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一扯到廷尉,廷尉还真就来了,秦怀之拿着记录好的口供从牢房里走出来,正好看见萧子衿那几号人凑在一块鬼鬼祟祟地密谋着什么东西。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秦廷尉在自己的地盘,顶着周围廷吏困惑的目光,沿着墙根悄摸摸走过去,将耳朵凑过去偷听,正好听到夜歌最后一句:

    “他要是知道有这么个机会能对付您,肯定欣喜若狂地来,到时候找人演一出戏,把药往他兜里一塞,你人一倒我们就喊,还怕讹不死他?”

    秦怀之忍不住问道:“你们要讹死谁?”

    萧子衿等人闻言回过头,倒是不避讳廷尉听到了多少,夜歌甚至半开玩笑地道:“本案牵涉到多少人我们就讹死多少人。”

    秦怀之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不愧是年轻人,永远这么不知死活。”

    他说着就找了个位置坐下,把口供拍在桌上,竹简的一角甚至还沾着新鲜的血迹。

    “审出来了。”

    秦怀之淡淡道,离他们不远处的牢房里,廷吏把王兴元从架子上卸下来,拖着他到另一间牢房里关着。

    “你们运气不错,王兴元的家族在叶氏迁至雒阳前,就已是叶氏的部曲,谯县的粮食倒卖案他还真知道不少,尤其是叶氏跟司氏在里头的勾当。”

    “司氏行事向来谨慎,是以在这桩二十多年前的案子里牵涉得不深,但若是往里深查都是有迹可循。”

    “与之比起来叶氏就比较猖狂了,六成赃款中叶氏独占一成,王兴元作为当时跟随的部曲,有功在身也分到了点肉汤。”

    “那些被倒卖的粮食几经转手,在谯县和雒阳周边的郡县以高出当时粮价的三倍卖出,最后捞得的钱财都像上面说的那样,被参与其中的士族瓜分,饥荒结束后,所有余粮皆以回收的名义充了公。”

    “不过自政和十二年开始,南郡又有疫病,政和十五年,益州郡和蜀郡的藩王叛乱,后来又还有诸郡起义,这些充公的钱粮最后也是派出再回收,其中是否还有倒卖的情况,王兴元也不得而知了。”

    秦怀之又将竹简翻了个面,上面说的是云县的林氏灭门案。

    “王兴元对林氏案的了解不深,但他之前有一个还算交好的同僚,在案发后不久去接替了林氏在云县的位置,其余林氏子弟的位置在后来也陆续被人接替。”

    秦怀之边说边在竹简上的几个名字上画圈。

    “我看过云县近年来的官职任命,这些人表面上彼此没什么关系,但有近五成的人,都是当年各家士族门阀里富有才学和家底的门生。”

    听到这里,萧子衿脑中闪过在天祥二年发生的一些事,问道:“天祥二年的时候,除了圣上数次提议裴相升任司徒外,还有发生别的事吗?”

    “有啊。”秦怀之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你这位前有古人,后暂无来者的女侯的出生算一个,诸郡内乱未平算一个,再别的就是一些郡县的老官到退任的年纪了,加上匪寇未除疫灾横起,中央和地方的官员在那些年陆陆续续地接替调任,一堆的事情呢。”

    真是多灾多难的前十几二十年啊,好不容易安生个几年重建起来的民生,饥荒疫灾一来都不够造的。

    等下,前十几年是大换岗期,那这不就意味着……

    秦怀之抬眼与萧子衿对上视线,对方淡淡说了四个字:“卖官鬻爵?”

    秦怀之茅塞顿开,好家伙啊,合着丰县陈氏案只是那前几十年的那些旧事的模仿案而已,其涉案力度还不比原案呢!

    “您先别忙。”眼见得秦怀之又要跑出去安排,萧子衿出言叫住他,问道,“先不说云县案是不是藏着这些破事,先说谯县案,荒灾三个月后无论是倒卖的钱粮还是回收的粮食,最后都是回归到了那些人的口袋里去,经年日久已无从查证。”

    “既然无从查证,金听澜能让人带出的证据也只有那封方便带走的血书,那金听闲和叶翰伯那几号人又是犯什么贱,还要把人偷龙转凤,连方涵都被他们给瞒住了?”

    秦怀之注意到她的用词,轻咳了一声以作提醒,萧子衿闻声反问了一句道:“设想都做了,不顺着思路薅一下不是浪费吗?”

    有道理。

    那现在又是一个问题,灭口就能搞定的事,为什么还要把人暗中带走,性格变态都不算理由了,难道还有别的证据是被销毁的?

    萧子衿和秦怀之低头陷入了沉思,后者多问了一句道:“金听澜当年那个侍卫都冒死跑到并州找你了,带过去的证据除了血书以外就没别的了?”

    夜歌闻言也跟他们一样低下了头,萧子衿接道:“没了,只来得及带走这个,金听澜也只给了他这个。”

    血书只是一块布料,只要避免了火烧水浸等问题,贴身保管不是问题,但若是其他的东西,比如竹简——

    等下,竹简?

    萧子衿撑着头的手指动了动。

    对啊!竹简!账册!这群丧良心的东西也会有想给自己留活路的时候,就好比司玉衡那几号人,不就是一个个留点证据等人拔萝卜吗?

    证据中定然包括账册一类的东西,但金听澜只来得及藏一些好藏起来的东西,定然还有他来不及的,且金听闲他们也找不到的证据!

    如果证据只有那一片自言鸣冤的血书,司玉衡等人何以这般惶惶终日,金听闲建议将人偷梁换柱的提议也不会成功,一定还有能把他们彻底定罪的证据没被找到或者没被销毁,所以他们不惜将两个案子的犯人调换。

    陈云敬能被选中,的的确确只是事态情急之下,加上两人相貌意外相似的巧合,假设没有陈云敬,时间也足够的话他们也会有别的方法,让人活着好继续逼问。

    而促成他们情急之下的做出偷梁换柱举动的原因就是金听澜的自尽,金听澜之所以自尽是因为方涵明里暗里的胁迫,所以归根结底这是他们自己的内部问题不协调,才会有这个漏洞!

    也只有这个漏洞,才能把这群人一直以来的动机解释清楚,因为他们都是朝不保夕之人,有这个不确定因素在,他们就算拿到了再多的钱财过完余生,这个找不到的东西也终会像放在粮草旁边的火油桶一样,让他们惶惶不得终日。

    萧子衿和秦怀之想到这里同时抬起头,两个人精对视一眼:“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您是不是也想到了什么?”

    然后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压低声音道:“记录赃款收支的账册!”

    不光是谯县做粮食倒卖需要账册,丰县卖官鬻爵案中的钱粮去向,同样也需要账册记录。

    丰县案的钱粮因为出现在盐市令的家中,记录数目和收支的账册自然是收到官方手里。

    而谯县案的账册去向……

    萧子衿心中沉思,两个案子的定性已然渐渐靠拢,但后续的处理方式,以及案情相关者在其中的运转仍有不同。

    侯女盯着笔录上的几个名字,淡声道:“账册在丰县案中的作用是定死盐市令和陈云敬的罪责,将那些钱粮判定为卖官交易的赃款,这样一来,方涵他们就能名正言顺的将查抄而来的钱粮充公,即使案子的主谋换了人,也不过是他们再进一批钱财的机会而已。”

    秦怀之点了点头,道:“可同样的东西在谯县案里的定性就不一样,谯县案是二十年前的旧案,追查起来的难度是丰县案的好几倍,即使真有账册存世,对于司氏和郑氏来说也算不上多严重的事。”

    “此案之所以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无非就是因为司玉衡等人的手段太粗劣,没那本事控住金听闲这个变态,还要搞得声势浩大,白白让人钻了空子。”

    他抬头看向身边两个年轻人,略犹豫了一会儿,道:“如果我是司玉衡,在意识到金听澜是案情的活罪证时,我不仅不会杀他,反而会拉拢他,与他交好,然后一边搜寻账本的下落,一边断绝一切他接触到谯县案的可能。”

    “等找到那跟悬颈刀刃一样的账本并销毁后,是继续跟金听澜交好,把他蒙在鼓里,还是设计让他也消失,这都是随我兴致的事。”

    这可是司氏最惯用的手段,可惜司玉衡没学会。

    而现在作为活罪证的金听澜尚且下落不明,问题的关键就剩这本账册,金听澜看见了却带不走,敌人知道其存在却找不到,最后不惜冒险将金听澜跟别人调换,留个活口好审问。

    这样的证据,还有谁能藏?

    “嗒。”

    眼见得这一个个在瞬间想开后开始眼睛放光,越琼缓缓起身,将配好的药推到萧子衿面前。

    瓷瓶落桌的声音使得眼前几人回神,循声望向她,人美心善的越琼阿姊在离开前,状似疑问地提了一个问题:“活人给不了别的答案,那死人呢?”

    萧子衿迟疑道:“你的意思是?”

    越琼眨了眨眼睛,点出了一直被忽略的一件事:“我们好像都忘了一件事,金听雨为什么要受金听闲驱使,在杀父自尽后将罪名转嫁给季陵公子?”

    经她这轻轻的一点拨,萧子衿和秦怀之如梦初醒,秦廷尉跳起来道:“我现在就去安排人,把金家老宅再翻一遍!”

    萧子衿直接从桌子对面瞬移过来,用力地抱了一下越琼以表达她对下属热烈的爱,合理怀疑要是这边没人看着,越琼的脸上起码得多三道口红印。

    抱完之后侯女一声令下道:“夜歌你叫几个人过来,等会儿跟秦廷尉安排的人走,阿琼继续跟进驿站消息,其他人留守廷尉府,准备瓮中捉鳖!”

    “是!”

    过了一会儿,萧子衿和秦怀之再次坐下来,夜歌等人则围坐其身旁,静待上司的具体安排。

    此时秦怀之的手中除了三个案子卷宗,还多了个临时写出来的,关于金听雨的动机剖析,萧子衿也将下属在谯县的调查结果摆到案上去,与秦怀之的分析相结合。

    金听雨又不是傻子,他为什么要乖乖听人摆布?

    几人就着这个问题,再次将谯县案的始末和金家案的过程梳理了一遍,并开始接下来的部署。

    首先是金言鼎,金言鼎联合当地士族和叶氏等士族,将饥荒时用于赈灾的粮食的倒卖,并瓜分赃款,利用各种手段将名义上用作善举的钱财左手倒右手。

    在这期间,谯县发生了农田案,一户人家被当地士族强买了自家的土地,导致一人死亡,因死者身份在当地还算有名,士族和金言鼎都不想闹大,所以在分派赈灾粮时收买了死者的孙子。

    起先萧子衿也怀疑过死者的死因并非是农田侵占,但不论与否,农田案都是撬开粮食倒卖的契机。

    金言鼎要与士族做成这个交易,他的身边定然有人做帮手,甚至有些重要的地方,如做账册这种事情,他也会让帮手来做先锋,自己在背后坐享其成。

    而做先锋的人选,自己的亲儿子远比任何亲信都要好用,这一点从金听闲的话便可印证。

    那年金听闲十五岁,金听雨十四岁,这样一个在别人看来都还顾着学业的年纪,即使出了什么事,也怀疑不到他们身上去。

    但就像金听闲永远都忘不了母亲和妹妹的死一样,金听雨也忘不掉这段黑暗的往事,可他们都不敢去恨作为始作俑者的金言鼎,而是在这时过境迁的十几年里恨着金听澜这个幼弟。

    他不如金听闲那样懂得隐忍,会做好人,也不如金听澜运气好,能随祖父离开这个家,习武识礼,从医济世攒得一身显名。

    两相对比下,平庸的金二公子只能悄悄将写着士族名姓和交易数目的账册藏起一册,以求得一个保命符的安心感。

    他怀着这个秘密藏拙于世,连带着对家庭恨意也一道隐藏起来,做出一副甘心做棋子的样子来面对长兄和幼弟。

    直到他们搬迁至雒阳后,他无意间的一个举动叫士族知道了账册的存在,这些老家伙对这些陈年旧事的警惕程度就像闻见血腥味的狼,他们慢慢地包围住金氏,只需一个引子,他们便能发动围剿,将金氏踩碎。

    但长兄是个惯会钻营的人,他一下就猜到了事情的源头是因为什么,于是他向士族投了诚,打算献祭自己的手足。

    在发觉自己将要被长兄推出去做牺牲品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金听雨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但他还有余恨未解,不甘就此死去,急中生智下,他发现了一个可以报复所有人的方法。

    他让金听澜知晓了证据的存在,又将证据尽数藏起,然后顺着金听闲的计划自尽而死,杀人罪在棋子的引导下栽赃成功的同时,这个矛头也顺利转嫁给了对此一知半解的金听澜。

    而金听闲设此局,意在既能杀了他最恨的父亲和弟弟,又能献诚于常侍,一举两得,可临门一脚他却始终找不到这个证据。

    常侍的威胁犹在耳前,他只能与金听澜这个活靶子互相折磨,金听澜越是不知,他就越惶恐不安,最后折磨愈烈,他也愈发疯魔,以致两败俱伤。

    即使金听澜在一开始就死了也无妨,这个秘密早就随着金听雨的顺意而行,无法得见于人前,金听闲很快就会因为他的狠辣遭到方涵的猜忌,被早早去除。

    而金听澜要还活着那更好,金听闲可以把他折磨成疯子,可以把他毒成口不能言手不能写的傻子,问不出结果就让他一辈子都无法对他人说话,反正金听闲和金听雨的恨意寄托下,这些都是他该受的。

    最后无所知者死于手足相残,有所知者死于权谋倾轧,作恶者如金言鼎死于亲者算计,独他金听雨安眠地下,看这些活人斗得你死我活,好不乐哉?

    梳理至此,动机明确,就差个证据证明以上分析,秦怀之对此发表感言:“这是个能在儒师治世下出现的家庭吗?他们家是从哪个鬼地方冒出来的一群疯子?!”

    ……

    萧子衿和夜歌对视了一眼,很是认同秦廷尉的话。

    “王兴元知道的人有限,但从金家案的参与度来看,包括上任廷尉曾祺在内,都有可能是当年参与了粮食倒卖的士族。”

    秦怀之皱眉道。

    “但是这个范围太广了,且因为圣上严令声势浩大,那些人只怕已如惊弓之鸟一般,开始自查内部以应对查案。”

    这时候他想起来,旁边这位女侯为了翻案可是做了许多准备,其中应该也包括对调查目标的侦查。

    于是他问道:“平侯,你们在准备翻案的时候,可有列一个调查的名单出来?”

    “有。”

    萧子衿点了点头,提笔在桌上空白的纸页写下几个名字,推到秦怀之的跟前。

    “这些人跟司氏叶氏不同,他们没有直接掺和进金家案的侦查,但是在金家案发生的之前与之后,这些人的情报网都十分活跃,我在整合过后,发现他们的活动目的都离不开‘粮仓’和‘查账’这两点。”

    那会儿内外都在打仗,哪都不怎么太平,而将士们打仗也绕不开钱粮这些东西,是以在侦查初期,这两个很常见的点并没有引起萧子衿等人的在意。

    直到他们对比过信息,又查到了谯县和云县的猫腻之处,几番验证后才明白过来雒阳当时都在刮什么妖风。

    “当年案发之时,恰逢兵乱瘟疫横行,消息也十分闭塞,可金家案的动静在雒阳都闹得这么大,按理说即使传不到边郡前线,雒阳周边也该有所听闻才对。”

    “但我在前年得知此事后,就有派人来雒阳附近的几个郡县打听消息,即使我的人已经将金家案中最耸人听闻的几件事都提示出去了,也无一人知道。”

    提起这一段调查经历,萧子衿和夜歌就忍不住皱眉。

    “而一旦踏入雒阳的地界,再提起这件事,所有人都是讳莫如深,我的人还差点陷在里面,之后换人再探,才确认了在其中作梗的几个家族。”

    秦怀之拧着眉,对着这几个名字思索了好一会儿,缓缓道:“这不是全部人吧?”

    萧子衿笑道:“当然不是。”

    见秦廷尉投来猜疑的目光,她也不急着解释,转而将话题扯回账册一事上:

    “账册这种东西都是相对的,金言鼎能干出粮食倒卖这种脏事,要想不在阴沟里翻船就一定会做账册来应对,而与他做交易的士族也一定有。”

    “平常的账册上都会盖有公章,好在每半年或年底的时候应对查账和查税,但谯县的生意不是明面上的,不能启用公章,是以在账册上留下的章印,大概都是那些人的私印。”

    秦怀之见她转移话题,当务之急也不好多说什么,听了她这番话后,他点头以示认同,随后道:“竹简并不好藏,粮食倒卖案结束后,士族和金言鼎都会寻个理由,将这些东西销毁,金听雨即使用手段保留下一部分,这么多年来恐怕也因为战乱和灾荒等原因变得残缺不全了。”

    “不过这本账册既然能在未现身时就引起雒阳的恐慌,说明其中内容足以将他们钉死。”

    他将桌上的竹简卷宗拨开,露出在桌上放置的,金家旧宅的布局图。

    “现下能确定的一点是,账册的体积不会很大,甚至可能还有些残缺,上面有数人交易粮食的收支笔迹,还有一些士族人士的私印盖戳。”

    “此物直到今时都未被人寻出,极有可能还藏在金家旧宅中,但介于司玉衡等人已经三番两次地搜查过金宅,我们得确定几个目标才能更准确。”

    秦怀之说罢又抬起头来,看向萧子衿和夜歌,以及身边的几个下属,道:“各位畅所欲言一下?说说你们都怀疑哪,我先说一个,金听雨的院子还能再查一次。”

    夜歌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道:“金听闲的书房。”

    旁边一人也点道:“金宅主院还可以查,尤其是账房。”

    “还有金听澜的院子,谨慎一些,再查一次总没错。”

    “还有……”

    萧子衿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在最中央的祠堂点了点,道:“祠堂内部再查一次,尤其是放牌位的地方。”

    末了她又补了一句道:“若是可以,搜查一下旧宅里边是否有暗室。”

    秦怀之问道:“金家祠堂失火过,若是东西藏在那,不更容易被销毁吗?”

    萧子衿解释道:“两个理由,其一,当年他们没找到证物,或许也是因为祠堂失火,所以才忽略掉了这个地方。”

    “其二,本侯之前去找他的时候,金听闲有提过他的先母,以及他早夭的妹妹。”

    祠堂这种供奉祖先的地方,通常是不能跟“女子”一道提起的,更何况这二人中还有位早夭的女孩。

    故此言一出,不用萧子衿再多说什么,秦怀之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且不说那早夭的三娘子,就说那位早去的吴夫人罢,素有传闻说金言鼎对亡妻深情,吴夫人去世多年,他也没有再娶,但是在那金家祠堂中并没有吴夫人的牌位,金听闲兄弟三人逢时祭拜母亲,都是在别的地方。”

    “而在金言鼎逝世的多年后,仁义孝廉的金听闲也仍未为给他的母亲供牌位。”

    萧子衿低垂着眼眸,指尖停留在布局图上,画着祠堂的位置,眼中的情绪晦暗不明。

    “你去过金家祠堂?”

    秦怀之疑道。

    “没有。”萧子衿淡淡道,“季陵出事之前,曾给本侯写过信,说过一些琐事,后来阿夜回来也跟本侯讲过。”

    吴夫人的牌位没有供在金家祠堂,金三娘子因为是女儿身加上早夭,更不可能供在祠堂里,金听闲将她二人的牌位收在自己的院子里,在金听澜回家后,他又将牌位移到了祠堂的偏室。

    在金家案发生之前,兄弟三人逢年过节都会去祠堂的偏室祭奠吴夫人和三娘子,若非萧子衿看透了金听闲那令人作呕的德行,她多少也得赞叹两句金长公子的孝心。

    萧子衿收回神思,继续道:“金家祠堂失火后,只有金听闲去过那里,带走了吴夫人和三娘子牌位,但很明显,他也没再那找到账册的去处。”

    “至于那些暗室,权当多留一个心眼,能查到就查吧。”

    秦怀之也没再多说,金府就这么大,但这些地方查起来也得费一番功夫。

    他按照要搜查的地点,将人手分派好,随即一声令下,众人立刻出发。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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