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热吗?”刘辰名走过来,坐在她旁边,许恒星这才看出来他刚才一直拿在手里的是体温计。

    “我不热啊?”许恒星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确定正常。

    “刚才你额头好像有点热,是睡着出汗了吗?”刘辰名抬了一下手,似乎想用手帮她试额头的问题,但许恒星正好抬起头,目光随着他的手走,他不好意思起来,慢慢放下了。

    “可能是吧。”许恒星回忆了一下刚才睡梦中,似乎是出了一些汗,解释,“好像是空调温度调高了,现在已经不热了,只是头有点疼,可能晕车还没好。”

    刘辰名不放心,把体温计递了过来:“我刚才试了一下,好用,你也试试。”

    “不用吧。”许恒星这样说着,但还是接过体温计放到了腋下。

    “饿不饿?你睡着的时候我去买了晚饭回来,一会热热吃点吧。”等待体温计显示出体温的时间,刘辰名安排起了晚饭,许恒星点头同意,跟着他一起去了餐桌前坐好,刘辰名把打包回来的饭菜装到盘子里,放到微波炉加热。开冰箱门的时候许恒星看了一眼,只看到了几瓶牛奶,很新,估计是刚才一起买的。除此之外,其他一点能吃的都没有。

    “你爸妈过年回来吗?”许恒星问。

    “不回,之前通过电话了。”刘辰名倒了杯热水给她。

    “那你一个人过年,岂不是很孤单?”许恒星心疼,难以想象一个人隔着玻璃窗看别人家万家灯火的情形。

    “习惯了,不觉得孤单。”刘辰名把第一份菜拿出来放到许恒星面前,又加热另一份菜,“我初中毕业之后就自己过年了,到现在为止,他们春节回来大概……两次。”

    怎么放心把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单独放在家里那么久,就算为了锻炼独立,也不至于这么彻底啊。

    “家里平时开火吗?你吃什么?”

    “去外面吃,一个人饭不好做,扔太多了,所以出去吃。”

    “高中可以住校了吧,为什么不申请住校?”

    “宿舍人太多了,我嫌吵,自己住方便一些。”

    饭菜全部热好了,都放到许恒星面前,他回过头看许恒星,见许恒星看他的表情有一种慈母般的心疼,他回想了一下刚才的谈话内容,解释:“其实一个人住久就习惯了,一点都不觉得孤单,如果人忽然多了,反而不适应。”

    许恒星恍然大悟,又小心翼翼地问:“像你这种独行侠待久了,是不是就觉得一个人的世界特别好,不愿意身边再多一个人了?比如说,因为不愿意欠别人,干脆单身一辈子?”

    刘辰名怔住。他刚才的话透露出这些讯息了吗?

    这下误会大了,该怎么解释他不是立志单身,只是因为他的心上人和他错过了好几年,他还无法确定她愿不愿意和他白首一生,所以才一直一个人?

    “我……我其实挺喜欢和人相处的。”他急忙解释刚才无意间造成的误会,“一个人看春晚、一个人看烟花、收红包只能通过转账,拜年只能通过视频,饭菜为了不浪费只能去饭店提前订,特别孤单。但我不好意思麻烦别人,所以才一直一个人。”

    说完了,脸红了。爸妈每次打电话问他是不是孤单的时候,他为了装坚强都说没事,自己很习惯,第一次在一个女孩子面前说出这些。而且说的也不全算真话,他不觉得一个人过年孤单,他是想和她一起过年。

    爸妈不烦人的前提下,一起过年也更好。

    “体温……量好了吗?”怕许恒星尴尬,他急忙转移话题。

    “哦,好了。”许恒星怔怔地想着刘辰名话中的意思,拿出体温计递给了刘辰名,自己没看一眼。

    刘辰名盯着体温计,表情变了。

    “多少度?”许恒星也紧张起来。

    “38度,还好。”刘辰名走到她跟前,把体温计放到她面前给她看,她抬手摸她的额头,又和自己的额头对比了一下,还是热了一些。

    “是不是下车的时候冻着了?”许恒星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实在想不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出门的时候加了衣服,应该没问题。刘辰名也表情认真地回忆,回到家里,之前隐隐的不安浮现成真相,他愧疚,是进家门的时候。家里两年多没人住了,屋里阴冷无光,忽然从外面进来,被寒气扑了。

    确定是感冒之后,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迟钝的身体才有反应,许恒星的头比之前疼了。

    “我带药回来了,等我。”刘辰名立刻将药从行李箱翻出来,拿到许恒星面前,对照着许恒星的症状寻找吃什么药。

    许恒星怕传染给他,火速起身跑回了房间,翻出了口罩戴上,将门只留一个缝和他对话。

    刘辰名把药和热水拿过来,吓得许恒星大喊:“放在门口,不要进来。”

    刘辰名回头看了一眼刚热好还没动的饭菜,焦急:“你不要紧张,只是受了风寒,按时吃药休息,没几天就好了。你先吃点东西,一会再吃药。”

    他要去推许恒星的房门,吓得许恒星关上了门,从里面反锁。她紧张的样子,刘辰名无奈地笑了。

    “星星,没事的,我是医学生你忘了吗?我能同时照顾好咱们两个。你不相信我吗?”刘辰名站在门口,温柔敲着门,里面有了扭动门把手的声音,戴着口罩的许恒星将手伸出来,接过他给的药,隔着门和他说话。

    “你把东西给我就行,不要进来,在确定只是普通的风寒而不是甲流之前,不要接触我。”

    “医生也不是钢铁,生病了也会难受的啊。”

    她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眼神里有不想拖累她的柔弱,刘辰名不忍心拂逆那样的心思,怕她因愧疚更难过,只好同意了。

    “先吃饭,再吃药。”他转身去端饭。

    “只有一个感冒药,不吃退烧药吗?”许恒星低头研究药的说明书,等刘辰名送饭过来的时候,侧着头问。

    “不用,感冒药里面有退烧功能,你只是低烧,不用单独吃退烧药。感冒药足够了。”

    他站在门口和他说话,把遮光的眼罩递给她:“不要锁门,台灯不要关,如果有光线睡不着,把这个戴上。”

    许恒星接过,医学生的叮嘱,一一记下了,但还是嘴硬地反驳:“我没事,你晚上不要过来看我。”

    害怕自己睡相不好看,万一再打呼噜,以后可就没脸见了。

    刘辰名本来已经转身走了,听见她如此说,因为她在防备他,略委屈地嘀咕了一句:“我又不会干坏事。”

    “什么?”许恒星以为刘辰名又有什么叮嘱,追着问了一句。

    “没、没什么。”刘辰名急忙否认,“早点休息,体温计留给你了,如果觉得不舒服,多量几次体温。还有水……”

    话没说完,许恒星接连答应了三次,无情地关上了门。

    许恒星今天睡了一整天,知道自己生病之后反而清醒了,熬到十二点了还不睡,用手机查甲流和普通感冒的区别,顺便查了一下为什么感冒药和退烧药不能一起吃,看到一些可怕肝损伤,吓得越发精神了。

    高三的时候,老师问过学生们以后想去哪所大学,学什么专业,许恒星之前羡慕的师姐是学建筑,她好长一段时间觉得建筑师好酷,梦想也是建造各种各样的房子。那天,刘辰名说他想学医。

    许恒星很久之后才知道,他母亲是援外医生,父亲是团队里的翻译,常年在非洲,刘辰名对他们的了解来自身边人的讲述、照片、电话和采访报道。可能是因为对父母的思念,他对父母的职业产生了向往,很小的时候就将学医当成了自己的梦想。

    结果几年之后,刘辰名入院进入了A大医学部,许恒星则去了……从没考虑过的历史系?清醒过来的许恒星很忧伤,她花了好久来查询自己专业的好处,比如说能不能像林徽因那样保护修复古建筑?但她查了一下林徽因的大学专业,死心了,林徽因是个建筑系的。

    思思安慰她:“没关系,你读研究生,以后可以争取去故宫上班,到时候我们去,给我们一个员工家属价格吧。”

    这扎心的安慰,许恒星含泪答应了。

    许恒星翻来覆去想了许久,不知不觉间头不疼了,量了□□温,也恢复正常了,开心地编辑了信息要发给刘辰名 ,发之前看了一下手机,见已经是十二点,只好把信息删掉了,关掉房间灯,只留了一个台灯亮着,闭上眼睛休息,很快就睡着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睡着没多久,刘辰名悄悄进来了,看了她放在一旁的体温计,又用手试探了一下她的额头,确定她体温正常之后才出去。之后每隔两个小时之后进来再确认一次,终于在凌晨四点将睡得昏昏沉沉的人推了。

    “星星,星星?”许恒星在睡梦中越来越不舒服,但太困了,根本醒不来,猛然听到刘辰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语气焦急。她最见不得身边的人着急了,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了刘辰名的脸,他蹲在她床边,几乎贴在她脸边,许恒星的表情空白了两秒,忽然想起自己发烧了,还没确定是否具有传染性,吓得她急忙想躲开,结果一活动,头痛得想要裂开。

    “我是不是发烧了?”头昏昏沉沉,身上却冷,许恒星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是。”刘辰名把体温计重新给她,让她再测量一次。结果很快出来了,39度,许恒星瞬间脑补出自己熟了的画面。

    她立刻起身下地,刘辰名拿来了新的药物,她隔着门接过,随后关上门,反锁,把要进来的刘辰名拦在了外面。

    “你快点消毒,多喝热水,做好保暖。”许恒星靠在门上,防止刘辰名从外面拿钥匙开锁,“我没事,我马上吃药,我不睡了,不会高烧晕过去的。体温我自己也会量。”

    “星星,高烧不是儿戏,不要锁门。”刘辰名站在门外,看不到许恒星的脸,很是担心。

    “你千万不要当着我哥哥的面叫我星星,我哥会生气的。”惜命的许恒星已经吃了药,甚至吃了几口面包压下去,假装轻松地和刘辰名说话。

    “为什么?”偷偷改称呼,叫了好几次“星星”,担心她察觉到不对劲问他为什么,他想了很多种借口解释自己的无心和脱口而出的自然,但没想许恒星第一次想起来问,是在现在。

    “我哥叫许海星,我叫许恒星,我们只有中间的字不一样,如果你当着他面叫“星星”,他会以为你在戏弄他,他非常不喜欢这个名字,对外一直说自己叫许海,或者许大海。”刘辰名没在着急之下用钥匙开门,许恒星放下心来,感觉到冷了,回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包起来。

    “许海星……这个名字挺可爱的,为什么讨厌?”刘辰名念着哥哥的名字,夸得很心虚。

    “名字可爱的另一层含义是好笑,因为和海里的星星同名,被同学嘲笑过。”

    “嗯。”刘辰名猜对了,许恒星回忆,“在我哥的认知里,许海星和许狗子是同等级别的。他大学时候想过改名,没改成。”

    门外,刘辰名笑了。

    “家里为什么给他取这个名字?”他在门后坐下来,慢慢和许恒星聊天,“你是恒星,他是海星,好像除了都带着星,没什么直接关联。”

    “这就要提到爸妈的光辉历史了。”许恒星笑,短暂地忘记自己刚才的头疼:“我曾经差点叫许MU星,树木的木,或者羡慕的幕,后来觉得女孩子叫木星不好听,怕被嘲笑,所以才改了。那个时候也想给我哥哥改名字叫许行星,但我哥哥觉得自己像过年讨红包买一赠一的,死活不肯改了。”

    屋内外,两个同时笑了。

    “因为家里人喜欢星空吗?”刘辰名问,“喜欢海王星和木星?”

    许恒星摇头:“喜欢,但不懂,就是把自己知道的一些名字写在纸上,抓阄,哥哥抓到了海王星,差一点叫了许海王星,去上户口的时候户籍警察说这样叫出去,孩子长大了会被笑话,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名字。”

    “你出生时,抓到了木星?”刘辰名继续问。

    “嗯……”许恒星嗯了很久,“差多吧,我不告诉你。”

    天快亮了,两人不知不觉间聊了好久,许恒星又困了,但高温仍旧没退,她在床上左右摇晃让自己舒服一点。

    “我没事,我要睡了,你也睡一会儿吧。你不要熬了,熬夜,身体抵抗力下降,你也容易病倒。”说着,困倦至极的许恒星躺下,翻了个身睡了。

    这一次无梦,只是醒的次数略多,不知道在第几次看到了刘辰名的脸,在台灯温和的光芒下像披了一层光晕,温柔无比。

    他摸她的额头,用沾了温水的毛巾擦拭她的手心和额头。许恒星睡得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是做梦还是真实的,隐约记得她和刘辰名说话:“你怎么又进来了?”

    “快出去!”

    “传染给你怎么办?”

    “刘辰名,你为什么这么照顾我,你是不是对我有企图?”

    早晨八点钟,许恒星起来,呆呆地坐在床上,回想着那段不知道是不是真实的画面。画面中刘辰名一直没说话,只是温柔地看着她,笑。

    一定是假的,借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对刘辰名是说那些话。

    丢脸的记忆,许恒星自动删除,假装没发生过。

    正想着,门忽然从外面开了,刘辰看她的手机,略尴尬:“我怕吵到你,把你手机拿出来……充了一会电,六点半你哥哥来电话,你还在睡,我接了。他说你爸妈那边他来说,让你醒来之后给他回个电话。”

    一大清早密集的信息袭来,许恒星脑子快爆炸了,顾不上问刘辰名昨晚怎么进来了,也顾不上回忆自己说过的蠢话,跳下地拿过手机拨了回去。

    “许恒星,睡醒了?”不知道许海星从刘辰名那里收集了哪些信息,电话一接通,许恒星就听到了许海星审讯的语气。

    “哥,我昨晚发烧三十九度以上。”许恒星大脑空白了片刻,即刻滑跪卖惨,“烧得我都说胡话了。”

    这话不只是和哥哥卖惨,还要向刘辰名澄清,她昨晚说得出格的话,不是她真心,是烧糊涂了。

    “现在怎么样?”许海星刚展开的审讯的大网被妹妹的卖惨给破了,紧张起来,“去医院了吗?吃药了吗?”

    “没去医院,吃药了,退烧了。”许恒星把刚量完的体温计递给门口的刘辰名,体温再一次降下来了,刘辰名放心退出去了,给兄妹留下将体己话的空间。

    “你怎么就感冒了呢?是不是在外面等我,待太久了,冻感冒了?”许海星以为是自己的原因,自责,许恒星刚想解释,他又絮叨起来,“你的体质什么时候这么差了?你以前像个牛犊子一样健壮,一班学生一起淋雨,只有一个不感冒的,就是你了。你最近是不是减肥了?我们给你买的补品按时吃了?每天晨跑还练吗?”

    许恒星:“……”

    哪有哥哥说自己妹妹像牛一样健壮的?

    “哥,你为什么放我鸽子?”许家祖传秘籍,说不过的时候可以转移话题,带着话题走。

    许海星停顿了一会,惭愧:“对不起,突然接到大单子,急着要一批货。感冒的话题咱们终结吧,说点重要的,我今天早晨给爸妈打电话,说我去看过你了。你得了流感,让他们对邻居负责,别在这时候带着你这个病毒源乱走。他们同意了。”

    “谎话我替你说了,你可得和哥哥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许海星抬头看天花板,认真回忆了一下自己昨晚和爸妈说的话,想着怎么圆。

    “不是撒谎啊,我是真的病了,还不知道是不是流感呢。发烧39度也是真的。”

    “哦。”许海星假装信了,下一秒就翻脸,“你也跟爸妈说你昨晚和一个男的在一起?”

    许恒星脑子嗡的一下,急忙解释:“不是……是我高中同学。”

    她乖乖招认。

    哥哥在电话那头冷哼,明显地不信,许恒星只好继续解释:“真的是高中同学,叫刘辰名,高考后他来过咱们家找我,你应该见过的。”

    高考之后,许恒星心中永恒的痛。

    “这次我买不到回家的车票,他们学校联系包车,把我捎回来了,要不然我现在还在学校,说不定今年过年都回不来了。”

    想到自己蹭着人家学校安排的车回来的,许恒星更难过了,本来不用这么麻烦,不用刘辰名担人情四处凑名额说服人家,他们可以名正言顺地一起回来的。都怪那个夺舍怪物,让她连和刘辰名一路回家都成了奢侈。

    “你想回来,电话说一声,我开车去接你啊,下次不用这么麻烦。”社会青年许海星觉得任何人情都可以用利益交换,不知道妹妹在其中经过了怎么的内心纠结。

    “不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嘛。”许恒星撒娇。

    “结果成惊吓,爸妈更担心了。”许海星补刀。

    许恒星笑了一下,也有些愧疚。

    “哥,你刚才对人家态度怎么样?”许恒星拿着手机走到窗前,打开封了一晚上的窗户通风,见刘辰名在大门口签收快递,许恒星想起哥哥的不靠谱行为,紧张地问。

    “我能怎么样?”许海星反问她,“还没弄清楚状况,我能做什么过分的事情,等弄清楚再一块清理不迟。”

    许恒星苦涩地笑了笑,略无力:“哥,我们只是同学关系,他本科毕业后就要出国了。你不用紧张,我们都是有分寸的人。”

    “恒恒。”许海星难得温柔地念着妹妹名字,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妹妹,叹了口气。

    许恒星挂掉电话,趴在窗台上看刘辰名往屋子里面搬箱子,一连搬了好几个。

    “你买什么东西,这么多?”她冲着楼下喊。

    刘辰名抬头看她,笑:“买了填满冰箱的菜。”

    一提到吃的东西,许恒星眼睛亮了,她回头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口罩和消毒液,走了过去。

    两分钟后,许恒星全副武装地出现在了一楼,找了一个能看到冰箱到距离很远的地方站住了。

    冰箱前,刘辰名诧异地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要打劫吗?看上什么了?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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