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特么太阳了,这些练过武的人走路都这么不带半点儿动静的嘛!】

    江挽月大破防,无能狂怒。

    意识附体后发现处境不对,她除了骂系统,还算冷静。发觉自己被变态觊觎,她除了骂系统,倒也沉得住气。即使动手杀人的时候,除了骂系统,她尚能忍辱负重。这一刻,她是真的忍不住了!

    任凭谁,才杀了人就被不知身份的陌生人撞破,气急败坏总是在所难免!

    何况,两次被人近身都没察觉……上辈子素来谨慎谋定后动的人,短短时间内第二次栽在同一个坑里,哪怕事出有因……简直耻辱!

    更不要说……

    来人看起来十分年轻,多不过二十岁年纪,目光清正气宇不凡,哪怕一身粗布衣裳,也掩不住凛凛气度。他神情凝重中略带一丝惊讶,却不见半点慌张惶恐。

    以她的头脑、眼力,不难判断,此人与那个新鲜的死人没啥关系,来此的本意多半是为行侠仗义的。

    早知道有这么个人在门外,她自己冒这么大风险费这么大力气干什么!

    这会儿倒好,这变态死了,死在她的床上,还是颈骨折断这种手法……

    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儿,居然能有这般手段!

    才十来岁就有这般手段的小女孩儿,又怎么会沦落到这般情境?

    但凡他不是个傻的,岂能不生出疑心,有所顾虑?焉知他会怎么对待她!

    偏生她还只有这一击之力,现在连喘气都费劲,若他做点什么,她如何自保?

    便是他什么都不做,只是转头就走,万一不小心弄出点动静,惊动了外头的人,倒霉的不还是她?

    什么叫命途多舛!她这条小命可真是遭了死罪了……

    电光火石间,江挽月转过无数个念头。

    她想要装装可怜解释几句,张开嘴,只艰难地发出些呕哑难听的破碎音节……

    她整个人也要破碎了。

    也对,她刚才抬个手都那么费劲,十二年没开过口,一下子怎么能说得出话来?

    呵呵!

    【系统你出来挨打!】

    **********

    程少渊来此之前,也没想到,自己会提剑站在床前,与死人身下身穿婚服的娇弱女孩儿面面相觑。

    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得从一个时辰前的事开始说起——

    他在临街酒楼用饭,撞上有人娶亲,无意察觉到事有蹊跷,恰逢有人悄声议论,便使了钱财,探求其间内情。

    “小兄弟是外地来的吧?这事在本地算得上是尽人皆知,只是不敢随意宣扬罢了。”

    “今日娶亲的那家姓陆。陆家老爷今年四十有三,平生愚顽浪荡好渔色,犹爱不足十岁的幼女,定居潞城不到三年,前后已正式迎了四十多个小姑娘入门,若再算上平日或买或抢的,只怕上百个也是有的。”

    “此人荒淫暴虐,手段残酷,好好的人落在他手里没几日便被糟蹋的不成人形,一张席子裹了趁夜丢到城外乱坟滩就算了结。”

    “不管是娶的还是买来抢来的,都是这般处置。所谓的迎娶并非是多么看重那姑娘,只是借机行宴寻欢,顺带收礼敛财罢了。”

    “为何无人过问?他本人文不成武不就没什么能耐,奈何背景深厚。”

    “你当他是哪个陆,正是潞城所属怀阳府那个武林世家陆家,他是陆家本代家主的长子。”

    “此外,他的独子天生剑心通明,十年前被当世五大剑派之首澜江剑派的掌门看中,收作关门弟子。”

    “是以此事没人过问,没人敢过问。”

    ……

    字字句句,轻描淡写,诉尽血泪。

    程少渊并不敢全然轻信这番话,即便心中隐约有感,这些情况大概不假。

    他江湖经验丰富,不似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一腔热血最容易受人利用。这其中牵涉到陆家和澜江剑派,若无实证便轻举妄动,不说一时安危,只恐后患无穷!

    既然酒楼随便偶遇的两个人都对此知之甚详,那么对其他人来说,此事定然亦非隐秘。

    些许银钱能从他们口中得来消息,从别人口中打探一番也不难。

    几方印证此事属实之后,程少渊面沉如水,心寒如冰。

    纵然他已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也未曾想,事实竟比开始那两人所说更加龌龊不堪!

    纵然他深知这天下间看似道貌岸然实则穷凶极恶者绝不会少,也万万想不到,这样出身正道又有名门背景的人,比魔道恶人还要残忍。

    他只觉胸口一股愤懑之气不吐不快:

    此人罪大恶极,死有余辜!

    不需思虑考量,程少渊便已下定决心,必要除此一害,为惨遭毒手的女孩子们雪恨!

    他所在的长乐帮不过是应州三大帮派之一,与澜江剑派这样的跨州连郡的武林巨擘当然天壤之别,他本人更没有掌门弟子这样显赫的身份,那又如何呢?

    不过是杀人之时多费些心思,谨慎些不要露了真实身份累及旁人而已!

    若是身负武艺却对这般恶行视而不见,不必说侠义之道,只说怎么对得起生而为人的一颗良心?

    程少渊片刻不敢延误,直奔陆府。

    他可不敢忘记,一位可怜的姑娘刚刚已被抬入府中。

    残阳逝去,夜色降临,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程少渊使轻功穿梭于街巷,寻至陆府,翻墙而入。

    前院正灯火通明,声色犬马。

    他轻飘飘落在屋顶,伏身将瓦片拨开缝隙,便见主位空着,厅内只剩宾客各自行乐。

    莫非那姓陆的已经?

    程少渊心头一紧。

    他是行走江湖谨慎小心惯了的人,此刻再怎么心急,也不会莽撞行事。他闪身落地,藏在廊下阴影中,四下观察,打算找个倒霉蛋,换身衣服,冒个身份。

    也是他的运气,才刚换了一身下人的衣服,转头就撞上了陆府的管家叫人往后院送东西。他借机将人拿住,逼问姓陆的在哪儿,身边守卫如何等等。

    陆府的管家跟着主人作威作福惯了,便是有几分武功也早荒废了,哪儿抵得过他的手段?那可是他偶然间从神捕门一位大人物那儿学来的,专门折磨犯了恶事的武林高手江洋大盗的手法!

    对方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连陆老爷今日所娶这位姑娘的身世底细都抖搂了个干净,生怕漏了什么让这位蒙面的大爷不满,便要活活痛死。

    时间过紧,程少渊得了情报顾不得再行验证,也不出剑,随手捏断管家的脖子,把人旮旯里一塞,便往后院去。

    后院的守卫果真如管家所言,十分严谨,不似主家行事风格的荒唐肆意,完全没有前院那般松弛。除了不断巡视的卫队,还有不少高手暗中潜伏。

    若什么都不知道贸然潜入,难免漏了行藏,不过既已知道底细,只消避开便是。

    倒不是说他怕了这些人,此行是为杀人除害,又为救人水火,还要谨守着身份,当真惊动了这些人,交手一场不论胜负,不都是节外生枝耽误正事?

    程少渊避过守卫,潜入姓陆的所在的院子。

    习武之人,功力越高,越是耳聪目明。程少渊还未走近,就听见房间内男人的淫声秽语和粗重喘息。

    还是晚了一步吗?

    他皱眉,垂眸掩住眼底痛惜,如离弦之箭飞掠至房门前。才刚站定正要推门而入,忽然惊觉情况不对!

    就这么眨眼的工夫,里面竟然安静了。

    不,也不是全然无声,而是再没了男人的半点动静,只剩下一个细细弱弱的呼吸声。

    发生了什么事?

    咫尺间这扇红漆雕花的房门忽地变得恐怖起来,像是一只巨兽正张开的血盆大口。

    程少渊并未如何犹疑。经验告诉他,突发变故时,越是慌乱越容易中招,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迎难而上,以不变应万变。

    他以掌风推门闪身进屋,十分安全,没有什么刀剑齐出暗器乱飞的陷阱,也没有其他任何动静。

    打量一圈,他提剑缓步绕过屏风隔断,行至内间。只一眼,看清床上情景的一瞬间,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姓陆的死了!

    他的脖子不知因何没了支撑,脑袋软软地耷拉着。颈骨断成这样,哪怕是天下第一的高手都很难得活下来。所以,他没了呼吸,哪怕油腻恶心的身体还猥琐地压在女孩儿的身上。

    而他身下的那个女孩儿……

    瘦弱的身体全然被一座肉山镇压着,只露着脸,面色苍白,头发散乱,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上方。

    她的容颜当真是秀美的,纵然年龄尚小,也不难看出倾国倾城之潜质。可但凡是一个正常人,此时都不会留意她的长相,只会怜惜,只会愤怒。

    怜幼女无辜遭罪,怒罪魁祸首死得太过轻松,这样来自正义的情绪,本来就与受害人的美丑无关。

    更何况……

    陆府管家说,这姑娘原是富贵人家出身,父母并一双弟妹半年前忽然失踪,家里下人占了财产,又看她天生痴傻却生得极为美貌,索性留她性命,就当做奇货一桩养到如今,献予陆家。

    她真的是傻子吗?或者应该说,她是陆府管家口中的那个不幸的女孩儿吗?

    程少渊低头,凝视着小姑娘那点漆一般的眸子映出各样的情绪,不得不如此思量。

    想了又想,最后,他只是说:“姑娘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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