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方一连连点头,“那晚我亲眼所见,一只极大的鬼吃掉了趴在桌上的张学士!第二天张学士就失踪了!”

    方一说罢,还不忘往身后多看几眼,生怕自己也被吃掉。

    “你说你亲眼所见?”伍寒乔摩挲着手指,“可是我记得案件记录上说,当时张学士的门是关着的?”

    “没错,是关着的,我是在窗牖外看到的,之后着急逃命回家,没敢开门看。”方一额头已经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砚槿安掏出自己的巾帕递给过去,示意他擦擦汗;伍寒乔走到窗前,窗牖上的竹篾纸安然无恙。

    “你说你在此处瞧见的?”伍寒乔指着窗牖侧头问道。

    方一三两步跨过来,用手画出一大一小两个弧形后道:“当时我看到那个鬼的影子有这么大,他的嘴张开直接吞下了张学士整个人。”

    影子?

    伍寒乔沉思片刻,朝砚槿安道:“砚学士,你能进去把窗牖撑开吗?”

    砚槿安点头,进屋推开窗牖,正对着的书案和书格悉数落入伍寒乔眼里。她又接着问方一:“你大概是在哪个位置?”

    方一往左边指了指,伍寒乔左跨两步,再看屋内,转瞬便明白了。

    她此处的位置,正对着方才找到史记那册书的位置,而远离窗边的靠墙侧,摆着一个燃烧一半的烛台。

    起先她还以为是书有蹊跷,这下明白过来,那本书不过随手拿取,实际是为了借力。

    幕后之人真是耍得一手好戏。

    伍寒乔并没有急着说出自己的推想,而是转头去问方一:“我没猜错的话,当日是不是你轮值翰林院?”

    果不其然,方一给出的回答是肯定。

    “这件事你没有告诉其他人吧?”

    方一脸色有些难堪地低下头,“当时我太害怕了....”

    正合她意。

    随后伍寒乔拍了两下方一的肩膀,正色叮嘱道:“无妨,你且将此事继续保密,等到我让你说的时候你再说,务必记住我的话,否则你性命有虞。”

    等到方一点头允诺后,她便将人放走了。

    接着她走回桌边,将信笺折起收好,似笑非笑地朝砚槿安道:“走吧砚学士。”

    看得砚槿安一头雾水,“去哪儿?”

    “去看你生病的同僚——林大人,对了,去之前咱们先换套衣服。”

    虽不解,但砚槿安还是亦步亦趋地跟着一起去了。

    林府。

    家丁将身着常服的二人拦在门外,质问道:“你们是何人?”

    伍寒乔沉默着站在一边,毫无动作。砚槿安只得掏出自己的腰牌,家丁只看一眼便换了一副嘴脸。

    躬身行礼道:“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大人,望大人赎罪,小的这就去请示老爷,二位大人稍等片刻。”

    “等一下,”伍寒乔叫住转身的家丁,取出方才带着的信笺递给家丁,“把这个一起转交给你家大人。”

    “是。”

    等到家丁身影消失在视野,砚槿安才问出心中好奇:“为什么要给他信笺?难不成那封烧掉的信真是他写的?”

    伍寒乔摇头,“那倒不是,只是这信笺如良方,说不定可以治好林大人的病。”

    虽不知伍寒乔在打什么哑谜,砚槿安也不再好奇,他知晓时机到了,她便会告诉他。

    没过多久,家丁便出来了,身后还跟着急色的林大人,瞧见伍寒乔的第一眼,他便控制不住地咽了咽喉咙。

    就差把“心里有鬼”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人未到,恭维话倒是先到了。

    “少卿大人,砚大人,下官不知二位大人到访,怠慢了二位大人,还望赎罪。”林成赔着笑道。

    伍寒乔余光瞥到不远处的黑影,刻意提高了声音回应:“林编修抱病在身,何苦亲自出来迎接,我二人自行进去便是。”

    “哪里哪里,下官应该的应该的。”林成还以为伍寒乔故意内涵他,只得不停赔礼。

    “其实我二人今日来此,除了探望林编修的病,还有关于张学士的事想....”

    林成一听后半句,连忙打断伍寒乔的话:“少卿大人,不如府内详谈?”

    “也好。”伍寒乔说完,扭头示意旁边一直不语的砚槿安,三人一起进了林府。

    半个时辰后,伍寒乔和砚槿安被管家送了出来,这次林成没跟着。

    二人慢悠悠走了好长一段路,在一个拐角时突然拐进了旁边的巷子。随后一声哨响,一抹黑影飞速窜进巷子,跪在伍寒乔跟前。

    “属下参加少卿大人,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目睹传闻中暗卫的砚槿安尚在震惊之余,便从伍寒乔口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说:“护送砚学士回府,酉时在林府和我会合。”

    “是。”

    暗卫正欲对砚槿安开口,却被他抢了先,“我不回去,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伍寒乔眼神一歪,落到暗卫身上后转瞬收回,表意明确:这不还有一个?

    “那也...才两个人...”反正说白了他就是不想自己走。

    “那你会武功?”伍寒乔双手抱胸,故意用打量的目光看砚槿安,从今日他跑起来都气喘吁吁的模样来看,答案昭然若揭。

    “...不会...”砚槿安顿时蔫了,犹如霜打的茄子。

    “那就回...”

    “可是我能替你挡刀剑啊,若是他们人多的话...”砚槿安越说越小声,因为他看到伍寒乔的眼神随着他说的话逐渐变得寒气逼人、充满戾气。

    他觉得很陌生、甚至有些害怕。

    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可是除了性命,他想不到自己还有什么可以拿出手。

    “阿四,送砚学士回府!”她的声音低沉却威胁性十足,令人无法反抗。

    “属下遵命。”

    砚槿安被暗卫从另一条出口带走了,没再挣扎一星半点。

    是夜。

    林成房间的房梁上,一左一右埋伏着伍寒乔和阿四,林成吸入迷烟睡得很沉。

    白日里这老狐狸看似谄媚,却一个字都不愿意吐露,虽然伍寒乔原本也没期望他能说实话,但为了计划,硬生生忍着脾气听足了半个时辰的车轱辘话。

    从桥上开始她便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之后更是从翰林院一路跟到了林府,明显是冲着张学士的案子来的,所以她便做了个戏将计就计。

    故意让家丁交空白信笺,一是想试试诈出林成的话,二是为了让跟踪之人觉得,她查到了张学士线索,且与林成有关。

    如此一来,无论对方是想知道线索还是想杀人灭口,今夜都会派人夜探林府,而她只需守株待兔即可。

    一想起林成这老狐狸她就生气,因此方才用迷烟放到林成后,她隔着被子给了老狐狸两拳,反正不会造成外伤,老狐狸也只会当自己做了噩梦。

    虽不够解气,但点到为止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估摸着时间,那些人快要来了...

    刚一想到这里,屋顶上果然响起了蜻蜓点水式的脚步声,伍寒乔耳朵微动,辨出了杀手人数——三个。

    如她所料,幕后之人也不敢大动干戈,怕动静太大。

    一人留在屋顶观察,其余二人一个空翻,轻盈落地房门前。

    屋顶的杀手熟稔地将床顶的瓦片揭开,随着昏黄光线透出的,还有一根毒针。

    “啊!”

    哀嚎声响起的同时,伍寒乔和阿四破门而出,剑锋直指门外杀手心脏,将人逼退至院中,杀手反应极快,一个闪身侧挡,绕到伍寒乔侧面。

    她迅速落地,转身再攻,与杀手打得不可开交。

    银光闪烁间,一招一式皆是死手。

    厮杀的声音惊动了林府的下人,纷纷举着灯笼聚拢到院子周围,其中一个杀手不敌,趁机躲进人群挟持了一个丫鬟。

    惊得丫鬟仆从四散,伍寒乔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剑尖直冲杀手而去;眼看人质并无作用,杀手当机立断推开阻碍迎战。

    又是几个来回,割破的衣衫渗透出殷红的血,沾在锋利的剑刃上。与伍寒乔对峙的杀手被一剑刺穿肩膀,重重地摔落在地,摔得口吐鲜血。

    杀手深知再无反击之力,果断咬破舌底蜡丸、吞毒自尽。

    阿四那边战况也几近明了,杀手落尽下风,伍寒乔赶紧喊:“阿四,别让他吞毒!”

    听到喊声的阿四眼明手快,扯下杀手脸上黑巾顺势捆住其牙齿,拦下了他咬舌的动作。

    杀手被阿四用力踩在脚下,吃痛地发出呜呜声,满眼怨恨和不服地挣扎着,却只是徒劳。伍寒乔走过去,一脚踢晕了他,落得个清净。

    “阿四,捆起来带回大理寺。”伍寒乔一边吩咐一边朝林府的老管家走去,“你家大人没事,明日便会醒,届时你转告他,我在大理寺等他。”

    言毕,伍寒乔转头去看刚刚被挟持的丫鬟,她瘫坐在地上,本就惊魂未定,对上伍寒乔视线的瞬间,眼里的恐惧直接满溢出来,瑟缩着往后退。

    她旁边隔得近的的丫鬟和仆从反应亦是如出一辙,一边低着头一边害怕地往柱子后面躲,生怕对上伍寒乔的目光。

    仿佛她是那吃人的恶鬼。

    伍寒乔漠然置之、转身即走,阿四扛着人快步跟上。

    然甫一迈出大门,伍寒乔却霍然止步,怫然不悦道:“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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