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和好了?”梁文试探性地问道。

    许知贤盘腿而坐,双手抱胸,小声嘟囔:“也就你们能这么容易就哄好我了,在外人面前我很难搞的。”

    “坐好了!”陆清宁敲不到她的脑袋,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摔疼了又得烦人。”

    “好啊,我又烦人了……果然容易得到的就不会珍惜……”

    “干妈说你性格像二极管真是一点都不错,对我们撒娇卖萌,对外人杀伐果断。”梁文说道。

    “文儿你也不帮我了,我好伤心的……”许知贤摆出了一张受伤苦瓜脸。

    “想要干什么就说吧。”

    陆清宁扶额,许知贤什么脾气他还不清楚吗,平常给个台阶就行了,今天这么不依不饶的铁定是有什么别的小心思。

    怎么办?当然是再递个台阶给她了。

    “山不见我,我自见山,有些事今天该有个了结了。”

    许知贤看着陆清宁的眼睛,嘴角上扬,眼神中的算计和戏谑实在明显。

    “好。”

    陆清宁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还没等许知贤高兴几秒就听见陆清宁说:“今日份愿望券核销成功。”

    许知贤双手一拍:“成交!”面子都给到这份上了,自己再作就有点不知好歹了。

    “楚尽越最近有给你找麻烦吗?”陆清宁随口问道。

    “没有,上次闹完我把他转到了呈冉,又晾了他半年,他也该清醒了。”

    许知贤仔细欣赏着自己粉粉的指甲,看不出什么情绪。

    “自从两年前我把他从那个小破村子带出来,让他拥有了那么多爱他的粉丝和花不完的钱,他就应该明白要是想继续拥有,就乖乖守好我的底线。”

    陆清宁看着车窗外,放在腿上的双手十指交叉,拇指指甲在食指上掐出一道道月牙痕。

    两年前,陆泯将手中的吻声传媒拿给三人练手。他们起初没签到什么有实力的艺人,公司运营得不是很好。就在许知贤他们准备放弃的时候,她在机场碰见了刚被前经纪公司骗光积蓄还拖欠了一年工资的楚尽越。

    许知贤见到楚尽越,第一眼觉得他长得实在不错,第二眼感觉有些眼熟,总觉得自己认识他,但完全没印象。

    许知贤当时并没有产生签下他的想法,毕竟公司都那样了,还祸害新人干嘛呢?

    可就在她准备移开视线的时候,可能是冥冥的上天注定,也可能是奇妙的磁场感应,楚尽越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目光。

    他的眼睛看过来,黑黑的、亮亮的,藏着无数火光。明明长了一双惹人怜爱的狗狗眼,但此时不甘和倔强的情绪让那双眼睛变得坚毅、冷漠。

    像是濒死的猛兽盯着它最后的猎物。

    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和孤注一掷的决绝就像一根刺,一下子扎进了许知贤的心。她看着那双眼睛,整颗心被燎得发亮,浑身热血沸腾,突然就想再拼一把。

    后来他们成功了,楚尽越成功让吻声传媒起死回生。但就在半年前,许知贤以学业繁重为由,让陆泯收回了吻声传媒,划到他经营的呈冉娱乐旗下,楚尽越也就这样一并打包送了过去。

    许知贤时常会想起那段斗志昂扬的日子,成功像随处可见的空气般充斥在她的生命中,那是她人生中全面开花、再也不能复刻的春风得意。

    “那他放弃了吗?”

    陆清宁转过头问,语气不像平时那么有底气。

    “没有啊,”许知贤长叹一口气,“他这么轴又能改变什么呢?”

    车上寂静一片,直至半小时后,他们到了陈屿言办派对的私人庄园。

    迎宾领着他们坐上了陈屿言专门准备接客的马车,慢悠悠地带他们穿过大片草坪,驶往灯火辉煌的豪宅。

    “啧啧啧,这马车也太少女了,边上还整这些粉色的小花花。”梁文拨弄着手边的粉玫瑰,揪了一片花瓣放进嘴里,晚风拂面,温润清凉,他惬意地眯着眼睛。

    “别的不说,颜色还挺配我今天这身衣服的。”

    许知贤兴致勃勃地欣赏不远处那座灯火通明、优美典雅的纯白色建筑,心情都变得纯净了许多,语气也懒洋洋地:“这地儿八亿,值了。我以前怎么不知道还有这种好地方呢?看看这喷泉、这花园、两边的运动休闲区和停机坪,后面还有这么漂亮的海景。要是让陈老爷子知道他亲爱的孙女……”

    许知贤做作地捂着嘴巴,“天老爷,想想都有趣。”

    陆清宁精挑细选后抽出一枝粉玫瑰,确认没刺后轻轻别在许知贤耳侧,她清丽温柔的脸变得明艳动人。

    她仰头问:“好看吗?”

    他垂眸答:“好看。”

    许知贤笑着摘下玫瑰,反塞进陆清宁胸口的西装口袋:“嗯……俗是俗了点,不过有你这张脸也就足够了。”

    陆清宁看着许知贤,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偏过头哼笑一声,有些生气,还有些无语,随后就像个闷葫芦一样,一路无言。许知贤看陆清宁这种反应,心里琢磨半天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发作。

    难道是怪我出卖他色相?

    不至于吧?他的色相被雅贤校长,也就是他爸陆泯卖得还少吗?天天挂官网上吸引学生,也没见他要求换掉啊。许知贤想了半天实在想不通,索性不管了。

    “您二位这是又闹别扭了?”

    梁文偏头悠哉游哉地问道,看许知贤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一个不张嘴,一个不开窍,也不知道这十几年的情分到哪去了,一点心灵感应都没有。”

    “你什么意思?”

    “别生气,别生气。”梁文连忙顺顺许知贤的毛,“清宁先你低头的次数还少吗?他什么时候拒绝过你?有话好好说嘛。”

    梁文递给许知贤一枝玫瑰,朝陆清宁那边扬扬下巴:“你明知他不喜欢跟别的人在一起,还让他去招惹喜欢他的陈屿言,他能不生气?”

    “那你给我花干嘛?”许知贤一头雾水。

    “陆清宁送你的花,你还傻愣愣地让他送给陈屿言?”

    许知贤才恍然大悟的样子,看得梁文简直恨铁不成钢,心中默默感叹陆清宁的不容易。

    马车绕着喷泉稳稳停在豪宅阶前,陆清宁先下了马车,朝许知贤伸出手。她挑了挑半边眉毛,搭着陆清宁骨节分明的手,背挺得板直,体态优雅,一步一步地慢慢下了马车。

    许知贤撩了撩头发,把陆清宁胸前的玫瑰插在耳边,又拉起陆清宁的手将梁文给的玫瑰塞进他掌心,旋即就朝大门走去。

    她身着一件酒红丝绸衬衫,下摆塞进了黑色皮裙里,露出了盈盈一握的细腰,腰上还扣了几条珍珠拼接的腰链。左臂上的黑色皮带臂环束出纤细的手臂,臂环上的银色水滴装饰随着她的步伐轻微晃动,更添几分灵动。柔顺光亮的长发被造型师精心打理出最完美的弧度,一侧别在耳后,清丽恬静的侧脸与娇艳欲滴的鲜花相得益彰。

    陆清宁看着距离自己不到半臂的许知贤,若无其事地松了松领带,修长的手指解开衬衫第一颗扣子,眼眸随意向最右侧透明的落地窗望去,看见一群人围着陈屿言欢声笑语。

    登上台阶,还没入玄关,许知贤听见一个张扬的女声开心地喊:“知贤,远远透过玻璃就看见你了!你先坐,我招呼完长辈就来。”

    陈屿言拉住许知贤的手打了个招呼,朝后面的梁文笑了一下,最后她的目光环绕在陆清宁身上,微微红着脸,小心翼翼地朝他点点头。

    “好,我慢慢等。”

    陈屿言已经做好迎接许知贤冷嘲热讽的准备,谁知许知贤一改以往高傲的脾气,如同窗外清爽的晚风轻轻绕着她。陈屿言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找了个借口带着一身鸡皮疙瘩麻利地离开了。

    许知贤盯着陈屿言逐渐消失的背影,随手从路过侍应生的托盘上拿了杯香槟,转身递给陆清宁说:“等会儿你把她带到二楼右边的楼梯,我跟梁文在那里等你哟。”

    “哦对了,那朵花是梁文摘的,你放心送出去吧。”

    “小盐,我们去地下酒吧喝点酒吧?怎么样怎么样?”

    梁文听闻这个庄园有个很棒的地下酒吧,早就馋得不行了,还没等陆清宁说话就揽着许知贤的肩晃荡。

    “好啊!”

    他俩倒是一拍即合,独留有任务在身的陆清宁捏着一枝玫瑰在空中凌乱。他不想直视许知贤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哪怕请求的神情在她脸上十分可爱。

    “我们保证不多喝!不会让你和她单独在一起太长时间的!”

    “你今天的愿望券已经用过了。”陆清宁望着许知贤期盼的眼神,默默闭上眼睛,拒绝了她的可爱攻击。

    “求你了。”

    “二十分钟,不能再多了。”

    “遵命,陆少爷!”许知贤笑得灿烂极了,一把拉过梁文跑得没影儿了,“快梁文,我们只有二十分钟。”

    陆清宁看着他们十分孩子气的身影,站在原地露出一个无奈但宠溺地浅笑,他喝了一口香槟,朝别处走去了。

    三楼露台,陈屿言看到朝自己走来的陆清宁,眼神中燃起一团小火苗,心情按捺不住地雀跃。她矜持了没几秒,还是忍不住倒了杯威士忌,走到陆清宁面前,小心翼翼地递给他:“陆清宁,很高兴你能来参加我的生日派对。”

    陆清宁感到陈屿言靠得有些近,不动声色地与她拉开了距离,他举了举手上的香槟,礼貌地微笑:“我也很荣幸受邀参加陈小姐的生日派对。”

    陈屿言看陆清宁拒绝了自己的威士忌,眼中的火苗渐渐熄灭,只好尴尬地找别的话题:“你怎么一个人?知贤呢?”她左右探头,没看到许知贤的身影,松了一口气。

    “知贤和梁文喝酒去了,我随便逛逛就到这里了。”

    陆清宁轻轻跟陈屿言碰了个杯,赞美道:“陈小姐非常有眼光,这房子很棒,我一个人欣赏可能会忽略许多这件艺术品的闪光点。”

    陆清宁那双勾人的桃花眼直视陈屿言,“不知能不能请陈小姐为我介绍介绍?”

    陈屿言眼中快掐灭的火苗“噌”的一下复燃,她的心脏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存在感,快跳出胸腔的猛烈心跳连带她整个身体一起颤动,脸肯定红得吓死人,气血不断上涌,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头都在散发着热气。

    说是陈屿言给陆清宁介绍,全程确是陆清宁在主导,陈屿言有些拘束地站在他身侧,举手投足间慎之又慎,生怕给陆清宁留下不好的印象。陆清宁则一副冷淡的表情,参观三楼时看了不下十次的腕表。

    从酒吧逛到迪厅的许知贤和梁文简直要玩疯了,还是许知贤看了一眼腕表才大喊不妙,连忙拉着意犹未尽的梁文往二楼楼梯赶。

    穿过人群时,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拦住了他们。

    “知贤呐,这陆清宁到底喜欢屿言吗?他要是不喜欢就别一直吊着人家!吊一年,半条命都没了!”

    这话一出,周围玩乐的少爷小姐倒吸一口凉气。

    许知贤定睛一看,认出是佰锡集团的林大少爷林季行,冷冷道:“林少这话说的,清宁吊着陈屿言?我可看不出来。”

    不少人开始打圆场:“林少喝多了,您大人大量,别跟他计较!”

    许知贤只是听着,直勾勾地盯着林季行,丝毫没有算了的意思。她为人处世只秉持一个原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要是被咬了一口,不管疼不疼,那就是一定要咬回去的。

    软硬不吃,死不松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周围的人看到许知贤这种神态,都识趣地散开,心中默默为林季行点起一盏祈福灯。

    “许大小姐当然不觉得了,因为……近墨者黑啊。”林季行微笑,活像一只笑面虎。

    此话一出,气氛愈发剑拔弩张。

    许知贤缓缓向前,在林季行面前几步停下,猛地将手中的□□格泼在林季行脸上。空酒杯狠狠摔在林季行脚边,清脆的碎玻璃声伴着许知贤扔过来冷眼,将林季行的嚣张气焰灭得无影无踪。

    “酒不算好酒,配你绰绰有余。”

    被当众羞辱的林季行气血上涌,恼羞成怒,指着许知贤朝她走去。

    许知贤打量着眼前这个外强中干、口无遮拦的二世祖,赏了他一个白眼,阴阳怪气道:“瞧瞧,我们林少生气了呢!”

    身旁的梁文迈出半步,半拦半挡着许知贤,冲林季痞笑道:“林少这是喝假酒把脑子喝傻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变天了呢。”

    许知贤接着慢悠悠地说:“林季行你记住,黑那也是你的顶头天,佰锡有本事掀了这黑天……”

    她拨开梁文走上前,左手抚上林季行的脸颊,嫌弃地轻拍道:“没本事就夹起你的尾巴。”

    说完,她万分嫌弃地将黏在手上的酒液擦在林季行白色西装外套上,挽上梁文的手臂,走前淡淡道:“枪打出头鸟啊,林少。希望你日后也能有这份骨气,我可不希望看到林少为了佰锡,在我面前痛哭流涕的那一天。”

    “我可不会对一个蠢货善心大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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