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锅
永昌四十五年，盛夏六月，芳菲正浓，鱼跃荷开。
“轰隆—”一声巨响，太阳被吓得躲入云后，万里晴空瞬间灰蒙。
须臾之间，暴雨倾盆而下。
叶南栀跪在栖凤殿前，任由风吹雨打，不动分毫。
一个时辰前，栖凤殿内。
皇后端坐在凤纹宝座上，一袭石绿大袖衫，肩搭朱樱披子。她眉宇间透着一丝薄怒。
“太子，你若不喜本宫赏赐的那些姬妾，随手打发了便是，何必闹出人命？”
“此事若传入御史耳中，定会在陛下面前参你一本。”
“你行事一向稳重，这次怎如此莽撞？”
话毕，满室静谧，唯有案桌上博山炉顶，轻烟飘缭，暗波涌动。
太子久久未曾开口回应皇后。
叶南栀眼看皇后面色越来越差，紧忙起身，行礼请罪。
“母后，一切都是儿媳的错。”
“是儿媳无能，才会让此等小事扰了母后清净。”
“事关人命？岂是小事？”皇后眸透警告，示意叶南栀退回坐下。
这一幕被太子沈彧尽收眼底，他薄唇微勾，无声哂笑。
“不过是死了个上不得台面的侍婢，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他主动迎上皇后错愕的视线，语带宠溺，无奈摇头， “母后，太子妃既已知错，您就看在儿臣的面上，饶她这一回。”
叶南栀错愕抬眸，对上沈彧那双如云如雾、明暗交杂的深邃眼眸，俏脸煞白。
太子只字不提苏瑾瑶之过，他是真不知？还是故意为之？
午后，苏瑾瑶在东宫同沈彧的妾侍发生冲突，她一怒之下，当场命人罚了那妾侍三十大板。
叶南栀听闻消息赶去阻止时，那妾侍早已没了生气，而苏瑾瑶也被气得晕过去。
那妾侍乃皇后所赐，突然死在东宫，无论如何，身为太子妃的叶南栀都该给皇后一个交代。
若是等皇后听闻此事，再行追问，只怕是不能善了。
叶南栀最佳的解决办法，便是将罪魁祸首苏瑾瑶押去皇后面前请罪。
可偏偏动手的苏瑾瑶，是镇北侯幼妹，亦是太子义妹。她自幼身子羸弱，患有哑疾。平日里不管她做错何事，沈彧都不会追究，纵得她娇蛮任性，不知天高地厚，从未将叶南栀这位太子妃放在眼内。
她若不知会沈彧，便将苏瑾瑶直接送去皇后面前，他定会因此恼她。
故而叶南栀当机立断派人去请沈彧回来，而后将事发时在场所有宫人分开关押，同时命她心腹夏露、冬凝前去一一审问。
她这才得知苏瑾瑶动怒杀人的缘由。
原来苏瑾瑶知晓沈彧昨夜宿在那妾侍房中，今日特意去逼那侍妾服下避子汤。
那妾侍出言讥讽，说苏瑾瑶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苏瑾瑶这才恼羞成怒，不计后果。
纵然那妾侍出言不逊，但苏瑾瑶所言所行确实是错了。
就在叶南栀思索着该如何向沈彧道明此事时，皇后的人先沈彧一步抵达东宫。
这才有了她眼下困局，皇后想借此机会，惩治苏瑾瑶，杀鸡儆猴，挫一挫太子、镇北侯的锐气。
而看太子态度，则是想弃车保帅，将她舍了以保苏瑾瑶。
“太子！”皇后黛眉微蹙，眸色犀利， “太子妃温婉娴静，知书达理，行事断不可能这般没有分寸。”
“南栀，你同母后说实话，那妾侍到底因何而亡？”
叶南栀的手用力攥紧手中丝帕，心有决断，垂眸， “母后，一切都是儿媳的错。”
“太、子、妃！”皇后气得直瞪眼， “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叶南栀脑袋低垂，长睫掩去心中所有心思，无声认罚。
当初为能嫁于沈彧为妻，叶南栀不得不点头应下皇后所提，成为皇后在太子府眼线。
但她从未想过要背叛沈彧，一直以来她都在敷衍皇后，并未替皇后做过任何伤害沈彧之事。
她与沈彧之间的矛盾，可以回东宫再行解决，她不能让皇后因为苏瑾瑶的过错，而有了对付沈彧的借口。
“好！好！好！”皇后慢慢调整呼吸，端雅面庞上扬起一抹熟悉的假笑，落向叶南栀的视线里多了一些若有所思， “既如此，太子妃便去园中跪着，好好静思己过，向死者致哀。”
沈彧并未阻止皇后惩治太子妃，他随着叶南栀一起来到院中，俯身，冷冽而又熟悉的臻萃雪松香瞬间圈住了她。
他柔声唤着她的名字，嗓音压得很轻，带着微微热度，抚过她的耳畔，似春风拂面，嫩枝婆娑，字字醉人。
“南栀，随吾一同离开，可好？”
叶南栀只觉得耳垂烫的很，微微摇头，退后一步， “太子，臣妾此刻若是跟您走了，皇后定会不依不饶。”
她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莫要再横生枝节。
“委屈你了。”沈彧眸色冰冷，未防叶南栀再节外生枝，敛去眼中所有情绪，柔声安抚， “酷暑蒸人，你往树荫里避避，吾回东宫去取那串亲手为母后雕刻的紫檀佛珠来，她收下佛珠，定不会再因此事为难你。”
“轰隆—轰隆—”
一道道闪电，似巨蟒一般，张着它的血盆大口，将天空咬得支离破碎。
“太子妃！奴婢扶您去廊下避会儿雨。”
叶南栀摇头，皇后并未命人前来免去她的罚跪，她此刻若起身避雨，前功尽弃。
“太子回来了吗？”
“未曾。”夏露心疼的看着跪在雨中一动不动的叶南栀， “姑娘，取个佛珠能要多久？您已经在这跪了两个时辰。”
“奴婢派人回东宫打听了，苏姑娘又发病了，太子此刻正在她屋前守着。”
“太子不会回来了！”
叶南栀眸色一怔，脑中浮起沈彧离去时的冰冷眼神，心慢慢的沉了下去。
他连骗都不愿意再骗她了吗？
她答应沈彧的事情，她一定会做到。
沈彧答应她的事情呢？
本以为只是一场阵雨，很快便会落尽，奈何雨势愈发地大，就似那想要吞卷世间万物的洪潮，天地一片昏暗。
直到卯时三刻，东方渐白，百官进宫早朝时，暴雨才停歇。
叶南栀跪得双膝早已麻木，湿透的衣衫紧紧贴着她的肌肤，勾勒出她婀娜身姿，也不知她憔悴面庞上此刻流下的是泪水，还是雨水。
沈彧此刻定是身穿绛纱袍朝服，走在百官前列，去大明殿上早朝，怎还会来接她。
在沈彧心中，最重要的只有苏瑾瑶，她叶南栀永远都排在苏瑾瑶之后。
她第一次问自己后悔吗？后悔嫁给沈彧吗？后悔守在他的身旁吗？
当心念崩塌，冷雨落入心田，寒意蔓延、渗入骨髓。
雨过天青。
明媚阳光下，沈彧袖角飞扬，大步急走，棱角分明的俊脸上覆着一层浓浓怒意， “速去请太医。”
他狭长犀利的眼角满布寒意，接过丫鬟怀中的叶南栀，拦腰将她抱起。
怀中的叶南栀像刚刚出生的小奶猫，又软又轻，那凝脂如玉的脸庞上，透着妖艳的红，沈彧原本满布寒意的深邃黑瞳，似乎因为这一抹刺眼红而微微融化。
“你怎这般傻？”
叶南栀昏昏沉沉睁开眼，黛眉微蹙，美眸透疑。
刚才是沈彧在说话吗？
沈彧来了？
叶南栀右手五指轻轻抚上沈彧那如老天爷雕刻般完美的下颚骨，触感微凉，她贪恋的将滚烫的脸贴上他的脸颊。靠近
她一定是在做梦。
不然，沈彧怎会这般好说话，任由她靠近呢？
“阿彧哥哥……”叶南栀黛眉微蹙，眸中含泪，软软糯糯的嗓音里透着些许委屈， “你又骗我，明明说好，要来接我的……”
沈彧愣住了，盯着怀中的叶南栀瞧了又瞧，他与叶南栀成婚至今已有一年，印象中她温婉娴静、循规蹈矩，哪怕在床笫间，也甚少有现在这副撒娇使性的模样。
他那又冷又硬的心墙，似是被她掌心的炙热烫裂，灼出一条小小的细缝。
叶南栀高烧不止，脑袋浑浑噩噩，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她牢牢的抱住沈彧的胳膊，就似那溺水者不顾一切抓住手中的浮木，用尽全力，死死缠住。
“阿彧哥哥，别走！”
“你别走！”
沈彧在听清“阿彧哥哥”四字前，眼底还透着些许愧疚与自责，此时已是一片极寒。
“太子妃，你梦魇了！”
沈彧语透寒凉，黑幽幽的瞳眸阴鸷满溢，令叶南栀望之胆寒，她瞬间清醒过来，双手下意识的松开，原本甜糯的嗓音里，带着一丝病态的暗哑， “太子……”
她不明白，沈彧为何会用如此可怕的眼神盯着她，与他对视的那一瞬，她本就恍惚的心神剧烈的颤抖着，好似下一刻，他便会将她扼杀。
“东施效颦！”沈彧骨节分明的大手，捏住叶南栀白嫩无暇的下巴，迫着她与他对视， “就凭你，也想取代瑾瑶？”
叶南栀吃力地推开沈彧的手，她的心就像是被石锤重重击打过，疼得浑身都在颤抖，气都喘不匀，正欲开口反驳，轻薄的衣衫自右肩缓缓滑落，露出她圆润小巧的肩膀。
一滴汗珠自她的发梢缓缓滑落，滴在她的肩头，顺着她锁骨曲线，滑进她的胸衣，殿内烛火斑驳，光与影的交互更是刺激着人的感官，那些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情绪化成一根羽毛，轻轻地挠过他喉间，一路蔓延，直达心底。
缓过神来后，他满眼厌恶的盯着叶南栀， “收起你这些不该有的心思！”
“安守本分，才是你在东宫唯一的活路！”
就在这时，苏瑾瑶身边的贴身婢女侍画匆匆而来，不顾夏露等人的阻拦，直要往殿内冲去， “太子，我家姑娘醒来没见到您，又哭晕过去了……”
“轰隆—”一声巨响，太阳被吓得躲入云后，万里晴空瞬间灰蒙。
须臾之间，暴雨倾盆而下。
叶南栀跪在栖凤殿前，任由风吹雨打，不动分毫。
一个时辰前，栖凤殿内。
皇后端坐在凤纹宝座上，一袭石绿大袖衫，肩搭朱樱披子。她眉宇间透着一丝薄怒。
“太子，你若不喜本宫赏赐的那些姬妾，随手打发了便是，何必闹出人命？”
“此事若传入御史耳中，定会在陛下面前参你一本。”
“你行事一向稳重，这次怎如此莽撞？”
话毕，满室静谧，唯有案桌上博山炉顶，轻烟飘缭，暗波涌动。
太子久久未曾开口回应皇后。
叶南栀眼看皇后面色越来越差，紧忙起身，行礼请罪。
“母后，一切都是儿媳的错。”
“是儿媳无能，才会让此等小事扰了母后清净。”
“事关人命？岂是小事？”皇后眸透警告，示意叶南栀退回坐下。
这一幕被太子沈彧尽收眼底，他薄唇微勾，无声哂笑。
“不过是死了个上不得台面的侍婢，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他主动迎上皇后错愕的视线，语带宠溺，无奈摇头， “母后，太子妃既已知错，您就看在儿臣的面上，饶她这一回。”
叶南栀错愕抬眸，对上沈彧那双如云如雾、明暗交杂的深邃眼眸，俏脸煞白。
太子只字不提苏瑾瑶之过，他是真不知？还是故意为之？
午后，苏瑾瑶在东宫同沈彧的妾侍发生冲突，她一怒之下，当场命人罚了那妾侍三十大板。
叶南栀听闻消息赶去阻止时，那妾侍早已没了生气，而苏瑾瑶也被气得晕过去。
那妾侍乃皇后所赐，突然死在东宫，无论如何，身为太子妃的叶南栀都该给皇后一个交代。
若是等皇后听闻此事，再行追问，只怕是不能善了。
叶南栀最佳的解决办法，便是将罪魁祸首苏瑾瑶押去皇后面前请罪。
可偏偏动手的苏瑾瑶，是镇北侯幼妹，亦是太子义妹。她自幼身子羸弱，患有哑疾。平日里不管她做错何事，沈彧都不会追究，纵得她娇蛮任性，不知天高地厚，从未将叶南栀这位太子妃放在眼内。
她若不知会沈彧，便将苏瑾瑶直接送去皇后面前，他定会因此恼她。
故而叶南栀当机立断派人去请沈彧回来，而后将事发时在场所有宫人分开关押，同时命她心腹夏露、冬凝前去一一审问。
她这才得知苏瑾瑶动怒杀人的缘由。
原来苏瑾瑶知晓沈彧昨夜宿在那妾侍房中，今日特意去逼那侍妾服下避子汤。
那妾侍出言讥讽，说苏瑾瑶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苏瑾瑶这才恼羞成怒，不计后果。
纵然那妾侍出言不逊，但苏瑾瑶所言所行确实是错了。
就在叶南栀思索着该如何向沈彧道明此事时，皇后的人先沈彧一步抵达东宫。
这才有了她眼下困局，皇后想借此机会，惩治苏瑾瑶，杀鸡儆猴，挫一挫太子、镇北侯的锐气。
而看太子态度，则是想弃车保帅，将她舍了以保苏瑾瑶。
“太子！”皇后黛眉微蹙，眸色犀利， “太子妃温婉娴静，知书达理，行事断不可能这般没有分寸。”
“南栀，你同母后说实话，那妾侍到底因何而亡？”
叶南栀的手用力攥紧手中丝帕，心有决断，垂眸， “母后，一切都是儿媳的错。”
“太、子、妃！”皇后气得直瞪眼， “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叶南栀脑袋低垂，长睫掩去心中所有心思，无声认罚。
当初为能嫁于沈彧为妻，叶南栀不得不点头应下皇后所提，成为皇后在太子府眼线。
但她从未想过要背叛沈彧，一直以来她都在敷衍皇后，并未替皇后做过任何伤害沈彧之事。
她与沈彧之间的矛盾，可以回东宫再行解决，她不能让皇后因为苏瑾瑶的过错，而有了对付沈彧的借口。
“好！好！好！”皇后慢慢调整呼吸，端雅面庞上扬起一抹熟悉的假笑，落向叶南栀的视线里多了一些若有所思， “既如此，太子妃便去园中跪着，好好静思己过，向死者致哀。”
沈彧并未阻止皇后惩治太子妃，他随着叶南栀一起来到院中，俯身，冷冽而又熟悉的臻萃雪松香瞬间圈住了她。
他柔声唤着她的名字，嗓音压得很轻，带着微微热度，抚过她的耳畔，似春风拂面，嫩枝婆娑，字字醉人。
“南栀，随吾一同离开，可好？”
叶南栀只觉得耳垂烫的很，微微摇头，退后一步， “太子，臣妾此刻若是跟您走了，皇后定会不依不饶。”
她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莫要再横生枝节。
“委屈你了。”沈彧眸色冰冷，未防叶南栀再节外生枝，敛去眼中所有情绪，柔声安抚， “酷暑蒸人，你往树荫里避避，吾回东宫去取那串亲手为母后雕刻的紫檀佛珠来，她收下佛珠，定不会再因此事为难你。”
“轰隆—轰隆—”
一道道闪电，似巨蟒一般，张着它的血盆大口，将天空咬得支离破碎。
“太子妃！奴婢扶您去廊下避会儿雨。”
叶南栀摇头，皇后并未命人前来免去她的罚跪，她此刻若起身避雨，前功尽弃。
“太子回来了吗？”
“未曾。”夏露心疼的看着跪在雨中一动不动的叶南栀， “姑娘，取个佛珠能要多久？您已经在这跪了两个时辰。”
“奴婢派人回东宫打听了，苏姑娘又发病了，太子此刻正在她屋前守着。”
“太子不会回来了！”
叶南栀眸色一怔，脑中浮起沈彧离去时的冰冷眼神，心慢慢的沉了下去。
他连骗都不愿意再骗她了吗？
她答应沈彧的事情，她一定会做到。
沈彧答应她的事情呢？
本以为只是一场阵雨，很快便会落尽，奈何雨势愈发地大，就似那想要吞卷世间万物的洪潮，天地一片昏暗。
直到卯时三刻，东方渐白，百官进宫早朝时，暴雨才停歇。
叶南栀跪得双膝早已麻木，湿透的衣衫紧紧贴着她的肌肤，勾勒出她婀娜身姿，也不知她憔悴面庞上此刻流下的是泪水，还是雨水。
沈彧此刻定是身穿绛纱袍朝服，走在百官前列，去大明殿上早朝，怎还会来接她。
在沈彧心中，最重要的只有苏瑾瑶，她叶南栀永远都排在苏瑾瑶之后。
她第一次问自己后悔吗？后悔嫁给沈彧吗？后悔守在他的身旁吗？
当心念崩塌，冷雨落入心田，寒意蔓延、渗入骨髓。
雨过天青。
明媚阳光下，沈彧袖角飞扬，大步急走，棱角分明的俊脸上覆着一层浓浓怒意， “速去请太医。”
他狭长犀利的眼角满布寒意，接过丫鬟怀中的叶南栀，拦腰将她抱起。
怀中的叶南栀像刚刚出生的小奶猫，又软又轻，那凝脂如玉的脸庞上，透着妖艳的红，沈彧原本满布寒意的深邃黑瞳，似乎因为这一抹刺眼红而微微融化。
“你怎这般傻？”
叶南栀昏昏沉沉睁开眼，黛眉微蹙，美眸透疑。
刚才是沈彧在说话吗？
沈彧来了？
叶南栀右手五指轻轻抚上沈彧那如老天爷雕刻般完美的下颚骨，触感微凉，她贪恋的将滚烫的脸贴上他的脸颊。靠近
她一定是在做梦。
不然，沈彧怎会这般好说话，任由她靠近呢？
“阿彧哥哥……”叶南栀黛眉微蹙，眸中含泪，软软糯糯的嗓音里透着些许委屈， “你又骗我，明明说好，要来接我的……”
沈彧愣住了，盯着怀中的叶南栀瞧了又瞧，他与叶南栀成婚至今已有一年，印象中她温婉娴静、循规蹈矩，哪怕在床笫间，也甚少有现在这副撒娇使性的模样。
他那又冷又硬的心墙，似是被她掌心的炙热烫裂，灼出一条小小的细缝。
叶南栀高烧不止，脑袋浑浑噩噩，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她牢牢的抱住沈彧的胳膊，就似那溺水者不顾一切抓住手中的浮木，用尽全力，死死缠住。
“阿彧哥哥，别走！”
“你别走！”
沈彧在听清“阿彧哥哥”四字前，眼底还透着些许愧疚与自责，此时已是一片极寒。
“太子妃，你梦魇了！”
沈彧语透寒凉，黑幽幽的瞳眸阴鸷满溢，令叶南栀望之胆寒，她瞬间清醒过来，双手下意识的松开，原本甜糯的嗓音里，带着一丝病态的暗哑， “太子……”
她不明白，沈彧为何会用如此可怕的眼神盯着她，与他对视的那一瞬，她本就恍惚的心神剧烈的颤抖着，好似下一刻，他便会将她扼杀。
“东施效颦！”沈彧骨节分明的大手，捏住叶南栀白嫩无暇的下巴，迫着她与他对视， “就凭你，也想取代瑾瑶？”
叶南栀吃力地推开沈彧的手，她的心就像是被石锤重重击打过，疼得浑身都在颤抖，气都喘不匀，正欲开口反驳，轻薄的衣衫自右肩缓缓滑落，露出她圆润小巧的肩膀。
一滴汗珠自她的发梢缓缓滑落，滴在她的肩头，顺着她锁骨曲线，滑进她的胸衣，殿内烛火斑驳，光与影的交互更是刺激着人的感官，那些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情绪化成一根羽毛，轻轻地挠过他喉间，一路蔓延，直达心底。
缓过神来后，他满眼厌恶的盯着叶南栀， “收起你这些不该有的心思！”
“安守本分，才是你在东宫唯一的活路！”
就在这时，苏瑾瑶身边的贴身婢女侍画匆匆而来，不顾夏露等人的阻拦，直要往殿内冲去， “太子，我家姑娘醒来没见到您，又哭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