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
顾遂说到做到。离开伊甸园的三天后，他让人送来了都立的录取通知书。
阿波罗星系早已没落，都立却仍旧是宇宙趋之若鹜的一片净土。校方也一直秉持着多年来的办学宗旨，采取了灵活的录取方式，考试成绩在校方看来顶多算一个临场发挥的考量，在录取上面起不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作用。但是楚南枫不一样，她的生平在联邦档案系统里是一张白纸，既没有专业登记也没有考试成绩，还是个精神力全无的病秧子——这样的一个人，吹毛求疵的都立怎么肯收下她？
很多年后楚南枫回想起这件事，这才明白，原来那个看似无权的□□，早在那时就已经将都立收入囊中。
都立开学前一个月，楚南枫在余文的护送下来到了凯斯特维尔，顾遂把她接回了云竹苑。云竹苑的守门人是一个淡金色短发的机器人，人造的面貌极为英俊，看上去冷冰冰，跟那些情感系统精妙复杂的机器人比起来，毫无优势可言。顾遂管他叫“平安”。
顾遂向平安介绍了楚南枫。平安向楚南枫问好，低沉的机械音划过了楚南枫的心头，她无端有些难受。
随即磁悬浮汽车驶入了云竹苑。云竹苑是政府统一分配的，并不大，无声无息地隐匿在联邦大厦不远处的街道旁。房子是两层的小别墅，许是地方不够大的缘故，一幢挨着一幢，每户后面都有一个小花园，小到堪堪只够几丛花生长。好在云竹苑的居民都是铁血方刚的军人，倒也没有种花的闲情雅致，小花园便搁置了下来，权当给杂草一个疯狂恣肆的舞台。
顾遂的家在云竹苑的东南角，光线充足，可以清晰地看到巍峨高大的联邦大厦矗立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顾遂一直是单身，也没养什么小猫小狗，只有一个家务机器人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因此他的家看起来干净而单调。明几的落地窗隔断了客厅和小花园，顾遂忘记了给家务机器人下达除草指令，小花园杂草丛生，衬得房子更显寂寥。
顾遂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连连解释说自己忘了让机器人打扫小花园。楚南枫摇摇头，轻柔地说：“不要紧。”她这也算是寄人篱下了，怎么能挑三拣四的。
“我听老师说你喜欢花，那个花园空着也是空着，你要是想种点什么，告诉安康就行。”顾遂一边领楚南枫去二楼看为她准备的卧室，一边说。
“安康”是顾遂的家务机器人的名字。顾遂取名取得相当喜庆，平安的名字大约也出自他口。楚南枫很喜欢“平安”和“安康”，听着就让人心安。
“谢谢您。”楚南枫乖巧地跟在顾遂身后，随他到了二楼深处的一间房间。那是间极为温馨的卧室，暖白的装潢，地板上铺着同色系的毛毯，赤脚踩上去也很暖和。进门拐角是浴室，对面是一个小型的衣帽间；与床相对的是一整面格子书架，都还空着；朝南的窗子前摆了一张桌子，上面放了一个箱子，似乎装着书。窗户打开了一点，午后的暖风吹了进来，很舒服。
“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你看看还缺什么，我去买。”顾遂温声说，“桌子上的是我以前的书，你可以看看，有喜欢的就放书架上去，不喜欢的收拾出来给我就行。”
“谢谢您。”楚南枫再一次道了谢，“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顾遂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找补说，“以后要是有什么事，你不好意思和我说，就和老师说，让他转告我就行。”
楚南枫柔声答应了下来。
“还有，就是那个健康监测系统……”顾遂原地转了两圈，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好半天才硬着头皮说，“我擅自开了共享。”
“不要紧的，麻烦您照顾我。”楚南枫不甚在意。
“我开的夫妻共享。”顾遂的声音发虚，连声道歉，“我本来要开监护共享的……那个系统说你已经成年了，不让我开……抱歉啊……”
楚南枫诚恳地摇了摇头：“没关系。”
“你一毕业我就把共享关了。”顾遂信誓旦旦地说。
不过到底没关。
因为身体原因，楚南枫没有参加都立的新生基础军事训练。在这一个月里，顾遂带她走遍了凯斯特维尔，虽然她对□□闲成这样表示怀疑，但是不得不承认，跟顾遂待在一起，她舒适且惬意。她可以尝试从前楚绥不让她接触的活动，顾遂从不拒绝她的请求，也从不没完没了地告诫她这有多么危险，他只是在她险些跌倒时扶她一下，也只是温声叮嘱她要小心一些，不多说也不多做。
少女怀春，大约连她自己都没料到，她会心动。
一个月后，楚南枫前往都立报道。她见到了招生办主任艾米·麦格、机甲设计1班班主任陈影、机甲驾驶2班班主任周寻，以及她的三位舍友，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顾遂始终陪着她。她与旁人说话时，他就在不远处等着。末了，他陪她逛了逛校区。傍晚时分，顾遂要回去了。
“安心念书，周末了我会过来接你。”顾遂温和地嘱咐说，“有事要联系我，我没空的话，可以找艾米或者周寻。”
“好。”
“那我走了，周末见。”顾遂冲楚南枫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顾遂——”楚南枫蓦地喊了顾遂一声。 “怎么了？”顾遂有些诧异地回过头。这还是楚南枫头一次叫他的名字。
“谢谢你。”少女的声音像羽毛一样轻飘飘地落在了顾遂的心上，挠得他的心痒痒的。
顾遂笑了。
落日余晖下，光芒镀在顾遂的身上，楚南枫一下一下数着自己的心跳。
那是她的十八岁，有人带她热烈地拥抱了这个世界。
阿波罗星系早已没落，都立却仍旧是宇宙趋之若鹜的一片净土。校方也一直秉持着多年来的办学宗旨，采取了灵活的录取方式，考试成绩在校方看来顶多算一个临场发挥的考量，在录取上面起不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作用。但是楚南枫不一样，她的生平在联邦档案系统里是一张白纸，既没有专业登记也没有考试成绩，还是个精神力全无的病秧子——这样的一个人，吹毛求疵的都立怎么肯收下她？
很多年后楚南枫回想起这件事，这才明白，原来那个看似无权的□□，早在那时就已经将都立收入囊中。
都立开学前一个月，楚南枫在余文的护送下来到了凯斯特维尔，顾遂把她接回了云竹苑。云竹苑的守门人是一个淡金色短发的机器人，人造的面貌极为英俊，看上去冷冰冰，跟那些情感系统精妙复杂的机器人比起来，毫无优势可言。顾遂管他叫“平安”。
顾遂向平安介绍了楚南枫。平安向楚南枫问好，低沉的机械音划过了楚南枫的心头，她无端有些难受。
随即磁悬浮汽车驶入了云竹苑。云竹苑是政府统一分配的，并不大，无声无息地隐匿在联邦大厦不远处的街道旁。房子是两层的小别墅，许是地方不够大的缘故，一幢挨着一幢，每户后面都有一个小花园，小到堪堪只够几丛花生长。好在云竹苑的居民都是铁血方刚的军人，倒也没有种花的闲情雅致，小花园便搁置了下来，权当给杂草一个疯狂恣肆的舞台。
顾遂的家在云竹苑的东南角，光线充足，可以清晰地看到巍峨高大的联邦大厦矗立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顾遂一直是单身，也没养什么小猫小狗，只有一个家务机器人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因此他的家看起来干净而单调。明几的落地窗隔断了客厅和小花园，顾遂忘记了给家务机器人下达除草指令，小花园杂草丛生，衬得房子更显寂寥。
顾遂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连连解释说自己忘了让机器人打扫小花园。楚南枫摇摇头，轻柔地说：“不要紧。”她这也算是寄人篱下了，怎么能挑三拣四的。
“我听老师说你喜欢花，那个花园空着也是空着，你要是想种点什么，告诉安康就行。”顾遂一边领楚南枫去二楼看为她准备的卧室，一边说。
“安康”是顾遂的家务机器人的名字。顾遂取名取得相当喜庆，平安的名字大约也出自他口。楚南枫很喜欢“平安”和“安康”，听着就让人心安。
“谢谢您。”楚南枫乖巧地跟在顾遂身后，随他到了二楼深处的一间房间。那是间极为温馨的卧室，暖白的装潢，地板上铺着同色系的毛毯，赤脚踩上去也很暖和。进门拐角是浴室，对面是一个小型的衣帽间；与床相对的是一整面格子书架，都还空着；朝南的窗子前摆了一张桌子，上面放了一个箱子，似乎装着书。窗户打开了一点，午后的暖风吹了进来，很舒服。
“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你看看还缺什么，我去买。”顾遂温声说，“桌子上的是我以前的书，你可以看看，有喜欢的就放书架上去，不喜欢的收拾出来给我就行。”
“谢谢您。”楚南枫再一次道了谢，“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顾遂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找补说，“以后要是有什么事，你不好意思和我说，就和老师说，让他转告我就行。”
楚南枫柔声答应了下来。
“还有，就是那个健康监测系统……”顾遂原地转了两圈，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好半天才硬着头皮说，“我擅自开了共享。”
“不要紧的，麻烦您照顾我。”楚南枫不甚在意。
“我开的夫妻共享。”顾遂的声音发虚，连声道歉，“我本来要开监护共享的……那个系统说你已经成年了，不让我开……抱歉啊……”
楚南枫诚恳地摇了摇头：“没关系。”
“你一毕业我就把共享关了。”顾遂信誓旦旦地说。
不过到底没关。
因为身体原因，楚南枫没有参加都立的新生基础军事训练。在这一个月里，顾遂带她走遍了凯斯特维尔，虽然她对□□闲成这样表示怀疑，但是不得不承认，跟顾遂待在一起，她舒适且惬意。她可以尝试从前楚绥不让她接触的活动，顾遂从不拒绝她的请求，也从不没完没了地告诫她这有多么危险，他只是在她险些跌倒时扶她一下，也只是温声叮嘱她要小心一些，不多说也不多做。
少女怀春，大约连她自己都没料到，她会心动。
一个月后，楚南枫前往都立报道。她见到了招生办主任艾米·麦格、机甲设计1班班主任陈影、机甲驾驶2班班主任周寻，以及她的三位舍友，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顾遂始终陪着她。她与旁人说话时，他就在不远处等着。末了，他陪她逛了逛校区。傍晚时分，顾遂要回去了。
“安心念书，周末了我会过来接你。”顾遂温和地嘱咐说，“有事要联系我，我没空的话，可以找艾米或者周寻。”
“好。”
“那我走了，周末见。”顾遂冲楚南枫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顾遂——”楚南枫蓦地喊了顾遂一声。 “怎么了？”顾遂有些诧异地回过头。这还是楚南枫头一次叫他的名字。
“谢谢你。”少女的声音像羽毛一样轻飘飘地落在了顾遂的心上，挠得他的心痒痒的。
顾遂笑了。
落日余晖下，光芒镀在顾遂的身上，楚南枫一下一下数着自己的心跳。
那是她的十八岁，有人带她热烈地拥抱了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