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水,古潭镇

    被越惊晓阴了之后,商九娘连着养了一个多月的伤,直到今天才差不多好全。

    每当想起这件事,商九娘就觉得气愤,那死疯子正面打不过,就搞这些阴招,甚至还叫帮手。简直卑鄙,下流。如果不是小十来得及时,她只怕就要交代在那儿了。

    “简直恶心!死疯子,贱人!老娘和你们没完!”商九娘越想越气,忍不住开骂。

    这个仇她是肯定要报的,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让那些贱人好过!

    更何况,那个人的往生珠落到那疯子手上了,虽然不知道那死疯子要干嘛,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就是不知道应婆娘怎么跟那死疯子搞在一起了。两个疯子,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

    但仔细想想,她又不免觉得前途渺茫,以她的实力,勉强只能打一个越惊晓,遇上应良鸾只有送死的份,偏偏那应良鸾又是个心狠手辣的,落到她手上,不知道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子。

    突然,她脑海中灵光一闪,朝门外大喊:“小十!进来。”

    小十远远便听见了商九娘的声音,急忙爬了进来。可它刚进门,就被商九娘丢的团黑色不明物体给盖住了,紧接着,原地就出现了个小男孩,披着件斗篷,看着有些懵懂可爱。

    这还是之前关飞雁给小十准备的斗篷,上面被关飞雁施了好几层幻术,只要披上这件斗篷,小十就能变成小男孩的模样,很方便。

    “借借(姐姐),干嘛压?”小十变成人后,口齿不清的问商九娘。小十常年待在泗水,因此,很少会用到这件斗篷。可这次商九娘却拿了这件斗篷,这就说明这次的事情极其严重,严重到商九娘不得不拉上她的弟弟。

    “你跟姐姐去找个人。”

    “随压(谁呀)?”

    ……

    帝青府外,商九娘怀疑的看着门外的牌匾,“你确定没搞错?”

    小十仔细看了看手上的金蝶,随后坚定的点了点头,“咩错!”

    “真的?”商九娘还是不信,那天那个男人怎么可能在帝青府,帝青府是什么地方,哪是一般人能进的,“你再检查检查呢?”

    “借借,蝴铁咩坏压(蝴蝶没坏呀)。”

    看着小十笃定的目光,商九娘就算再不信也没办法了,只能试试了。

    就在商九娘准备敲门的时候,那门却忽的打开了,迎面走出来一个人,正是凌珂。

    ……

    凌珂从霁州回来后不久,便用了一枚往生珠,他实在是很想看看她。

    流光溢彩的往生珠被凌珂握在手上,不过须臾,就感受到了一阵眩晕,这让他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当他再次睁开眼,看见的却是一条热闹非凡的街道。

    前方,正立着一道倩影,陌生又熟悉。

    下一刻,那人却蓦然回首,笑着说:“你来啦?”

    一瞬间,眼前这人的身影就那样与扶光台上的那道身影重合。

    “对不起……”凌珂喃喃开口。

    还没等凌珂反应过来,那人便到了他的身旁。

    “我们快走吧,不然来不及了。”说着,关飞雁便一把拉住了凌珂,向前走去。

    看着身侧关飞雁鲜活的神情,凌珂不禁想起了那具冰冷的躯体。从泗水回来后,他又去了趟扶光台,可彼时的她早已没了生气,他不知道该怎么弥补,只能带着她的尸体去了趟醉心谷,听说那是梦华族的故乡,如果葬在那里,她是不是能稍微高兴点。

    不多时,关飞雁便拉着凌珂来到了一处华丽的酒楼。

    “听说这家很好吃呢。”说着,关飞雁就拉着凌珂进去了。

    可还没等他们坐下,店家就已经把菜上齐了。

    看着凌珂疑惑的眼神,关飞雁噗嗤一笑,解释到:“这段记忆不重要,所以我就删掉了。”,然后又催促到:“你快尝尝,很好吃的。”

    凌珂闻言,应了一声,便依言尝了起来。可奇怪的是,这菜不仅没有味道,甚至也没有触感。因为是幻境吗,可不应该啊,凡是幻境小成者,都能做到虚实难分,更何况是关飞雁这样的幻术大家。

    但看着关飞雁希冀的眼神,凌珂还是违心说了句:“好吃。”

    “那你尝尝这个呢。”关飞雁又递了一道菜,戏谑的笑着。

    结果凌珂依旧是一句:“好吃。”

    “就只有好吃?也太敷衍了吧。”关飞雁不满的说到。

    凌珂默了默,看着眼前色彩鲜艳却毫无实感的饭菜,他只是思索了一瞬,便开口夸赞:“这几道菜芳香四溢,瞧着便让人垂涎,初尝虽无特别,再品倒有些令人难忘了,仿若仙羹美味般。”

    那厢关飞雁看凌珂一脸认真的夸赞着,终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你也太假了吧,我的幻境我能不知道吗?这几个菜什么味道我早记不清了,哪儿还能给你变出味道,还仙羹美味哈哈哈哈。”

    凌珂看着关飞雁的笑脸,丝毫没有被拆穿的尴尬,只是低低的笑着。

    过了一会儿,关飞雁停止了笑声,说到:“但我可没骗你,真的很好吃,不信你尝尝这个。”说着她就把一碟荷花酥推了过去。

    凌珂依言夹了一枚,入口只觉得甘甜,倒不像寻常糕点般甜腻,细品好似有一股飘然之感。

    “这是?”凌珂疑惑的望着关飞雁。

    “你别急,马上就知道了。”

    不久后,只见门外进来了一个跛着脚的老年人,拄着根拐杖,而关飞雁就那样盯着,也不说话。待那老人坐下后,关飞雁方才走到他的身边。

    那老人感受到有人凑了过来,抖了一抖,然后发现是个小姑娘,一瞬间变得十分不自在,颤颤巍巍的开口:“小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呢?”

    “老人家,问您个问题啊。”关飞雁在他耳边轻轻开口,神情宛如恶鬼。

    “你,你说。”那老人颤抖着说到。

    “您知道桑下雾吗?又或者……勾魂花?”

    咚的一声,那老人手上的拐杖就那样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便开始装傻充愣,“小姑娘,你在说什么呢?”

    关飞雁见状只是嗤笑了一声,回到:“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呢,就当是胡话吧。”随后便转身拉着凌珂离开了。

    那老头经过这么一闹,也有些坐不住了,连忙颤颤巍巍的起身回家了。

    身后,店小二看着老头离开的背影,不禁疑惑了起来,今天不是东家查账的日子吗,怎么走了。

    出了酒楼后,凌珂猜测到:“荷花酥里添了勾魂花?跟这位老翁有关?他们靠这个盈利?”

    关飞雁挑眉回到:“对呢,你真聪明。”然后继续说道:“桑下雾算是迷幻类药品的入门毒花,如果不进行处理,修士碰了顶多会觉得飘忽,不会上瘾。但普通人可就不一样了,轻则产生幻觉,躺一阵子,重则沉沦幻境,直至死亡,因此又被那些普通人称作勾魂花。”

    说着,关飞雁话锋一转,“而且,还不只是这家的荷花酥。这整条街的商铺,几乎都有桑下雾。”

    凌珂听罢,不由得严肃了起来,“这必然需要大量的桑下雾,可桑下雾种养何其困难。”随后又问关飞雁,“可还有什么发现?”

    话音刚落,便看见关飞雁走向了路边一位隐约精神有些失常的妇人,问到:“这位夫人,劳烦问一下,这里这些年有没有什么命案啊?”

    不知道关飞雁是哪个字刺激了这妇人,突然间那妇人便发起了疯,大叫着:“娇娇!我的娇娇儿!”旁边一间包子铺的老板闻言赶忙冲了出来,低声哄着这位妇人。随后又对着关飞雁道歉:“对不住啊姑娘,我家媳妇受不得刺激,您要问什么就问我吧,不过得稍等一下。”说着他就把那位妇人扶了进去。

    看着这位老板的模样,关飞雁的心里突然浮现出了一个猜想。

    等那位老板再回来,关飞雁便对那老板说:“不才乃是云游的修士,如今想要收个徒弟,不知道这条街哪家有小孩子?”

    那老板只是愣了一下,便回到:“姑娘啊不,仙人,这,我们这儿恐怕没有能合您心意的,要不您去另外几条街看看?”

    “老板,您怎么把我往外推呢?难道您家里不想出个修士吗?”关飞雁试探的问到。

    那老板只是讪笑一声,“这,我家哪有这个福气,我家连小孩都没有。”

    关飞雁听后,啧了一声,疑问到:“怎么可能呢?在下观您面相,不像是没有子嗣的啊。”

    那老板听后无奈的叹了口气,“仙人您是有所不知啊,我原本也是有个女儿的,只是前些年出了事,不小心摔死了,因为这事,我家媳妇都得了疯病,天天念叨。”说着还抹起了眼泪。

    看着眼前伤心的男人,关飞雁面露不忍,愧疚的说到:“抱歉提到您的伤心事了,作为赔礼,不才赠您一张符吧,您晚些时候烧了这符,好让您女儿在地府过得好些。”说着关飞雁便掏出了一张符,塞给了那老板。

    很快,天色便暗了下来。关飞雁和凌珂趁着夜色来到了那包子铺老板的家,到了之后,两个人默契的趴在了墙头,屏气凝神的盯着。

    不过一会儿,那包子铺老板便出来了,嘴里还小声念叨着什么,但在修士面前,就是再小声,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娇娇啊,你别怪爹心狠,咱们也是没办法啊娇娇。”说着,那老板又跪在了地上,开始烧起了纸钱,“娇娇,你拿着这些钱,去投个好人家吧。”

    不知过了多久,那老板才拿出白日关飞雁给的符纸。先前凌珂没能看清,这会儿才发现符纸上只是画了一个字——“符”,不由得有些无言以对。

    关飞雁仿佛是感受到了凌珂的视线,讪讪的笑着,“我当时就是随便画的几笔,记不清楚了。”

    院内,那老板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娇娇,这是仙人给的符,你拿好,说不准下辈子还能修个仙呐。”,接着那老板又是一阵絮叨。

    就在那张符烧完的瞬间,院内突然冒出了一阵烟雾,雾散后,就那样出现了一个流着血泪的小女孩。看到那小女孩的瞬间,老板下意识尖叫着爬开。

    随着那女孩的靠近,老板的身体也越发颤抖了起来,嘴里不停的求着绕:“娇娇,娇娇,不是爹害的你啊,不是爹啊。”说着,又抓了一把灰举着,“你看你看,爹在给你烧钱呢,你就放过爹吧,好不好?”

    可那女孩却依旧无动于衷,继续向那老板走去,那老板见状更慌了,大叫着:“你去找钱善灯啊,你去找他啊,你找我干嘛!”

    话音刚落,那女孩便消失了。那老板瞧着女孩消失,立即惊慌失措的回去了,生怕又被那女孩缠上。

    看完了整出戏的凌珂,只默默地蹦出一句:“没想到居然有人能对亲女下手。”

    关飞雁闻言,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拍了拍凌珂,“走,回去睡觉。”

    “不继续了么?”

    “还继续干嘛?总不能一晚上吓死两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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