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心跳
文/翎陆贰伍
—
秋老虎脾气坏，前两天还是瓢泼大雨，今天就迅速升温，早上太阳还没升，空气中就泛着闷热。
厉严在厉枝上学前从冰箱里拿了瓶纯甄塞进她手里，还不忘叮嘱着一些让厉枝耳朵能磨出茧子的小事。
比如，刚开学要和同学好好相处，再如，就是要认真学习。
街坊邻居都知道厉枝上学期期末考了年级第一，是个顶尖的苗苗。高二分科，厉枝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理科。开学报名那天，他陪着厉枝一起去的，从厉枝同学嘴里听到厉枝是班上理科第一，分到了重点班。厉严顿时觉得沾到了厉枝的光，回去的路上连哼了好几首曲儿。
厉枝这丫头的学习一直都不用他操心，只是他感觉厉枝性子有点内向，在他面前都挺客套的，在学校更别提和人同学的交流了。厉枝身上有种成熟的冷漠，是他说不上来的那种感觉。都说女儿和父亲亲，可厉枝似乎总和他中间隔着一条线，厉严也反省过自己，早些年他一直在汉绥发展工作，直到棣亓有了发展他才回了家，彼时，厉枝已经收到了棣亓一中的录取通知书。
而且他的记忆一直停留在厉枝读一年级的时候，那时候的厉枝像颗葡萄饱满可爱，扎着两只小啾啾，脸颊粉嫩粉嫩的，白皙的皮肤能掐出水来。现在的厉枝脱下了婴儿肥，流畅标准的鹅蛋脸，剪得整齐的刘海，丹凤眼眼尾上扬有种与生而来的距离感，后面的高马尾像瀑布一样坠落，背着紫色的书包显得整个人又有一种朝气感。
—
厉枝是走读生。她一边朝前走，一边把酸奶放进书包侧边网袋里。生理期不能喝冰酸奶，这是常识。
“厉枝，等等我。”
厉枝停下，原地不动。听声音她就知道是前年才搬到一楼的邢柯昔。
周一是个魔鬼。它甩着鞭子抽打着赖床者。邢柯昔顶着黑眼圈从床上艰难爬起，刚出门就碰到不远处的厉枝。
“厉枝，上周五发的理综卷我先预定了。老规矩，学校门口把试卷给我，赶第一节课前一定还你。”
邢柯昔扎着两个麻花辫耷拉在身前，身高出挑，高厉枝半个头，两只手分别举着从早点摊许阿姨那里买的油条和豆浆。
厉枝默许。两人走到学校门口，厉枝拉开书包拉链，拿出试卷顺便把侧边网袋放着的酸奶一并给邢柯昔，“冰箱里拿的，能喝吗？”
邢柯昔受宠若惊，“没问题，我的胃有口福了。”
“同学，你们的校牌呢？”
两人被门口的纪律员拦住，邢柯昔不明所以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空空如也的校服。
啧，这就叫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早上只顾着和床上做思想斗争了。
她刚瞟了一眼，厉枝校服上也没有戴校牌，完了，两个人都得交代在这了。
邢柯昔：“同学，通融一下，保证没有下次了。”
“不行，没有校牌要扣分的，你们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我登记一下。”
登记扣分是件多可怕的事啊，两千字检讨暂且不说，还要去国旗下溜一圈。她脸皮虽然厚，但是也遭不住被何主任天天挂嘴边教训。面对纪律员的再次询问，再不情愿，邢柯昔也没办法再装聋作哑。
厉枝不紧不慢地从书包里拿出校牌，挂在邢柯昔校服上。走前，厉枝风轻云淡地落音：“高二一班，厉枝。”
邢柯昔：有恃无恐是这样形容的吧！
—
早读期间，一班班主任尹萍巡视了一圈教室还算满意，之后就去了年级办公室去备第二节的数学课。
高二年级组长有两位老师，一位是尹萍，一位是文科重点班班主任丁尽。两个人又都是数学老师，平时没事还会交流一下数学题，关系尚可。
丁尽脸上挂着笑朝尹萍打招呼，笑纹将他的眼睛全部包围，尹萍隔着他的眼镜都能看到。
“有喜事？”
丁尽吹了吹热气腾腾的水，抿了一口，“周五二班的数学测验成绩出来了。”
尹萍合上教材，扶了扶眼镜，从座位上站起，“看你这么高兴，结果应该不错。”
“确实有好几个出乎我意料。咱学校的娃娃们一直偏理，高一年级前五十选理科的学生占大头，所以我很紧张文科班的数学。”
“对了，我记得丁老师你之前好像是高一三班的数学老师。”
“对喽，他们这一届娃娃上高一的时候，我教的是三班和六班。就你们理科重点班那几个数学好的我都知道也带过。”丁尽开始细数，“范林啊，凌钊啊，还有个女娃娃我一时想不起名字了。”
尹萍刚准备追问，宁核就猝不及防地走了进来，“尹老师丁老师都在啊。”
“宁主任，”丁尽疑惑地附和，“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您吩咐。”
宁核是棣亓一中的教务处主任，为人板正，一直代高三重点班的物理课，一大清早看到带着勉强笑容的主任，尹萍觉得自己鸡皮疙瘩掉一地。
“高一距高考太晚，高三又太早，高二这个时间刚合适，所以我这才豁出这张老脸来找你们。我侄子在辉剡中学已经连续蹲了两年，这次我想把他转到一中。”
尹萍试探性询问：“念高二？”
宁核：“嗯，我知道年纪上大了点。没办法，他基础知识太差，就算今年把他放在高三，他也无法跟上高三的节奏。”
丁尽理解地点头。
“是理科。”
尹萍刚想开口问，宁核看她嘴型就已经提前预判了她的想法。
—
早读完，全体学生进行升国旗仪式。最后一项是宣读违反校规的名单，最后一个名字：厉枝。
一班目瞪口呆的学生不在少数。
厉枝接受四面八方质疑的目光，从人群里缓缓走上台阶和被记在名单上的人站在一起面对全体学生，而她是站在上面的唯一一个女生。
厉枝俯视台下，整片都是校服。唯有角落里一抹刺眼的红吸引了她的视线，距离原因让她看不清那人的具体模样，只能辨认出性别——男。右肩单拎着黑包，看客似的抱肘，吊儿郎当、桀骜纨绔这八个字完美概括了她对这位“红人”的初印象。
升旗仪式完毕，厉枝一行人被赶到教导主任办公室。周围人都说，习惯就好。厉枝穿插在几个人高马大的同学前后，听着他们商量应对的策略——等会何主任一到，统一低头。
何胡卫背着手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厉枝并没有低头，而是正大光明地和何主任对视。
何胡卫看着站着的一排学生，一个头两个大，每周一总有几个要让他进行思想教育。他娴熟地伸出手指指着面前的一排人，“不知道该说你们什么好了，要不今天请你们家长来学校喝喝茶、唠唠嗑？”
最高的男生领头，“何主任，不就芝麻大的事，不用麻烦了，我们明天就把检讨书放到你桌面上。”
跟着一群跟着附庸着他的话。
何胡卫对他们的嬉皮笑脸早就免疫了，“你们父母可不会觉得麻烦。”
出声的男学生立马意识到严重性，低声道：“主任，没下次了，您就放过我们吧。”
“我放过你们，你们家长能放过我吗？学校能放过我吗？以后的你们能放过我吗？”
何胡卫一直认为虽然自己的话一直是老生常谈，却不无道理，纵使把嘴皮磨烂也要把学生的思想态度摆正。
“何主任。”
男生还想说些什么，办公室门口的光突然被挡住了，大家都好奇地朝门口看去，厉枝也不例外。说话的人是教务处主任宁核，他身边的人是厉枝在台上留意到的“红人”。
近距离他的五官很有冲击性，扑面而来的贵气感，立体感恰到好处，身上揣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宁核看着宁互辞没正行的样子，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手续早就办好，何胡卫笑着点头，“宁主任，我早就登记好了，现在就可以进班上课了。”
宁互辞打量了一圈，嗤笑出声：“老宁，我在哪个班？”
“高二一班。进教室前，把你嘴里的东西解决掉。”
宁互辞不以为然地瘪了瘪嘴，继续咀嚼着口香糖，转身的时候瞅了厉枝一眼，厉枝的目光和他恰好交接。她的目光很薄凉，带有连续的攻击性，不过和他对视的那一瞬间又明显收敛了些，可能她也没想自己会注意到她吧。
宁互辞略带欣赏地继续盯着她，专门为此放慢嚼口香糖的频次，心里不由自主地出现一个“凹”字。进棣亓第一天就有收获，不赖啊，留这继续吃香也不错。一直看着他，是在想等会要怎么样才能加到他的联系方式吗？
宁核爆发的前一刻，宁互辞嘴角噙着笑转身，“走了。”
—
厉枝待在教导处办公室没十分钟，一班的值日班长安忆就来领人了。
安忆走到厉枝旁边，给了她一个“放心我来解决”的眼神，紧接着就和何主任进行了好几轮的来回辩论，语言之娴熟，应变之自如，让何主任败下阵来。好歹做了几年的班干部，一路上摸爬滚打，安忆早就在和老师讨价还价这方面做得到游刃有余。
厉枝是安忆高一的同桌。令安忆万万没想到的是站在她旁边的人是厉枝，厉枝虽然有些孤僻，但是安忆和她同学一年也对厉枝有基本的了解，忘带校牌这种低级错误在厉枝身上是不会发生的。
何主任终于有所松动，看着厉枝叮嘱道：“念在你是初犯，下午班会前把检讨书交到我办公室，下不为例。”
安忆和厉枝行走楼道上，刚拐到楼梯口就看到了厉枝现同桌范林。他一看到安忆双眸就发亮起来，“安忆，咱班来新人了。”
安忆激动地两眼放光，“是男是女？”
范林如实回答：“男生，看起来超拽的。”说完还不忘比划出一个“八”以表示现在自己激动的心情。
安忆：“厉枝，我先走一步。”
厉枝朝安忆点了点头，一阵风吹过，早已没了两人的身影。
厉枝回到班上，班上同学分了好几个小团体正打得火热，议论的内容都是关于新来的“红人”。
刚沾到板凳，厉枝的右边位置快速地被人占据。余光告诉她，不是同桌范林，而是“红人”。
“幸会啊，新同桌。”
他靠在桌子上，头歪着看她，混身的痞气，声音慵懒透着一股傲娇。
—
范林得知自己座位被占连忙找班长安忆评理，安忆看着胶着的两人，谁也不让谁，问题很棘手，她也一时不知道怎么解决了，于是便把目光投向了厉枝。
“厉枝，毕竟这俩都要做你同桌，你选一个吧。”
厉枝：“一个人也挺好。”
言外之意，你俩做同桌，她退出。
“我只想和你做同桌。”
宁互辞话一出，班上后面有些男生吹口哨起哄，他抬头一记眼神过去，声音立即消失。
厉枝觉得这人执迷不悟，没有理他。
“林子，你坐梁鑫旁边吧。”安忆看了眼班上空余的座位，灵机一动，刚好自己的座位和厉枝是一排的。
范林不服气，专门看着坐在座位上稳如泰山的宁互辞，“凭什么？”
安忆低语劝慰范林，“大度点，同一个班的，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别闹得太难看。反正，那里视野和这儿一样，不会耽误你学习的。”
“行，我宰相肚里能撑船。新来的，你记着，座位我让给你了。以为我稀罕和你争啊。”范林拿着自己的包和书本离开前不忘告诫厉枝，“厉枝，小心点，他看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人群散开，厉枝清晰地听到“红人”对她的调侃：“你家里人给你起的水果名挺洋气。荔枝，可惜了，我喜欢樱桃。”
要你喜欢？
厉枝没理他，从笔袋掏出笔在便签本上写上了一个字：“忍。”
文/翎陆贰伍
—
秋老虎脾气坏，前两天还是瓢泼大雨，今天就迅速升温，早上太阳还没升，空气中就泛着闷热。
厉严在厉枝上学前从冰箱里拿了瓶纯甄塞进她手里，还不忘叮嘱着一些让厉枝耳朵能磨出茧子的小事。
比如，刚开学要和同学好好相处，再如，就是要认真学习。
街坊邻居都知道厉枝上学期期末考了年级第一，是个顶尖的苗苗。高二分科，厉枝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理科。开学报名那天，他陪着厉枝一起去的，从厉枝同学嘴里听到厉枝是班上理科第一，分到了重点班。厉严顿时觉得沾到了厉枝的光，回去的路上连哼了好几首曲儿。
厉枝这丫头的学习一直都不用他操心，只是他感觉厉枝性子有点内向，在他面前都挺客套的，在学校更别提和人同学的交流了。厉枝身上有种成熟的冷漠，是他说不上来的那种感觉。都说女儿和父亲亲，可厉枝似乎总和他中间隔着一条线，厉严也反省过自己，早些年他一直在汉绥发展工作，直到棣亓有了发展他才回了家，彼时，厉枝已经收到了棣亓一中的录取通知书。
而且他的记忆一直停留在厉枝读一年级的时候，那时候的厉枝像颗葡萄饱满可爱，扎着两只小啾啾，脸颊粉嫩粉嫩的，白皙的皮肤能掐出水来。现在的厉枝脱下了婴儿肥，流畅标准的鹅蛋脸，剪得整齐的刘海，丹凤眼眼尾上扬有种与生而来的距离感，后面的高马尾像瀑布一样坠落，背着紫色的书包显得整个人又有一种朝气感。
—
厉枝是走读生。她一边朝前走，一边把酸奶放进书包侧边网袋里。生理期不能喝冰酸奶，这是常识。
“厉枝，等等我。”
厉枝停下，原地不动。听声音她就知道是前年才搬到一楼的邢柯昔。
周一是个魔鬼。它甩着鞭子抽打着赖床者。邢柯昔顶着黑眼圈从床上艰难爬起，刚出门就碰到不远处的厉枝。
“厉枝，上周五发的理综卷我先预定了。老规矩，学校门口把试卷给我，赶第一节课前一定还你。”
邢柯昔扎着两个麻花辫耷拉在身前，身高出挑，高厉枝半个头，两只手分别举着从早点摊许阿姨那里买的油条和豆浆。
厉枝默许。两人走到学校门口，厉枝拉开书包拉链，拿出试卷顺便把侧边网袋放着的酸奶一并给邢柯昔，“冰箱里拿的，能喝吗？”
邢柯昔受宠若惊，“没问题，我的胃有口福了。”
“同学，你们的校牌呢？”
两人被门口的纪律员拦住，邢柯昔不明所以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空空如也的校服。
啧，这就叫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早上只顾着和床上做思想斗争了。
她刚瞟了一眼，厉枝校服上也没有戴校牌，完了，两个人都得交代在这了。
邢柯昔：“同学，通融一下，保证没有下次了。”
“不行，没有校牌要扣分的，你们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我登记一下。”
登记扣分是件多可怕的事啊，两千字检讨暂且不说，还要去国旗下溜一圈。她脸皮虽然厚，但是也遭不住被何主任天天挂嘴边教训。面对纪律员的再次询问，再不情愿，邢柯昔也没办法再装聋作哑。
厉枝不紧不慢地从书包里拿出校牌，挂在邢柯昔校服上。走前，厉枝风轻云淡地落音：“高二一班，厉枝。”
邢柯昔：有恃无恐是这样形容的吧！
—
早读期间，一班班主任尹萍巡视了一圈教室还算满意，之后就去了年级办公室去备第二节的数学课。
高二年级组长有两位老师，一位是尹萍，一位是文科重点班班主任丁尽。两个人又都是数学老师，平时没事还会交流一下数学题，关系尚可。
丁尽脸上挂着笑朝尹萍打招呼，笑纹将他的眼睛全部包围，尹萍隔着他的眼镜都能看到。
“有喜事？”
丁尽吹了吹热气腾腾的水，抿了一口，“周五二班的数学测验成绩出来了。”
尹萍合上教材，扶了扶眼镜，从座位上站起，“看你这么高兴，结果应该不错。”
“确实有好几个出乎我意料。咱学校的娃娃们一直偏理，高一年级前五十选理科的学生占大头，所以我很紧张文科班的数学。”
“对了，我记得丁老师你之前好像是高一三班的数学老师。”
“对喽，他们这一届娃娃上高一的时候，我教的是三班和六班。就你们理科重点班那几个数学好的我都知道也带过。”丁尽开始细数，“范林啊，凌钊啊，还有个女娃娃我一时想不起名字了。”
尹萍刚准备追问，宁核就猝不及防地走了进来，“尹老师丁老师都在啊。”
“宁主任，”丁尽疑惑地附和，“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您吩咐。”
宁核是棣亓一中的教务处主任，为人板正，一直代高三重点班的物理课，一大清早看到带着勉强笑容的主任，尹萍觉得自己鸡皮疙瘩掉一地。
“高一距高考太晚，高三又太早，高二这个时间刚合适，所以我这才豁出这张老脸来找你们。我侄子在辉剡中学已经连续蹲了两年，这次我想把他转到一中。”
尹萍试探性询问：“念高二？”
宁核：“嗯，我知道年纪上大了点。没办法，他基础知识太差，就算今年把他放在高三，他也无法跟上高三的节奏。”
丁尽理解地点头。
“是理科。”
尹萍刚想开口问，宁核看她嘴型就已经提前预判了她的想法。
—
早读完，全体学生进行升国旗仪式。最后一项是宣读违反校规的名单，最后一个名字：厉枝。
一班目瞪口呆的学生不在少数。
厉枝接受四面八方质疑的目光，从人群里缓缓走上台阶和被记在名单上的人站在一起面对全体学生，而她是站在上面的唯一一个女生。
厉枝俯视台下，整片都是校服。唯有角落里一抹刺眼的红吸引了她的视线，距离原因让她看不清那人的具体模样，只能辨认出性别——男。右肩单拎着黑包，看客似的抱肘，吊儿郎当、桀骜纨绔这八个字完美概括了她对这位“红人”的初印象。
升旗仪式完毕，厉枝一行人被赶到教导主任办公室。周围人都说，习惯就好。厉枝穿插在几个人高马大的同学前后，听着他们商量应对的策略——等会何主任一到，统一低头。
何胡卫背着手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厉枝并没有低头，而是正大光明地和何主任对视。
何胡卫看着站着的一排学生，一个头两个大，每周一总有几个要让他进行思想教育。他娴熟地伸出手指指着面前的一排人，“不知道该说你们什么好了，要不今天请你们家长来学校喝喝茶、唠唠嗑？”
最高的男生领头，“何主任，不就芝麻大的事，不用麻烦了，我们明天就把检讨书放到你桌面上。”
跟着一群跟着附庸着他的话。
何胡卫对他们的嬉皮笑脸早就免疫了，“你们父母可不会觉得麻烦。”
出声的男学生立马意识到严重性，低声道：“主任，没下次了，您就放过我们吧。”
“我放过你们，你们家长能放过我吗？学校能放过我吗？以后的你们能放过我吗？”
何胡卫一直认为虽然自己的话一直是老生常谈，却不无道理，纵使把嘴皮磨烂也要把学生的思想态度摆正。
“何主任。”
男生还想说些什么，办公室门口的光突然被挡住了，大家都好奇地朝门口看去，厉枝也不例外。说话的人是教务处主任宁核，他身边的人是厉枝在台上留意到的“红人”。
近距离他的五官很有冲击性，扑面而来的贵气感，立体感恰到好处，身上揣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宁核看着宁互辞没正行的样子，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手续早就办好，何胡卫笑着点头，“宁主任，我早就登记好了，现在就可以进班上课了。”
宁互辞打量了一圈，嗤笑出声：“老宁，我在哪个班？”
“高二一班。进教室前，把你嘴里的东西解决掉。”
宁互辞不以为然地瘪了瘪嘴，继续咀嚼着口香糖，转身的时候瞅了厉枝一眼，厉枝的目光和他恰好交接。她的目光很薄凉，带有连续的攻击性，不过和他对视的那一瞬间又明显收敛了些，可能她也没想自己会注意到她吧。
宁互辞略带欣赏地继续盯着她，专门为此放慢嚼口香糖的频次，心里不由自主地出现一个“凹”字。进棣亓第一天就有收获，不赖啊，留这继续吃香也不错。一直看着他，是在想等会要怎么样才能加到他的联系方式吗？
宁核爆发的前一刻，宁互辞嘴角噙着笑转身，“走了。”
—
厉枝待在教导处办公室没十分钟，一班的值日班长安忆就来领人了。
安忆走到厉枝旁边，给了她一个“放心我来解决”的眼神，紧接着就和何主任进行了好几轮的来回辩论，语言之娴熟，应变之自如，让何主任败下阵来。好歹做了几年的班干部，一路上摸爬滚打，安忆早就在和老师讨价还价这方面做得到游刃有余。
厉枝是安忆高一的同桌。令安忆万万没想到的是站在她旁边的人是厉枝，厉枝虽然有些孤僻，但是安忆和她同学一年也对厉枝有基本的了解，忘带校牌这种低级错误在厉枝身上是不会发生的。
何主任终于有所松动，看着厉枝叮嘱道：“念在你是初犯，下午班会前把检讨书交到我办公室，下不为例。”
安忆和厉枝行走楼道上，刚拐到楼梯口就看到了厉枝现同桌范林。他一看到安忆双眸就发亮起来，“安忆，咱班来新人了。”
安忆激动地两眼放光，“是男是女？”
范林如实回答：“男生，看起来超拽的。”说完还不忘比划出一个“八”以表示现在自己激动的心情。
安忆：“厉枝，我先走一步。”
厉枝朝安忆点了点头，一阵风吹过，早已没了两人的身影。
厉枝回到班上，班上同学分了好几个小团体正打得火热，议论的内容都是关于新来的“红人”。
刚沾到板凳，厉枝的右边位置快速地被人占据。余光告诉她，不是同桌范林，而是“红人”。
“幸会啊，新同桌。”
他靠在桌子上，头歪着看她，混身的痞气，声音慵懒透着一股傲娇。
—
范林得知自己座位被占连忙找班长安忆评理，安忆看着胶着的两人，谁也不让谁，问题很棘手，她也一时不知道怎么解决了，于是便把目光投向了厉枝。
“厉枝，毕竟这俩都要做你同桌，你选一个吧。”
厉枝：“一个人也挺好。”
言外之意，你俩做同桌，她退出。
“我只想和你做同桌。”
宁互辞话一出，班上后面有些男生吹口哨起哄，他抬头一记眼神过去，声音立即消失。
厉枝觉得这人执迷不悟，没有理他。
“林子，你坐梁鑫旁边吧。”安忆看了眼班上空余的座位，灵机一动，刚好自己的座位和厉枝是一排的。
范林不服气，专门看着坐在座位上稳如泰山的宁互辞，“凭什么？”
安忆低语劝慰范林，“大度点，同一个班的，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别闹得太难看。反正，那里视野和这儿一样，不会耽误你学习的。”
“行，我宰相肚里能撑船。新来的，你记着，座位我让给你了。以为我稀罕和你争啊。”范林拿着自己的包和书本离开前不忘告诫厉枝，“厉枝，小心点，他看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人群散开，厉枝清晰地听到“红人”对她的调侃：“你家里人给你起的水果名挺洋气。荔枝，可惜了，我喜欢樱桃。”
要你喜欢？
厉枝没理他，从笔袋掏出笔在便签本上写上了一个字：“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