢呐,草民怎么敢行刺公主啊,”

    “那你拦在这里做什么?”

    他有些吞吞吐吐,“草民是,草民是......”,

    就在他思考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时,一把泛着冷光的长剑已经横到了他的脖子上,

    “说,或者死。你选一个吧。”

    刘二顿时吓得打起了摆子,哆嗦道:“小人说,小人说...”

    “小人是从闽州来的......”

    明琼也被外面传来的声音吸引,她探出个头来,想看看发生了何事,却被白芷轻轻拉住,淡淡地冲她摇头,“公主,不可——”

    明琼扁扁嘴,有点不高兴,青雀见状,笑着提议道:“不如奴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若是与公主有关,奴便回来说与公主听,可好?”

    白芷没有作声,默认了他这一行为,他推开车门,向着队伍的前方靠近,

    隐隐约约听到一道陌生的声音:“......大人,小人所说绝无半句虚言呐——,闽州是真的有人想要对公主不利,小人绝无欺瞒啊——”

    青雀隐隐蹙起眉头,有人要对公主不利?

    下一秒,就听到秦暮的声音,“那你是如何知晓的?”

    那人眼珠子转了转,急声道:“小人是偷听到的,对,是小人偷听到有人在商议,就赶紧跑出来了”

    青雀仔细地观察了那个人半晌,突然出声道:“你在撒谎。”他用的是肯定句。

    这个人刚刚虽然努力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但是眼底却有一丝不慌不忙的笃定,好像他知道他们不会拿他怎么样。小动作虽然很多,但总有种刻意为之的感觉。

    随着他说这话的同时,两个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他,

    刘二的眼睛闪了闪,故意嚷嚷道:“哪里来的女娃子,在这胡咧咧什么——”

    青雀很冷静道:“你不用想着激怒我,你以为我都能看出来的东西,秦大人会被你蒙在鼓里吗?”一下子挑破了当下的局面

    他往那边看去,果然看到了秦暮眼中的漫不经心,仿佛在看猴耍。一切都昭示着他从一开始就被人看穿了。

    他不死心地问道:“你——,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此时的刘二已不是刚开始的惊弓之鸟般模样,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冷静,慎微,他仍然在不断捕捉秦暮脸上的表情,可对方脸上逐渐出现了一抹戏谑之意。

    他心头彻底冰凉,

    “知道我为什么不一早就拆穿你吗?因为我想看看你到底想唱一出什么戏,现在看来,依旧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东西。”

    刘二又将目光转移到青雀身上,“那他为什么又突然挑明这一切?”

    秦暮无所谓的耸耸肩,“我也不知道,你问他呗——”,他也很好奇,自己作为骁骑卫,看出这人的不对劲不足为奇,

    可面前的这个久居深宫宫人又是如何懂这些的?据他手下调查,这个人是一夜之间就做到了长乐宫的掌侍,甚至看平时的日常相处中,此人比白芷更得公主倚重,——不简单

    “因为殿下需要休息。”青雀十分言简意赅。他来这儿一是为了替公主打探事情始末,而是为了在这位秦侍卫面前适当的刷一下脸。

    秦暮对这个回答捏了捏鼻子,稍微有点心虚。是他提议要尽快找到落脚点休息,结果在这儿看起戏忘了公主还在后面等着了,他有些尴尬,“那就麻烦青掌侍回去禀告公主,这件小事已经解决,稍后就继续赶路。”

    青雀微微颔首,“秦侍卫放心,这些话一定会带到公主耳边。”

    这时候有人来请示秦暮,这个人应该怎么处置,

    秦暮想了想,“直接杀了。”

    “秦侍卫不可!”

    秦暮扭过头去,眼中带着一丝不解看向他,话中透露出一股别样的意味,“公主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留着他始终是个隐患。”

    清隽的面容上是一贯的温柔浅笑,“秦侍卫说的没错,一切当以公主的安危为重,但此人...在下以为,活着比死了的作用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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