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心回头一看，险些把嘴里的冰饮喷出来。
“你、你还没睡啊？”
归奕宸靠在门边，掩唇咳了一声，遮掩笑意，“听见你过来，来看看。”
自己的蠢模样都被瞧去了，简心有点尴尬，“晓星姐刚告诉我一个好消息，她帮我谈到赞助商了，我……那个……”
“那是值得庆贺。”归奕宸走到餐台边坐下。
简心也并排坐了，倒杯冰饮推给他，“来，祝我越来越有钱。”
归奕宸莞尔，“这是什么？”
“葡萄——酒。”
归奕宸动作一顿。
“对不起，忘记你不喝酒。”简心慢吞吞垂下眼睛，重重地叹了口气，“没关系，就当我们一起庆祝过了。”
归奕宸忽然温声道：“喝一点也可以的。”
简心震惊地看着一贯严以律己的男神端起面前的纸杯，仰首一饮而尽。
嗯？这味道……
第一口入喉，归奕宸就意识到不对。
他疑惑地看一眼空了的杯中物，再看看简心恶作剧意外得逞的惊喜神情，恍然大悟，不由失笑。
也怪了，自己怎么总是着她的道？
“葡萄汽水？”
简心本来只想小小捉弄他一下，看看男神左右为难的样子，没想到他对她这么不设防。
她有点过意不去，红着脸给自己找补，“那你偷看我跳舞，我骗你喝汽水，我们算扯平了吧。记得不要再偷看女孩子跳舞了哦！”
睡梦中被隔壁欢呼声吵醒起床看看什么事反而被倒打一耙的归奕宸：“……向来也没有这个爱好。”
简心咯咯笑，“喂模范先生，你还没说贺词耶。”
归奕宸从善如流，“祝你越来越有钱。”
“以及，打进大满贯。”简心认真地补充。
“只是打进大满贯吗？然后呢？”
简心语塞。
是不是她这半年的表现没能达到他的期望啊？
归奕宸沉吟稍顷，似乎在斟酌什么。片刻后，他开口：“你有没有和皮埃尔讨论过今后的发展方向？”
“发展方向？”简心茫然地重复。
“如果有机会的话，你愿不愿意尝试在双打上多投入一些精力？比如，混双？”
简心怔了怔。
她听见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声，“你是指……”
归奕宸的目光坦荡诚恳，“我是说，我想邀请你做我的混双搭档，正式的，长久的，你愿意吗？”
简心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汽水甜晕了，坠入了童话故事的美梦。
那个遗落玻璃鞋、回归尘世的女孩子，居然还是幸运地等到了她的王子。
“为什么是我呀？”她不敢置信、仿佛是再次确认一般地问。
“等我一下。”
归奕宸起身出门。
等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外，刚才正襟危坐的简心忽然挥拳，“耶！”
无声地欢呼了一下。
然后抓起纸杯，猛灌下一大口冰汽水。
矜持，女孩子要矜持。
不管他表示多么倾慕你都要矜持。
归奕宸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部手机。
简心保持着端庄的淑女坐姿，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迎接归奕宸的花式夸夸语。
是的，通常这时候对方不应该夸她多么惹人喜爱、和她在一起多么愉悦开心、再也找不到像她这么独特出众的女孩子了吗？
然而归奕宸坐下后，说的是：“我决定参加奥运会之后，也有找过其他人，国内有可能拿到奥运名额的女球员我都问过了，苗淼退役了，谭婧玲有伤在身很难兼项，倪思倪念想专注女双冲击金牌，包莎莎的打法跟我合不来。只剩下你，还可以试一试。”
只剩下你……
剩，下，你……
要不要这么诚实啊喂！
简心痛彻心扉，“我只是个备胎吗？”
“刚开始你的确不是我的首选，但现在我认为，也许我们是最合适的。”
简心一口老血涌上喉头，又被后半句冰镇下去。
她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如果你说的是下午那场比赛，那是因为你水平高，随便带谁都能配合得好。”
归奕宸失笑，“我没强到这个地步。你也是职业球员，应该知道并不是单打打得好双打也能打好，也不是无论和谁都能打好，双打球员对适配度是有要求的，这就是为什么布莱恩兄弟可以拿下一百多个男双冠军，但费德勒和纳达尔的双打总是打不赢。我也一样，我和我姐的单打都还行，但我和她的双打就一塌糊涂。之前在国家队，我和苗淼谭婧玲都试过，只有苗淼勉强可以，但即便我和她合练过，也不如今天和你第一次搭档来得默契。”
对嘛，这话还像点样。
但简心面上装傻，“是吗？”
归奕宸笃定地点头，“我们打法相似，想法也相近，容易跟上对方的思路。你看，今天我没和你商量战术，但我们仍然能互相理解彼此的意图。”
喔，原来他纵容她“随便打”，是在故意测试她啊。这么说，她通过了大神的测试？
“我观察了你一段时间，你双打比单打成绩好。”归奕宸把手机放在她面前，屏幕上正是之前她无意间看过的以“简心”为名的数据图表，“从慕尼黑站开始，你双打拿过两个冠军，80%的比赛能打进四强，了不起的成绩。虽然目前排名不高，但你的战术思维、场上的应变能力，尤其是网前技术，都已经具备优秀双打球员的潜质。”
简心滑动着手机屏幕，感动于这些钜细靡遗的数据背后蕴藏的心意，却也有点小小的失落。
归奕宸观察她的神色，“你想问什么，都可以说。”
简心抿抿唇，“星辰签我，是不是有你想和我搭档的原因？我想听真话。”
归奕宸摇头，“那时我还不知道苗淼要退役，她不退役的话，我没想过换搭档。”
简心：“……”
送分题都能答成这样，您还真是凭实力单身。
不过听到他并不是为了方便两人搭档才推荐星辰签她，简心又释怀了一点点。
归奕宸：“还有问题吗？”
在所有网球项目中，混双奖金最低，赛事最少，且不计积分，是最不受青睐的一项。单打强势的球员一般不会分心于混双，归奕宸也是如此。现在他决定参加混双，就如他自己所说，必然是为了奥运会做准备，不让中国队空缺这个参赛席位。对他来说，打进奥运会毫无悬念，可是，她能吗？
她的确非常非常想和他一起站上赛场，但她不能只考虑自己。
“我怕我会拖你后腿。”简心坦白，“我现在勉勉强强刚够排进大满贯资格赛，如果打不进正赛，就没法陪你打混双。就算打进大满贯，排名也还差很多，不一定能拿到奥运会的参赛名额。你还是找一个确保能打进奥运会的搭档比较好。”
“我不认为你会拖后腿。作为以比赛为生的运动员，有些事其实我们自身掌控不了，比如伤病，比如年龄，可能三年后是我拖你的后腿也说不定，没有万无一失的计划。我是这么想的，不必去预设那么远的将来，把现在的自己做到做好，为将来每一个有可能的机会做好准备，这就够了。何况，我相信以你的能力，打进世界排名前56没有问题。”
“我——”
归奕宸笑着补充，“即使你不相信自己，也该相信我和我姐的眼光，我们不会签一个没有实力的球员。”
他双手交握放在桌上，侧对着她，笑容和煦温柔，却有种强大的力量。
她似乎有点懂了，为什么归奕宸失败过、落魄过，但从没有被打败。
不畏惧风险，不畏惧尝试，不怕得不偿失，不怕重头再来，从不瞻前顾后，也从不会被名利锢住前进的脚步。
能遇上这样的搭档，是她的幸运。
归奕宸见她没有答话，说，“你不用急着今晚回复，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是很重大的决定，需要考虑一下。如果决定打混双，就要三线作战，势必会分散单打和女双的精力，对奖金和排名都会有影响。而奥运会能不能取得成绩，甚至能不能参加，都还是未知数。这三年你肯定会很辛苦，赛程密集，训练强度也要加大，但是付出不一定能获得回报。你的顾虑，我都明白。”
“我想让你知道，这只是一个邀请，没有附加条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组队邀请，和你在ITF中邀请别人没有什么不同。你不必因为这件事而有压力，也不用因为是我提出的而不好意思拒绝。如果你认为不合适，我也能理解。”
这番话之前，归奕宸认为自己是理智而客观的，但在说出“能理解”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心里居然有着罕见的忐忑和期待。
这种感觉很奇特，是他27年的人生中没有体会过的，他第一次如此在意一个人的回答，第一次如此担心对方说不。
简心明白，他担心的是她被偶像光环冲昏头脑，一时冲动做出不理智的决定。
她问：“你怕不怕奖金和排名受到影响？”
“没那么重要。”
“你怕不怕付出很多却没有回报？”
“运动员从来不是一个付出必有回报的职业。”
“所以，你都不怕，我本来就一无所有，为什么要怕？”
归奕宸还没听过这样横冲直撞又独树一帜的理由，一愣之后，又赞赏地笑了。
简心欢快地跑到冰箱前，从贴在门上的留言板旁摘下白板笔，返回原位，“伸手。”
没等他开口，已经被她不由分说捉住手腕。
归奕宸一怔。
简心飞快在他掌心写了几个字，抬头俏皮一笑，“签字画押，即日生效！”
归奕宸垂眼看去，掌心是跳脱的两个字“简心”，“心”字右下角缀一颗小小红心，歪着脑袋，笑望着他。
*
这晚，简心把宿舍书桌、床头、门后、衣柜等各处的自拍照和费德勒海报统统撤下，全都替换成她的自制横幅。
横幅上只有两个巨大的数字：
212→56
前一个，是她的现在。
后一个，是她要去到的将来。
在2020年6月之前，她至少要将排名提高到56位，才有机会拿到奥运会入场券。
简心躺在床上，仰头注视着床头横幅上颠倒的数字。
皮埃尔在上任之初，曾问过她目标是什么，那时她答不出。
一直以来，她都是亦步亦趋、边走边看，没有设想过自己能打到什么样的高度、能走到什么样的地方。可是此刻，这些原本并无意义的数字组合像承载了魔法，变成闪亮的接力棒，一棒又一棒地照亮了她的前路。
这种感觉，奇妙又美妙。
她阖上眼，小声地对自己说：“要更努力啦简心。”
“你、你还没睡啊？”
归奕宸靠在门边，掩唇咳了一声，遮掩笑意，“听见你过来，来看看。”
自己的蠢模样都被瞧去了，简心有点尴尬，“晓星姐刚告诉我一个好消息，她帮我谈到赞助商了，我……那个……”
“那是值得庆贺。”归奕宸走到餐台边坐下。
简心也并排坐了，倒杯冰饮推给他，“来，祝我越来越有钱。”
归奕宸莞尔，“这是什么？”
“葡萄——酒。”
归奕宸动作一顿。
“对不起，忘记你不喝酒。”简心慢吞吞垂下眼睛，重重地叹了口气，“没关系，就当我们一起庆祝过了。”
归奕宸忽然温声道：“喝一点也可以的。”
简心震惊地看着一贯严以律己的男神端起面前的纸杯，仰首一饮而尽。
嗯？这味道……
第一口入喉，归奕宸就意识到不对。
他疑惑地看一眼空了的杯中物，再看看简心恶作剧意外得逞的惊喜神情，恍然大悟，不由失笑。
也怪了，自己怎么总是着她的道？
“葡萄汽水？”
简心本来只想小小捉弄他一下，看看男神左右为难的样子，没想到他对她这么不设防。
她有点过意不去，红着脸给自己找补，“那你偷看我跳舞，我骗你喝汽水，我们算扯平了吧。记得不要再偷看女孩子跳舞了哦！”
睡梦中被隔壁欢呼声吵醒起床看看什么事反而被倒打一耙的归奕宸：“……向来也没有这个爱好。”
简心咯咯笑，“喂模范先生，你还没说贺词耶。”
归奕宸从善如流，“祝你越来越有钱。”
“以及，打进大满贯。”简心认真地补充。
“只是打进大满贯吗？然后呢？”
简心语塞。
是不是她这半年的表现没能达到他的期望啊？
归奕宸沉吟稍顷，似乎在斟酌什么。片刻后，他开口：“你有没有和皮埃尔讨论过今后的发展方向？”
“发展方向？”简心茫然地重复。
“如果有机会的话，你愿不愿意尝试在双打上多投入一些精力？比如，混双？”
简心怔了怔。
她听见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声，“你是指……”
归奕宸的目光坦荡诚恳，“我是说，我想邀请你做我的混双搭档，正式的，长久的，你愿意吗？”
简心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汽水甜晕了，坠入了童话故事的美梦。
那个遗落玻璃鞋、回归尘世的女孩子，居然还是幸运地等到了她的王子。
“为什么是我呀？”她不敢置信、仿佛是再次确认一般地问。
“等我一下。”
归奕宸起身出门。
等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外，刚才正襟危坐的简心忽然挥拳，“耶！”
无声地欢呼了一下。
然后抓起纸杯，猛灌下一大口冰汽水。
矜持，女孩子要矜持。
不管他表示多么倾慕你都要矜持。
归奕宸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部手机。
简心保持着端庄的淑女坐姿，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迎接归奕宸的花式夸夸语。
是的，通常这时候对方不应该夸她多么惹人喜爱、和她在一起多么愉悦开心、再也找不到像她这么独特出众的女孩子了吗？
然而归奕宸坐下后，说的是：“我决定参加奥运会之后，也有找过其他人，国内有可能拿到奥运名额的女球员我都问过了，苗淼退役了，谭婧玲有伤在身很难兼项，倪思倪念想专注女双冲击金牌，包莎莎的打法跟我合不来。只剩下你，还可以试一试。”
只剩下你……
剩，下，你……
要不要这么诚实啊喂！
简心痛彻心扉，“我只是个备胎吗？”
“刚开始你的确不是我的首选，但现在我认为，也许我们是最合适的。”
简心一口老血涌上喉头，又被后半句冰镇下去。
她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如果你说的是下午那场比赛，那是因为你水平高，随便带谁都能配合得好。”
归奕宸失笑，“我没强到这个地步。你也是职业球员，应该知道并不是单打打得好双打也能打好，也不是无论和谁都能打好，双打球员对适配度是有要求的，这就是为什么布莱恩兄弟可以拿下一百多个男双冠军，但费德勒和纳达尔的双打总是打不赢。我也一样，我和我姐的单打都还行，但我和她的双打就一塌糊涂。之前在国家队，我和苗淼谭婧玲都试过，只有苗淼勉强可以，但即便我和她合练过，也不如今天和你第一次搭档来得默契。”
对嘛，这话还像点样。
但简心面上装傻，“是吗？”
归奕宸笃定地点头，“我们打法相似，想法也相近，容易跟上对方的思路。你看，今天我没和你商量战术，但我们仍然能互相理解彼此的意图。”
喔，原来他纵容她“随便打”，是在故意测试她啊。这么说，她通过了大神的测试？
“我观察了你一段时间，你双打比单打成绩好。”归奕宸把手机放在她面前，屏幕上正是之前她无意间看过的以“简心”为名的数据图表，“从慕尼黑站开始，你双打拿过两个冠军，80%的比赛能打进四强，了不起的成绩。虽然目前排名不高，但你的战术思维、场上的应变能力，尤其是网前技术，都已经具备优秀双打球员的潜质。”
简心滑动着手机屏幕，感动于这些钜细靡遗的数据背后蕴藏的心意，却也有点小小的失落。
归奕宸观察她的神色，“你想问什么，都可以说。”
简心抿抿唇，“星辰签我，是不是有你想和我搭档的原因？我想听真话。”
归奕宸摇头，“那时我还不知道苗淼要退役，她不退役的话，我没想过换搭档。”
简心：“……”
送分题都能答成这样，您还真是凭实力单身。
不过听到他并不是为了方便两人搭档才推荐星辰签她，简心又释怀了一点点。
归奕宸：“还有问题吗？”
在所有网球项目中，混双奖金最低，赛事最少，且不计积分，是最不受青睐的一项。单打强势的球员一般不会分心于混双，归奕宸也是如此。现在他决定参加混双，就如他自己所说，必然是为了奥运会做准备，不让中国队空缺这个参赛席位。对他来说，打进奥运会毫无悬念，可是，她能吗？
她的确非常非常想和他一起站上赛场，但她不能只考虑自己。
“我怕我会拖你后腿。”简心坦白，“我现在勉勉强强刚够排进大满贯资格赛，如果打不进正赛，就没法陪你打混双。就算打进大满贯，排名也还差很多，不一定能拿到奥运会的参赛名额。你还是找一个确保能打进奥运会的搭档比较好。”
“我不认为你会拖后腿。作为以比赛为生的运动员，有些事其实我们自身掌控不了，比如伤病，比如年龄，可能三年后是我拖你的后腿也说不定，没有万无一失的计划。我是这么想的，不必去预设那么远的将来，把现在的自己做到做好，为将来每一个有可能的机会做好准备，这就够了。何况，我相信以你的能力，打进世界排名前56没有问题。”
“我——”
归奕宸笑着补充，“即使你不相信自己，也该相信我和我姐的眼光，我们不会签一个没有实力的球员。”
他双手交握放在桌上，侧对着她，笑容和煦温柔，却有种强大的力量。
她似乎有点懂了，为什么归奕宸失败过、落魄过，但从没有被打败。
不畏惧风险，不畏惧尝试，不怕得不偿失，不怕重头再来，从不瞻前顾后，也从不会被名利锢住前进的脚步。
能遇上这样的搭档，是她的幸运。
归奕宸见她没有答话，说，“你不用急着今晚回复，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是很重大的决定，需要考虑一下。如果决定打混双，就要三线作战，势必会分散单打和女双的精力，对奖金和排名都会有影响。而奥运会能不能取得成绩，甚至能不能参加，都还是未知数。这三年你肯定会很辛苦，赛程密集，训练强度也要加大，但是付出不一定能获得回报。你的顾虑，我都明白。”
“我想让你知道，这只是一个邀请，没有附加条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组队邀请，和你在ITF中邀请别人没有什么不同。你不必因为这件事而有压力，也不用因为是我提出的而不好意思拒绝。如果你认为不合适，我也能理解。”
这番话之前，归奕宸认为自己是理智而客观的，但在说出“能理解”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心里居然有着罕见的忐忑和期待。
这种感觉很奇特，是他27年的人生中没有体会过的，他第一次如此在意一个人的回答，第一次如此担心对方说不。
简心明白，他担心的是她被偶像光环冲昏头脑，一时冲动做出不理智的决定。
她问：“你怕不怕奖金和排名受到影响？”
“没那么重要。”
“你怕不怕付出很多却没有回报？”
“运动员从来不是一个付出必有回报的职业。”
“所以，你都不怕，我本来就一无所有，为什么要怕？”
归奕宸还没听过这样横冲直撞又独树一帜的理由，一愣之后，又赞赏地笑了。
简心欢快地跑到冰箱前，从贴在门上的留言板旁摘下白板笔，返回原位，“伸手。”
没等他开口，已经被她不由分说捉住手腕。
归奕宸一怔。
简心飞快在他掌心写了几个字，抬头俏皮一笑，“签字画押，即日生效！”
归奕宸垂眼看去，掌心是跳脱的两个字“简心”，“心”字右下角缀一颗小小红心，歪着脑袋，笑望着他。
*
这晚，简心把宿舍书桌、床头、门后、衣柜等各处的自拍照和费德勒海报统统撤下，全都替换成她的自制横幅。
横幅上只有两个巨大的数字：
212→56
前一个，是她的现在。
后一个，是她要去到的将来。
在2020年6月之前，她至少要将排名提高到56位，才有机会拿到奥运会入场券。
简心躺在床上，仰头注视着床头横幅上颠倒的数字。
皮埃尔在上任之初，曾问过她目标是什么，那时她答不出。
一直以来，她都是亦步亦趋、边走边看，没有设想过自己能打到什么样的高度、能走到什么样的地方。可是此刻，这些原本并无意义的数字组合像承载了魔法，变成闪亮的接力棒，一棒又一棒地照亮了她的前路。
这种感觉，奇妙又美妙。
她阖上眼，小声地对自己说：“要更努力啦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