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壮汉率先靠近连翘,脸上是不怀好意的笑,“小娘子,哥们不伤你,只要你跟着正咱们乖乖回山上去~”

    一身粉衣的娇俏姑娘闻言往后缩了缩,双手护在身前,满脸惊惧。

    “好,好多血……”

    壮汉见状一把拉住连翘的小手,拎着刀的手要放在她的腰窝。

    突然他的脸色变了又变,他的手腕被人狠狠反向掰过去,手里握着的刀应声落地。

    原本瑟缩着的连翘抬腿给他一击,毫不留情,壮汉哀嚎着弓下腰,嘴里骂道:

    “小贱人!你敢踢我!”

    他想挣扎着起身给连翘一巴掌,泠泠大刀已然搁在他颈间。

    壮汉脸上闪过一瞬间的错愕,伸手试图夺回大刀,连翘错步闪身至他身后,一脚狠狠朝他背上踹,那人登时猛摔在地上,嘴里吐出鲜血,一句话说不出。

    处理掉这一个,连翘掂着半人高的大刀冲进人群里试图替秦蒋减轻压力。

    秦蒋猛地挥刀,不由分说刺向迎面冲过来的土匪,将那人手中武器震落。又回身给试图包上来的两个人一记飞踢,将二人踢倒在地。

    没有喘息的时机,又是两把利刃齐齐刺上来,秦蒋一刀迎上去,一手紧紧握住另一把刀刃,鲜血自手心渗出,他咬着牙不让刀刃刺进自己的胸膛。

    “小心背后!”

    眼看着一个人高高抬起棍子就要砸向连翘,秦蒋连忙出口提醒。

    连翘一个灵巧弯腰,避过重击,反手给那人肚腹一击。

    趁他分神,一把刀直直刺进他肩头!

    锦帛割裂和血肉绽开的声音微不可闻,近在咫尺的刀刃和利刃与骨相接的撞击提醒他受了伤,然后再是一阵痛感。

    秦蒋一记肘击,猛地敲在那人鬓角前端,将那人登时打得双眼充血,口鼻鲜血直流,直挺挺倒在地上。

    转头就对上了连翘的眼神,女子一边打着,一边还抽出空隙对他点点头。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老十被他们打死了!”

    土匪们瞬间情绪高涨,高呼给那个死去的报仇!

    这会纷纷什么阴狠招都用上,就连原本对上连翘还试图放点水的人这会也下了杀手。

    两人虽多有配合,不断压制着不让自己落入下风,却也分不出神来看护马车。

    四个人拎着刀缓缓靠近马车,脸上露出残忍又贪婪的笑容。

    “不好!小姐和那位公子在车上!”

    连翘一边费力用大刀接下一把招呼倒面门的利刃,一边对着秦蒋大喊:

    “他们要进到马车上了!快想想办法!”

    他们在包围下自保尚且困难,再就是土匪不要命地对着他们乱砍乱打,他们却不敢实打实的反击。

    他们应对的土匪不是外敌,而是同属一国的百姓。

    即便他们夺财害命是为不义,他们却不能反手拼武艺取他们性命——这只会激化原本就复杂难解的民匪矛盾。

    电光火石之间,车帘被挑起,露出里边的境况——一床被褥被人张开扑到车前的几人身上,瞬间遮住了他们的视线。

    一个衣着贵气的男人惨叫着冲出来,不由分说地往反方向跑。

    几人狠狠划开被褥,唾骂几句,高声喊道:

    “抓住他!不能让他跑了!”

    李翙没命的跑,后边四个人疯狂地追他,眼见就要抓住他。

    他猛地回身,对着几人大喊:“统统站住!”

    土匪哪里理他,就要抬刀砍向他——

    “停手!!我说——都给我停手!”

    土匪的动作僵住,纷纷回头看向把子——男人双手被人扣在背后,脸紧紧贴在地上,拼了命地嘶喊,嘴上满是灰尘和唾沫。

    一个女子按着他们的把子。

    原本两个跟在把子旁边的人,被那个他们从上一辆车里抢来的绿衣娇弱小娘子握着匕首挟持,脑门流着一道血痕,似乎被人狠狠用什么敲击,晕过去了。

    该死,他们被这个突然从车里跑出来的人吸引了注意力,居然忘记车里应该有两个人的!

    更没有注意到有人偷偷绕到他们老大身后给人挟持住了!

    南湘子死死押住那个被土匪们称作把子的人,心里没有多少把握。

    放弃一个人继续杀了她们这种事并不是不可能,但从刚才这群人因为死了一个兄弟突然杀意大起推测,这群人应该是讲义气的。

    她只能赌一把,偷偷趁乱摸下马车绕后,然后让李翙吸引这群人的注意力,好让她尝试趁其得意暗中偷袭。

    原本吸引火力是她打算自己去的,没想到三皇子竟然会主动选择诱敌,倒是把性命押在她身上了。

    这下日后怕是还要欠这人一份人情。

    不过也是,三皇子一向是一副咋咋呼呼又流连烟花柳巷之人,倘若让他来偷袭——

    想到这南湘子目光闪了闪,继而盯着手底下这个人。

    “让你们的人退开。”说着一手仍然按着他,另一只手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跟她递给绿衣女子一模一样的匕首,在这人颈间比划。

    “要杀要剐随便你!兄弟们干掉她们!”

    手下的人突然恶狠狠吼一嗓子,猛地挣扎试图起来,却又被按进土里。

    这个女人力气怎么比他一个男人还大!

    他虽然这么喊着不要管他,但是其余人并没有敢往前的。

    万一这人没有死他们这么不管他死活地就冲上前去,以后怕在山上未必能混得好。

    土匪头子气得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这群蠢货这犹豫什么呢?!

    直接冲上来对着这小娘们来一刀,他不就得救了?怎么突然都停下来了?

    趁此机会,秦蒋一挥刀,拉起连翘疾步奔至南湘子跟前,李翙则早就趁人群不注意跑开了,这会也跟众人回合。

    我**……

    土匪头头恨不得骂出声,这下好了,不用他们的人退开了——

    人家自个脱身了!

    一群蠢货!

    完啦——他被这群人包围了,今日必定命丧于此了。

    原本气势汹汹的一群人一下子失了阵脚,不知到该不该冲上去。

    只见那押住头子的女人随手抽出一个什么东西递给身边的人,“秦蒋,点燃它。”

    一道焰火登时窜上云天,炸出一道图案,具体也看不清是什么。

    “好了,你们要是想杀我们泄愤,这会还有时间,不过——”,南湘子脸上勾出一抹笑,淡然瞥了那群人一圈,胜券在握。

    “这会杀了人,等会援军一来怕是就跑不开了!”

    “你们可知自己惹的是什么人?!”

    她脸色骤然严肃,连带着抓着土匪头头的手也紧了紧,这人识趣地嚎叫一声。

    “姑娘,你们大人有大量,饶过兄弟们吧!实在是俺们那有眼不识泰山!”

    南湘子不理会他,好脾气地继续道,“你们且回去禀报,待我们回城,自然放人。”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万一你不放人呢?”

    意料之中的质问,南湘子闻言反而松了一口气,轻笑道:“就凭此人是玉面君!”

    她玉手一挥,指向秦蒋,“你们看,此人手腕处有一处黑痣,这不正是玉面郎君独有的?”

    秦蒋嘴角抽了抽,但挽起袖子,他方才打斗中手腕被人砍伤,这会正流着血。

    南湘子示意一边的绿衣女子过来看,那女子啊呀一声,掩面不去看了。

    这下气氛有些尴尬,但也没有人上前去看,这伤口还是他们砍的,这会还要咄咄逼人……

    众人窃窃私语,终是对着秦蒋点点头。

    “好!我们信你们便是。”

    说着又打量一番秦蒋,这才纷纷离开。

    玉面君的身手确实也跟传闻差不多,只是身形似乎更高大了些。

    说到玉面君,其实人们也不能肯定他究竟是何人,只知道他济贫扶弱,经常夜间行动,不论你是什么人,玉面郎君只认理,不认身份。

    这样的大英雄,不光老百姓敬仰,他们这些土匪也视之为楷模。

    若不是走投无路,谁又愿意上山做匪?故而他们抢劫也专挑那些车辇富丽堂皇的,劫富济贫嘛!

    土匪头子眼睁睁看着这群人就这么越来越远,南湘子则押着他上了马车。

    李翙那辆车已经用不成了,他们便都上了那辆小马车。

    秦蒋勉强包扎好伤口,仍旧在外边驾车,这会车行的快了不少。

    六个人挤在一起,李翙靠着车厢竟就这么睡过去了。

    车里良久没人说话,只有土匪头头阴沉沉打量着其余五人。

    连翘歇了一会,看着南湘子不解道:“小姐,你怎么知道秦蒋手腕处有一处黑痣的?”

    “难道秦蒋那个家伙真是玉面郎君?”

    南湘子狡黠一笑,看着气得牙痒痒的土匪头子,缓缓道:

    “我只知道玉面郎君腕子处有一个黑痣,秦蒋那个是我瞎掰的。”

    “那——那个信号焰火是……”

    “援军什么的,自然是唬人的啦,就是个寻常焰火罢了。”

    土匪头头:……

    南湘子说完,目光落到绿衣女子的身上,轻笑道:“我本姓陈,还不知道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那柔弱女子瞟了一眼睡着的李翙,轻声回道:“我名柳素,是……”

    她顿了顿,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着说下去。

    “她是我的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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