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姞就等着张文栋拉她一把，毕竟这小子也算机灵，跟着她这么久了，应该也能看懂几分。
然而视线中却出现了一双白皙精致、关节分明的手。
谢姞今晚喝的酒并非是兑水的，都是实打实的白酒，此刻也恍惚，这是女子的手还是......
明瑜勾起唇角：“国公府和将军府同路，将军喝醉了，不如本公子送你一程。”
谢姞盯着视线里的手，犹豫着，她怕自己一不小心把这只手捏断了，捏断了的话要赔银子吧？
抿唇。
最后还是张文栋将谢姞扶起来。
两刻钟之后，华丽的马车车厢里，明瑜怡然自得地把玩着手中的扇子，白色圆领长袍质地柔软细腻，上面绣有繁而不乱的花鸟鱼虫图案，一针一线在暗夜里泛着光。
尤其是脚下的黑色长靴，鞋面上还镶嵌着几颗珍珠和宝石，看起来便是价值不菲。
别问谢姞怎么知道的，因为此刻，她被迫坐在明瑜脚边，倚靠着明瑜，目光之下便是明瑜的长靴。
在皇宫时，谢姞采纳了明瑜的提议，最大的原因是......她没有马车。
她一定也是喝多了，一时间想不到回府的方法。
刚才不知马车路过何处，车厢剧烈地颠簸了一下，原本坐在右侧的谢姞跌落到明瑜脚下。
这人竟然也不把她扶起来！谢姞有些生气了。
若是对于一个真正喝醉的人，应该是无法自己起身坐好的，谢姞只能继续坐在那里。
明瑜轻笑了一声，谢姞从中听出了一种看别人笑话的愉悦，忽然，被人摸了摸头顶。
谢姞的忍耐也是有限的，正想起身痛骂一顿。
“啧，发质粗糙。”明瑜随口说道。
谢姞：很好，从此刻开始你是惹到本将军了。
明瑜借着光线观察了一番，“将军皮肤过于干燥，洗脸后要抹一点面脂才好，肤色也有点黑，可找些增白的方子。”
谢姞：......
手掌抚过谢姞的头顶，明瑜似认真道：“西市那有一家胭脂铺子，名唤绮梦坊，里头有许多面脂，将军得空了可以去看看。”
“报上本公子的名讳还可减价一成。”
谢姞显然不会搭理他，只是感觉自己像一只可怜的狸奴，倚在主人脚边，需要讨人欢心，这种感觉实在不太美妙。
然而所思即至，甚是巧合。
“将军不知，本公子有一只纯色狸奴，平日活泼好动，上房揭瓦，鲜少有乖巧安静之状。”下方之人像是睡着了一般，明瑜唇角微扬，眸中之色如同平时看着自己的狸奴，但又不尽相同。
俯身把人扶到自己身侧的软垫之上，抬手让谢姞靠着他的肩膀。
接着又言：“本公子这话可没有冒犯将军的意思，毕竟将军和我的狸奴迥然不同，我的狸奴可是通体雪白。”
在另一侧，谢姞握了握拳头，君子报仇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她喝了酒，衣衫上酒味甚浓，但也不难闻，车厢之中只剩下两人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谢姞鼻尖香馥四溢，深呼吸调整几番，才按耐住打喷嚏的冲动。她开始怀疑驾马车之人是不是迷了路，为何还不到将军府？
明瑜却因为她这一番动作僵硬了一瞬，以为谢姞在闻他身上的香味，心中觉着脖颈处都是她若有若无的气息。
莫名地，喉咙微动。
马车外头传来声音：“公子，到了。”
明瑜闭了闭眼，吩咐道：“进去叫人出来把谢将军扶回去。”
自己则将人抱下马车，中途谢姞似乎酒醒了，挣扎了几下，明瑜只好暂时把人放在车厢外车夫常坐之处，自己先下了马车。
明瑜看她这副模样，好心伸出一只手，让她方便些下来。
谢姞眯了眯眼，把手搭了上去，握住空中的那只手。
万籁寂静，只听到手指关节发出的咔嚓声，一时间手掌麻木，明瑜唇角凝滞。
明瑜把人送走时脸色极差，下属卫二进车厢之时便见到主子闭着眼，双手置于膝盖之上，刚想要在车厢右侧坐下。
“坐左侧。”
“公子，这于理不合。”素来以左为尊，卫二只是下人。
“无妨。”
卫二的职责便是听命于他，在左侧坐下，“公子可是哪里不适？”
明瑜启眸，“无事，说说你对忠武将军的看法。”
卫二负责打探消息，照顾公子起居，“忠武将军治军严明，颇有手段，且胆识过人，临危不惧。”
“那你觉着今日之事，到底是她鲁莽不懂人情世故，还是......故意之举？”
卫二不曾设想过后者，坦言：“若是故意之举，属下只能说忠武将军深不可测，有些......可怕了，并且她的野心绝不会满足于区区一个正四品将军。”
“人往高处走，这不是很正常吗？鲁莽冲动还是深不可测，过段时日便知道了。”
赵国公府，明瑜瞧着左手肿胀青紫的模样，黑着脸让人传大夫。
比大夫到得还快的是赵国公夫人裴氏，明瑜用衣袖掩住手背，裴氏一脸担忧：“三郎这是怎么了，哪里不适？”
“可怜的孩子，从小体弱多病，这点也不知随了谁，不过相貌定然是随了我......”
裴氏在明瑜身边打转，试图找出明瑜何处不适，嘴上说个不停。
明瑜无奈地笑笑，等到大夫来了，耳边的聒噪才停息。
大夫一番察看，“手指关节折了，无大碍，只稍觉痛楚，老夫去开个方子，三日不可碰水，谨记每日按时涂药。”
裴氏的眼泪已在眼眶里酝酿，“你同人打架了？还是你被人打了？怎的这般严重！”
明瑜称只是不小心撞到了墙壁，裴氏将信将疑，“当真？”
明瑜：“当真，母亲回房早些歇下吧，您的养颜觉......”
裴氏扶额，“你提醒我了。”说完转身就走。
明瑜：......
夜里，明瑜躺在床榻之上，辗转反侧，手掌处传来痛意，他大概明白为何瞿武会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忽然想要收回那句话，这忠武将军实在是个粗人，不注意也罢。
将军府。
谢姞将两个丫鬟打发走，酒醒了大半，回想起马车里的情景，微微拧眉，她似乎对那位明公子过于信任了，放松了警惕。
双手捧了清水洗脸，随意扯了块毛巾擦净。
对瞿武那一推她控制了力道，不会出什么大事，但也不舒坦就是了，估计在床上躺个三天吧。
而今日不曾露面的那位，谢姞在赌。
丞相府中的书房。
尹相端坐，静听管家汇报相关事宜，冷哼一声，“进城时一路笑脸？”
管家跟在尹相身边多年，“是的，后来高公公在将军府传话，忠武将军也没给他赏钱。”
尹相摇头，笑道：“京城可不同战场那般，一介女流，上战场已是荒谬，为官之道，她是半分不懂。皇帝给了她实职，是想将她培养成自己的人，也许......”
也许还想让她做更多事，不过可惜，这样的人，不堪重任。
“在宫宴上，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将瞿武打伤了。”
闻言，尹相倒是有些惊讶，“她将瞿武打伤？倒是有几分本事。”他本以为所谓力大无比是夸张之言，没想到竟是事实。
“得罪了瞿武这样小心眼的人，接下来的日子可不会太平，这等鲁莽冲撞沉不住气之人，看来不用我亲自动手。”尹相想了想，又有点不放心，“找人盯着她。”
管家应下，欲言又止。
尹相瞟了一眼，“有话直言就是了。”
“或许老爷可以招之为己用？或借刀......”管家做了一个动作，神色锋利。
过去之时，尹相对于碍眼之人绝不多留，这本朝第一位女将军，特殊至极，的确可以多加考虑。
书房外，有小厮来报：“老爷，夫人称身体不适，想请老爷过去一趟。”
尹相顿生不悦，神情烦躁，“传御医就是，以后这等事，莫要烦我。”
......
谢姞早晨出门时就发现身后跟着两个尾巴，倒也不在意，爱跟着就跟着吧。
虽说她五日后才上值，但是京城对于她来说，全然陌生，这让谢姞根本无法安心在府中休息。
直接派人传话给张文栋，两人在包子铺碰面。
西市甚是热闹，商人早早来到这里准备，小摊上有各色各样的商品，琳琅满目。上好的丝绸，贵重的瓷器，以及大盛人人都爱的茶叶，应有尽有。
谢姞在包子铺旁边的板凳坐下，“老板，来五屉包子，两份油条，两碗豆浆！”
老板乐呵呵地应声，“姑娘一个人吃这么多？我这包子可是个头大得很。”
谢姞笑着回应：“无事，老板放心，吃不完我打包带走。”
张文栋神色匆匆地赶至包子铺，“将军。”
侧身在谢姞耳旁低声道：“御史中丞昨夜暴毙家中。”
瞬间谢姞眉头蹙起，这便是杀人不见血的京城吗？
然而视线中却出现了一双白皙精致、关节分明的手。
谢姞今晚喝的酒并非是兑水的，都是实打实的白酒，此刻也恍惚，这是女子的手还是......
明瑜勾起唇角：“国公府和将军府同路，将军喝醉了，不如本公子送你一程。”
谢姞盯着视线里的手，犹豫着，她怕自己一不小心把这只手捏断了，捏断了的话要赔银子吧？
抿唇。
最后还是张文栋将谢姞扶起来。
两刻钟之后，华丽的马车车厢里，明瑜怡然自得地把玩着手中的扇子，白色圆领长袍质地柔软细腻，上面绣有繁而不乱的花鸟鱼虫图案，一针一线在暗夜里泛着光。
尤其是脚下的黑色长靴，鞋面上还镶嵌着几颗珍珠和宝石，看起来便是价值不菲。
别问谢姞怎么知道的，因为此刻，她被迫坐在明瑜脚边，倚靠着明瑜，目光之下便是明瑜的长靴。
在皇宫时，谢姞采纳了明瑜的提议，最大的原因是......她没有马车。
她一定也是喝多了，一时间想不到回府的方法。
刚才不知马车路过何处，车厢剧烈地颠簸了一下，原本坐在右侧的谢姞跌落到明瑜脚下。
这人竟然也不把她扶起来！谢姞有些生气了。
若是对于一个真正喝醉的人，应该是无法自己起身坐好的，谢姞只能继续坐在那里。
明瑜轻笑了一声，谢姞从中听出了一种看别人笑话的愉悦，忽然，被人摸了摸头顶。
谢姞的忍耐也是有限的，正想起身痛骂一顿。
“啧，发质粗糙。”明瑜随口说道。
谢姞：很好，从此刻开始你是惹到本将军了。
明瑜借着光线观察了一番，“将军皮肤过于干燥，洗脸后要抹一点面脂才好，肤色也有点黑，可找些增白的方子。”
谢姞：......
手掌抚过谢姞的头顶，明瑜似认真道：“西市那有一家胭脂铺子，名唤绮梦坊，里头有许多面脂，将军得空了可以去看看。”
“报上本公子的名讳还可减价一成。”
谢姞显然不会搭理他，只是感觉自己像一只可怜的狸奴，倚在主人脚边，需要讨人欢心，这种感觉实在不太美妙。
然而所思即至，甚是巧合。
“将军不知，本公子有一只纯色狸奴，平日活泼好动，上房揭瓦，鲜少有乖巧安静之状。”下方之人像是睡着了一般，明瑜唇角微扬，眸中之色如同平时看着自己的狸奴，但又不尽相同。
俯身把人扶到自己身侧的软垫之上，抬手让谢姞靠着他的肩膀。
接着又言：“本公子这话可没有冒犯将军的意思，毕竟将军和我的狸奴迥然不同，我的狸奴可是通体雪白。”
在另一侧，谢姞握了握拳头，君子报仇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她喝了酒，衣衫上酒味甚浓，但也不难闻，车厢之中只剩下两人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谢姞鼻尖香馥四溢，深呼吸调整几番，才按耐住打喷嚏的冲动。她开始怀疑驾马车之人是不是迷了路，为何还不到将军府？
明瑜却因为她这一番动作僵硬了一瞬，以为谢姞在闻他身上的香味，心中觉着脖颈处都是她若有若无的气息。
莫名地，喉咙微动。
马车外头传来声音：“公子，到了。”
明瑜闭了闭眼，吩咐道：“进去叫人出来把谢将军扶回去。”
自己则将人抱下马车，中途谢姞似乎酒醒了，挣扎了几下，明瑜只好暂时把人放在车厢外车夫常坐之处，自己先下了马车。
明瑜看她这副模样，好心伸出一只手，让她方便些下来。
谢姞眯了眯眼，把手搭了上去，握住空中的那只手。
万籁寂静，只听到手指关节发出的咔嚓声，一时间手掌麻木，明瑜唇角凝滞。
明瑜把人送走时脸色极差，下属卫二进车厢之时便见到主子闭着眼，双手置于膝盖之上，刚想要在车厢右侧坐下。
“坐左侧。”
“公子，这于理不合。”素来以左为尊，卫二只是下人。
“无妨。”
卫二的职责便是听命于他，在左侧坐下，“公子可是哪里不适？”
明瑜启眸，“无事，说说你对忠武将军的看法。”
卫二负责打探消息，照顾公子起居，“忠武将军治军严明，颇有手段，且胆识过人，临危不惧。”
“那你觉着今日之事，到底是她鲁莽不懂人情世故，还是......故意之举？”
卫二不曾设想过后者，坦言：“若是故意之举，属下只能说忠武将军深不可测，有些......可怕了，并且她的野心绝不会满足于区区一个正四品将军。”
“人往高处走，这不是很正常吗？鲁莽冲动还是深不可测，过段时日便知道了。”
赵国公府，明瑜瞧着左手肿胀青紫的模样，黑着脸让人传大夫。
比大夫到得还快的是赵国公夫人裴氏，明瑜用衣袖掩住手背，裴氏一脸担忧：“三郎这是怎么了，哪里不适？”
“可怜的孩子，从小体弱多病，这点也不知随了谁，不过相貌定然是随了我......”
裴氏在明瑜身边打转，试图找出明瑜何处不适，嘴上说个不停。
明瑜无奈地笑笑，等到大夫来了，耳边的聒噪才停息。
大夫一番察看，“手指关节折了，无大碍，只稍觉痛楚，老夫去开个方子，三日不可碰水，谨记每日按时涂药。”
裴氏的眼泪已在眼眶里酝酿，“你同人打架了？还是你被人打了？怎的这般严重！”
明瑜称只是不小心撞到了墙壁，裴氏将信将疑，“当真？”
明瑜：“当真，母亲回房早些歇下吧，您的养颜觉......”
裴氏扶额，“你提醒我了。”说完转身就走。
明瑜：......
夜里，明瑜躺在床榻之上，辗转反侧，手掌处传来痛意，他大概明白为何瞿武会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忽然想要收回那句话，这忠武将军实在是个粗人，不注意也罢。
将军府。
谢姞将两个丫鬟打发走，酒醒了大半，回想起马车里的情景，微微拧眉，她似乎对那位明公子过于信任了，放松了警惕。
双手捧了清水洗脸，随意扯了块毛巾擦净。
对瞿武那一推她控制了力道，不会出什么大事，但也不舒坦就是了，估计在床上躺个三天吧。
而今日不曾露面的那位，谢姞在赌。
丞相府中的书房。
尹相端坐，静听管家汇报相关事宜，冷哼一声，“进城时一路笑脸？”
管家跟在尹相身边多年，“是的，后来高公公在将军府传话，忠武将军也没给他赏钱。”
尹相摇头，笑道：“京城可不同战场那般，一介女流，上战场已是荒谬，为官之道，她是半分不懂。皇帝给了她实职，是想将她培养成自己的人，也许......”
也许还想让她做更多事，不过可惜，这样的人，不堪重任。
“在宫宴上，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将瞿武打伤了。”
闻言，尹相倒是有些惊讶，“她将瞿武打伤？倒是有几分本事。”他本以为所谓力大无比是夸张之言，没想到竟是事实。
“得罪了瞿武这样小心眼的人，接下来的日子可不会太平，这等鲁莽冲撞沉不住气之人，看来不用我亲自动手。”尹相想了想，又有点不放心，“找人盯着她。”
管家应下，欲言又止。
尹相瞟了一眼，“有话直言就是了。”
“或许老爷可以招之为己用？或借刀......”管家做了一个动作，神色锋利。
过去之时，尹相对于碍眼之人绝不多留，这本朝第一位女将军，特殊至极，的确可以多加考虑。
书房外，有小厮来报：“老爷，夫人称身体不适，想请老爷过去一趟。”
尹相顿生不悦，神情烦躁，“传御医就是，以后这等事，莫要烦我。”
......
谢姞早晨出门时就发现身后跟着两个尾巴，倒也不在意，爱跟着就跟着吧。
虽说她五日后才上值，但是京城对于她来说，全然陌生，这让谢姞根本无法安心在府中休息。
直接派人传话给张文栋，两人在包子铺碰面。
西市甚是热闹，商人早早来到这里准备，小摊上有各色各样的商品，琳琅满目。上好的丝绸，贵重的瓷器，以及大盛人人都爱的茶叶，应有尽有。
谢姞在包子铺旁边的板凳坐下，“老板，来五屉包子，两份油条，两碗豆浆！”
老板乐呵呵地应声，“姑娘一个人吃这么多？我这包子可是个头大得很。”
谢姞笑着回应：“无事，老板放心，吃不完我打包带走。”
张文栋神色匆匆地赶至包子铺，“将军。”
侧身在谢姞耳旁低声道：“御史中丞昨夜暴毙家中。”
瞬间谢姞眉头蹙起，这便是杀人不见血的京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