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郑天超眼睛瞪得更大，气咻咻地伸手指着女儿，仿佛她已经带着男朋友回家宣誓独立，林秀梅一边尴尬地把女儿拉扯开，一边跟众人打圆场：“童言无忌。”
被郑晓晨这么一打岔，紧张的氛围缓和了许多。
陆用章把带来的东西放在门边，郑天超指着东西：“哎，带这些干嘛？”一脸别以为你孝敬我就好糊弄的表情。
“哥！”郑小柔忍不住拉郑天超的手，“吃饭吧？”
郑家大哥，天不怕地不怕，不怕老爸也不怕老妈，只怕三个女人，老婆，女儿，小妹。
郑小柔一开腔，他果然没再板着脸，不太情愿地给陆用章倒上了一杯酒。
郑天磊看了眼酒瓶子，忍了忍没吭声。
他再想当陆哥的狗腿子，也更想知道他姐到底在人家心里有几分。
酒后吐真言，他也想听听。
林秀梅手艺不错，有郑天磊活跃气氛，加上陆用章有心放低姿态，席间的气氛慢慢热烈起来，不知不觉郑天超就喝多了，脸红脖子粗地跟陆用章对饮，说到后面开始掏心窝。
“小陆，小柔的娘家别的没有，但是有两个兄弟！”郑天超拉满了血丝的眼睛灼灼盯着刚才还嫌弃的人，“我们别的都可以，但是绝对不可以让她受委屈。”
陆用章似乎也喝多了，说出来的话大胆，但眼神看起来又格外认真：“大哥，我不会让她受委屈！”
两人碰杯又碰杯，仿佛杯子碰得越响，这份心意就越真诚。
郑天磊懂事地把两人手里的酒杯拿走：“哥，你们好好说，酒先别喝了，我给你们倒杯茶好吧？”
“小屁孩插什么嘴！”郑天超真的醉了，无差别往外喷字，喷完起身把郑小柔喊出来，“哥单独跟你说几句。”
聊也没地方去，郑天超把小妹带去几家合用的灶披间，关上了往来的门。
“到底怎么回事？”他带着醉意问，“信里不是说，跟你谈的是程前吗？怎么换人了？”
郑小柔低下头，她就知道大哥一定被这件事弄糊涂了，阴差阳错地，她也忘了跟他说。
这件事现在怎么说都透着不正常，还不如不提过去，只说将来。
想到这里，郑小柔说：“哥，我跟程前只是笔友，是我不懂以为那就是谈恋爱，现在我知道了，跟陆用章这样才是谈恋爱。我喜欢他，哥你不要为难他。”
说出“喜欢他”三个字，让她脸颊烫得不行。
“我为难他个屁！”郑天超低声吼，好半天，才揉着脸又说，“哥是怕委屈你，别看他现在胸脯拍得响，说不让你委屈，以后的事谁说得准？你见过他爸妈吗，人家什么人？哥就是怕有一天他们家给你脸色看，我们除了一身力气什么都帮不上你！你哥我再也不想让你受委屈了！”
说到最后，人高马大的男人眼眶有些微红。
当年插队的名额应该是他的，两孩抽一，他们家三个孩子里郑天磊还小，符合年纪的只有他和郑小柔，于情于理都应该是他去。
可郑爸坚决让郑小柔去，用的理由是他爷爷准备退下来，岗位只有郑天超年纪合适。
后来他才知道，别说爷爷当时还活着没退，就算退也可以保留一段时间。
但知道也晚了，郑小柔为了不让他为难，连夜办完手续跟其他里弄的年轻人一起去了云南。
也因为小妹的自我牺牲，他捧上了食品厂的铁饭碗，还顺利娶了林秀梅。
如果没有小妹，他现在可能什么都没着落，根本不敢想如今有老婆有孩子还有房子的生活。
郑小柔不知道他一会儿的功夫想了这么多，她想起秦怡君温婉的风度：“他爸妈都是知识分子，人挺好的，不像是会为难人的那种……”
郑天超从来没想过，他乖巧柔顺的小妹，会这样维护外人，他忍着酸涩的情绪，像小时候那样，揉了揉小妹的发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看那个程前，先前对你有多好，现在看起来就多恶心，是不是？就怕你受外人的气。”
“哥，我觉得他不一样……”
郑天超知道，他这个小妹看起来柔顺听话，其实一直比他们兄弟俩有主见。
她要这么说的话，可见已经认定了外面这个男人。
“行吧，你要谈就谈，要是他不规矩，哥拼了命也帮你收拾他！”
兄妹俩又说了会儿话回到房间，郑天磊帮着林秀梅正收拾桌上的碗筷，却见陆用章居然蹲在地上陪郑晓晨玩积木。
陆用章扭头看向他们，他手里刚堆好的积木，不到五岁的小娃伸出她肥肥短短的小手指一推，哐啷一声积木四散，她咯咯笑：“叔叔再搭。”
“好。”陆用章耐心地继续把积木搭起来，一边搭一边还教她认识积木的形状，郑晓晨也不知道听不听得懂，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郑天超被这无比温馨和谐的画面给震住了。
他们房子太小，只有在女儿住到林秀梅娘家的时候，才能换来一些夫妻间的温存，加上他自己工作每天很累，回到家除了吃饭就想躺着，好像从没像陆用章那样陪女儿玩过玩具。
林秀梅看她回来，从衣柜里拿出来一块料子：“小妹，昨天去宝大福，看到这块料子适合你，又不用票我就给你买了一尺半，跟我过来比一比尺寸。”
说完把她拉到了洗漱间。
他们这房子的洗漱间是一层合用的，林秀梅只关了外门，小声跟她咬耳朵说：“小柔啊，你要抓住这个男朋友啊，人真的不错，一看就是有本事的！”
说完，她看了一眼门，匆匆又说了一句，“你爸妈说什么提什么，你别跟他说，千万不能影响你们小两口的感情，你哥现在工作蛮好的，培训完回来他就是饼干车间的组长，明年能涨一级工资。”
郑小柔明白过来，老爸肯定在林秀梅面前夸下过海口，说陆家一定会帮大哥如何如何。
她心里一暖，家里还是有人站在她的立场，替她为难，她轻轻说：“我知道的，谢谢阿嫂。”
“你们好好的，这个人我看靠得住，也配得上你。”
林秀梅心里对这个小姑一直有着愧疚之情。当年要不是她顶了郑天超的名额下乡，她家里肯定不同意她等，说不准现在早已嫁了别人，也没现在的恩爱日子。
姑嫂俩说完悄悄话回来，八仙桌上已经摆上了瓜子茶水。
郑天超抬眼看了看他们，说：“时间不早了，你们，你们早点回去。”
“好。”陆用章站起来，轻抚郑晓晨的脑袋，温和地说，“叔叔下次再陪你玩。”
小娃不满地上前抱住他大腿，拿出耍赖皮的劲头：“我不要，叔叔我还要玩。”
郑天超上前把女儿提溜开：“嬢嬢她们回去还要坐好几站车，睡不了午觉一天都没精神！”
睡不了午觉对郑晓晨来说是很可怕的事，她很恋恋不舍地松开了陆用章的裤腿，仰头可怜巴巴地又伸出她肥肥短短的小指：“那拉钩上吊。”
陆用章愣了一下，原身没有丝毫关于“拉钩上吊”的记忆，应变能力极强的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配合。
小娃急了直接伸手掰他手，勾住他小指头煞有介事地“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郑天超清了清嗓子对弟弟安排道：“天磊留下帮你嫂子刷碗扫地，待会儿我骑车送你回去。”
“凭什么呀哥——”
“废什么话？”郑天超两眼一瞪，不管郑天磊的哭嚎催两人走，“快回去吧！”
来时热热闹闹的三个人，回去只他们两个。
郑小柔知道，这是给他们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刚才还大胆在大哥放话，现在却别扭起来，幸好树荫很好地掩盖了她不自然的神色。
“你大哥人很好。”陆用章率先打破安静。
“对，我小的时候，爸妈厂里夜班多，是我哥把我带大的，后来有了天磊，我就带天磊，一个带一个，就这么长大了。”
郑小柔声音轻柔，陆用章可以通过她平淡的话想象她贫瘠又乏味的童年，作为家里第二个孩子，又是大人最不重视的那一个。
最大的那个享受过独生子的待遇，最小的又被偏爱，独独第二个分不到爹妈的目光。
上辈子按照序齿，也是她爹第二个孩子，上有万千宠爱的嫡姐，下有金尊玉贵的嫡子，连佣人都敢欺负到她头上。
陆用章低头深深看着她：“刚才，你大哥大嫂跟你说什么了？”
提起刚才他们各自私下说的那些，郑小柔有些不好意思：“也没什么，就都跟我夸你。”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车站，但谁也没停下来，而是默契地沿着林荫道继续往前。
空气中渐渐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两人周遭的氛围变得粘稠，仿佛有什么将两人和周遭区隔开来，形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
陆用章想一直这么走下去。
他本想找一个更好的时机，只有两个人，很安静的时候，但有些话他忽然不想等了，他现在就想说。
他停住脚步，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绒布袋子递到她面前：“小柔，我有一件东西想送你。”
她接过来打开，看到两只米黄色薄胎的杯子，抬头狐疑地看着他此时有些情绪外露的脸：“这是什么？”
“这是大安朝画家徐盛培送妻子六十大寿的犀角对杯。”陆用章顿了一下，感受着心头狂猛的悸动，然后说，“小柔，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我们正式交往吧？”
被郑晓晨这么一打岔，紧张的氛围缓和了许多。
陆用章把带来的东西放在门边，郑天超指着东西：“哎，带这些干嘛？”一脸别以为你孝敬我就好糊弄的表情。
“哥！”郑小柔忍不住拉郑天超的手，“吃饭吧？”
郑家大哥，天不怕地不怕，不怕老爸也不怕老妈，只怕三个女人，老婆，女儿，小妹。
郑小柔一开腔，他果然没再板着脸，不太情愿地给陆用章倒上了一杯酒。
郑天磊看了眼酒瓶子，忍了忍没吭声。
他再想当陆哥的狗腿子，也更想知道他姐到底在人家心里有几分。
酒后吐真言，他也想听听。
林秀梅手艺不错，有郑天磊活跃气氛，加上陆用章有心放低姿态，席间的气氛慢慢热烈起来，不知不觉郑天超就喝多了，脸红脖子粗地跟陆用章对饮，说到后面开始掏心窝。
“小陆，小柔的娘家别的没有，但是有两个兄弟！”郑天超拉满了血丝的眼睛灼灼盯着刚才还嫌弃的人，“我们别的都可以，但是绝对不可以让她受委屈。”
陆用章似乎也喝多了，说出来的话大胆，但眼神看起来又格外认真：“大哥，我不会让她受委屈！”
两人碰杯又碰杯，仿佛杯子碰得越响，这份心意就越真诚。
郑天磊懂事地把两人手里的酒杯拿走：“哥，你们好好说，酒先别喝了，我给你们倒杯茶好吧？”
“小屁孩插什么嘴！”郑天超真的醉了，无差别往外喷字，喷完起身把郑小柔喊出来，“哥单独跟你说几句。”
聊也没地方去，郑天超把小妹带去几家合用的灶披间，关上了往来的门。
“到底怎么回事？”他带着醉意问，“信里不是说，跟你谈的是程前吗？怎么换人了？”
郑小柔低下头，她就知道大哥一定被这件事弄糊涂了，阴差阳错地，她也忘了跟他说。
这件事现在怎么说都透着不正常，还不如不提过去，只说将来。
想到这里，郑小柔说：“哥，我跟程前只是笔友，是我不懂以为那就是谈恋爱，现在我知道了，跟陆用章这样才是谈恋爱。我喜欢他，哥你不要为难他。”
说出“喜欢他”三个字，让她脸颊烫得不行。
“我为难他个屁！”郑天超低声吼，好半天，才揉着脸又说，“哥是怕委屈你，别看他现在胸脯拍得响，说不让你委屈，以后的事谁说得准？你见过他爸妈吗，人家什么人？哥就是怕有一天他们家给你脸色看，我们除了一身力气什么都帮不上你！你哥我再也不想让你受委屈了！”
说到最后，人高马大的男人眼眶有些微红。
当年插队的名额应该是他的，两孩抽一，他们家三个孩子里郑天磊还小，符合年纪的只有他和郑小柔，于情于理都应该是他去。
可郑爸坚决让郑小柔去，用的理由是他爷爷准备退下来，岗位只有郑天超年纪合适。
后来他才知道，别说爷爷当时还活着没退，就算退也可以保留一段时间。
但知道也晚了，郑小柔为了不让他为难，连夜办完手续跟其他里弄的年轻人一起去了云南。
也因为小妹的自我牺牲，他捧上了食品厂的铁饭碗，还顺利娶了林秀梅。
如果没有小妹，他现在可能什么都没着落，根本不敢想如今有老婆有孩子还有房子的生活。
郑小柔不知道他一会儿的功夫想了这么多，她想起秦怡君温婉的风度：“他爸妈都是知识分子，人挺好的，不像是会为难人的那种……”
郑天超从来没想过，他乖巧柔顺的小妹，会这样维护外人，他忍着酸涩的情绪，像小时候那样，揉了揉小妹的发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看那个程前，先前对你有多好，现在看起来就多恶心，是不是？就怕你受外人的气。”
“哥，我觉得他不一样……”
郑天超知道，他这个小妹看起来柔顺听话，其实一直比他们兄弟俩有主见。
她要这么说的话，可见已经认定了外面这个男人。
“行吧，你要谈就谈，要是他不规矩，哥拼了命也帮你收拾他！”
兄妹俩又说了会儿话回到房间，郑天磊帮着林秀梅正收拾桌上的碗筷，却见陆用章居然蹲在地上陪郑晓晨玩积木。
陆用章扭头看向他们，他手里刚堆好的积木，不到五岁的小娃伸出她肥肥短短的小手指一推，哐啷一声积木四散，她咯咯笑：“叔叔再搭。”
“好。”陆用章耐心地继续把积木搭起来，一边搭一边还教她认识积木的形状，郑晓晨也不知道听不听得懂，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郑天超被这无比温馨和谐的画面给震住了。
他们房子太小，只有在女儿住到林秀梅娘家的时候，才能换来一些夫妻间的温存，加上他自己工作每天很累，回到家除了吃饭就想躺着，好像从没像陆用章那样陪女儿玩过玩具。
林秀梅看她回来，从衣柜里拿出来一块料子：“小妹，昨天去宝大福，看到这块料子适合你，又不用票我就给你买了一尺半，跟我过来比一比尺寸。”
说完把她拉到了洗漱间。
他们这房子的洗漱间是一层合用的，林秀梅只关了外门，小声跟她咬耳朵说：“小柔啊，你要抓住这个男朋友啊，人真的不错，一看就是有本事的！”
说完，她看了一眼门，匆匆又说了一句，“你爸妈说什么提什么，你别跟他说，千万不能影响你们小两口的感情，你哥现在工作蛮好的，培训完回来他就是饼干车间的组长，明年能涨一级工资。”
郑小柔明白过来，老爸肯定在林秀梅面前夸下过海口，说陆家一定会帮大哥如何如何。
她心里一暖，家里还是有人站在她的立场，替她为难，她轻轻说：“我知道的，谢谢阿嫂。”
“你们好好的，这个人我看靠得住，也配得上你。”
林秀梅心里对这个小姑一直有着愧疚之情。当年要不是她顶了郑天超的名额下乡，她家里肯定不同意她等，说不准现在早已嫁了别人，也没现在的恩爱日子。
姑嫂俩说完悄悄话回来，八仙桌上已经摆上了瓜子茶水。
郑天超抬眼看了看他们，说：“时间不早了，你们，你们早点回去。”
“好。”陆用章站起来，轻抚郑晓晨的脑袋，温和地说，“叔叔下次再陪你玩。”
小娃不满地上前抱住他大腿，拿出耍赖皮的劲头：“我不要，叔叔我还要玩。”
郑天超上前把女儿提溜开：“嬢嬢她们回去还要坐好几站车，睡不了午觉一天都没精神！”
睡不了午觉对郑晓晨来说是很可怕的事，她很恋恋不舍地松开了陆用章的裤腿，仰头可怜巴巴地又伸出她肥肥短短的小指：“那拉钩上吊。”
陆用章愣了一下，原身没有丝毫关于“拉钩上吊”的记忆，应变能力极强的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配合。
小娃急了直接伸手掰他手，勾住他小指头煞有介事地“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郑天超清了清嗓子对弟弟安排道：“天磊留下帮你嫂子刷碗扫地，待会儿我骑车送你回去。”
“凭什么呀哥——”
“废什么话？”郑天超两眼一瞪，不管郑天磊的哭嚎催两人走，“快回去吧！”
来时热热闹闹的三个人，回去只他们两个。
郑小柔知道，这是给他们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刚才还大胆在大哥放话，现在却别扭起来，幸好树荫很好地掩盖了她不自然的神色。
“你大哥人很好。”陆用章率先打破安静。
“对，我小的时候，爸妈厂里夜班多，是我哥把我带大的，后来有了天磊，我就带天磊，一个带一个，就这么长大了。”
郑小柔声音轻柔，陆用章可以通过她平淡的话想象她贫瘠又乏味的童年，作为家里第二个孩子，又是大人最不重视的那一个。
最大的那个享受过独生子的待遇，最小的又被偏爱，独独第二个分不到爹妈的目光。
上辈子按照序齿，也是她爹第二个孩子，上有万千宠爱的嫡姐，下有金尊玉贵的嫡子，连佣人都敢欺负到她头上。
陆用章低头深深看着她：“刚才，你大哥大嫂跟你说什么了？”
提起刚才他们各自私下说的那些，郑小柔有些不好意思：“也没什么，就都跟我夸你。”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车站，但谁也没停下来，而是默契地沿着林荫道继续往前。
空气中渐渐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两人周遭的氛围变得粘稠，仿佛有什么将两人和周遭区隔开来，形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
陆用章想一直这么走下去。
他本想找一个更好的时机，只有两个人，很安静的时候，但有些话他忽然不想等了，他现在就想说。
他停住脚步，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绒布袋子递到她面前：“小柔，我有一件东西想送你。”
她接过来打开，看到两只米黄色薄胎的杯子，抬头狐疑地看着他此时有些情绪外露的脸：“这是什么？”
“这是大安朝画家徐盛培送妻子六十大寿的犀角对杯。”陆用章顿了一下，感受着心头狂猛的悸动，然后说，“小柔，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我们正式交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