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十年时间过去了。

    孙耀祖从一个只会在襁褓中哭闹的婴儿,变成了一个活蹦乱跳的胖小子。他学会了说话,个子也变高了。

    十年来,由于日夜操劳,孙致远的身体每况愈下,原本一头黑发,现已两鬓斑白。他本想趁着还有机会,赶紧再为孙家添点香火。可是每当行房时,还没入巷,他就已经缴械投降了。几次下来,弄得他身心俱疲,再也无心此事。

    放弃挣扎的孙致远,将大部分精力放在了耀祖身上,他一心想把儿子培养成才。为此,他不惜花重金,从省城聘了一位学识渊博的老先生,来指导孩子的学业。

    刚开始,这位老先生以为,孙耀祖不过是个纨绔子弟罢了。因此,他制定的教学计划比较简单,打算从《三字经》、《千字文》等国学经典开始,一句一句的讲起。

    第一天上课时,老先生想测一测孙耀祖的志向,便问了他一个问题:孩子,你为什么读书?

    孙耀祖直直的站起身来,恭敬地回道:“我想长大后,有能力可以帮助更多的人。”

    老先生愣了一下,心想:娃娃不大,口气倒不小。他反问道:“这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别人教你说的?”

    孙耀祖稚嫩的小脸上,满是严肃。他大声说道:“这是我自己想的,没有人教我。”

    看着小耀祖一脸诚恳的表情,老先生心里有些吃惊。他决定试试孙耀祖的才能。于是,他将原本的计划改变了,将《三字经》从头到尾讲解了一遍,要求孙耀祖第二天完整的背诵下来。

    老先生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想故意刁难一下孙耀祖。在他看来,孙耀祖不可能完成这个任务。别说一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了,就是很多童生、秀才,也未必能做的到。

    第二天,准备看笑话的老先生,早早的收拾完,来到了学堂。当他推开门,刚要迈步进去的时候,被吓了一跳。他发现孙耀祖已经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了。

    老先生拍了拍胸膛,缓了一口气:“你何时来的学堂?”

    孙耀祖起身说道:“鸡鸣之后,我便来了。”

    老先生心想:真是后生可畏啊。他定了定神,缓缓地说:“昨儿交给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孙耀祖镇定的回道:“回禀先生,您昨天交代的功课,我做完了。”说完,他便开始背诵《三字经》,从“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一连背到“勤有功,戏无益。戒之哉,宜勉力。”

    就在孙耀祖背诵三字经时,恰逢孙致远散步归来,路过学堂。他一边听着儿子背诵,一边心里默默地高兴。

    老先生刚听前几句时,还是一脸的镇定,认为不过尔尔。慢慢地,他的神情发生了变化,由惊讶到目瞪口呆再到一脸凝重,最后连连点头。

    看到孙耀祖成功将《三字经》全文背诵后,老先生改变了自己当初的想法,他决定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话说,这个老先生也不是一般人,他叫张启智,从小也是天赋异禀,才华横溢。长大后,他考取了功名,当了多年的地方官。为官期间清正廉明,造福乡里,深受一方百姓的爱戴。

    步入花甲之年后,在子女的劝说下,张老先生辞官回乡,在家安享晚年。闲了几年后,他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清闲生活,总想做点事情。于是在友人介绍下,他来到孙家教书。因为只有一个学生,不需耗费太多精力,他的子女也就默许了。

    来到孙家后,张老先生原本以为,孙耀祖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富家子弟,想着按部就班的教学就好了。没想到一番考验之后,他发现自己的这个学生,竟然是块十足的璞玉。他心中十分兴奋,于是决定悉心教导这个年幼的孩子。

    自此,孙耀祖在张老先生的精心栽培下,开始发奋苦读。

    张老先生非常推崇儒家的“格物致知”,他时常教导孙耀祖,要探求事物的原理,从中获取智慧。他还主张,人要多去外面走走,通过切身体会来感受这个世界,感受万事万物的变化。

    孙耀祖在张老先生的教导下,经常到山岭间去“格物”。

    有一天,孙耀祖照例去山间“格物”。走着走着,他看到了一片开满野花的小山坡。这里的景色十分秀美,让人心情倍感舒爽,孙耀祖决定就是这儿了。选中了一朵颜色鲜艳的花后,他开始细细的“格”。当他看的正入神时,一只色彩奇异的蝴蝶,突然落在了花蕊上。被打断思绪的孙耀祖有些生气,迈开脚步就去追这只蝴蝶。

    说来也怪,这蝴蝶仿佛故意捉弄孙耀祖一样,晓蝶时而在空中急速飞翔,时而停留在野花上歇歇脚。弄得孙耀祖每次都以为可以捉到晓蝶,却次次都扑了个空。

    过了一会,孙耀祖累的一边叉着腰,一边大口的喘着粗气。他不甘心就这样放弃。歇了一会后,他仍然去追那只奇异的蝴蝶。就这样,“你追我赶”的情景又重演了好几遍后,他实在是跑不动了,想躺在花丛中歇一歇,不料却睡着了。

    睡梦中,孙耀祖并没有停止追逐那只蝴蝶,只不过他的身子好像更轻了,跑的也更快了。跑着跑着,他被蝴蝶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这儿好像是一户人家,看起来有些破败,孙耀祖心中有些害怕,可是为了追到蝴蝶,他还是大着胆子推开了老旧的木门。

    木门“吱呀”一声开了,孙耀祖来到了庭院内。他四处张望,想寻到蝴蝶的踪迹,却始终没有任何发现。正当他焦急地到处寻觅时,突然间,一个流着鼻涕,穿着破烂的小孩,从他面前快速跑过。小孩边跑边冷笑道:“终于捉到你了,这回看你往哪跑!”

    孙耀祖吓了一跳,他声音颤抖着向小孩喊了一句:“喂,你有没有看到一只漂亮的蝴蝶?”

    小孩听到有人说话,停下来回头看了看孙耀祖。他抬起手,一脸阴郁地笑道:“你说的是它吗?”

    孙耀祖定睛一看,小孩手里紧紧捏住的,不正是自己苦苦找寻的蝴蝶吗。看着奄奄一息的蝴蝶,他心疼的哭了出来,向小孩哀求道:“你可以把晓蝶还给我吗?”

    小孩愣了一下,紧接着向孙耀祖怒吼道:“这是我的!!是我的!!”他一边说,一边死死地攥住蝴蝶。原本就命悬一线的蝴蝶,现在终于停止了舞动的翅膀。

    孙耀祖看着蝴蝶被小孩□□致死,内心悲痛欲绝,坐在地上哇哇的哭了起来。

    小孩看到孙耀祖坐在地上无助的痛苦着,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十分凄厉,让人毛骨悚然。孙耀祖一下子就被惊醒了。

    从噩梦中脱离出来的孙耀祖,得知一切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梦后,心里稍微好受一些。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准备回家。

    孙耀祖刚站起身子时,一个精美的花环,从他头顶上滑落下来。

    他看着这个花环,心里有些纳闷:这是谁落在这里的,怎么这么粗心大意。仔细想了一想,他觉得不太对劲。明明这东西是从自己头上掉下来的,怎么可能是别人丢的呢。他自言自语道:这难道是我自己编的?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奇怪了吧。他有些迟疑地捡起花环,边想边走着回家了。

    回到家中,孙耀祖将花环藏于床下的小箱子里,便去吃饭了。渐渐地,他将这件事淡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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