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节课，尹萍拿着教材走进教室，课间的声音顿时消减了一大半。她扫视了一圈，目光停在宁互辞的身上，这应该就是宁主任的侄子，长得跟宁主任完全就是两个极端。算算年龄，今年最起码是处在年轻气盛的二十岁，放在高中不得杀疯。
宁互辞之所以选厉枝做同桌，原因很简单，厉枝是被宁头拉进教务处教育过的学生，他就是找小坏孩做同桌。
当尹萍问他是否确定要坐厉枝旁边时，宁互辞肯定回应：“未来两年，我只和厉枝坐。”
厉枝心跟着咯噔一下，原本涣散空洞的眼神突然集中目光，手里转着的笔也跟着停下，不由自主地抬头。宁互辞余光察觉到她的异样，他脸上泛过一丝得意，随后抬头声音散漫，“老师，你放心，我有女朋友，不会对小女生图谋不轨。”
他是成年人，自然心里有数，为了打消尹萍的疑虑，他连说谎都不带喘的，就是为了让自己的话有信服力。
本来是课间活动时间却被宁互辞弄成了“班会”，班上的同学瞬间安静，都向宁互辞投去不可置信的目光，这哥好勇，换谁谁能够向班主任坦然自己谈恋爱的事情。
尹萍嘴角抽搐了一下，气氛有点尴尬，她扶了扶镜框，现在这种情形她要镇静，慌就完了。
上课铃声响了，尹萍绷紧的神经瞬间轻松。
厉枝刚拿出数学书，宁互辞就把书拉到课桌中间，眉角带着张狂，好像在说：“你能把我咋滴？”
厉枝撇了眼他，没书很正常，但是也应该是她主动把书放到中间，然后最起码说声谢谢，现在好像是她在看他的书一样。
宁互辞，二十岁，十一月十号过后二十岁，上过高三三次，经验丰富。这是他的自我介绍，现在结合他的所作所为，厉枝心里暗想，这人能不能在学校交到朋友？
可仅仅一个上午，他就和男生打成一片，里面也包括范林。
—
中午厉枝在食堂吃饭，邢柯昔专门把自己的鸡腿夹给厉枝，脸上都是感激：“厉女侠，这根鸡腿是回报您的大恩大德。”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狼狈的样子。”
邢柯昔捣蒜似的点头，何主任“请”她去过办公室，高一她在学校外抽烟被在外面散步的何主任抓了个正着。幸亏那时候邢父没在家，去的人是邢母，不然照邢父的狠劲，她不得活生生脱层皮。今天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是厉枝去办公室也就是写个检讨的事，但如果是她，保不齐何主任就要翻旧事，很大几率叫家长。
“厉枝，你换同桌了，我还你卷子的时候他还朝我打招呼了。宁互辞，名字好好听，人长得也好看，寸头特对我胃口。”
厉枝抬睫定定看着，“对你你也不要多想。”
“为什么？难道你也喜欢？”邢柯昔瞳孔跟着话语放大，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厉枝无言以对，放下筷子沉静地和邢柯昔对视，这饭还能不能吃了，一提起她的新同桌，厉枝就糟心。地球没他不动了，这么有吸引力怎么不去宇宙。
“不得了，同桌要早恋。”
宁互辞先敲了敲桌子，等厉枝抬眸看着他时，宁互辞已经呲溜一下顺滑地坐到她身边。
厉枝没好气道：“你管得宽。”
邢柯昔看看厉枝再看看宁互辞，厉枝脸上一片漆黑，由此可见，厉枝不喜欢宁互辞，甚至是讨厌。
宁互辞假装哀叹一声，又看了眼对面的人，“你朋友，不介绍一下？”
厉枝：“她不想认识你。”
宁互辞笑出声，目光停在邢柯昔身上，无声似有声，邢柯昔被看得有些窘迫，“没有没有，我叫邢柯昔，三班的。”
“她同桌，宁互辞。”
邢柯昔双手撑着下巴，双眼直勾勾地望着斜前方的人，“我们已经见过了。”
“既然有缘，下午放学约？”
邢柯昔露出梨涡浅笑，“没问题，学校门口汇合。厉枝，一起？”
厉枝撇了眼旁边的人，他当着她的面肆无忌惮撩妹，还不亦乐乎，她无数次眼神暗示邢柯昔，可惜邢柯昔不接受她的信号。
厉枝：“不去。”
—
周三一早突然又下起大雨，苏温端着早餐眼睛瞟了眼厉枝的房间，七点还没动静，于是把早餐放到餐桌上后，她走到厉枝房门前，准备伸手敲门，厉枝正巧把门打开了。
“醒了就好，洗好来吃早餐。”
苏温说完去厨房继续忙活，厉枝看着她逐渐离去的背影，心里只有落寞。厉严临时有个工程需要他去处理，昨晚连夜走的，走前不停叮嘱苏温照顾好厉枝。
洗漱完，厉枝背好书包和平常一样的时间出了门。
邢柯昔看厉枝出门，立刻冲进厉枝的伞下，伸出右臂将厉枝圈进怀里。
路上，邢柯昔小声朝厉枝耳语：“厉枝，我想让你带个东西给宁互辞。”
教室门口，邢柯昔把一份厚厚的信交给了厉枝，厉枝泛起不解，“这是情书？”
“想什么呢，这里面是钱，是我攒了好几年的压岁钱。”
不是情书，是钱。
得，金钱撩爱，社会邢姐，直接行动秒杀一切。
厉枝把信封放进书包，答应了邢柯昔的请求。
下早读的铃一响，宁互辞立刻站起，准备冲出教室。
说时迟那时快，厉枝一把扯住他的裤子，“嘶啦”一声，宁互辞石化。
宁互辞和厉枝大眼瞪小眼，声音不大，但是两个人都清晰地听到了撕裂的声音，时间似乎在两人之间定格般，厉枝很快反应过来，收回了作恶的手。
这套校服宁互辞昨天晚上才领到，只穿了一个早读。
厉枝：一定是工人偷工减料。
宁互辞觉得自己贼可怜，在板凳上坐了一上午纹丝不动，原本早读要去上厕所的他在惨剧发生之后再无尿意。
好不容易等到放学，教室里却逗留着几个同学，宁互辞一直没办法离开教室只能耐着性子坐着。
厉枝从书包里翻出信封，放到他的桌面上。
“这是什么？”
情书？厉枝的情书，这是宁互辞的第一反应。他拿起信封，里面还挺沉，他到底在她心里树立了多完美的形象。
“钱。”
“收买我？”
“是柯昔的钱。”
宁互辞：“所以，就因为这个，废我一条新裤子。”
“裤子都被你拽得开了线，同桌，你得负责。”
—
宁互辞一边吃着厉枝从超市买来的面包一边看厉枝略带生疏地穿针引线，前两次都没有成功。
宁互辞看不下去，看着她紧绷的脸提议，“要不我来。”
“我可以。”
厉枝不容置喙的回答让宁互辞心里带着略有欣赏，察觉出她不是个善茬，宁互辞在心里苦笑，他可真会挑同桌。
“好，反正我不着急。”
厉枝耳朵发烫，脸颊带着粉红，她很少碰针线，掉落的纽扣她可以自己动手，可缝裤子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而且还是不能脱的裤子。
“哪开了？”
厉枝穿好线，一切准备就绪。
宁互辞：“后面。”
她皱眉冷冷对着她，“你说，你让我怎么缝？”
“我自己缝。”
宁互辞拿过穿好的针线，腰上绑好校服外套，走出了教室。
—
棣亓一中每周都有周测，周五对许多学渣来说都是末日。
宁互辞翻看了两页卷子，他懒得看题，直接在答题卡乱抹一通。不过，他答选择题有个有讲究，就是一定要把ABCD平均分配。
大功告成，他惬意地朝旁边瞟了一眼，厉枝正在写后面的大题，一步接一步，字体秀气，丝毫没有停顿。
来自伪学霸实力的碾压，这把还是高端局。宁互辞趴在桌面上，听着厉枝行笔的声音，眼皮渐渐沉重。
厉枝正在检查试卷，翻面时，看到教室门口的尹萍正在凝视着她这边。
她没问题，是宁互辞有问题。他竟然在睡觉，头还是朝着她这边的，他五官处于睡熟的松弛，将所有的防备全部卸下，没有了平时让她讨厌的表情。
宁互辞痛醒——
他的大腿外侧被拧，痛的他从梦里苏醒，他没有一惊一乍而是很不耐烦地在梦里呓语，“妈，你有毒吧？”
始作俑者厉枝喜当妈，她嘴角微微弯起，“我可没你这么大的儿子。”
宁互辞睁开眼，撞上眉眼弯弯的厉枝，一张白云轻飘的笑颜。宁互辞很少见她笑，清透的脸庞让他失了片刻的神志，厉枝长相侵略性很强，尤其是离她近后更有这样的感觉。
宁互辞：“是你掐我？”
“你才知道。”好心被当作驴肝肺，厉枝朝门口看了眼，然后继续看向卷子仔细检查，低声再次提醒道：“写试卷。”
“不会。”
“会写‘解’字吗？”
“我不是智障。”
厉枝：“嗯，那我不清楚。”
—
午后秋蝉鸣叫，阳光穿透林荫落入地面，荒废的小巷空荡安静。
穿过巷子尽头，左右两条小道，右道是家的方向，厉枝停下脚步，低眸看着手里拎着的塑料袋，眼神里透着复杂和厌恶。
“厉枝，这世界可真小。”
“嗯，看到你，我确信。”厉枝回怼道。
宁互辞哑口无言，她的伶牙俐齿每次让他处于下风。周日的厉枝没穿校服，身上是件娃娃领的连衣裙。
“什么东西还要黑色的塑料袋装，让我看看。”
厉枝眼里闪过一抹惊慌，迅速把塑料袋放到背后，含糊其辞，“没什么。”
“你慌什么？”
厉枝：“你看错了，我没慌。”
嘴硬，宁互辞更加好奇她背后藏着的东西，“我懂，你们女生每个月都会来那么几天。”
厉枝头朝地面没吭声，她那几天早就过了，她买的不是卫生巾。
宁互辞看她还没有反应，语气和姿态都放低了些，“别害羞，我不搞性别歧视。”
“我知道。”厉枝小心翼翼地开口，“宁互辞，成年人的爱情是什么样的？”
他看到难过遍布在厉枝脸上的每一个角落，但也仅仅是难过。都说青春期是叛逆滋生最猛烈的时期，厉枝内隐的心思也绝不可能外露给他。
宁互辞眼神都变得严肃，“你个未成年，怎么突然关心起成年人的世界？”
宁互辞的手揣兜摩挲着烟盒里的烟，反复将它拿出放回，原本他打算在这点根烟，这不赶巧，碰到厉枝，有句老话叫冤家宜解不宜结，他和厉枝的相处已经出乎宁互辞的意料之外，看到她就想起他那条撕裂风的校服长裤。
“我听邢柯昔说，你女朋友跟你同岁。”
宁互辞瞳孔一紧，女朋友是瞎编的，哪还顾得上年龄，当时邢柯昔问他就随便报了个数字。
“成年人的世界五颜六色，爱情只是其中一环。”
“你是怎么对待爱情的？”
关于爱情，厉枝是第一个问他的人。宁互辞迄今为止有三个女朋友，没一个处过半个月。那时候只要有女生一表白，他就处了，没有丝毫的犹豫。身体的发育让他对自己的认知更加清晰，心理和生理上的需求都是人正常的欲求，他选择用看电影来处理。那些女朋友像摆设或者是精致的礼物，他很少理睬。于是，恋爱来得快去得也快，身边朋友都在讨教他的分手秘诀，宁互辞哪有什么秘诀，只是觉得主动分手，不耽误人家才是上策。
“珍惜当下，未来可期。”
八个字囊括了他这个年纪对爱情的理解，答案充满成年人的不羁自信。
厉枝欲言又止，捏紧手上的塑料袋控制好情绪后，朝他告别，没走几步，宁互辞追了上来。
宁互辞：“看你可怜的模样，我发善心送你回家。”
“不用，我家就在前面。”
厉枝回答得很干脆，甚至还有种惶恐，宁互辞对上她的眼睛，却发现厉枝眼底泛红，泪珠夺眶而出。
厉枝不争气地出声哭泣，她将手里的塑料袋像扔垃圾一样扔出去。里面的东西出现在他视线里，是包安全套。
第二节课，尹萍拿着教材走进教室，课间的声音顿时消减了一大半。她扫视了一圈，目光停在宁互辞的身上，这应该就是宁主任的侄子，长得跟宁主任完全就是两个极端。算算年龄，今年最起码是处在年轻气盛的二十岁，放在高中不得杀疯。
宁互辞之所以选厉枝做同桌，原因很简单，厉枝是被宁头拉进教务处教育过的学生，他就是找小坏孩做同桌。
当尹萍问他是否确定要坐厉枝旁边时，宁互辞肯定回应：“未来两年，我只和厉枝坐。”
厉枝心跟着咯噔一下，原本涣散空洞的眼神突然集中目光，手里转着的笔也跟着停下，不由自主地抬头。宁互辞余光察觉到她的异样，他脸上泛过一丝得意，随后抬头声音散漫，“老师，你放心，我有女朋友，不会对小女生图谋不轨。”
他是成年人，自然心里有数，为了打消尹萍的疑虑，他连说谎都不带喘的，就是为了让自己的话有信服力。
本来是课间活动时间却被宁互辞弄成了“班会”，班上的同学瞬间安静，都向宁互辞投去不可置信的目光，这哥好勇，换谁谁能够向班主任坦然自己谈恋爱的事情。
尹萍嘴角抽搐了一下，气氛有点尴尬，她扶了扶镜框，现在这种情形她要镇静，慌就完了。
上课铃声响了，尹萍绷紧的神经瞬间轻松。
厉枝刚拿出数学书，宁互辞就把书拉到课桌中间，眉角带着张狂，好像在说：“你能把我咋滴？”
厉枝撇了眼他，没书很正常，但是也应该是她主动把书放到中间，然后最起码说声谢谢，现在好像是她在看他的书一样。
宁互辞，二十岁，十一月十号过后二十岁，上过高三三次，经验丰富。这是他的自我介绍，现在结合他的所作所为，厉枝心里暗想，这人能不能在学校交到朋友？
可仅仅一个上午，他就和男生打成一片，里面也包括范林。
—
中午厉枝在食堂吃饭，邢柯昔专门把自己的鸡腿夹给厉枝，脸上都是感激：“厉女侠，这根鸡腿是回报您的大恩大德。”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狼狈的样子。”
邢柯昔捣蒜似的点头，何主任“请”她去过办公室，高一她在学校外抽烟被在外面散步的何主任抓了个正着。幸亏那时候邢父没在家，去的人是邢母，不然照邢父的狠劲，她不得活生生脱层皮。今天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是厉枝去办公室也就是写个检讨的事，但如果是她，保不齐何主任就要翻旧事，很大几率叫家长。
“厉枝，你换同桌了，我还你卷子的时候他还朝我打招呼了。宁互辞，名字好好听，人长得也好看，寸头特对我胃口。”
厉枝抬睫定定看着，“对你你也不要多想。”
“为什么？难道你也喜欢？”邢柯昔瞳孔跟着话语放大，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厉枝无言以对，放下筷子沉静地和邢柯昔对视，这饭还能不能吃了，一提起她的新同桌，厉枝就糟心。地球没他不动了，这么有吸引力怎么不去宇宙。
“不得了，同桌要早恋。”
宁互辞先敲了敲桌子，等厉枝抬眸看着他时，宁互辞已经呲溜一下顺滑地坐到她身边。
厉枝没好气道：“你管得宽。”
邢柯昔看看厉枝再看看宁互辞，厉枝脸上一片漆黑，由此可见，厉枝不喜欢宁互辞，甚至是讨厌。
宁互辞假装哀叹一声，又看了眼对面的人，“你朋友，不介绍一下？”
厉枝：“她不想认识你。”
宁互辞笑出声，目光停在邢柯昔身上，无声似有声，邢柯昔被看得有些窘迫，“没有没有，我叫邢柯昔，三班的。”
“她同桌，宁互辞。”
邢柯昔双手撑着下巴，双眼直勾勾地望着斜前方的人，“我们已经见过了。”
“既然有缘，下午放学约？”
邢柯昔露出梨涡浅笑，“没问题，学校门口汇合。厉枝，一起？”
厉枝撇了眼旁边的人，他当着她的面肆无忌惮撩妹，还不亦乐乎，她无数次眼神暗示邢柯昔，可惜邢柯昔不接受她的信号。
厉枝：“不去。”
—
周三一早突然又下起大雨，苏温端着早餐眼睛瞟了眼厉枝的房间，七点还没动静，于是把早餐放到餐桌上后，她走到厉枝房门前，准备伸手敲门，厉枝正巧把门打开了。
“醒了就好，洗好来吃早餐。”
苏温说完去厨房继续忙活，厉枝看着她逐渐离去的背影，心里只有落寞。厉严临时有个工程需要他去处理，昨晚连夜走的，走前不停叮嘱苏温照顾好厉枝。
洗漱完，厉枝背好书包和平常一样的时间出了门。
邢柯昔看厉枝出门，立刻冲进厉枝的伞下，伸出右臂将厉枝圈进怀里。
路上，邢柯昔小声朝厉枝耳语：“厉枝，我想让你带个东西给宁互辞。”
教室门口，邢柯昔把一份厚厚的信交给了厉枝，厉枝泛起不解，“这是情书？”
“想什么呢，这里面是钱，是我攒了好几年的压岁钱。”
不是情书，是钱。
得，金钱撩爱，社会邢姐，直接行动秒杀一切。
厉枝把信封放进书包，答应了邢柯昔的请求。
下早读的铃一响，宁互辞立刻站起，准备冲出教室。
说时迟那时快，厉枝一把扯住他的裤子，“嘶啦”一声，宁互辞石化。
宁互辞和厉枝大眼瞪小眼，声音不大，但是两个人都清晰地听到了撕裂的声音，时间似乎在两人之间定格般，厉枝很快反应过来，收回了作恶的手。
这套校服宁互辞昨天晚上才领到，只穿了一个早读。
厉枝：一定是工人偷工减料。
宁互辞觉得自己贼可怜，在板凳上坐了一上午纹丝不动，原本早读要去上厕所的他在惨剧发生之后再无尿意。
好不容易等到放学，教室里却逗留着几个同学，宁互辞一直没办法离开教室只能耐着性子坐着。
厉枝从书包里翻出信封，放到他的桌面上。
“这是什么？”
情书？厉枝的情书，这是宁互辞的第一反应。他拿起信封，里面还挺沉，他到底在她心里树立了多完美的形象。
“钱。”
“收买我？”
“是柯昔的钱。”
宁互辞：“所以，就因为这个，废我一条新裤子。”
“裤子都被你拽得开了线，同桌，你得负责。”
—
宁互辞一边吃着厉枝从超市买来的面包一边看厉枝略带生疏地穿针引线，前两次都没有成功。
宁互辞看不下去，看着她紧绷的脸提议，“要不我来。”
“我可以。”
厉枝不容置喙的回答让宁互辞心里带着略有欣赏，察觉出她不是个善茬，宁互辞在心里苦笑，他可真会挑同桌。
“好，反正我不着急。”
厉枝耳朵发烫，脸颊带着粉红，她很少碰针线，掉落的纽扣她可以自己动手，可缝裤子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而且还是不能脱的裤子。
“哪开了？”
厉枝穿好线，一切准备就绪。
宁互辞：“后面。”
她皱眉冷冷对着她，“你说，你让我怎么缝？”
“我自己缝。”
宁互辞拿过穿好的针线，腰上绑好校服外套，走出了教室。
—
棣亓一中每周都有周测，周五对许多学渣来说都是末日。
宁互辞翻看了两页卷子，他懒得看题，直接在答题卡乱抹一通。不过，他答选择题有个有讲究，就是一定要把ABCD平均分配。
大功告成，他惬意地朝旁边瞟了一眼，厉枝正在写后面的大题，一步接一步，字体秀气，丝毫没有停顿。
来自伪学霸实力的碾压，这把还是高端局。宁互辞趴在桌面上，听着厉枝行笔的声音，眼皮渐渐沉重。
厉枝正在检查试卷，翻面时，看到教室门口的尹萍正在凝视着她这边。
她没问题，是宁互辞有问题。他竟然在睡觉，头还是朝着她这边的，他五官处于睡熟的松弛，将所有的防备全部卸下，没有了平时让她讨厌的表情。
宁互辞痛醒——
他的大腿外侧被拧，痛的他从梦里苏醒，他没有一惊一乍而是很不耐烦地在梦里呓语，“妈，你有毒吧？”
始作俑者厉枝喜当妈，她嘴角微微弯起，“我可没你这么大的儿子。”
宁互辞睁开眼，撞上眉眼弯弯的厉枝，一张白云轻飘的笑颜。宁互辞很少见她笑，清透的脸庞让他失了片刻的神志，厉枝长相侵略性很强，尤其是离她近后更有这样的感觉。
宁互辞：“是你掐我？”
“你才知道。”好心被当作驴肝肺，厉枝朝门口看了眼，然后继续看向卷子仔细检查，低声再次提醒道：“写试卷。”
“不会。”
“会写‘解’字吗？”
“我不是智障。”
厉枝：“嗯，那我不清楚。”
—
午后秋蝉鸣叫，阳光穿透林荫落入地面，荒废的小巷空荡安静。
穿过巷子尽头，左右两条小道，右道是家的方向，厉枝停下脚步，低眸看着手里拎着的塑料袋，眼神里透着复杂和厌恶。
“厉枝，这世界可真小。”
“嗯，看到你，我确信。”厉枝回怼道。
宁互辞哑口无言，她的伶牙俐齿每次让他处于下风。周日的厉枝没穿校服，身上是件娃娃领的连衣裙。
“什么东西还要黑色的塑料袋装，让我看看。”
厉枝眼里闪过一抹惊慌，迅速把塑料袋放到背后，含糊其辞，“没什么。”
“你慌什么？”
厉枝：“你看错了，我没慌。”
嘴硬，宁互辞更加好奇她背后藏着的东西，“我懂，你们女生每个月都会来那么几天。”
厉枝头朝地面没吭声，她那几天早就过了，她买的不是卫生巾。
宁互辞看她还没有反应，语气和姿态都放低了些，“别害羞，我不搞性别歧视。”
“我知道。”厉枝小心翼翼地开口，“宁互辞，成年人的爱情是什么样的？”
他看到难过遍布在厉枝脸上的每一个角落，但也仅仅是难过。都说青春期是叛逆滋生最猛烈的时期，厉枝内隐的心思也绝不可能外露给他。
宁互辞眼神都变得严肃，“你个未成年，怎么突然关心起成年人的世界？”
宁互辞的手揣兜摩挲着烟盒里的烟，反复将它拿出放回，原本他打算在这点根烟，这不赶巧，碰到厉枝，有句老话叫冤家宜解不宜结，他和厉枝的相处已经出乎宁互辞的意料之外，看到她就想起他那条撕裂风的校服长裤。
“我听邢柯昔说，你女朋友跟你同岁。”
宁互辞瞳孔一紧，女朋友是瞎编的，哪还顾得上年龄，当时邢柯昔问他就随便报了个数字。
“成年人的世界五颜六色，爱情只是其中一环。”
“你是怎么对待爱情的？”
关于爱情，厉枝是第一个问他的人。宁互辞迄今为止有三个女朋友，没一个处过半个月。那时候只要有女生一表白，他就处了，没有丝毫的犹豫。身体的发育让他对自己的认知更加清晰，心理和生理上的需求都是人正常的欲求，他选择用看电影来处理。那些女朋友像摆设或者是精致的礼物，他很少理睬。于是，恋爱来得快去得也快，身边朋友都在讨教他的分手秘诀，宁互辞哪有什么秘诀，只是觉得主动分手，不耽误人家才是上策。
“珍惜当下，未来可期。”
八个字囊括了他这个年纪对爱情的理解，答案充满成年人的不羁自信。
厉枝欲言又止，捏紧手上的塑料袋控制好情绪后，朝他告别，没走几步，宁互辞追了上来。
宁互辞：“看你可怜的模样，我发善心送你回家。”
“不用，我家就在前面。”
厉枝回答得很干脆，甚至还有种惶恐，宁互辞对上她的眼睛，却发现厉枝眼底泛红，泪珠夺眶而出。
厉枝不争气地出声哭泣，她将手里的塑料袋像扔垃圾一样扔出去。里面的东西出现在他视线里，是包安全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