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礼部和内务府的共同商榷下,慎王的婚事定在来年正月初一,慎王府也将由内务府和工部合作在婚事前完工。

    说是礼部和内务府共同商榷,实则都是凡家的意思,礼部尚书郑虎如今嫁女给凡家,自然听凡家的话,至于内务府,凡家如今势大,若是没人在背后刻意找事,自然是顺着贵人们的心意来。

    而皇上最为宠爱的长公主官凤仪的府邸,却没什么消息传出来,工部没收到指示,内务府也毫不知情,着实叫人猜不透。

    但也因此增添了不少神秘感,相较于已然开始修筑改建的慎王府,众人反而更期待起长公主府来。

    作为长公主府主人的官凤仪反倒是最不在意的那一个,自打宋妙妙和章子立的事结束,她一直在忙一桩更重要的事,常往宫外跑,凤临宫总也见不着人。

    凡尘泥亦是如此,整日里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两人自中秋宫宴后月余未曾谋面了。

    官凤仪一开始对此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总归最近也无事发生,各忙各的呗,没什么奇怪的。

    直到海棠摇着扇子慢悠悠浅笑道:“云和这些日子时常过来,带的都是女子,凡公子倒是好些日子没见着同你一起了。”

    官凤仪这才后知后觉想了想,确实是挺久没看见凡尘泥了,她平淡道:“太师保该是有自己的事要忙,再过几日元纪澜回来定会张罗着相聚,到时候你就能见着他了。”

    海棠笑着点点头,手中的扇子一摇一摆,没解释,心中颇有些看戏的意味在,她方才的话并非空穴来风。

    早几日她确实没怎么见着凡尘泥,最近倒是时常看见,凡尘泥带着白青羽,三天两头就过来,但没说几句话就走,不像是有事的模样,倒像是……

    来寻人的。

    海棠见过的男人比摇过的扇子还多,她立刻就明白了这事的缘由,毕竟,一行人认识这些日子,谁看向谁是个什么眼神脸色,她清楚得很。

    凡公子这路,瞧着还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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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朝,寒衣节的第二日一大早,元纪澜抵达了都城。

    正如官凤仪所料,他人还没进城呢,已经派手下四处寻人于海棠苑相聚了。

    要是从前,不过也就是凡尘泥和海棠二人,但今时不同往日,他人虽在边关,昌南的事倒是一件也没落下。

    他给海棠传信的数目叫人咋舌,简直是恨不得知晓她每日吃了什么,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自然也是知晓了长公主如今同他们的关系。

    那官凤仪一来,元纪萱当然不会缺席。

    于是元纪澜进门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番景象:凡尘泥、海棠和元纪萱都笑盈盈地看向官凤仪,也不知在聊什么,但他们的眼神像是瞧一个什么宝贝一样。

    凡尘泥身后站着个身形结实魁梧的陌生男子,两人一对视,元纪澜便认出了他是凡尘泥如今的侍卫白青羽,海棠的回信里都写了的,他笑着招呼人家,“你果然是跟小山一样结实啊。”

    白青羽难得露出疑惑不解又莫名其妙的眼神来,他印象中从未见过元纪澜。

    不过没等他收起诧异作出回应,元纪澜又转向凡尘泥,嬉笑道:“太师保就是太师保呀,做了官的人果然不一样,你如今瞧着可不像个弃子,倒像是公侯王爷呢,气度非凡。”

    凡尘泥早都习惯了他口无遮拦,直言直语,毫不避讳的样子,也不似白青羽那般惊诧,但也没理他,自顾喝起了茶。

    元纪澜这边呢,也是知晓凡尘泥不会理他,笑嘻嘻的,又转向自家亲姐姐,还未开口呢,就被元纪萱给骂了一顿。

    “边关看来是好在,无忧无虑,没人管你,元侍郎自在得很呐。”

    元纪澜万分疑惑,他这刚进了门,什么都还没做呢,长姐就突然发难,脸上的笑意敛起来,他不敢随意搭腔,只得安静等着元纪萱接下来的话。

    原因无他,元纪萱是长姐,先不论对错,管教他理所应当,自幼便是如此,父母都是鼎力支持的,再说了,错了又如何,错了元纪澜也得受着。

    总归,对元纪澜来说,长姐元纪萱是说不过也打不过的人,根本得罪不起。

    “这才半年就这般没有规矩,罔顾礼法,再待些日子你岂不是连我这个长姐、府上的父母都不放在眼里。”

    这番话说得诛心又莫名其妙,元纪澜皱着眉,脸都挤缩成一团,小声辩解:“长姐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刚到都城呢,可什么事都没犯呢。还有,我在南境可一点儿也不清闲,刻苦勤奋着呢。”

    在座的都是可心之人,位置也隐蔽,只顿了几息,他昂了昂头,颇有些骄傲道:“短短半年时间,我就招纳训练了两万精兵,既要顾着协助工部,又要防止小人勘探,可不容易呢。”

    “都城去了多少波打探消息的人呐,可不都是无功而返嘛。这些事,长姐跟在殿下身边不是最为清楚不过的吗,怎地突然发难于我——”

    “呵”,元纪萱冷呵一声打断他,睨了他一眼,而后变脸似地含笑看向官凤仪,声音还是冷的,“你还知道长公主殿下在此呢,闹了半天不知行礼,还怪我发难,不若你现在回南境吧,去问问父亲会怎么看这事。”

    元策会怎么看,元策自然是站在女儿那边,非但会狠狠责罚他,说不定还要动手呢,元纪澜不敢再辩,规规矩矩行了礼,得了官凤仪应声这才坐下,不敢再继续说个不停。

    长姐跟父亲,简直把官凤仪看得比眼珠子还要重要,元纪澜自幼就是个调皮捣蛋的,官凤仪一向没什么架子,熟了以后从不在乎虚礼,元纪澜还觉得她是个好相与的。

    无奈元策和元纪萱不允许他僭越无礼,要他面对官凤仪时恭谨低顺,绝不可以仗着殿下脾气好宽厚和善而罔顾礼法,元纪澜本就活泼自傲,又处在这样叛逆的年纪。

    自然容易生出逆鳞来,因而常在海棠和凡尘泥跟前说长姐和官凤仪的不是,但其他心中是感激官凤仪的,也是敬佩的长姐的,面上抹不开别扭着,不过还是心性幼稚的小屁孩罢了。

    这一茬过了也就过了,没一阵,元纪澜又乐呵起来,手舞足蹈讲着边关的奇闻趣事,自然是三句话不离那两万精兵,不过他还算明事理,虽是骄傲,也诚恳说道:

    “父亲接手后定是会发展得更好,待来年春暖花开,人数翻倍,那可就是一支叫人闻风丧胆的强军了,胡广定不敢随意来袭。”

    这话不假,元策在昌南时处处做小伏低,从不跟凡骁义闹得太难看而让陛下为难,但他的才干是实打实的,元家姐弟俩不会是凭空拥有一身本领的,那都是元策教得好。

    元纪澜也算是机灵强干,但比起父亲元策,还是有几十年的路要走的。

    说到军队,他忽而想起了禁军,白赤羽他是认得的,有天赋有能力,从乡野一路走出来不容易,想来如今手下也该有上万人了。

    他瞧了瞧自家长姐,小声清清嗓,转而朝着官凤仪郑重开口,“听闻白赤羽做了禁军统领,敢问殿下禁军如今有多少人了?”

    元纪萱呵斥他:“此等机密哪能是随随便便就告诉你的,你莫要生事!”

    他小声嘀咕:“我又不是外人,那南境的不是也是机密嘛。”

    元纪萱瞪着他,正要开口,官凤仪应了声,“萱姐姐,无碍,他说得没错”,而后清声给出了数目,“五万。”

    “五……”

    元纪澜不可置信地扬声重复道,好在元纪萱手快,当即捂了他的嘴,瞧他冷静下来,点了头,这才松了手。

    元纪澜立刻跳了起来,几步冲到凡尘泥身后的白青羽身边,真情实意又兴奋咋舌地夸赞,声音压了又压,还是颇为激昂, “你兄长真是厉害呢,元纪澜佩服。”

    白青羽被他吓了一跳,随后拱手正色道:“替兄长谢过元公子称赞”,他看了看官凤仪和凡尘泥,认真道:“都是亏得凡公子当日收留和长公主殿下赏识,我们不过是一群有些力气的莽夫罢了。”

    官凤仪的机敏聪慧,谋划决断元纪澜是知道的,如今又更清晰易见起来,他原本的叛逆消散不少,敬佩和恭谨又多了几分,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和期待。

    稍微凑到近处,他轻声问道:“殿下,那往后是何打算呢,我能做什么?”

    元纪萱见他态度恭敬,露出点笑来,臭小子,还算会听话。

    官凤仪仰头看向他,也露出点笑来,“先安置管好元伯父留下的兵部那一万人,而后……便来做我的护卫吧。”

    “啊?”

    前半句没什么问题,元策走了,若是没人照看,那些人肯定迟早被凡骁义打发或是收编了。只是这后半句……

    元纪萱也是疑虑的,但殿下既这么打算,肯定是有她的道理,她更担心的是元纪澜这个混小子保护不好长公主。

    官凤仪看着他们一个个惊讶的模样,笑意更甚,还开起了玩笑:“怎地,你不愿意呢?”

    眼瞅着长姐的眼刀甩过来,自己若是敢说出半个不字,怕是免不了挨一顿毒打 ,打完了还得继续恭恭敬敬给官凤仪做侍卫。

    他立刻应声:“绝对没有。”

    官凤仪也没再继续逗他们,转头看向元纪萱,极认真但有些商量的意味道:“萱姐姐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元纪萱迅速点头道:“全凭殿下吩咐。”

    往后的一个月,元纪澜安置好了元策留下的一万兵马,在冬月到来之际,正式接替长姐,成了长公主的侍从。

    上任第一天,就干了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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