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空气中那种粘滞感越来越重，周遭的人语声和车轮声，仿佛都淡去，成为了两人的背景。
郑小柔清晰地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全身的血液都往脸上冲去，她不敢想现在自己脸上有多红！
她顾不上问他这东西是不是很值钱，像是怕人看到一样胡乱地收进了包里。
“小柔，你答应吗?”
明知道她这样的态度就相当于答应，陆用章还是想亲口听她承认。
他想记住这个时刻，上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就在眼前发生，他必须让这件事的开始毫无遗憾。
郑小柔脸红得像火烧一样，她情不自禁地用手遮住脸庞，声如蚊蚋但其中的态度很肯定：“答应了！”
说完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去，压根不敢看身侧的人。
好半天，两人都没说话，她心里那股子不自在下去后抬起眼睛，却发现陆用章双眼正这么深深地看着自己，轰的一下，心里仿佛又燃起熊熊的火，烧得她立刻瞥开眼睛。
看着郑小柔在眼皮子底下羞涩的模样，陆用章感受到了一种莫大而陌生的满足，哪怕此时心里还有很多话想说，也按捺住想法。
他引开话题：“大哥一家人都很好。”
看得出来郑天超真心替她着想，大嫂敦厚实在，小侄女天真可爱，
提到郑天超，郑小柔脸上尽是孺慕之情：“大哥是最疼我的人。”
陆用章看着她的表情，心里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平静和柔软，庆幸她上辈子缺失的亲情似乎在这辈子有所弥补，但很快又随之有些吃醋，那种想要独占她这种信任和依恋的情绪，让他脱口而出：“以后我会是最疼你的人。”
他一向清正冷淡，那样和周遭格格不入的气质，仿佛另一个世界的人，这是郑小柔当初对他下手的原因。
她从没想过，这样的人有朝一日居然会说出这么直接，直接到心跳一秒加快的情话。
但不可否认，她很为这句话心动。
她收到过程前写在信里的情话，跟陆用章这样直白的宣告对比毫无力度。
也不是当面说和信里说的区别，郑小柔找不到原因，只知道自己这会儿心跳得厉害。
“小柔，我会做到的。”
郑小柔脸红透，觉得这会儿自己回答什么都不合适。
陆用章得到这样的反应已经很知足，清了清嗓子问她：“最近复习怎么样？”
“很慢，以前基础太差了。”听他没继续盯着问，郑小柔心里松了口气，但新的话题也没让她轻松多少，“有点难。”
别说高考题了，就郑天磊每天带回来的那些笔记和作业，就够她消化好半天的。
郑小柔觉得高估了自己的学习能力，按照这个进度，她明年，不，后年都考不上。
“你是想上学，还是只想改变现状？”
“这有什么不一样吗？我感觉只有高考，才能改变生活。”在郑小柔眼里，进单位工作一眼看得到头，她想起大哥说的话，说，“还有，我爸说的你千万别放在心上，我哥说，他按部就班明年就要提一级工资了，总之，我的意思是你什么都不用做。”
“对你重要的人和重要的事，我都会放在心上。”陆用章回了她含义深刻的话，转而又说，“高考只是一种手段，如果你想改变现状，其实有别的办法，我想说的是，我们两个的未来，得放一起去规划，如果你有这个想法，我去想办法实现。”
这番话，比刚才的告白更叫郑小柔震动，她忍不住抬头看他，并不意外两人视线再度相交，“谢谢你。其实我现在很知足了，家里人都在身边，我有工作，有朋友，现在还有了……你。”
不喜欢的人和事自然有，但人都是这样吧，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跟很多人比她已经非常幸运。
“不着急 ，你慢慢想想。”陆用章深深看了她一眼，他会努力，让自己排在所有人前面。
可能郑小柔自己都未察觉，她对郑爸的失望其实挺明显的。
她刚才下意识说“家人都在身边”，这里只是捎带上了郑爸，以郑小柔的性子，如果把父母看做最重要的人，她应该会说“爸妈都在身边”，她一直是这样重规矩的人。
但他也看到了她无法舍却的，对家人的眷恋，比他想象的要深沉。
这也再次提醒了他，她已经有了新的人生，她这一世的亲人跟上一世不一样。
陆用章对自己接下去想对郑爸做的操作，动摇了。
这是他头一次对自己的部署和安排，产生动摇的念头。
两人一路走回了三竹里，几站路走下来其实也就一个多钟头。
一直送到门口，陆用章还有些意犹未尽，但他知道郑小柔肯定腿酸了，他低声说：“今天你累了，待会儿用热水烫个脚好好按按。”
“好。”
“小柔，我真高兴。”
陆用章发自肺腑地说。
跟她一起走这样一段路，让他觉得幸福。
郑小柔也觉得不可思议，她居然就这么跟他走了一路没想停，看着眼前家里大门，她忽然想到包里的东西：“这对杯子有什么特别吗？”
“这是一对犀角杯。”陆用章声音清朗而有磁性，说了一路的话让他嗓音有些干，增加了一些磁性，听在耳朵里很动人，“心有灵犀一点通。小柔，这是我的告白。”
郑小柔胸口一滞，接着提了个听起来挺煞风景的问题：“很贵吧？”
“不贵……”
正在这时，郑天磊非常不巧地打开了亭子间的窗户，朝下叫起来，“姐！陆哥！你们怎么才回来啊？我比你们晚一刻钟出来都到家了！”
郑小柔没好意思抬头，陆用章却大大方方地说：“我们跟你不一样，自然是要逛街的。”
在收到郑天磊的怪叫后，他淡定地对她说，“我看着你进去，明天早上见。”
郑小柔走到门前，转过身看了他一眼，才推门进去。
这种对另一个人突然产生的依恋，对她而言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陆用章看她进门，才转身回自己那边。
不多时，约好的潘海帆来了，气喘吁吁地抱怨：“我发誓要是这次我过来你还没回，他大爷的我就不管你的事了！”
他前一次跑了个空，郁闷得不行，颤着浑身肥肉垮着脸。
陆用章不慌不忙地把他让进门，好茶一斟，好烟一摆，前一秒还委屈巴巴的的潘胖子瞬间毛就顺了。
“你就会这套！打一棒给个甜枣是吧，我就他大爷的贱！”潘海帆自暴自弃地坐下喝茶，舒了口气之后咂了咂嘴，“先说正事吧，说完我还回去睡个回笼觉。”
“你让我查的程前那条线，他们一家子就只他妈问题最大，长期稳定收到国外的汇款，但看不到正常和国外的沟通，不过……继续查就得汇报给你爸了，我查不了，你懂吧？”
“够了。程前的工作背后交易是什么？”
“只查到他妈跟电影院主任是老相识，其他的还没……”
“没关系，够了，接下来我做就可以。出版社组长的情况怎么样？”
“哎，这你得问你家表妹吧？”潘胖子可疑地游移了一下目光。
“她什么不跟你说？快点说完，我还有事。”陆用章双眼微眯，并没在意他脸上的神色。
潘胖子脸刷一下红了：“是这样，那组长和合作印刷厂厂长是小姐妹，这工作是厂长给她介绍的，俩人认识很多年了不太好查，我就查到今年年初有一批书本来是印次了的，审校组最后开了合格，也不知道有没有关联。”
陆用章点点头：“后面跟你没关系，我来做就行。”
“你要怎么做啊？”潘海帆一脸好奇。
上次李明奇上门道歉这件事，真的让潘海帆抓耳挠心想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
他调查到的东西最多只能证明李明奇为了妹妹捏造谎言，而且做得很巧妙，按他的经验最多被教育几句，但结果是什么？李明奇入狱！
不说别的，让这孙子当着全弄堂的人给郑小柔磕头道歉，到底怎么办到的？
陆用章笑得一派光风霁月：“都是雕虫小技。”
“什么雕虫小技啊？快说快说！”
陆用章自然不会跟他说，他得心应手的那套手段，都是穿着制服的人不能干的事，只可惜帮手有限，进度缓慢。
糊弄完潘海帆后，他准备了一些材料，便只等夜色暗下来之后换装出门。
几天后，出版社爆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审校组一日之内换了组长，还破天荒地转正了一个名额。
为了把影响降到最低，来带走前组长的办案人员从后门把人接走，新任组长付冬云当日上岗。
付冬云坐在例会桌上，一脸茫然：“我当组长？”
前任组长上下左右关系都经营得像铁板一样，谁都没想到她会突然被撤掉。
一把手脸色很难看，前一任审校组组长一向表现不错，被抓走的理由居然是“侵害国家资产”的罪名，说难听点，同时也在打他这个一把手的脸，这种丑事居然就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而他毫无察觉。
“对，按资排辈也该轮到你了。”一把手吩咐支部书记，“这周组织一次思想道德教育培训，再做一次自查自纠，我们从上到下都要时刻绷紧这根弦。”
在这次轰轰烈烈的自查自纠工作中，郑小柔破格转正的消息波澜不惊地被忽略了。
郑小柔清晰地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全身的血液都往脸上冲去，她不敢想现在自己脸上有多红！
她顾不上问他这东西是不是很值钱，像是怕人看到一样胡乱地收进了包里。
“小柔，你答应吗?”
明知道她这样的态度就相当于答应，陆用章还是想亲口听她承认。
他想记住这个时刻，上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就在眼前发生，他必须让这件事的开始毫无遗憾。
郑小柔脸红得像火烧一样，她情不自禁地用手遮住脸庞，声如蚊蚋但其中的态度很肯定：“答应了！”
说完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去，压根不敢看身侧的人。
好半天，两人都没说话，她心里那股子不自在下去后抬起眼睛，却发现陆用章双眼正这么深深地看着自己，轰的一下，心里仿佛又燃起熊熊的火，烧得她立刻瞥开眼睛。
看着郑小柔在眼皮子底下羞涩的模样，陆用章感受到了一种莫大而陌生的满足，哪怕此时心里还有很多话想说，也按捺住想法。
他引开话题：“大哥一家人都很好。”
看得出来郑天超真心替她着想，大嫂敦厚实在，小侄女天真可爱，
提到郑天超，郑小柔脸上尽是孺慕之情：“大哥是最疼我的人。”
陆用章看着她的表情，心里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平静和柔软，庆幸她上辈子缺失的亲情似乎在这辈子有所弥补，但很快又随之有些吃醋，那种想要独占她这种信任和依恋的情绪，让他脱口而出：“以后我会是最疼你的人。”
他一向清正冷淡，那样和周遭格格不入的气质，仿佛另一个世界的人，这是郑小柔当初对他下手的原因。
她从没想过，这样的人有朝一日居然会说出这么直接，直接到心跳一秒加快的情话。
但不可否认，她很为这句话心动。
她收到过程前写在信里的情话，跟陆用章这样直白的宣告对比毫无力度。
也不是当面说和信里说的区别，郑小柔找不到原因，只知道自己这会儿心跳得厉害。
“小柔，我会做到的。”
郑小柔脸红透，觉得这会儿自己回答什么都不合适。
陆用章得到这样的反应已经很知足，清了清嗓子问她：“最近复习怎么样？”
“很慢，以前基础太差了。”听他没继续盯着问，郑小柔心里松了口气，但新的话题也没让她轻松多少，“有点难。”
别说高考题了，就郑天磊每天带回来的那些笔记和作业，就够她消化好半天的。
郑小柔觉得高估了自己的学习能力，按照这个进度，她明年，不，后年都考不上。
“你是想上学，还是只想改变现状？”
“这有什么不一样吗？我感觉只有高考，才能改变生活。”在郑小柔眼里，进单位工作一眼看得到头，她想起大哥说的话，说，“还有，我爸说的你千万别放在心上，我哥说，他按部就班明年就要提一级工资了，总之，我的意思是你什么都不用做。”
“对你重要的人和重要的事，我都会放在心上。”陆用章回了她含义深刻的话，转而又说，“高考只是一种手段，如果你想改变现状，其实有别的办法，我想说的是，我们两个的未来，得放一起去规划，如果你有这个想法，我去想办法实现。”
这番话，比刚才的告白更叫郑小柔震动，她忍不住抬头看他，并不意外两人视线再度相交，“谢谢你。其实我现在很知足了，家里人都在身边，我有工作，有朋友，现在还有了……你。”
不喜欢的人和事自然有，但人都是这样吧，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跟很多人比她已经非常幸运。
“不着急 ，你慢慢想想。”陆用章深深看了她一眼，他会努力，让自己排在所有人前面。
可能郑小柔自己都未察觉，她对郑爸的失望其实挺明显的。
她刚才下意识说“家人都在身边”，这里只是捎带上了郑爸，以郑小柔的性子，如果把父母看做最重要的人，她应该会说“爸妈都在身边”，她一直是这样重规矩的人。
但他也看到了她无法舍却的，对家人的眷恋，比他想象的要深沉。
这也再次提醒了他，她已经有了新的人生，她这一世的亲人跟上一世不一样。
陆用章对自己接下去想对郑爸做的操作，动摇了。
这是他头一次对自己的部署和安排，产生动摇的念头。
两人一路走回了三竹里，几站路走下来其实也就一个多钟头。
一直送到门口，陆用章还有些意犹未尽，但他知道郑小柔肯定腿酸了，他低声说：“今天你累了，待会儿用热水烫个脚好好按按。”
“好。”
“小柔，我真高兴。”
陆用章发自肺腑地说。
跟她一起走这样一段路，让他觉得幸福。
郑小柔也觉得不可思议，她居然就这么跟他走了一路没想停，看着眼前家里大门，她忽然想到包里的东西：“这对杯子有什么特别吗？”
“这是一对犀角杯。”陆用章声音清朗而有磁性，说了一路的话让他嗓音有些干，增加了一些磁性，听在耳朵里很动人，“心有灵犀一点通。小柔，这是我的告白。”
郑小柔胸口一滞，接着提了个听起来挺煞风景的问题：“很贵吧？”
“不贵……”
正在这时，郑天磊非常不巧地打开了亭子间的窗户，朝下叫起来，“姐！陆哥！你们怎么才回来啊？我比你们晚一刻钟出来都到家了！”
郑小柔没好意思抬头，陆用章却大大方方地说：“我们跟你不一样，自然是要逛街的。”
在收到郑天磊的怪叫后，他淡定地对她说，“我看着你进去，明天早上见。”
郑小柔走到门前，转过身看了他一眼，才推门进去。
这种对另一个人突然产生的依恋，对她而言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陆用章看她进门，才转身回自己那边。
不多时，约好的潘海帆来了，气喘吁吁地抱怨：“我发誓要是这次我过来你还没回，他大爷的我就不管你的事了！”
他前一次跑了个空，郁闷得不行，颤着浑身肥肉垮着脸。
陆用章不慌不忙地把他让进门，好茶一斟，好烟一摆，前一秒还委屈巴巴的的潘胖子瞬间毛就顺了。
“你就会这套！打一棒给个甜枣是吧，我就他大爷的贱！”潘海帆自暴自弃地坐下喝茶，舒了口气之后咂了咂嘴，“先说正事吧，说完我还回去睡个回笼觉。”
“你让我查的程前那条线，他们一家子就只他妈问题最大，长期稳定收到国外的汇款，但看不到正常和国外的沟通，不过……继续查就得汇报给你爸了，我查不了，你懂吧？”
“够了。程前的工作背后交易是什么？”
“只查到他妈跟电影院主任是老相识，其他的还没……”
“没关系，够了，接下来我做就可以。出版社组长的情况怎么样？”
“哎，这你得问你家表妹吧？”潘胖子可疑地游移了一下目光。
“她什么不跟你说？快点说完，我还有事。”陆用章双眼微眯，并没在意他脸上的神色。
潘胖子脸刷一下红了：“是这样，那组长和合作印刷厂厂长是小姐妹，这工作是厂长给她介绍的，俩人认识很多年了不太好查，我就查到今年年初有一批书本来是印次了的，审校组最后开了合格，也不知道有没有关联。”
陆用章点点头：“后面跟你没关系，我来做就行。”
“你要怎么做啊？”潘海帆一脸好奇。
上次李明奇上门道歉这件事，真的让潘海帆抓耳挠心想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
他调查到的东西最多只能证明李明奇为了妹妹捏造谎言，而且做得很巧妙，按他的经验最多被教育几句，但结果是什么？李明奇入狱！
不说别的，让这孙子当着全弄堂的人给郑小柔磕头道歉，到底怎么办到的？
陆用章笑得一派光风霁月：“都是雕虫小技。”
“什么雕虫小技啊？快说快说！”
陆用章自然不会跟他说，他得心应手的那套手段，都是穿着制服的人不能干的事，只可惜帮手有限，进度缓慢。
糊弄完潘海帆后，他准备了一些材料，便只等夜色暗下来之后换装出门。
几天后，出版社爆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审校组一日之内换了组长，还破天荒地转正了一个名额。
为了把影响降到最低，来带走前组长的办案人员从后门把人接走，新任组长付冬云当日上岗。
付冬云坐在例会桌上，一脸茫然：“我当组长？”
前任组长上下左右关系都经营得像铁板一样，谁都没想到她会突然被撤掉。
一把手脸色很难看，前一任审校组组长一向表现不错，被抓走的理由居然是“侵害国家资产”的罪名，说难听点，同时也在打他这个一把手的脸，这种丑事居然就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而他毫无察觉。
“对，按资排辈也该轮到你了。”一把手吩咐支部书记，“这周组织一次思想道德教育培训，再做一次自查自纠，我们从上到下都要时刻绷紧这根弦。”
在这次轰轰烈烈的自查自纠工作中，郑小柔破格转正的消息波澜不惊地被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