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程少渊有伤在身更兼内息不匀，焦急之下再一分心，竟是露了破绽，被一蒙面人瞅准时机，一掌击中左胸，先前强咽下的那口血再压不住，喷了对手一头一脸。那人乍失了视野，反被他一剑封喉。
一掌换一命，论起来究竟是谁占便宜谁吃亏，一时还真不好分辨。程少渊却趁此会机从蒙面人的围攻中跳脱出来，后来这人见状，索性挥手制止了他们继续出手。
程少渊提剑走近几步，冷眼逼视着后来之人，止不住重重咳嗽几声，一丝鲜血自唇边溢出。
他极力维持着气势：“阁下这般武功，想来身份地位非比寻常。程某此番既已入彀，阁下又何必抓着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姑娘不放呢？”
“程大侠此言差矣。”这人低头看一眼怀中的人质，轻笑一声，“不是我等非要为难这姑娘，是程大侠为这姑娘煞费苦心，逼得我们不得不如此行事。”
“若非有这姑娘，以程大侠之能为，此刻早已龙投大海，怎会连受伤示弱的苦肉计都使了出来，在此与我多作口舌纠缠？”
“你们对程某，倒是知之甚深。”程少渊冷笑，略直了直腰，方才所展现出来的外强中干的颓势一扫而空。
他嘴上这般说着，心中却不由叹息。他故意受那一掌，显露伤势，以期对方因此轻忽有所疏漏，虽然预想到很大可能不会奏效，只是权且一试，也没想到对手居然如此难缠。
他这些年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坏了不少人的“好事”，纵然尽量行事周全，也难免有一二漏网之鱼，互相勾结谋划报复其实很正常，但大多也都是乌合之众。
这次集结了一名一流高手和一众二流高手前来布局围杀，将他逼迫至此，着实是头一次。却不知道这人与他结的是什么怨。
若他今次是独身一人，无论如何都好应付。正如那人所说，便是眼下情境，他要只求脱身，也不算难。哪怕那人武功境界都要强上不少，也留不住他。
偏生……阿月因他遭了这场无妄之灾，他如何能一走了之？
换作旁人，想到她本来命不久矣，说不定狠狠心就独自脱身了，大不了来日替她复仇便是。
但那些人都不是程少渊，不是年纪轻轻就以侠义无双著称的程少渊，程少渊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这种事的。
也正因为他是程少渊，他们才敢以这样的方式来对付他。
那人并不在意程少渊的态度，只是得意笑：“还是那句话，程大侠若肯自废武功，我或许心情好，就饶这小姑娘一命，不然的话……”
显然，他觉得自己已经拿捏死了程少渊，开始享受玩弄他的乐趣，才会装也不装，把“或许”二字说出口。
说话间，他一手捏着女孩儿的肩头稍稍使了点力，女孩儿便痛苦呻吟起来。
程少渊面不改色，握剑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那人身旁，那夫妻二人将他细微动作尽收眼底，不觉露出志得意满的笑来。
他们都清楚，程少渊这种人，刀剑加身施以酷刑是绝不可能令他痛苦服软的，对付他亲近之人，反倒能够摧残他的意志。
对他们而言，简简单单一刀杀了程少渊，远不如让程少渊先受尽折磨再杀他来得痛快。
“程大侠可想好了吗？咱们可没那么多时间等你！”看程少渊怒目而视却迟迟未动，那人催促道。
忽地，一声悠长的叹息响起，打破了此刻几乎凝滞的气氛。
程少渊勃发而又不得不隐忍的怒火顷刻被压了下去，因为他已听出，这叹气之人，正是被对方挟持在怀的阿月！
那夫妻二人本能地循声寻找发声之人的所在，一望之下不由瞠目结舌——一只纤细伶仃柔弱无骨的手正轻盈地按在他们这次行动领头人的心口，那人的胸口随着这一按发出“咔嚓”一声响，松垮垮地塌陷了下去。
那人如遭雷击般浑身一震，愣怔了几个呼吸，双目圆睁目眦欲裂。他僵硬地低头，满眼难以置信地般看向怀中那个小姑娘，那个除了程少渊谁也没当回事、谁也没多看一眼的，像布娃娃一样被他们争来夺去的女孩儿。
他闷声咳嗽两声，暗红色的血夹杂着细碎的内脏碎块儿自口中溢出，站立不稳后退几步，双臂无力地下垂，整个人摇晃几下缓缓地跌落在地。那女孩儿失了支撑，凌空侧翻，轻飘飘地落下。
怎么可能！她居然会武功！
何止那夫妻二人，就连那几个蒙面人也都惊恐如白日见鬼一般，嘴巴大张想要惊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会武功怎么还会轻易被他们所劫？她会武功怎么还任由程少渊为了救她费劲心力不惜受伤？
他们满脑子的疑惑，简直要连惊恐都压过了。
这些人愣着，江挽月可不会。
“程大哥，快！”她高声提醒程少渊一句，便纵身直接向那夫妻二人而去。
程少渊慢了一步，来不及阻止她，既怕她一人抵不过那两人欲要上前助力，又担心剩余蒙面人在旁偷袭，电光火石间下了决断，提剑将剩余几个蒙面人笼住。
此刻没了顾忌，他不再留手倾力而出，再加上对手大都还处在失神状态下，仓惶应对如何能是他的低手？剑气纵横，三十余招，便将这些人尽数斩落。
紧赶着扫清这些杂鱼，他回身去助江挽月，见江挽月独身对战那二人竟然还占上风，惊异之余稍稍松了口气。
程少渊回剑而来时，那夫妻二人更加慌乱，左支右绌连连败退，那黑衣男人更是发挥出“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作风，趁那蓝衣妇人一招在前，妄想抽身逃窜。
江挽月当然不会令他得逞，提纵而起，越过那蓝衣妇人，追击而上，一掌拍向他的后心。黑衣人“哇”得吐了口血，扑落倒地，手脚动了动，没了声息。她身后，失去丈夫助力的蓝衣妇人也被程少渊一剑刺入心口。
至此，一场祸事消弭无踪。
阳光刺破层叠的阴云洒下光辉，驱散了阴冷的杀机，纵然满地横尸，也比先前更让人安心。
江挽月确认黑衣人没了气息后，转身看向程少渊：“程大哥伤得可严重？”
“阿月，你还好吗？”几乎同时，程少渊向她走来，关切地问。
两人不约而同地关心问询，语罢齐齐停住。
“对不住。”
“抱歉。”
顿了片刻，两人又默契至极地同时开口。
对视几个呼吸，江挽月垂眸叹了口气。她知道，程少渊说“对不住”是在为他带累她无故遭遇这场灾祸而愧疚。
可这本是一场意外，不说他先前如何救她出陆家，一路悉心关照，单说他方才百般周旋想尽办法要救她，她岂能不分青红皂白地迁怒责怪于他？
况且，要是她自己能够摒弃私心，早早地动用系统卡牌自行反击，他也不至于受伤……细细算来，反而是她亏欠他更多些。
程少渊人情练达，岂能看不懂她此时的心思？他心中既痛且怜，走到江挽月身边，蹲下身来，将手中的剑放在地上，双臂轻轻环住她，轻拍着她的后背：“阿月，不要责怪自己，这事与你并不相干，是程大哥的过失连累了你，是程大哥有愧于你才对。”
一掌换一命，论起来究竟是谁占便宜谁吃亏，一时还真不好分辨。程少渊却趁此会机从蒙面人的围攻中跳脱出来，后来这人见状，索性挥手制止了他们继续出手。
程少渊提剑走近几步，冷眼逼视着后来之人，止不住重重咳嗽几声，一丝鲜血自唇边溢出。
他极力维持着气势：“阁下这般武功，想来身份地位非比寻常。程某此番既已入彀，阁下又何必抓着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姑娘不放呢？”
“程大侠此言差矣。”这人低头看一眼怀中的人质，轻笑一声，“不是我等非要为难这姑娘，是程大侠为这姑娘煞费苦心，逼得我们不得不如此行事。”
“若非有这姑娘，以程大侠之能为，此刻早已龙投大海，怎会连受伤示弱的苦肉计都使了出来，在此与我多作口舌纠缠？”
“你们对程某，倒是知之甚深。”程少渊冷笑，略直了直腰，方才所展现出来的外强中干的颓势一扫而空。
他嘴上这般说着，心中却不由叹息。他故意受那一掌，显露伤势，以期对方因此轻忽有所疏漏，虽然预想到很大可能不会奏效，只是权且一试，也没想到对手居然如此难缠。
他这些年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坏了不少人的“好事”，纵然尽量行事周全，也难免有一二漏网之鱼，互相勾结谋划报复其实很正常，但大多也都是乌合之众。
这次集结了一名一流高手和一众二流高手前来布局围杀，将他逼迫至此，着实是头一次。却不知道这人与他结的是什么怨。
若他今次是独身一人，无论如何都好应付。正如那人所说，便是眼下情境，他要只求脱身，也不算难。哪怕那人武功境界都要强上不少，也留不住他。
偏生……阿月因他遭了这场无妄之灾，他如何能一走了之？
换作旁人，想到她本来命不久矣，说不定狠狠心就独自脱身了，大不了来日替她复仇便是。
但那些人都不是程少渊，不是年纪轻轻就以侠义无双著称的程少渊，程少渊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这种事的。
也正因为他是程少渊，他们才敢以这样的方式来对付他。
那人并不在意程少渊的态度，只是得意笑：“还是那句话，程大侠若肯自废武功，我或许心情好，就饶这小姑娘一命，不然的话……”
显然，他觉得自己已经拿捏死了程少渊，开始享受玩弄他的乐趣，才会装也不装，把“或许”二字说出口。
说话间，他一手捏着女孩儿的肩头稍稍使了点力，女孩儿便痛苦呻吟起来。
程少渊面不改色，握剑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那人身旁，那夫妻二人将他细微动作尽收眼底，不觉露出志得意满的笑来。
他们都清楚，程少渊这种人，刀剑加身施以酷刑是绝不可能令他痛苦服软的，对付他亲近之人，反倒能够摧残他的意志。
对他们而言，简简单单一刀杀了程少渊，远不如让程少渊先受尽折磨再杀他来得痛快。
“程大侠可想好了吗？咱们可没那么多时间等你！”看程少渊怒目而视却迟迟未动，那人催促道。
忽地，一声悠长的叹息响起，打破了此刻几乎凝滞的气氛。
程少渊勃发而又不得不隐忍的怒火顷刻被压了下去，因为他已听出，这叹气之人，正是被对方挟持在怀的阿月！
那夫妻二人本能地循声寻找发声之人的所在，一望之下不由瞠目结舌——一只纤细伶仃柔弱无骨的手正轻盈地按在他们这次行动领头人的心口，那人的胸口随着这一按发出“咔嚓”一声响，松垮垮地塌陷了下去。
那人如遭雷击般浑身一震，愣怔了几个呼吸，双目圆睁目眦欲裂。他僵硬地低头，满眼难以置信地般看向怀中那个小姑娘，那个除了程少渊谁也没当回事、谁也没多看一眼的，像布娃娃一样被他们争来夺去的女孩儿。
他闷声咳嗽两声，暗红色的血夹杂着细碎的内脏碎块儿自口中溢出，站立不稳后退几步，双臂无力地下垂，整个人摇晃几下缓缓地跌落在地。那女孩儿失了支撑，凌空侧翻，轻飘飘地落下。
怎么可能！她居然会武功！
何止那夫妻二人，就连那几个蒙面人也都惊恐如白日见鬼一般，嘴巴大张想要惊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会武功怎么还会轻易被他们所劫？她会武功怎么还任由程少渊为了救她费劲心力不惜受伤？
他们满脑子的疑惑，简直要连惊恐都压过了。
这些人愣着，江挽月可不会。
“程大哥，快！”她高声提醒程少渊一句，便纵身直接向那夫妻二人而去。
程少渊慢了一步，来不及阻止她，既怕她一人抵不过那两人欲要上前助力，又担心剩余蒙面人在旁偷袭，电光火石间下了决断，提剑将剩余几个蒙面人笼住。
此刻没了顾忌，他不再留手倾力而出，再加上对手大都还处在失神状态下，仓惶应对如何能是他的低手？剑气纵横，三十余招，便将这些人尽数斩落。
紧赶着扫清这些杂鱼，他回身去助江挽月，见江挽月独身对战那二人竟然还占上风，惊异之余稍稍松了口气。
程少渊回剑而来时，那夫妻二人更加慌乱，左支右绌连连败退，那黑衣男人更是发挥出“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作风，趁那蓝衣妇人一招在前，妄想抽身逃窜。
江挽月当然不会令他得逞，提纵而起，越过那蓝衣妇人，追击而上，一掌拍向他的后心。黑衣人“哇”得吐了口血，扑落倒地，手脚动了动，没了声息。她身后，失去丈夫助力的蓝衣妇人也被程少渊一剑刺入心口。
至此，一场祸事消弭无踪。
阳光刺破层叠的阴云洒下光辉，驱散了阴冷的杀机，纵然满地横尸，也比先前更让人安心。
江挽月确认黑衣人没了气息后，转身看向程少渊：“程大哥伤得可严重？”
“阿月，你还好吗？”几乎同时，程少渊向她走来，关切地问。
两人不约而同地关心问询，语罢齐齐停住。
“对不住。”
“抱歉。”
顿了片刻，两人又默契至极地同时开口。
对视几个呼吸，江挽月垂眸叹了口气。她知道，程少渊说“对不住”是在为他带累她无故遭遇这场灾祸而愧疚。
可这本是一场意外，不说他先前如何救她出陆家，一路悉心关照，单说他方才百般周旋想尽办法要救她，她岂能不分青红皂白地迁怒责怪于他？
况且，要是她自己能够摒弃私心，早早地动用系统卡牌自行反击，他也不至于受伤……细细算来，反而是她亏欠他更多些。
程少渊人情练达，岂能看不懂她此时的心思？他心中既痛且怜，走到江挽月身边，蹲下身来，将手中的剑放在地上，双臂轻轻环住她，轻拍着她的后背：“阿月，不要责怪自己，这事与你并不相干，是程大哥的过失连累了你，是程大哥有愧于你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