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仿若一阵清风掠过，心间有玻璃风铃相互轻轻碰撞。
窦千寻只轻轻敛着眼睑，睫羽略垂，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啊......”
自从第一次见面吃了一堑，她就很难再相信江春临说的任何话，可是他方才说那句话时，认真的神情不似作伪。
“我叫你们出来是让你们聊天来了？”一声斥责毫无预料地炸响。
朝天椒穿着小蜜蜂双手叉腰站在门口。
班里霎时纷纷嘈杂起来，有个别调皮的打开窗户乐呵呵地看着他们。
于是两人合上了嘴，继续面无表情地背靠墙壁罚站。
-
终于捱到了周五下午的最后一节课，距离下课还有五分钟时讲台下开始整齐划一地收拾书包。
窦千寻在黑板上那几行巨丑的字迹之间努力地寻找着什么。
“不是，数学作业还没布置呢吧？”她疑惑道。
程无双早在下午第一节课就把书包收拾好了，此刻正捧着手机激烈团战。
“啊？那个不用管。”她说。
窦千寻一头雾水，还想再问时，缪宇潼拉上书包拉链，回头笑道：“我们跟你之前学校不一样，我们一般周天下午返校回来吃流水席。”
她伸出去的食指仍顿在空中：“那我不写，你们吃什么呢？”
缪宇潼愣了一秒，恍然大悟，狂捣程无双：“噢对对对，叫公主病把数学小练传过来，给后面这俩一人一份。”
程无双在推搡中拼命守护手机：“守家呢！啊啊别推我——”
缪宇潼索性把她手机拿过来，一阵操作。程无双转过头问：“要几份？”
“两份。”
“一份。”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于是视线聚焦在江春临身上。
“我能不写吗？”他轻叹。
“不能！”三人异口同声道。
“学霸没有学霸样。”程无双摇了摇头。
“学霸，加个w吧，你写完直接发我。”缪宇潼打完团把手机丢回去，反手掏出了自己的二维码。
“那也给我发一份吧。”程无双福至心灵，转头冲某个角落喊道，“公主病，数学试卷来四份！”
江春临额角抽搐，一个一个扫过去，然后扫到了第三个——
同桌眸中好似倒映着清溪浅湾，波光粼粼地闪动，唇角一寸寸扬起。
“学霸，加个微信交流交流学习？”
-
春夏昼渐长夜渐短，她到家时天还没完全黑，边缘隐隐透着一层橙光。
窦千寻拿钥匙开门，然后就被扑面而来的一个身影缠住了。
“姐姐！”
“明达你病好了？”她讶然道。
“没呢！”何凤梅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在桌上摆了一块麻将垫，然后放上了一大锅热气腾腾的白粥，“今天早上医生说烧退了，我就赶紧把他送到学校去了，落一节课要用多少钱补回来呢！”
窦千寻屈膝蹲下，用指尖抚平了明达额上淡蓝色退烧贴翘起的边缘，没有说话。
她的一双凤眸黑白分明，内含流光而不动，犹如六月沉谭般静洌。
“你还咳嗽吗？”
明达用小手捂着嘴，咳了两声，很快咳得浑身震颤，止都止不住。
“作业先别写了，去医院给他拍个胸部ct，”窦千寻起身，“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明天他还有钢琴课呢，”何凤梅把湿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他上次已经因为生病落下一节课了，这次再缺课老师会......”
“你看他这样弹得了钢琴吗？”窦千寻在洗手，声音远远地传过来，“上上次学的什么？拜厄还是哈农？他在家练了吗？”
明达被这几个问句打击得晕头转向，站在原地泫然欲泣。
“没说你。”窦千寻笑着走过来，弹了他脑门一下，然后在餐桌前坐下，“没练上课学什么？过去浪费两小时？”
“哪有时间练？他病成这个样子，弹个鸡毛啊？”何凤梅重重放下锅，吼道。
“对啊！”窦千寻也吼，“他病成这个样子，弹个鸡毛啊！”
一片寂静之中，明达开始抽泣。
“没说你！”窦千寻不耐烦道，“那你们就去上课！我去帮你们拿片子！好了吧！”
何凤梅迟疑道：“你不是要上编导......”
“我下课顺路帮你们带回来！”窦千寻简直要抓狂，“这种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讲不明白呢？”
“......”
“好吧。”何凤梅点了点头。
明达爬上餐椅，于是三人开始默默地喝白粥。
原木的四角桌子，一头抵着墙，另外只剩三面。原本窦父在主位东向坐，窦母副位南向坐，明达坐在妈妈对面，而窦千寻被挤在明达与父亲中间，桌角正对着食道，每一次下咽都坎坷。
但窦父常常不着家，于是窦千寻就可以坐在父亲的位置上，甩开了膀子吃饭。
“为什么又是白粥......”窦明达握着儿童勺叹气。
“还不是为了你，一家人都陪你喝白粥。”何凤梅说，“生病不能吃肉，你喜欢吃肉，你身体里的细菌也喜欢吃肉，然后它们就会越长越多，越长越多......”
窦千寻一手扶额，她终于明白喝这么多天白粥的根源在哪了。
“生病要补充蛋白质才能好得快，增强免疫力。”
何凤梅瞪着双眼：“医生说要饮食清淡！”
“是啦，饮食清淡，不是让你什么都不吃！”
“好了好了！”窦明达举起小勺子，“我吃我吃！”
在两人的注视下，窦明达艰难地咽下了一整碗白粥，然后把碗底亮出来，自豪道：“比狗舔的还干净！”
“......”
“再盛一碗。”窦千寻淡淡道。
窦明达欲哭无泪。
两人走后，窦千寻站起身，把锅碗瓢盆一股脑扔到池子里，转身掏出了手机。
江春临的头像是一只猫，准确地说是一只正从檐角飞速往下扑的三花，背景是一片湛蓝的天空。
看着像在哪个寺庙他自己用相机拍的。还怪可爱。
很难说她当时举起二维码是什么心境，也许是早上听见他那一番关于夜晚的论断，有一点......有一点被触动，想看看他在谎话连篇的人皮下，究竟藏着个什么妖魔鬼怪。
她点开对话框，输入了几个字。
【旋风无敌大暴龙】：你明天去上课吗？
对面静了一会儿。
【临】：？
【临】：你谁？
窦千寻“哐当”一声把手机摔到床头柜上，片刻后面无表情地捡了回来。
【旋风无敌大暴龙】：你宽宏大量既往不咎宅心仁厚的同桌。
对面迟疑了一会儿。
【临】：窦千寻？
她咬了咬牙。
【旋风无敌大暴龙】：你加上都不备注的吗？！
【临】：抱歉。
【临】：明天......看情况吧。
这两句忽然让她感到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劲没处使，于是锁了屏，深吸一口气仰面倒在了床上。
原来谎话连篇的人皮下，是一颗漠然的机械心。
-
星期六又下雨。梧桐枯枝湿津津地黏在柏油路面上，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味，隐约有气温回暖的迹象。
公交车门打开，窦千寻收了伞，踮起脚踩上去。
窗外掠过斑驳的绿影。她把头探一半出窗外，用鼻尖迎接春雨。
南朝四百八十寺，白下市十个景区九个庙，剩下一个是陵墓。悠远的古城烟水气飘荡在空中，如同终日摆脱不掉的皇城鬼魂，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幸好法国梧桐郁郁葱葱地长起来了，百年悬铃木高得盖过了民国古建。在街上走着，满目苍翠，常会感慨自身渺小。
她又一次走进那挂羊头卖狗肉的教育机构，把透明长伞搁在门口，白鞋在门口垫上踩了踩。
这回陆斌华没出来迎接，估计是上次被她怼火了，心里憋着气呢。
窦千寻就这样唇角挂着略带讥讽的笑，推开了教室门——
眼前的景象让她有些出乎意料，坐在位置上的同学正人手一个相机，吵吵嚷嚷地摆弄着。
陆斌华看到她来，笑得意味深长：“来啦？”
她浅笑回礼，转身向座位走去。
昨天在手机里冷漠地说“看情况”的那位江春临同学，此刻正一身潮出风湿病的穿搭，胸前垂着相机，热情万丈地拍了拍身边的座位：“坐。”
窦千寻翻了个白眼，背着书包绕过他坐在了后一排。
忽冷忽热的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人。
江春临讶然，转过身小声问：“怎么了？”
窦千寻没理他，冷着脸看向别处。
“同学们静一下啊，我们今天不在教室上课，”陆斌华笑了笑，“我们今天拿相机出去扫街，下午四点半回来上交拍摄成果。”
“拍什么啊？”有人问。
“都可以，你想拍什么拍什么，”陆斌华说，“但要注意构图和色彩关系，不能给我拍一堆垃圾回来。好，就这样，出发吧！”
人群哄闹起来，没过多久便三三两两结伴地走光了。
窦千寻走到陆斌华面前，注视着他：“我的相机呢？”
陆斌华装作惊讶的样子：“你没有发到吗？”
窦千寻忍着恶心：“对。”
“那不好意思，”陆斌华慢悠悠地喝了口咖啡，“我们是小机构，器材就这么多，没有了。”
窦千寻冷冷地盯了他片刻，轻声道：“那也难怪你只能做小、机、构。”
陆斌华蓦然色变，她回头背上包就走。
“窦千寻！千寻！”江春临在后面追着她，“我借你，我们可以一起拍！”
窦千寻恍若未闻，撑起伞就走进了大雨。
窦千寻只轻轻敛着眼睑，睫羽略垂，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啊......”
自从第一次见面吃了一堑，她就很难再相信江春临说的任何话，可是他方才说那句话时，认真的神情不似作伪。
“我叫你们出来是让你们聊天来了？”一声斥责毫无预料地炸响。
朝天椒穿着小蜜蜂双手叉腰站在门口。
班里霎时纷纷嘈杂起来，有个别调皮的打开窗户乐呵呵地看着他们。
于是两人合上了嘴，继续面无表情地背靠墙壁罚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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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捱到了周五下午的最后一节课，距离下课还有五分钟时讲台下开始整齐划一地收拾书包。
窦千寻在黑板上那几行巨丑的字迹之间努力地寻找着什么。
“不是，数学作业还没布置呢吧？”她疑惑道。
程无双早在下午第一节课就把书包收拾好了，此刻正捧着手机激烈团战。
“啊？那个不用管。”她说。
窦千寻一头雾水，还想再问时，缪宇潼拉上书包拉链，回头笑道：“我们跟你之前学校不一样，我们一般周天下午返校回来吃流水席。”
她伸出去的食指仍顿在空中：“那我不写，你们吃什么呢？”
缪宇潼愣了一秒，恍然大悟，狂捣程无双：“噢对对对，叫公主病把数学小练传过来，给后面这俩一人一份。”
程无双在推搡中拼命守护手机：“守家呢！啊啊别推我——”
缪宇潼索性把她手机拿过来，一阵操作。程无双转过头问：“要几份？”
“两份。”
“一份。”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于是视线聚焦在江春临身上。
“我能不写吗？”他轻叹。
“不能！”三人异口同声道。
“学霸没有学霸样。”程无双摇了摇头。
“学霸，加个w吧，你写完直接发我。”缪宇潼打完团把手机丢回去，反手掏出了自己的二维码。
“那也给我发一份吧。”程无双福至心灵，转头冲某个角落喊道，“公主病，数学试卷来四份！”
江春临额角抽搐，一个一个扫过去，然后扫到了第三个——
同桌眸中好似倒映着清溪浅湾，波光粼粼地闪动，唇角一寸寸扬起。
“学霸，加个微信交流交流学习？”
-
春夏昼渐长夜渐短，她到家时天还没完全黑，边缘隐隐透着一层橙光。
窦千寻拿钥匙开门，然后就被扑面而来的一个身影缠住了。
“姐姐！”
“明达你病好了？”她讶然道。
“没呢！”何凤梅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在桌上摆了一块麻将垫，然后放上了一大锅热气腾腾的白粥，“今天早上医生说烧退了，我就赶紧把他送到学校去了，落一节课要用多少钱补回来呢！”
窦千寻屈膝蹲下，用指尖抚平了明达额上淡蓝色退烧贴翘起的边缘，没有说话。
她的一双凤眸黑白分明，内含流光而不动，犹如六月沉谭般静洌。
“你还咳嗽吗？”
明达用小手捂着嘴，咳了两声，很快咳得浑身震颤，止都止不住。
“作业先别写了，去医院给他拍个胸部ct，”窦千寻起身，“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明天他还有钢琴课呢，”何凤梅把湿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他上次已经因为生病落下一节课了，这次再缺课老师会......”
“你看他这样弹得了钢琴吗？”窦千寻在洗手，声音远远地传过来，“上上次学的什么？拜厄还是哈农？他在家练了吗？”
明达被这几个问句打击得晕头转向，站在原地泫然欲泣。
“没说你。”窦千寻笑着走过来，弹了他脑门一下，然后在餐桌前坐下，“没练上课学什么？过去浪费两小时？”
“哪有时间练？他病成这个样子，弹个鸡毛啊？”何凤梅重重放下锅，吼道。
“对啊！”窦千寻也吼，“他病成这个样子，弹个鸡毛啊！”
一片寂静之中，明达开始抽泣。
“没说你！”窦千寻不耐烦道，“那你们就去上课！我去帮你们拿片子！好了吧！”
何凤梅迟疑道：“你不是要上编导......”
“我下课顺路帮你们带回来！”窦千寻简直要抓狂，“这种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讲不明白呢？”
“......”
“好吧。”何凤梅点了点头。
明达爬上餐椅，于是三人开始默默地喝白粥。
原木的四角桌子，一头抵着墙，另外只剩三面。原本窦父在主位东向坐，窦母副位南向坐，明达坐在妈妈对面，而窦千寻被挤在明达与父亲中间，桌角正对着食道，每一次下咽都坎坷。
但窦父常常不着家，于是窦千寻就可以坐在父亲的位置上，甩开了膀子吃饭。
“为什么又是白粥......”窦明达握着儿童勺叹气。
“还不是为了你，一家人都陪你喝白粥。”何凤梅说，“生病不能吃肉，你喜欢吃肉，你身体里的细菌也喜欢吃肉，然后它们就会越长越多，越长越多......”
窦千寻一手扶额，她终于明白喝这么多天白粥的根源在哪了。
“生病要补充蛋白质才能好得快，增强免疫力。”
何凤梅瞪着双眼：“医生说要饮食清淡！”
“是啦，饮食清淡，不是让你什么都不吃！”
“好了好了！”窦明达举起小勺子，“我吃我吃！”
在两人的注视下，窦明达艰难地咽下了一整碗白粥，然后把碗底亮出来，自豪道：“比狗舔的还干净！”
“......”
“再盛一碗。”窦千寻淡淡道。
窦明达欲哭无泪。
两人走后，窦千寻站起身，把锅碗瓢盆一股脑扔到池子里，转身掏出了手机。
江春临的头像是一只猫，准确地说是一只正从檐角飞速往下扑的三花，背景是一片湛蓝的天空。
看着像在哪个寺庙他自己用相机拍的。还怪可爱。
很难说她当时举起二维码是什么心境，也许是早上听见他那一番关于夜晚的论断，有一点......有一点被触动，想看看他在谎话连篇的人皮下，究竟藏着个什么妖魔鬼怪。
她点开对话框，输入了几个字。
【旋风无敌大暴龙】：你明天去上课吗？
对面静了一会儿。
【临】：？
【临】：你谁？
窦千寻“哐当”一声把手机摔到床头柜上，片刻后面无表情地捡了回来。
【旋风无敌大暴龙】：你宽宏大量既往不咎宅心仁厚的同桌。
对面迟疑了一会儿。
【临】：窦千寻？
她咬了咬牙。
【旋风无敌大暴龙】：你加上都不备注的吗？！
【临】：抱歉。
【临】：明天......看情况吧。
这两句忽然让她感到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劲没处使，于是锁了屏，深吸一口气仰面倒在了床上。
原来谎话连篇的人皮下，是一颗漠然的机械心。
-
星期六又下雨。梧桐枯枝湿津津地黏在柏油路面上，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味，隐约有气温回暖的迹象。
公交车门打开，窦千寻收了伞，踮起脚踩上去。
窗外掠过斑驳的绿影。她把头探一半出窗外，用鼻尖迎接春雨。
南朝四百八十寺，白下市十个景区九个庙，剩下一个是陵墓。悠远的古城烟水气飘荡在空中，如同终日摆脱不掉的皇城鬼魂，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幸好法国梧桐郁郁葱葱地长起来了，百年悬铃木高得盖过了民国古建。在街上走着，满目苍翠，常会感慨自身渺小。
她又一次走进那挂羊头卖狗肉的教育机构，把透明长伞搁在门口，白鞋在门口垫上踩了踩。
这回陆斌华没出来迎接，估计是上次被她怼火了，心里憋着气呢。
窦千寻就这样唇角挂着略带讥讽的笑，推开了教室门——
眼前的景象让她有些出乎意料，坐在位置上的同学正人手一个相机，吵吵嚷嚷地摆弄着。
陆斌华看到她来，笑得意味深长：“来啦？”
她浅笑回礼，转身向座位走去。
昨天在手机里冷漠地说“看情况”的那位江春临同学，此刻正一身潮出风湿病的穿搭，胸前垂着相机，热情万丈地拍了拍身边的座位：“坐。”
窦千寻翻了个白眼，背着书包绕过他坐在了后一排。
忽冷忽热的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人。
江春临讶然，转过身小声问：“怎么了？”
窦千寻没理他，冷着脸看向别处。
“同学们静一下啊，我们今天不在教室上课，”陆斌华笑了笑，“我们今天拿相机出去扫街，下午四点半回来上交拍摄成果。”
“拍什么啊？”有人问。
“都可以，你想拍什么拍什么，”陆斌华说，“但要注意构图和色彩关系，不能给我拍一堆垃圾回来。好，就这样，出发吧！”
人群哄闹起来，没过多久便三三两两结伴地走光了。
窦千寻走到陆斌华面前，注视着他：“我的相机呢？”
陆斌华装作惊讶的样子：“你没有发到吗？”
窦千寻忍着恶心：“对。”
“那不好意思，”陆斌华慢悠悠地喝了口咖啡，“我们是小机构，器材就这么多，没有了。”
窦千寻冷冷地盯了他片刻，轻声道：“那也难怪你只能做小、机、构。”
陆斌华蓦然色变，她回头背上包就走。
“窦千寻！千寻！”江春临在后面追着她，“我借你，我们可以一起拍！”
窦千寻恍若未闻，撑起伞就走进了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