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见到室内被绑了手的人,也是一愣,随后慌忙指挥一道来的人,“愣着干什么?快去将给人解绑。”

    “大当家,这、这是——”

    那人随即直奔南湘子过来,拔出腰间利刃,刀落绳落。

    众人还未全然明白,便见他们口中的“大当家”直接对着那人拜下去。

    “恩人!”

    在这里见到对方,显然也在南湘子的意料之外,“你……”

    那人立马接话道:“之前那会有恩人引荐,我这草莽才有空当儿喘口气,在官府当了一阵子差。”

    “先不说这些,这地方太差劲儿,咱们换个地方,摆上好酒菜在细细地说!”

    一众人这下才知道怎么一回事。

    纷纷跟着出了这小破间,南湘子迈步出门,下意识视线朝右后方看去,那边似乎也是关了人的。

    一路走到大屋里去,南湘子已经将事情了解的差不多。

    这人正是当初南湘子前往京城路上遇见的那一伙山匪的领头,她初见对方便反复确认了两边,免得认错。

    这人被从土匪窝里面赶出来,没想到最后还是当了土匪。

    这说不清是冥冥注定,还是世道所致。

    这边才进大屋里,那人喜笑着让南湘子随便坐,自己则做到了正对着门的位置。

    他开口欲再说什么,忽而一拍脑袋,笑道:“诶呀,我竟然还不知道怎么个称呼法?”

    “南湘。”

    “南湘?”他跟着复述一遍,这倒不像是个真名,重新朝着坐在下面的人看过去,这才发现她穿的是男子一双,脸上也刻意扮作男人相貌。再加之她本身的嗓音偏中性。

    倘若不是方才先入为主,也未必能一眼直接看出这是个姑娘家。

    他随即爽朗笑出声来,对她一拱手道:“本名常绍,是如今这缠龙山的大当家。”

    常绍言罢,面上又重新升起愁容来。南湘子只默不作声着打量,酒菜这时也摆上来,一眼看过去,也不过是两小道下酒菜,以及一些粗酒,上面还有些粮渣。

    常绍解释着,“山上多少还是缺衣少食,实在怠慢。”

    言语间,门前晃过两三道人影,两人便看向外面,来的人是李卿培以及那两个跟着一道来的。常绍立即便亲亲热热招呼着,不多时人便落座席间。

    李卿培只看了一眼,随意落座在南湘子席位末端,那两个人踌躇了片刻,不敢落座,一左一右站在李卿培身后。

    南湘子便即刻开口笑道,“此刻人都在山上了,还站在你家郎君身后,也不怕别人觉得是在摆谱?”

    两人同时看向李卿培,常绍随即接话道:“到了山上都是兄弟,站着多少见外!来随便坐!”

    不多时又进来几个人,原本冷清的屋里顿时多了人气儿,但气氛还是不温不火的样子。

    南湘子瞧过去,里面还有之前在客栈遇见的那个人。估计都是山上有身份头脸的人。这些人脸上都是一致的愁眉不展,这个倒是十分反常。

    按理那个之前见过的人口中所说,近日他们应当是经常在官道出没才是,但是常绍却先是说山上物资匮乏,这会儿一群人又愁眉苦脸的。

    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屋里除了他们四人,满是这山上的,一眼看过去,叫人无端升起一种压迫感来。

    南湘子转头看向李卿培,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恐怕不是简单的什么宴请。

    几人气氛沉重着吃了一会酒,终于等到一个人开口。

    “大当家,现下可怎么办?”

    另一个人紧跟其后,“是啊,兄弟们可还等着救命的药。”

    那几人先后诉苦,说来说去,便也明了了。

    他们原本是打算着等南湘子二人的赎金到了,估摸着应当也够山上要的了。常绍原本见着南湘子是当初帮过自己的,当即没多想,便叫人放了她,此刻摸不准是不是后悔了。

    但看常绍的神情,显然有些茫然,他看了一圈,便问:“文允怎么没来?”

    “小悦好像是又感染风寒了,二当家在照看,脱不开身。”

    常绍点了个头,脸上的笑有些勉强,反复看了两圈有些愧疚的看向南湘子。

    确实是“鸿门宴”不错,但看常绍的反应,又好像并不知情,或许是那位没有到场的‘文允’的计划。但南湘子也是无奈,即便是她真有心帮忙此刻身上恐怕也掏不出足够的钱财来,实在有心无力。

    这时节,需要药的恐怕大多都是染病的人,南湘子仔细想了想,不免心中又有疑问。

    “你们要的是什么药?”

    此话一出,登时统统安静下来,这话正是南湘子想问的,他们怎么知道需要什么药?只不过问出口的是李卿培。

    这话李卿培来问自然也更合适些,论金钱还是论人脉,到了这地界,他母族是这边的姜家。怎么说都能拿出来些诱人的条件出来,倘如对方真的有他想要的东西的话。

    这本身跟南湘子也不相干,故而她第一时间也并未问出口。

    这边的事,想来是跟她并不相干的,待李卿培拿得药方,留给她筹谋的时间便更少,她得快点找到那位药谷谷主,还要想法子劝动对方肯给她提供假死药。

    这么一想还真是道阻且长,她忍不住叹一口气,便听见一道低声询问。

    “怎么了?”

    南湘子朝他摆手,遮掩下心里的想法,一个木盏已经放在面前,里面放了剥好的甜橘。

    她转头只见李卿培若无其事地开始剥下一个,同时应答常绍的话,大概意思便是他能帮山上弄来需要的药。

    南湘子的确是抱着随便听听的态度,就着木盏一瓣一瓣吃着。甜度很适中,中间夹杂一点酸反倒添了滋味。只不过为他们提供甜橘的人显然不愿意透露关于药方一类的事,滴水不露着只道是先不叫山上的兄弟总是高热。

    看来是要私底下再去问了。

    不论如何,设宴的算是解决了药的问题,后半程的宴会终于气氛和缓了不少。

    虽说宴后重新为他们安排过住处,却只将人送过去,至于方才被带过来的另外两个,常绍承诺了要送他们回去。

    此后便暂时见不着人了。

    南湘子和李卿培对视一眼,随即便听见对方对她道:“表兄,上回的事你还没给答复。”

    她闻言便跟李卿培一路走,笑道:“路上说多少不方便,去屋里面再说吧?”

    尾随而来的两个人并没有阻拦,只是带着二人先去了李卿培的房间。

    房门一关,外面的人也没有走,这便听见里面的两个人同时拉开座椅,随后安静一会儿屋里才传出人声音。

    门外两个头扎汗巾的对视一眼。果然和二当家的交代的没错,这两个人要密谋点什么东西。

    “你方才说,要法子弄来他们要的药,这时候的药可比钱两贵得多,为何不取巧答应些银子破财消灾便是。”

    “兄长莫慌,我自然是真有法子寻来他们要的药。”

    这话一出,外面偷听的人脸上顿时有了喜色,但里面两人的对话似乎也就此停滞了片刻。过了几息,另一个人又问:“既然有法子,又何必再来找我,反而引人怀疑,以为我们并不诚心相助。”

    随后便听见里面的人似有似无地叹息一声,“我们的诚意拿出来了,对方却连一点许诺都不曾有,天底下没有这样的生意。”

    “这倒是,我见山上掌势的似乎是那个二当家,做事施令都比我那位旧时曾有一面之缘的更有威信些,多半是两个人没谈拢。”

    门外两个人这会儿谁也没看谁,毕竟两个人确实是得了两个当家的令来看着屋里两个人,各自都带着小心思,这会儿尽数被里面的人点破,多少有些无措。

    “我有个好法子……这样——”

    门外两人具支楞起耳朵来听,但这一句尤其小声,竟然半分听不见。二人又对视一眼,原本应该留下一个在这守着但二者都唯恐对方的当家的先得到消息,万一真如他们所说,二人之间意见不合。

    一想到这,两个人你争我赶着具走了。

    不多时,门再打开,一道人影在门前朝外面观察一圈便又回去了。

    屋里的人看向她,问道:“都走了吗?”

    南湘子忍笑着走回来,坐在桌前抹去桌上未干的“离间”二字。

    “真是无聊透顶,倘如他们真没什么契约精神,只消拖拖时间,连翘他们也该摸清楚这里的路子。”

    说着她接过早晾好的水润嗓,看向李卿培询问道:“现下各处恐怕都缺药,你当真找到弄药的法子了?”

    “阿姐猜猜看?”

    南湘子眼神撇过去,见他笑得愉悦,随口道:“猜不着,罢了不聊这个。”

    李卿培又将她面前的水添上,笑问:“阿姐可以问问别的,也不是全然不能知道的。”

    听见这话,南湘子才算放下心来,大凡李卿培不能给出准话的,大体都是些难以解释,或者是不能直接说出口的。

    上回在船上时有些晃神,这才顺着他的话问了一箩筐的话。

    她这便看向李卿培,换了种问法:“你要去弄这些药,能多带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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