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心和归奕宸的比赛结束不久，另一场混双半决赛结果出炉。出乎意料的是，排名800多位的本土外卡组合淘汰3号种子，拿到决赛的门票。
“萨米和蒂米都是刚转职业，”第二天团队讨论决赛战术时，保罗介绍对手的情况，“以前没有参加过大型比赛的混双。我猜，他们是为了美网给予本土选手的外卡资格，才搭档混双参赛。”
简心惊讶，“第一次搭档就干掉几个大种子？”
这对美国组合是今年横空出世的黑马，接连挑落1、5、3号种子，简直是从重围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从现场看，他们不像首次搭档。”昨天简心和归奕宸赛后，皮埃尔去现场观看了另一场半决赛。他说：“他们是同一个大学校队的，曾经一起打过美国大学网球联赛，萨米拿过女双冠军，蒂米拿过男双冠军，互相应该非常熟悉。不过没有他们搭档混双的公开比赛记录。”
没有以前的数据，只能通过此次美网前四轮的录像来稍作分析。
从前四轮的表现看，这对美国组合能轮轮爆冷，并非单靠运气。两人是典型的互补型搭档，女球员擅长网前，男球员发球和底线更加出色，配合也相当默契。
下午训练时，简心特意加强了接发的练习，但她心里依然没底。
在赛场上，这种从未交过手、完全不知底细的黑马最棘手。
“帅哥，”简心说：“我刚接得不好，你把球速再提高点。”
卞帅：“接得挺好啊，哪里不好？”
简心也说不上哪里不好，但她就是不想停下来，“我再练几个。”
“不练了，”归奕宸从她手中抽走球拍，“该回了。”
“还有十几分钟呢！”
“回了，准备了礼物给你。”
既不是生日也不是纪念日，哪来的礼物？
简心只当他开玩笑，回到酒店看见桌上绑着蝴蝶结缎带的礼服盒，大为惊喜。
归奕宸：“本想带你亲自去挑的，你一直没空，我就自己挑了件。试试看，喜不喜欢？”
LV的呢，比她原来那件贵多了。
简心拎着礼服在穿衣镜前比来比去，爱不释手。
可过了一会，她又依依不舍地把礼服叠起，放回盒中。
归奕宸：“不喜欢？”
“喜欢。可是……如果明天的比赛我输了，没法参加冠军晚宴，怎么办？”
归奕宸把她抱坐在自己腿上，“我买件衣服送女朋友，还非要她拿冠军才能穿吗？”
“可，万一我输了……”
“输了就输了。”归奕宸云淡风轻地说：“我们俩有大把时间，机会多的是，一个冠军，迟早而已。”
简心被逗乐了，“牛皮吹好大哦你。”
归奕宸轻轻拍拍她的背，“放松点，一场比赛而已，虽然是重要一点的比赛，但它仍然只是一场比赛，影响不了什么，也代表不了什么。”
她伏在归奕宸胸前，默了片刻，喃喃地说：“可是我真的好想赢啊。”
她好想赢啊，想让五星红旗首次飘扬在阿瑟·阿什球场，想让祖国以他们为傲，想用这个冠军粉碎所谓“情侣魔咒”的质疑，更重要的是，有了这个冠军，归奕宸身上的枷锁就会轻一些。
第二天，简心早早起床，比归奕宸起得还早。
两人很早就抵达阿瑟·阿什球场。
走过长长的球员通道，简心的目光从两侧墙壁悬挂的历届冠军照上掠过。
如果在平时，她一定会跟归奕宸滔滔不绝一番，但今天她一句都没说。
他们在球场入口处停步。按照入场顺序，对手站在他们前面。
她听见男球员对搭档说：“听说有比赛的时候，阿瑟?阿什球场上面会有狙击手待命。”
女球员：“我也听说过。不过你见过吗？”
男球员：“那就免了，我可不想有被狙击手‘赏识’的这份‘幸运’。”
女球员大笑。
两人一派轻松。
对他们来说，首次、且持外卡参加美网就打进决赛，已经远超预期。决赛对阵4号种子，赢了是意外之喜，输了是理所当然，没有压力。
而如果自己和归奕宸输给排名低800多位的选手，舆论会把他们凌迟吧。
简心紧张地拽了拽肩上的球包背带，发觉自己满手是汗。
一只大手忽然握住她。
简心诧异地看向归奕宸。
两人的情侣身份在网坛不是秘密，但归奕宸在公众场合一向十分收敛，搭档混双这么久，他都没有牵她的手入场过。
“我有没有跟你讲过，”归奕宸说：“我刚打大满贯时闹过的一个笑话。”
“什么笑话？”
“那时我排名低，大部分比赛都是先入场。但大满贯第一场比赛遇见一个排名比我还低的对手，我习惯使然，又太紧张，没听清现场报的名字，一听见‘欢迎……’就往里走。”
简心配合道：“被工作人员呲了吧？”
“工作人员可能也没反应过来，就那么放我进去了。等我进场，全场爆笑，但广播还在继续，我对手只好顶着我的名字进来……”归奕宸做了个尴尬的表情，“结果那场比赛裁判一念到我俩的名字，观众就笑。”
简心紧张得根本笑不出来，但还是对他弯了弯唇。
“所以待会入场时麻烦你带着我，”归奕宸开玩笑，“别让我一紧张又弄错顺序。”
简心知道他不会弄错入场顺序，他不惜把这段糗事讲给她听，只是为了缓解她的紧张情绪而已。
她握紧他的手，正想说什么，忽然被场内热烈的掌声打断。
简心以为是欢迎她和归奕宸的——毕竟他们才是名气更大的那对，等到伴随着现场介绍走进场内，看见观众席上摇动的星条旗，她才明白观众是在欢迎对手。
直到此刻，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对手的主场。
简心每天来去法拉盛公园都会经过阿瑟·阿什球场，但这是她第一次走进这座球场。
因为下雨，球场关闭了顶棚。从下往上看，有十几层楼高、三四块足球场那么大的白色顶棚巨大无匹，几乎遮天蔽日。两万多个座位密密麻麻，从地面一直铺展到天际，四面八方前后左右都是层层叠叠的人头，就像海啸掀起的滔天巨浪，随时会砸将下来，将一切都吞噬其中。
简心有刹那的目眩。
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她和归奕宸应该是这里的焦点，但此时此刻，站在这座庞然大物的脚下，她忽然发觉自己如此渺小，如此无力。
这时，她感到握着她的那只手紧了紧。
简心回过神，看见归奕宸正关切地望着她。
她努力回以一笑，接着扬起另一只手，和归奕宸一同向观众挥手致意。
镇定点，简心。她对自己说，别管什么主场优势，也别管有多少观众，打好落到你跟前的球。
抛硬币挑边，对手挑中，蒂米先发。
一开局，简心就感觉到汹涌的压迫感——不止来自蒂米势大力沉的发球，更来自观众席上为蒂米加油的呐喊声。
轰鸣的呐喊充斥着耳膜，连对方击球的声音都听不到了，她只能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再集中注意力，精神紧绷到极致。
“‘心意组合’打得有点拘谨啊”，男解说委婉地表达不满，“不知道是不是跟球场氛围有关。”
苗淼：“在对方主场打比赛就是这样，需要对抗的不光是对手两个人，你得和全场所有人对抗，整场比赛从头到尾都是逆风局。”
赛前归奕宸就预见到这场比赛的艰难，他有跟简心嘱咐说，不要着急，顶住前几局，拖住对手，再慢慢寻找破发的机会。
简心的状态没有半决赛那么好，但她顶住了。
双方比分交错上升，从1:1、2:2直至5:5平，谁都没有送出破发点。
第11局，机会来了。
简心回出一个直线球，在司线喊出“出界”的同时，她迅速举拍，“挑战！”
观众席传出一阵鄙夷的嘘声。
简心困惑地看向四周。
挑战是球员的正当权利，她做错什么了？
主裁问：“确定挑战吗？”
“确定。”归奕宸回答。
落在对方半场的球，落点其实是看不真切的，但他相信简心的判断。
鹰眼回放。
球落在边线上，与边线仅有极小的重叠。
“哇，”男解说赞叹，“简心对自己的手感相当了解和自信啊。”
这是一个拍案叫绝的压线好球，但主裁改判后，有观众向她喝起倒彩。
简心愕然。
他们喜爱本国球员可以理解，他们为本国球员加油而不惜干扰对手击球她也能忍受，但她挑战成功、打出好球，凭什么要对她恶意满满？她没有做任何不尊重对手的事，凭什么要被敌对？
归奕宸拍拍她的肩，“别理他们，专心比赛。”
局内比分40:40，简心和归奕宸终于拿到至关重要的破发点。
专心比赛，简心对自己说，打好这个球，拿下这盘，让那些嘘你的人闭嘴。
起步，奔跑，挥拍。
下一刻，简心发现自己犯了一个低级而致命的错误。
这是一个落在归奕宸半区的球，但她太想打好这个球，忘记了配合，糊里糊涂地越界追了过去。
冲到跟前时，她才惊恐地意识到这一点，紧急想要刹住脚步，可惜为时已晚。
两个人的球拍毫无默契地撞在了一起。
网球从拍旁掠过。
没有击中。
解说有好几秒的停顿，之后才不情不愿地开口，“有点可惜，没能破发。5:6，现在压力来到‘心意组合’这边，这是没有退路的一局。”
简心呆呆地站在那里。
她在干什么？她刚才做了什么蠢事？
这是最有希望破发的一局！
她究竟做了什么蠢事……
场上乱糟糟的，可能是欢呼声，也可能是哄笑、嘲讽、奚落。
她搞砸了。
最有希望破发的一局，被她搞砸了。
归奕宸好像对她说了什么，她盯着他的嘴唇，好一会才在震耳欲聋的助威声中分辨出，他似乎在说：“别放弃，还有机会。”
赛场上，没有时间整理情绪。
简心机械地走回发球的位置。
还有机会，发个好球，保住你的发球局。
一发不进。
好好发球，简心！先保发才有补救的机会！
但是所有人都在嘲笑我！你没听见吗，我每个失误他们都在大声叫好！他们都盼着我滚蛋！
一发再次不进。
简心！醒醒！集中精力！
他们都在幸灾乐祸。没错，我的确是个蠢货。他们骂得对。
一发连续不进。
对手连连抢攻二发得手，0:40，再赢一分，他们就会拿下首盘。
盘末点的二发，简心看到归奕宸从前场撤回，退到底线附近，站位稍靠向她这边。
他对我没信心了……简心绝望地想，他不敢把我独自留在后场了，他要准备替我防守我的半区。
你不能再搞砸了，简心，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简心用力地握着球拍，手指几乎都要痉挛。
先把球发进，求求你了，把球发进吧！
“萨米和蒂米都是刚转职业，”第二天团队讨论决赛战术时，保罗介绍对手的情况，“以前没有参加过大型比赛的混双。我猜，他们是为了美网给予本土选手的外卡资格，才搭档混双参赛。”
简心惊讶，“第一次搭档就干掉几个大种子？”
这对美国组合是今年横空出世的黑马，接连挑落1、5、3号种子，简直是从重围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从现场看，他们不像首次搭档。”昨天简心和归奕宸赛后，皮埃尔去现场观看了另一场半决赛。他说：“他们是同一个大学校队的，曾经一起打过美国大学网球联赛，萨米拿过女双冠军，蒂米拿过男双冠军，互相应该非常熟悉。不过没有他们搭档混双的公开比赛记录。”
没有以前的数据，只能通过此次美网前四轮的录像来稍作分析。
从前四轮的表现看，这对美国组合能轮轮爆冷，并非单靠运气。两人是典型的互补型搭档，女球员擅长网前，男球员发球和底线更加出色，配合也相当默契。
下午训练时，简心特意加强了接发的练习，但她心里依然没底。
在赛场上，这种从未交过手、完全不知底细的黑马最棘手。
“帅哥，”简心说：“我刚接得不好，你把球速再提高点。”
卞帅：“接得挺好啊，哪里不好？”
简心也说不上哪里不好，但她就是不想停下来，“我再练几个。”
“不练了，”归奕宸从她手中抽走球拍，“该回了。”
“还有十几分钟呢！”
“回了，准备了礼物给你。”
既不是生日也不是纪念日，哪来的礼物？
简心只当他开玩笑，回到酒店看见桌上绑着蝴蝶结缎带的礼服盒，大为惊喜。
归奕宸：“本想带你亲自去挑的，你一直没空，我就自己挑了件。试试看，喜不喜欢？”
LV的呢，比她原来那件贵多了。
简心拎着礼服在穿衣镜前比来比去，爱不释手。
可过了一会，她又依依不舍地把礼服叠起，放回盒中。
归奕宸：“不喜欢？”
“喜欢。可是……如果明天的比赛我输了，没法参加冠军晚宴，怎么办？”
归奕宸把她抱坐在自己腿上，“我买件衣服送女朋友，还非要她拿冠军才能穿吗？”
“可，万一我输了……”
“输了就输了。”归奕宸云淡风轻地说：“我们俩有大把时间，机会多的是，一个冠军，迟早而已。”
简心被逗乐了，“牛皮吹好大哦你。”
归奕宸轻轻拍拍她的背，“放松点，一场比赛而已，虽然是重要一点的比赛，但它仍然只是一场比赛，影响不了什么，也代表不了什么。”
她伏在归奕宸胸前，默了片刻，喃喃地说：“可是我真的好想赢啊。”
她好想赢啊，想让五星红旗首次飘扬在阿瑟·阿什球场，想让祖国以他们为傲，想用这个冠军粉碎所谓“情侣魔咒”的质疑，更重要的是，有了这个冠军，归奕宸身上的枷锁就会轻一些。
第二天，简心早早起床，比归奕宸起得还早。
两人很早就抵达阿瑟·阿什球场。
走过长长的球员通道，简心的目光从两侧墙壁悬挂的历届冠军照上掠过。
如果在平时，她一定会跟归奕宸滔滔不绝一番，但今天她一句都没说。
他们在球场入口处停步。按照入场顺序，对手站在他们前面。
她听见男球员对搭档说：“听说有比赛的时候，阿瑟?阿什球场上面会有狙击手待命。”
女球员：“我也听说过。不过你见过吗？”
男球员：“那就免了，我可不想有被狙击手‘赏识’的这份‘幸运’。”
女球员大笑。
两人一派轻松。
对他们来说，首次、且持外卡参加美网就打进决赛，已经远超预期。决赛对阵4号种子，赢了是意外之喜，输了是理所当然，没有压力。
而如果自己和归奕宸输给排名低800多位的选手，舆论会把他们凌迟吧。
简心紧张地拽了拽肩上的球包背带，发觉自己满手是汗。
一只大手忽然握住她。
简心诧异地看向归奕宸。
两人的情侣身份在网坛不是秘密，但归奕宸在公众场合一向十分收敛，搭档混双这么久，他都没有牵她的手入场过。
“我有没有跟你讲过，”归奕宸说：“我刚打大满贯时闹过的一个笑话。”
“什么笑话？”
“那时我排名低，大部分比赛都是先入场。但大满贯第一场比赛遇见一个排名比我还低的对手，我习惯使然，又太紧张，没听清现场报的名字，一听见‘欢迎……’就往里走。”
简心配合道：“被工作人员呲了吧？”
“工作人员可能也没反应过来，就那么放我进去了。等我进场，全场爆笑，但广播还在继续，我对手只好顶着我的名字进来……”归奕宸做了个尴尬的表情，“结果那场比赛裁判一念到我俩的名字，观众就笑。”
简心紧张得根本笑不出来，但还是对他弯了弯唇。
“所以待会入场时麻烦你带着我，”归奕宸开玩笑，“别让我一紧张又弄错顺序。”
简心知道他不会弄错入场顺序，他不惜把这段糗事讲给她听，只是为了缓解她的紧张情绪而已。
她握紧他的手，正想说什么，忽然被场内热烈的掌声打断。
简心以为是欢迎她和归奕宸的——毕竟他们才是名气更大的那对，等到伴随着现场介绍走进场内，看见观众席上摇动的星条旗，她才明白观众是在欢迎对手。
直到此刻，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对手的主场。
简心每天来去法拉盛公园都会经过阿瑟·阿什球场，但这是她第一次走进这座球场。
因为下雨，球场关闭了顶棚。从下往上看，有十几层楼高、三四块足球场那么大的白色顶棚巨大无匹，几乎遮天蔽日。两万多个座位密密麻麻，从地面一直铺展到天际，四面八方前后左右都是层层叠叠的人头，就像海啸掀起的滔天巨浪，随时会砸将下来，将一切都吞噬其中。
简心有刹那的目眩。
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她和归奕宸应该是这里的焦点，但此时此刻，站在这座庞然大物的脚下，她忽然发觉自己如此渺小，如此无力。
这时，她感到握着她的那只手紧了紧。
简心回过神，看见归奕宸正关切地望着她。
她努力回以一笑，接着扬起另一只手，和归奕宸一同向观众挥手致意。
镇定点，简心。她对自己说，别管什么主场优势，也别管有多少观众，打好落到你跟前的球。
抛硬币挑边，对手挑中，蒂米先发。
一开局，简心就感觉到汹涌的压迫感——不止来自蒂米势大力沉的发球，更来自观众席上为蒂米加油的呐喊声。
轰鸣的呐喊充斥着耳膜，连对方击球的声音都听不到了，她只能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再集中注意力，精神紧绷到极致。
“‘心意组合’打得有点拘谨啊”，男解说委婉地表达不满，“不知道是不是跟球场氛围有关。”
苗淼：“在对方主场打比赛就是这样，需要对抗的不光是对手两个人，你得和全场所有人对抗，整场比赛从头到尾都是逆风局。”
赛前归奕宸就预见到这场比赛的艰难，他有跟简心嘱咐说，不要着急，顶住前几局，拖住对手，再慢慢寻找破发的机会。
简心的状态没有半决赛那么好，但她顶住了。
双方比分交错上升，从1:1、2:2直至5:5平，谁都没有送出破发点。
第11局，机会来了。
简心回出一个直线球，在司线喊出“出界”的同时，她迅速举拍，“挑战！”
观众席传出一阵鄙夷的嘘声。
简心困惑地看向四周。
挑战是球员的正当权利，她做错什么了？
主裁问：“确定挑战吗？”
“确定。”归奕宸回答。
落在对方半场的球，落点其实是看不真切的，但他相信简心的判断。
鹰眼回放。
球落在边线上，与边线仅有极小的重叠。
“哇，”男解说赞叹，“简心对自己的手感相当了解和自信啊。”
这是一个拍案叫绝的压线好球，但主裁改判后，有观众向她喝起倒彩。
简心愕然。
他们喜爱本国球员可以理解，他们为本国球员加油而不惜干扰对手击球她也能忍受，但她挑战成功、打出好球，凭什么要对她恶意满满？她没有做任何不尊重对手的事，凭什么要被敌对？
归奕宸拍拍她的肩，“别理他们，专心比赛。”
局内比分40:40，简心和归奕宸终于拿到至关重要的破发点。
专心比赛，简心对自己说，打好这个球，拿下这盘，让那些嘘你的人闭嘴。
起步，奔跑，挥拍。
下一刻，简心发现自己犯了一个低级而致命的错误。
这是一个落在归奕宸半区的球，但她太想打好这个球，忘记了配合，糊里糊涂地越界追了过去。
冲到跟前时，她才惊恐地意识到这一点，紧急想要刹住脚步，可惜为时已晚。
两个人的球拍毫无默契地撞在了一起。
网球从拍旁掠过。
没有击中。
解说有好几秒的停顿，之后才不情不愿地开口，“有点可惜，没能破发。5:6，现在压力来到‘心意组合’这边，这是没有退路的一局。”
简心呆呆地站在那里。
她在干什么？她刚才做了什么蠢事？
这是最有希望破发的一局！
她究竟做了什么蠢事……
场上乱糟糟的，可能是欢呼声，也可能是哄笑、嘲讽、奚落。
她搞砸了。
最有希望破发的一局，被她搞砸了。
归奕宸好像对她说了什么，她盯着他的嘴唇，好一会才在震耳欲聋的助威声中分辨出，他似乎在说：“别放弃，还有机会。”
赛场上，没有时间整理情绪。
简心机械地走回发球的位置。
还有机会，发个好球，保住你的发球局。
一发不进。
好好发球，简心！先保发才有补救的机会！
但是所有人都在嘲笑我！你没听见吗，我每个失误他们都在大声叫好！他们都盼着我滚蛋！
一发再次不进。
简心！醒醒！集中精力！
他们都在幸灾乐祸。没错，我的确是个蠢货。他们骂得对。
一发连续不进。
对手连连抢攻二发得手，0:40，再赢一分，他们就会拿下首盘。
盘末点的二发，简心看到归奕宸从前场撤回，退到底线附近，站位稍靠向她这边。
他对我没信心了……简心绝望地想，他不敢把我独自留在后场了，他要准备替我防守我的半区。
你不能再搞砸了，简心，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简心用力地握着球拍，手指几乎都要痉挛。
先把球发进，求求你了，把球发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