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黑云密布，看来免不了与狂风暴雨斗上一回。一个身材瘦削的少年站在船舷边，双手紧紧攥着绕在桅杆上的缆绳，身上帆布做的衣衫破烂不堪，难以看出衣服的颜色，嘴唇紧紧抿着，露在外面的皮肤被晒得黝黑，唯有一双眼睛闪闪发亮，眼神里写着“不甘心”三个大字。在海上航行了近半年，只有不到三天就能靠岸了，这回船上的“货物”里可是有及其珍贵的玩意，若能顺利送达，定能换来富贵荣华。那胜利的果实近在眼前，他已经在脑海中预演了无数次衣锦还乡的情景，但此时都被漫天的乌云遮盖了。
他快步走向船舱，他休息的地方在甲板下的一个角落里。这里几乎不会有人来，船上的船员都住在上面的舱室里，若非要下来拿什么东西，也会支使他这个毛头小子去做。船舱内湿热的空气让里面的货物有股发霉的味道，舱内一片漆黑，隐约能听到轻轻的呼吸声。
少年提着煤油灯，照亮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竟有一个面庞粉嫩的少女在安静的睡着，睡梦中嘴角似乎勾起一个微笑。在这样的环境里，不知她怎么笑得出来？莫非是智障儿童欢乐多？少年在心里嘀咕，顺手拉了拉少女身上的皮衣。那是他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此刻正为这少女提供温暖。少女已经在船上半个多月了，期间一直在昏睡。所幸船上只有少年知道她的存在，若是被那帮船员知道了，不定生出什么想法来。据老人家说，女人会给出航的船只带来不幸。少年当然是不信的，这样一个柔若无骨的少女，还不及一代稻谷重，在船上又能怎样。一边想着，他一边把船舱里一个用旧的橡皮艇拖过来，把少女放在里面，再盖上他的皮衣和几层帆布。做完这些，少年转头爬上出舱的梯子，在推开舱门的一刻顿了一下，将手中的煤油灯挂在了一旁，煤油灯的光晕照在船舱中，仿佛生出了几分暖意，这样安静温馨的时光对少年来说是那样的珍贵。
踏出舱门后，少年被海风吹了一个趔趄，他踉跄了几步，勉强站稳了脚跟。甲板上早已是一片混乱，船员慌乱地跑着，脸上写满了惊恐。他们有的手里拿着铁皮桶，有的正在奋力解开拴在橡皮艇上的缆绳。
“小子！”一位身材健壮的船员把一只铁皮桶塞进少年手里，“船尾轴漏水了，去舀水。”说完，他向救生艇的方向跑去。
“我们的货物怎么办？”少年的声音被带着咸涩的海水气息的海风吹散，没有任何回音。他茫然地向船尾方向走去，没走几步，船身开始了剧烈的倾斜。
少年深吸一口气，打算回到船舱。此时，船舱内的少女正拿着煤油灯四处寻找出口。粉红色的衣裙泡在水里，像一朵盛开的莲花。她很快来到排水闸门旁边，咬牙想扳动闸门，但十几天没有好好吃饭，她实在太没有力气了。船身突然开始倾斜，她只能死命地抓住闸门上凸起的扳手，尽力将头露在水面之上。突然，她感觉到后背有温度传来，一双肤色黝黑的大手覆盖了她紧握在扳手上骨节发白的双手，闸门轰然打开了。
“你醒了？”少年不可置信地问。
“嗯。我们快到皮艇上去。”少女转头抱住身后人的肩膀，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
所幸少女本来就很轻，在水中更是像一株水草一样，没有给少年带来什么负担。少年将皮艇拖到排水口，用力将它推出去，一手抓着铁皮桶，一手抓着橡皮艇浮出水面。外面的雨像瀑布一样，让人什么也看不清。风浪很大，两人刚浮出水面就被吹走，无法分辨是什么方向。
两个人没有空余的时间和力气做任何反应，只有本能地抓住身边的事物，直到力竭也不敢放开。周围充满的绝望的气息，在天地的愤怒中，人是多么渺小，他们就像一朵浪花，一片树叶，被吹得左摇右摆摇摇欲坠。
终于，风浪似乎停止了，少年看向天空的方向，视线非常模糊。他舒展了一下麻木的躯壳，感觉有东西从肩膀上掉了下来。天啊，那个少女还在，她的命真大。
在橡皮艇上安顿下来，少年开始犯愁了。四周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他身边除了一个昏迷的人和一个铁皮桶之外，什么都没有。太阳出来了，之前灌到胃里的海水加速了他口渴的感觉，他只能尽量想些其他事情抵抗这种感觉。他的母亲不知现在在做什么？他离家出走会不会让母亲在家中的地位更加尴尬？爸爸会打她吗？
“水……”少女突然迸出了微弱的气息，让少年注意到了她的存在。她的脸色不似之前那样红润，嘴唇已经干裂了，白嫩的小手上布满了红色的伤痕，应该是在风雨中撞击了什么造成的。
是啊，有她在，他就还有机会。少年在铁皮桶上找到一处锋利的边角，用力将手臂划上去，鲜血一滴一滴地涌了出来，滴在少女的嘴唇上，她轻轻抱住他的手臂开始吮吸，不一会又晕了过去。少年撕下一块衣角简单包扎了伤口，他还不能放弃，他还不想放弃。
少年盲目地用铁皮桶在水中划动，他其实很累很渴，但他不敢睡，一旦睡过去，能不能醒来都是未知的。这是他第一次航海，对大海，他并不怎么熟悉，只知道它能带来财富，也能带走生命。
突然，有东西撞击铁皮的触感让少年一个激灵，他拎起铁皮桶，看到里面竟然有一只老鼠。那老鼠的皮还在，看来没有被海水泡太久。那么，附近一定有陆地。他奋力向远处眺望，脑袋却一阵晕眩，眼前也开始模糊。“不要，不要！”他大喊，然后失去了意识。
在少女的梦里，妈妈正给她洗澡，她手舞足蹈弄得地上都是水，妈妈的头上身上也湿了。妈妈生气地喊“不要，不要！”这声音离得好近，可怎么是男子的声音？
她猛地睁开眼睛，大大的太阳照得她又眯起眼睛来。身边是晕倒的男子。她记得这个少年便是半个月以来一直在照顾她的人。但她忘记了自己是怎么离开自己的村庄的了。她应该是翻过了村落周围的山来到了大海旁，然后不知怎么回事，就晕过去了。醒来，就在一个黑暗破旧的船舱中了，只有这个少年隔一段时间会过来看她。他似乎不知道，她早就醒了，一直在装睡。若不是突然遇上了海难，她还打算继续装下去，反正在大海上也无处可去，不如一直睡着。
身边的人皮肤黝黑却没有血色，手臂上包扎处有血色透出来。她模糊地记得在她极度缺水时尝到了腥甜的液体，原来是他的鲜血吗？她向身边的铁皮桶看了看，里面竟有一只溺水的老鼠，着实吓了她一跳。若此时有人能看到她，她一定会表演一场受到惊吓，撒娇扑到人家怀里的大戏，博取别人的怜爱。可四周是茫茫大海，没有人在看着她。于是，她站起身向四周望了望，远处有一片绿色，那老鼠一定是从陆地上来的。不管怎样，先靠过去看看情况。
他快步走向船舱，他休息的地方在甲板下的一个角落里。这里几乎不会有人来，船上的船员都住在上面的舱室里，若非要下来拿什么东西，也会支使他这个毛头小子去做。船舱内湿热的空气让里面的货物有股发霉的味道，舱内一片漆黑，隐约能听到轻轻的呼吸声。
少年提着煤油灯，照亮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竟有一个面庞粉嫩的少女在安静的睡着，睡梦中嘴角似乎勾起一个微笑。在这样的环境里，不知她怎么笑得出来？莫非是智障儿童欢乐多？少年在心里嘀咕，顺手拉了拉少女身上的皮衣。那是他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此刻正为这少女提供温暖。少女已经在船上半个多月了，期间一直在昏睡。所幸船上只有少年知道她的存在，若是被那帮船员知道了，不定生出什么想法来。据老人家说，女人会给出航的船只带来不幸。少年当然是不信的，这样一个柔若无骨的少女，还不及一代稻谷重，在船上又能怎样。一边想着，他一边把船舱里一个用旧的橡皮艇拖过来，把少女放在里面，再盖上他的皮衣和几层帆布。做完这些，少年转头爬上出舱的梯子，在推开舱门的一刻顿了一下，将手中的煤油灯挂在了一旁，煤油灯的光晕照在船舱中，仿佛生出了几分暖意，这样安静温馨的时光对少年来说是那样的珍贵。
踏出舱门后，少年被海风吹了一个趔趄，他踉跄了几步，勉强站稳了脚跟。甲板上早已是一片混乱，船员慌乱地跑着，脸上写满了惊恐。他们有的手里拿着铁皮桶，有的正在奋力解开拴在橡皮艇上的缆绳。
“小子！”一位身材健壮的船员把一只铁皮桶塞进少年手里，“船尾轴漏水了，去舀水。”说完，他向救生艇的方向跑去。
“我们的货物怎么办？”少年的声音被带着咸涩的海水气息的海风吹散，没有任何回音。他茫然地向船尾方向走去，没走几步，船身开始了剧烈的倾斜。
少年深吸一口气，打算回到船舱。此时，船舱内的少女正拿着煤油灯四处寻找出口。粉红色的衣裙泡在水里，像一朵盛开的莲花。她很快来到排水闸门旁边，咬牙想扳动闸门，但十几天没有好好吃饭，她实在太没有力气了。船身突然开始倾斜，她只能死命地抓住闸门上凸起的扳手，尽力将头露在水面之上。突然，她感觉到后背有温度传来，一双肤色黝黑的大手覆盖了她紧握在扳手上骨节发白的双手，闸门轰然打开了。
“你醒了？”少年不可置信地问。
“嗯。我们快到皮艇上去。”少女转头抱住身后人的肩膀，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
所幸少女本来就很轻，在水中更是像一株水草一样，没有给少年带来什么负担。少年将皮艇拖到排水口，用力将它推出去，一手抓着铁皮桶，一手抓着橡皮艇浮出水面。外面的雨像瀑布一样，让人什么也看不清。风浪很大，两人刚浮出水面就被吹走，无法分辨是什么方向。
两个人没有空余的时间和力气做任何反应，只有本能地抓住身边的事物，直到力竭也不敢放开。周围充满的绝望的气息，在天地的愤怒中，人是多么渺小，他们就像一朵浪花，一片树叶，被吹得左摇右摆摇摇欲坠。
终于，风浪似乎停止了，少年看向天空的方向，视线非常模糊。他舒展了一下麻木的躯壳，感觉有东西从肩膀上掉了下来。天啊，那个少女还在，她的命真大。
在橡皮艇上安顿下来，少年开始犯愁了。四周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他身边除了一个昏迷的人和一个铁皮桶之外，什么都没有。太阳出来了，之前灌到胃里的海水加速了他口渴的感觉，他只能尽量想些其他事情抵抗这种感觉。他的母亲不知现在在做什么？他离家出走会不会让母亲在家中的地位更加尴尬？爸爸会打她吗？
“水……”少女突然迸出了微弱的气息，让少年注意到了她的存在。她的脸色不似之前那样红润，嘴唇已经干裂了，白嫩的小手上布满了红色的伤痕，应该是在风雨中撞击了什么造成的。
是啊，有她在，他就还有机会。少年在铁皮桶上找到一处锋利的边角，用力将手臂划上去，鲜血一滴一滴地涌了出来，滴在少女的嘴唇上，她轻轻抱住他的手臂开始吮吸，不一会又晕了过去。少年撕下一块衣角简单包扎了伤口，他还不能放弃，他还不想放弃。
少年盲目地用铁皮桶在水中划动，他其实很累很渴，但他不敢睡，一旦睡过去，能不能醒来都是未知的。这是他第一次航海，对大海，他并不怎么熟悉，只知道它能带来财富，也能带走生命。
突然，有东西撞击铁皮的触感让少年一个激灵，他拎起铁皮桶，看到里面竟然有一只老鼠。那老鼠的皮还在，看来没有被海水泡太久。那么，附近一定有陆地。他奋力向远处眺望，脑袋却一阵晕眩，眼前也开始模糊。“不要，不要！”他大喊，然后失去了意识。
在少女的梦里，妈妈正给她洗澡，她手舞足蹈弄得地上都是水，妈妈的头上身上也湿了。妈妈生气地喊“不要，不要！”这声音离得好近，可怎么是男子的声音？
她猛地睁开眼睛，大大的太阳照得她又眯起眼睛来。身边是晕倒的男子。她记得这个少年便是半个月以来一直在照顾她的人。但她忘记了自己是怎么离开自己的村庄的了。她应该是翻过了村落周围的山来到了大海旁，然后不知怎么回事，就晕过去了。醒来，就在一个黑暗破旧的船舱中了，只有这个少年隔一段时间会过来看她。他似乎不知道，她早就醒了，一直在装睡。若不是突然遇上了海难，她还打算继续装下去，反正在大海上也无处可去，不如一直睡着。
身边的人皮肤黝黑却没有血色，手臂上包扎处有血色透出来。她模糊地记得在她极度缺水时尝到了腥甜的液体，原来是他的鲜血吗？她向身边的铁皮桶看了看，里面竟有一只溺水的老鼠，着实吓了她一跳。若此时有人能看到她，她一定会表演一场受到惊吓，撒娇扑到人家怀里的大戏，博取别人的怜爱。可四周是茫茫大海，没有人在看着她。于是，她站起身向四周望了望，远处有一片绿色，那老鼠一定是从陆地上来的。不管怎样，先靠过去看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