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堇一时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把背挺直:“你没有座下仙童吧?”

    裴矜摇头,腹诽:“我都被拐了,还指望我有仙童?”

    “罢了,你这个性格也不像是会调取仙童的,等之后有飞升的来,你再去收几个到你座下,不然整个北方怕是有得你折腾。”

    裴柴接过话:“你的神殿估计就在我们后面,你先去收拾收拾,休息一下,明儿我和你去天尊那里。”

    “我给你叫个小童来,让他带你回去。”

    “多谢财神。”裴矜颔首。

    赵堇摆摆手笑她:“还叫财神呢,叫赵伯。”

    “赵伯。”

    “诶好,来了,这个是小钱,他带你过去。”

    一小仙童进入大殿便用脆生生的声音问好:“三位大人好,裴元君好,元君果然是仙人之姿,此次一见果然是不凡。”

    “别贫嘴了,裴元君要回去休息了。”

    “裴元君,您跟我来。”

    裴矜跟在一蹦一跳的小钱身后走出了姻缘殿。

    “元君,您的大殿离这里很近,您要是方便我们可以开一道门,像财神和月老那样,院子里开个小门。”

    小钱见裴矜没做回应,又继续讲:“元君,您真好看,您多来我们福禄宫走走吧,来找我们玩儿,我们钱可多啦。”

    “好。”

    裴矜摸摸他脑袋,难得开口,小钱跳得更欢。

    “元君,您的宫殿到啦,您自己取个名儿,财神说啦,牌匾给您做金的!”

    小钱走在前面给裴矜推开了殿门,她有些许怔愣。

    这座宫殿比姻缘殿气派得多,甚至……是一座金殿,里面的装潢也是富丽一片,赏的东西从正殿到一整个院子,摆得甚至只好重着放。

    别说是她,就是小钱也愣住了:“元君!好气派啊!”

    用神识一探,几乎都是天材地宝。

    “元君,要不……我再找两个人来?咱们这,进都进不去啊。”

    裴矜低头对上他的表情,小童眼睛瞪得圆圆的,满脸的震惊掩都掩饰不住。

    她又看了下这满地的礼箱:“嗯,多谢。”

    小钱连忙拿起令牌叫人,不多时,裴柴和赵堇两人又从财神殿捞了两个一起过来了。

    “还,真多。”

    “麻烦各位了。”裴矜抿唇,有些无奈。

    虽然自己也不差钱,甚至尤为富裕,但是这里赏的也太多了。

    而且,初来乍到就让两个大神官来帮她收拾东西,传出去指不定别人怎么说呢。

    她先其他人一步理出了一条路,金殿里还别有洞天,这不仅只有一座大殿,而是品字排列三座,有前院后院,后院与福禄宫姻缘殿相接。

    裴矜找了个一个屋子开启禁制,一行人将摆在地上的东西分门别类给整理进去,裴柴拿着卷轴跟着查看。

    “裴矜,你看这个,青龙软甲,我瞧着挺合适你的。”

    他打开一个箱子对着裴矜说。

    饶是裴柴和赵堇在天界呆了这么多年,这样的阵仗还是少见,别的不说,就凭这金殿,已经是大手笔了。

    这些东西里天材地宝数不胜数,灵器更是难以计量,就连裴矜的的钱财都给配了一份,香火功德……顶得上三成神官了。

    “多谢各位。”

    “不必不必,举手之劳,那你就先休息,明日再说。”

    “不用送了,就这点儿路,改天给你劈个门,咱们仨院子通起来。”

    “好。”裴矜刚说完,几人就已经跑没影了,她顺手把殿门关上,转身往寝殿走。

    “呼,差点就伪装不下去了。”

    裴矜想到之前一路上的景象,美色迷人眼啊。

    话分两头。

    小钱回去的一路上都在叽里咕噜和自己家神官还有隔壁月老唠嗑。

    “月老,裴元君怎么好像是不爱说话的样子啊?”

    裴柴捋着胡子思索:“裴矜啊……根正苗红,她这是刚上来做样子呢,人生地不熟的,又是武神飞升,少不了生出祸端。”

    “我还请她来我们财神殿玩呢,她说了好。”

    赵堇怔住,随后又想起裴矜飞升前:“你们这些小童倒是沾了巧,她有几个师弟师妹,恐怕是见你们,想到他们了。”

    三个小童听得迷迷糊糊的,稀里糊涂地点头:“这样啊。”

    “是啊,据我和老裴的了解,裴矜本身是个克己复礼的冰溜子,结果被她师伯带偏了,不过挺讨喜的,你们要是和她交好,不亏的。她又有本事,人也不错。”

    “更何况现在还是北方的武神,不知道有多少人上赶着要来巴结她呢,今天是头一天,按理来说都不得打扰新任神官。明日之后,那殿门怕是都不用关了,和咱们福禄宫差不多。”

    “那我们可以去找元君玩吗?”

    “你们财神殿不忙的话,老赵会允许你们去的。”

    “正巧她还没有仙童,你们可以去帮帮忙的。”

    “遵命!”

    裴矜回殿后才发现裴柴在堂中留了口信:“新衣在你寝殿。”

    她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只见字符变换:“不准拒绝。”

    寝殿内放置了几个桃木大箱,裴矜打开一瞧,上好的拿来做灵器的料子,裴柴拿来给她做法衣。

    真是奢侈。

    裴矜平日多为一袭白衣,俗话道,要想俏,一身孝,此话自然不假。

    但貌似月老和财神希望她配点别的色,比如红的,金的,蓝的,绿的。

    裴柴的法袍就是红白相间,还有许多金银绣线,也不违他和财神交好了。

    裴矜宫里没有别人,偌大的殿里显得有些冷清,她也不挑,听裴柴的话休沐完便去了姻缘殿。

    “元君来得真早。”

    裴矜跨过门槛就看见小钱正在扫院子,小钱也瞧见了她。

    “收着。”裴矜递给他几个灵果。

    “多谢元君!元君今日的法袍真好看,元君想好宫殿叫什么了吗?”

    她回:“含霜。”

    “好嘞,月老还在休息,您来我们财神殿坐坐吧。”小钱打个响指把扫帚收起来,领着裴矜过小门去福禄宫。

    赵堇在殿中的矮桌上涂涂画画,好几个小童东奔西走处理事情,好生热闹。

    赵堇头也没抬:“你把谁带回来了?”

    “财神,你看,我把裴元君带来啦。”

    “赵伯。”

    赵堇这才抬起头看向裴矜:“原来是裴矜来了,小钱,你带元君四处逛逛。”

    “遵命!”小钱笑嘻嘻地说,“财神,元君说她想好殿名儿了,叫含霜。”

    “含霜履雪的含霜,倒是个好名字。”赵堇想起天道对裴矜的评价正是含霜履雪。

    “有劳赵伯了。”

    “你还真是客气,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们福禄宫昨日那箱金条是你送的。”

    赵堇早就知道裴矜的性子,有来有回也不喜欢欠人情。换做其他人,他肯定大坑一笔,但偏偏是裴矜。赵堇在裴柴的影响下,早就把她当做小辈了,这样一来还是有些生分了。不过倒也问题不大,谁能求认识没多久就如此交好呢?

    小钱带着裴矜四处逛,一路上都是小钱在说,裴矜时不时回一句。

    她打算带着小钱去姻缘殿理红线,被师伯荣冠卷王名号的她决定要反抗压榨,所以她主动……砍红线。

    “元君,您这么早过来,殿里面没人吗?”

    “没有。”裴矜比对着姻缘簿手起剑落斩断一条。

    小钱被她的干脆吓得一哆嗦,元君有杀气:“估计是还没来找您,今天应该会有很多神官来拜访你的。”

    “我知道了。”裴矜顺出第二条,坐在软垫上挥剑将其斩断。

    小钱别开眼神:“哦对,有个神官飞升很久了,叫李贺,也是作为武神飞升的,但是到现在还是个散仙,听天界的人说,他是想上任北武神的。”

    “嗯?”裴矜侧头看他,有些疑惑。

    “您没来之前,镇北这个职位一直是大家轮流管的,谁也没确定,天尊有权让谁去当,但是据说是天道不允许,几位帝君都不同意随便指一位。”

    “您上来了我们才知道原来天道是指您。”

    “原来如此。”裴矜变出一串九连环递给小钱。

    “谢谢元君,我不能收啦。”

    “拿着吧。”

    小钱见裴矜改用剑尖挑着九连环递到他面前,只好手忙脚乱收下了,他很怵现在身边围了一圈剑影的裴元君。

    裴柴从自己寝殿出来正要开口,发现裴矜背对着他,正在兢兢业业地伏案理红线,回春剑化出几十道剑形,每一道上都挂着许多条。

    他捋着胡子面露微笑,心道:“果然适合当月老。”

    接着他就看见……裴矜快刀斩乱麻把手上一团红线砍得稀碎。

    “嗯,有我当年的风范……嗯,嗯?!!”

    裴柴几步上前感知,对上裴矜抬头看着他的眼神:“怎么了?”

    “嗯,做得很好。”裴柴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我一过来就看见回春乱斩红线,原来是你已经理出来了。”

    “月老!裴元君一条红线都没牵!”

    裴矜扭头盯着小钱,只见小钱两手攥着拳头,鼓着腮帮子在给自己打气。

    裴矜气笑,抬手敲他脑袋:“你居然告我!”

    她想起自己那几个师弟师妹,似乎也是这副模样,调皮捣蛋的,没大没小。

    “所以你……理了这么久,合着搁这儿全斩红线了?!”

    裴矜点点头:“没什么能牵的。”

    裴柴捞起姻缘簿:“龙族太子,水电二仙,掌云宫娥……裴矜!放下!”

    他瞥见裴矜动作:“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裴矜依旧拎着手里那条红线,轻描淡写:“凡间的。”

    “谁的!”

    “额,海洲帝后二人的。”

    裴柴深呼吸一口,挤出一个笑脸:“你先放下。”

    “哦。”裴矜把红线放下,回春剑全部收回,一把剑乖乖立在身侧。

    “你说说,你为什么把龙族太子的红线给斩了?人家都宣布婚期了!”

    裴矜一边给小钱指弄九连环,一边说:“那女子是个揣魔胎的蛇妖,我大战中把她重伤,要诛杀时她却被龙族的带走。”

    “此前妖族为她碾除妖身,遮蔽天道,想让其用魔胎融龙血的原始之力,从而血脉镇压万兽,成为妖皇。我无法找寻,直到方才感知。”

    “嘶,水电二仙呢?”

    “电仙蒙骗了水仙,他与掌云宫娥云雨结下因果,却贪图水仙的覆水之力,这是一段偏缘。”

    “所以你拎着剑想对海洲帝后二人的红线干什么?”

    “海帝暗地与邪魔勾结残害人命,换用与海后的姻缘化为邪念,所以这红线非断不可。”

    裴矜话落,回春立马把红线斩断。

    “……嗯,好样的。”裴柴片刻无言,听罢无奈开口夸了一下裴矜。

    他本意是想先给她体验牵红线,做月老的哪能不牵姻缘呢,天知道这孩子居然提着剑无师自通斩红线。

    都不知道是说她聪明,把愿力运用得好,还是说这把回春剑好了。

    别人铁打的姻缘都被她二话不说给断了。

    他深深叹息:“走吧,我们去玉清宫。”

    “我做得不好吗?”裴矜皱着眉头问。

    裴柴惆怅看天:“很好,太好了,把我前两年少干的活都给干了。”

    “哦。”

    裴矜想砍红线是真的,杀气也是真的。

    她先前怨气大得想把天界的神仙都杀了。

    “你这身很衬你。”裴柴走在她身侧,瞧着她这一身打扮,正是自己送去的法衣。

    白色外袍罩在太师青的里衣上,腰系长带,衣摆翻银,走动起来更是夺目,望之如月中聚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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