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当夜子时，一支绑着布条的羽箭凌空势急的钉在了东风苑的门上，守夜的侍女吓了一跳，拔下羽箭急匆匆往温绮沅的寝居而去。
“何时如此惊慌？”
守夜的侍女刚推门进了寝居，就见一侍女先从内室轻步走了出来。
“红玉姐姐，你瞧这个。”守夜侍女将手中的羽箭递过去。
“待我禀报小姐，你万不可将此事外传，知道吗？”红玉接过羽箭，瞟见上头的红色布条子，神情严肃，看向守夜侍女的眼神带着警告。
“婢子晓得的！”守夜侍女急忙点头，等红玉朝她摆摆手，才小心退出了寝居。
内室里，温绮沅只着了一件淡蓝色寝衣，正倚在软榻上同自己对弈。
烛光下，女子面容更加秀美，乌发散在肩头垂至腰侧，宛若夜中仙，思虑时贞静温婉，落子时胸有成竹。
红玉先是将手中羽箭细细查验，并未发现有何不妥，才将红色布条解了下来叠起来，两样物件儿一同放在托盘里，方端进内室请主子过目。
“小姐，这是守夜侍女春儿在门上发现的。”
......
温绮沅自棋盘前抬首，眼神划过樱红色的布条子，唇瓣勾出一抹笑，“看来，有人比我先失去耐心。”
“小姐的意思是？”红玉见状，又将托盘中的物件打量一遍，却没觉出什么端倪。
“大魏军袍于衣襟内侧均缝制了长约五尺的布条，由红橙黄绿青蓝紫七色由高到低来象征军士的品阶。”温绮沅说着，将手中的棋子倒回墨玉棋罐。
红玉微惊，道：“这...难道是那位护国将军？”
一品护国将军，正是最高级别红色。
温绮沅不置可否，伸手拿起了托盘中的羽箭。
这羽箭尾处的深棕色羽毛零落的只剩几根，好在大魏有这色毛羽的鸟儿，唯有岐鹰这一种，岐鹰勇猛好斗，喜欢独处，没有天敌，他选岐鹰的羽毛做箭羽，可见其心性。
“小姐怎么不先看看靖远侯写了什么？”红玉问道。
她家小姐在她心中千般万般的好，若真是要嫁给一个兵痞子，那该如何？
“不急。”
靖远侯会写什么，她心中大约有数。
温绮沅软白的指腹刮过箭头，力道稍重便觉刺痛，血珠溅了出来，挂在银色箭头上摇摇欲坠。
“小姐！”红玉急忙喊一声，抽出丝帕将自家小姐划破的手指缠绕，“这箭头锋利无比，小姐痛不痛？”
刺痛感只一瞬，温绮沅没有说，她知晓红玉对她太过紧张，掉一根头发丝儿都觉得是天大的事儿，若是红玉晓得她是故意划破的，今夜怕是不能早睡了，一个时辰都不够红玉唠叨的。
虽然，这会儿已然过了子时。
......
待红玉帮她止了血包扎好，才拿了红色布条来看。
“明日巳时，某于国安寺，候温小姐一见。”
温绮沅心道，字是好字，笔走龙蛇，颇有前朝颜大家之风骨，只是这人心存试探，不留名不留姓，为的就是让她猜。
红玉端了香炉过来，掀了盖子，温绮沅便将手中的红布条扔了进去，瞧着它烧成了灰烬。
“小姐明日，可要前去国安寺相见？”红玉问道。
“不去。”
温绮沅起身，往床榻走，道：“这盛京城谁人不晓，太子太傅的女儿，是个守规拘礼一板一眼的女诸生？”
不论傅骁是存心试探还是真心相邀，都不应该以这种方式来约见，若那傅骁真的是四皇子的人，她此去护国寺，那便是将把柄往四皇子手里送，不但有可能声名俱损，还可能打乱原定的谋划。
......
安国寺，位于盛京西北处，因是皇家寺院，每日来烧香拜佛之人络绎不绝，初一十五更是人满为患，香火鼎盛烟雾缭绕，从山脚下看上去，好似人间仙境，来往之人均神色肃穆。
一顶青色小轿自山侧窄道往上走，半个时辰后轿子落在安国寺后门，轿中女子头戴纱笠，由着侍女扶进安国寺。
不多会儿，窄道上又走来两位公子，一穿玄衣，一穿墨袍，俱是容色出众，玄衣公子打量过那顶青色小轿，说道：“你瞧我说什么，她这不是来了吗？”
墨袍公子看他一眼，冷声道：“我今日来是为上香，她来作何，与我无甚干系。”
“哟，傅兄，你若真不在乎，那一会儿我便替你见见这未来的嫂嫂？”玄衣公子大笑一声，理了理仪容，“听说她曾是准太子妃人选，想来还是有一些特别之处的”。
“唐怀屵，你太闲了。”墨袍公子正是护国将军靖远侯傅骁。
唐怀屵听他这语气，张开双臂耸了耸肩，笑的风流：“那我昨夜临摹你的笔迹给她送信时，你便该阻拦，再不济，你也可以明儿个再来上香。”
“你怎么不在把我灌醉之前干这事儿？”傅骁此刻头还有些痛，他不嗜酒，昨夜唐怀屵非要同他把酒言欢，两人喝到凌晨才作罢，若非他素日有卯时练武的习惯，怕是这会儿还没法醒来。
“诶，那你这会子站在这儿做什么？”唐怀屵自知理亏，却还是认定傅骁也想见见素未谋面的未婚妻。
傅骁沉默一瞬，抬脚进门，道：“我怕你玷污了人家的名声。”
宁国公唐达之子唐怀屵，喜好烟花地，常眠温柔乡，实乃盛京第一纨绔子弟，为世家贵女所不齿。
......
原地的唐怀屵愣了几个呼吸，无法反驳，讪笑着匆匆跟了上去。
安国寺后院，寻常香客是禁止入内的。
两人很轻易的在菩提树下找到了戴着纱笠的女子，她安静的站在树下，双手合十不知在祈祷什么。
“傅兄，想不想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唐怀屵低声问：“女诸生，会不会长得很像书呆子？”
他不喜读书，除了兵书能勉强看看，父亲每每提及别人家的孩子与他对比，他总觉得厌烦，对爱读书的人有着天然的鄙夷。
“休得无礼，我们只远远的看着，等她走了便去前院上香。”傅骁拒绝，他没有窥视女子容貌的喜好，再说，这女子是他的未婚妻，迟早他会见到的。
“那傅兄可要把自己藏好了！”唐怀屵似乎早知道傅骁会拒绝一般，他话音刚落，便飞身落到女子身边，掀了女子的纱笠。
傅骁伸出的手只来得及扯住他的腰带，便看着他外衣大敞落在了女子身边。
唐怀屵瞧见女子的容貌，仿佛被吓了一跳，大惊失色喊道：“姐姐，你怎的在这儿？”
女子眉眼英气，武将之女的气质与生俱来，即便是受了一点惊吓也四平八稳。
“温家妹妹昨夜梦魇，疑是亡母听了她的婚事不安托梦，晨起就病倒了，我前些日子与她约着今儿论诗，见她面白如纸，自然要替她来安国寺求上一签，以解她心忧。”
唐怀雁说罢，冷哼一声，抬手拧住唐怀屵的耳朵。
“倒是你，从军几年到学了这流氓做派，衣衫不整也就算了，还敢随意掀起姑娘家的纱笠来瞧，看我不告知父亲，打断你的腿！”
唐怀雁，宁国公唐达长女，永庆十年嫁与丞相之子沈襄，因性格不合，夫妻俩不过两年就已貌合神离，幸而唐怀雁并非困在内宅的女子，办诗会打马球赏花踏青，倒也怡情。
她与温绮沅便是在诗会相识，一见如故的。
......
“姐姐饶命！”唐怀屵这才发现自己腰带不见了，一手抓着纱笠，一手攥着衣袍好不尴尬，“我怎敢惊扰姐姐礼佛？”
“哦？这么说，你要找的是别人？”唐怀雁杏眼一转，便猜了个差不离，瞥见墙角处那一抹墨色衣角，道：“你还敢带着傅骁胡闹？他那么正经的一个人，竟随着你乱来！”
墙角处的傅骁，垂眸看看他故意露出来的衣角，挑了挑眉，朝两人走过去，恭恭敬敬道了声“师姐。”
因着傅骁早年拜宁国公唐达为师，唐怀雁又得唐达亲传武艺，傅骁便称她一声师姐。
“姐姐，你先松松手，让我把腰带系好！”唐怀屵挣扎着，抢过傅骁手中的腰带。
唐怀雁思及身在佛门重地，终于松了手，冷笑道：“温家妹妹说山路骑马不好走，特让我换了她的出行小轿。”
这是知道了，唐怀屵要找的人是温绮沅。
傅骁闻言，深潭般的眼眸微敛，若是如此，这位女诸生他倒是真想见一见了。
一则，唐怀屵以他的名义深夜相约，本就失了礼数，他昨夜虽饮了不少酒但是拦下一支羽箭并不在话下，然他顺水推舟，就是想看看这位无法抗拒的未婚妻是什么样的人，温绮沅若来相见便形同幽会，大魏礼法森严，即便是未婚夫妻，也不可私下相约见面。
二则，那张布条未曾署名，温绮沅却能猜到是谁相邀，可见她不同与寻常女子一般，只知道绣花喝茶乏味无趣。
三则，温绮沅请唐怀雁前来，便是已经知晓唐怀雁与他傅骁的关系，以唐怀雁之聪慧，不会看不出他的试探。
看来，这位女诸生除了为他抬妾，还暗中打听过他了。
......
“姐姐，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唐怀屵整理好衣袍，又成了翩翩公子的模样，嬉皮笑脸意图蒙混过关。
唐怀雁只瞥他一眼，便看向沉默不语的傅骁，“温家妹妹生性温软纯良，是正经的世家嫡女，你即便对婚事有所不满，也不该由着怀屵欺负她，陛下赐婚，你这般的新贵权臣都推脱不了，她一个闺门女子就有法子吗？”
“姐姐，傅骁是被我硬拉着来的，想瞧瞧那温家女诸生也是我提出来的，她将来是我的嫂嫂，我不放心她的为人，才想来探探，若是早知道姐姐与她为友，那我便不会多此一举。”唐怀屵敢作敢当，拦在傅骁跟前。
谁料，唐怀雁看了他半晌，才耐人寻味的道了一句：“蠢货。”
“师姐说得对，我不该心存试探。”傅骁沉声，“既无法推拒，我便顺其自然。”
女诸生也好，太子表妹也罢，只要她真如唐怀雁说的那般生性纯良守规拘礼，。
若是注定成为他的妻，他也不会与她为难。
至于儿女私情，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边疆初定，虽灭了一个南沙国却还有信疆国在虎视眈眈，朝内太子被废，夺嫡之争将起，内忧外患重重交叠，他要考虑的事情太多，情爱一事是最不值得提及的。
温家小姐愿意与他相敬如宾最好。
若是不愿，内外院子分开，各过各的也不是不可。
当然，抬得那两位妾...他不要。
“何时如此惊慌？”
守夜的侍女刚推门进了寝居，就见一侍女先从内室轻步走了出来。
“红玉姐姐，你瞧这个。”守夜侍女将手中的羽箭递过去。
“待我禀报小姐，你万不可将此事外传，知道吗？”红玉接过羽箭，瞟见上头的红色布条子，神情严肃，看向守夜侍女的眼神带着警告。
“婢子晓得的！”守夜侍女急忙点头，等红玉朝她摆摆手，才小心退出了寝居。
内室里，温绮沅只着了一件淡蓝色寝衣，正倚在软榻上同自己对弈。
烛光下，女子面容更加秀美，乌发散在肩头垂至腰侧，宛若夜中仙，思虑时贞静温婉，落子时胸有成竹。
红玉先是将手中羽箭细细查验，并未发现有何不妥，才将红色布条解了下来叠起来，两样物件儿一同放在托盘里，方端进内室请主子过目。
“小姐，这是守夜侍女春儿在门上发现的。”
......
温绮沅自棋盘前抬首，眼神划过樱红色的布条子，唇瓣勾出一抹笑，“看来，有人比我先失去耐心。”
“小姐的意思是？”红玉见状，又将托盘中的物件打量一遍，却没觉出什么端倪。
“大魏军袍于衣襟内侧均缝制了长约五尺的布条，由红橙黄绿青蓝紫七色由高到低来象征军士的品阶。”温绮沅说着，将手中的棋子倒回墨玉棋罐。
红玉微惊，道：“这...难道是那位护国将军？”
一品护国将军，正是最高级别红色。
温绮沅不置可否，伸手拿起了托盘中的羽箭。
这羽箭尾处的深棕色羽毛零落的只剩几根，好在大魏有这色毛羽的鸟儿，唯有岐鹰这一种，岐鹰勇猛好斗，喜欢独处，没有天敌，他选岐鹰的羽毛做箭羽，可见其心性。
“小姐怎么不先看看靖远侯写了什么？”红玉问道。
她家小姐在她心中千般万般的好，若真是要嫁给一个兵痞子，那该如何？
“不急。”
靖远侯会写什么，她心中大约有数。
温绮沅软白的指腹刮过箭头，力道稍重便觉刺痛，血珠溅了出来，挂在银色箭头上摇摇欲坠。
“小姐！”红玉急忙喊一声，抽出丝帕将自家小姐划破的手指缠绕，“这箭头锋利无比，小姐痛不痛？”
刺痛感只一瞬，温绮沅没有说，她知晓红玉对她太过紧张，掉一根头发丝儿都觉得是天大的事儿，若是红玉晓得她是故意划破的，今夜怕是不能早睡了，一个时辰都不够红玉唠叨的。
虽然，这会儿已然过了子时。
......
待红玉帮她止了血包扎好，才拿了红色布条来看。
“明日巳时，某于国安寺，候温小姐一见。”
温绮沅心道，字是好字，笔走龙蛇，颇有前朝颜大家之风骨，只是这人心存试探，不留名不留姓，为的就是让她猜。
红玉端了香炉过来，掀了盖子，温绮沅便将手中的红布条扔了进去，瞧着它烧成了灰烬。
“小姐明日，可要前去国安寺相见？”红玉问道。
“不去。”
温绮沅起身，往床榻走，道：“这盛京城谁人不晓，太子太傅的女儿，是个守规拘礼一板一眼的女诸生？”
不论傅骁是存心试探还是真心相邀，都不应该以这种方式来约见，若那傅骁真的是四皇子的人，她此去护国寺，那便是将把柄往四皇子手里送，不但有可能声名俱损，还可能打乱原定的谋划。
......
安国寺，位于盛京西北处，因是皇家寺院，每日来烧香拜佛之人络绎不绝，初一十五更是人满为患，香火鼎盛烟雾缭绕，从山脚下看上去，好似人间仙境，来往之人均神色肃穆。
一顶青色小轿自山侧窄道往上走，半个时辰后轿子落在安国寺后门，轿中女子头戴纱笠，由着侍女扶进安国寺。
不多会儿，窄道上又走来两位公子，一穿玄衣，一穿墨袍，俱是容色出众，玄衣公子打量过那顶青色小轿，说道：“你瞧我说什么，她这不是来了吗？”
墨袍公子看他一眼，冷声道：“我今日来是为上香，她来作何，与我无甚干系。”
“哟，傅兄，你若真不在乎，那一会儿我便替你见见这未来的嫂嫂？”玄衣公子大笑一声，理了理仪容，“听说她曾是准太子妃人选，想来还是有一些特别之处的”。
“唐怀屵，你太闲了。”墨袍公子正是护国将军靖远侯傅骁。
唐怀屵听他这语气，张开双臂耸了耸肩，笑的风流：“那我昨夜临摹你的笔迹给她送信时，你便该阻拦，再不济，你也可以明儿个再来上香。”
“你怎么不在把我灌醉之前干这事儿？”傅骁此刻头还有些痛，他不嗜酒，昨夜唐怀屵非要同他把酒言欢，两人喝到凌晨才作罢，若非他素日有卯时练武的习惯，怕是这会儿还没法醒来。
“诶，那你这会子站在这儿做什么？”唐怀屵自知理亏，却还是认定傅骁也想见见素未谋面的未婚妻。
傅骁沉默一瞬，抬脚进门，道：“我怕你玷污了人家的名声。”
宁国公唐达之子唐怀屵，喜好烟花地，常眠温柔乡，实乃盛京第一纨绔子弟，为世家贵女所不齿。
......
原地的唐怀屵愣了几个呼吸，无法反驳，讪笑着匆匆跟了上去。
安国寺后院，寻常香客是禁止入内的。
两人很轻易的在菩提树下找到了戴着纱笠的女子，她安静的站在树下，双手合十不知在祈祷什么。
“傅兄，想不想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唐怀屵低声问：“女诸生，会不会长得很像书呆子？”
他不喜读书，除了兵书能勉强看看，父亲每每提及别人家的孩子与他对比，他总觉得厌烦，对爱读书的人有着天然的鄙夷。
“休得无礼，我们只远远的看着，等她走了便去前院上香。”傅骁拒绝，他没有窥视女子容貌的喜好，再说，这女子是他的未婚妻，迟早他会见到的。
“那傅兄可要把自己藏好了！”唐怀屵似乎早知道傅骁会拒绝一般，他话音刚落，便飞身落到女子身边，掀了女子的纱笠。
傅骁伸出的手只来得及扯住他的腰带，便看着他外衣大敞落在了女子身边。
唐怀屵瞧见女子的容貌，仿佛被吓了一跳，大惊失色喊道：“姐姐，你怎的在这儿？”
女子眉眼英气，武将之女的气质与生俱来，即便是受了一点惊吓也四平八稳。
“温家妹妹昨夜梦魇，疑是亡母听了她的婚事不安托梦，晨起就病倒了，我前些日子与她约着今儿论诗，见她面白如纸，自然要替她来安国寺求上一签，以解她心忧。”
唐怀雁说罢，冷哼一声，抬手拧住唐怀屵的耳朵。
“倒是你，从军几年到学了这流氓做派，衣衫不整也就算了，还敢随意掀起姑娘家的纱笠来瞧，看我不告知父亲，打断你的腿！”
唐怀雁，宁国公唐达长女，永庆十年嫁与丞相之子沈襄，因性格不合，夫妻俩不过两年就已貌合神离，幸而唐怀雁并非困在内宅的女子，办诗会打马球赏花踏青，倒也怡情。
她与温绮沅便是在诗会相识，一见如故的。
......
“姐姐饶命！”唐怀屵这才发现自己腰带不见了，一手抓着纱笠，一手攥着衣袍好不尴尬，“我怎敢惊扰姐姐礼佛？”
“哦？这么说，你要找的是别人？”唐怀雁杏眼一转，便猜了个差不离，瞥见墙角处那一抹墨色衣角，道：“你还敢带着傅骁胡闹？他那么正经的一个人，竟随着你乱来！”
墙角处的傅骁，垂眸看看他故意露出来的衣角，挑了挑眉，朝两人走过去，恭恭敬敬道了声“师姐。”
因着傅骁早年拜宁国公唐达为师，唐怀雁又得唐达亲传武艺，傅骁便称她一声师姐。
“姐姐，你先松松手，让我把腰带系好！”唐怀屵挣扎着，抢过傅骁手中的腰带。
唐怀雁思及身在佛门重地，终于松了手，冷笑道：“温家妹妹说山路骑马不好走，特让我换了她的出行小轿。”
这是知道了，唐怀屵要找的人是温绮沅。
傅骁闻言，深潭般的眼眸微敛，若是如此，这位女诸生他倒是真想见一见了。
一则，唐怀屵以他的名义深夜相约，本就失了礼数，他昨夜虽饮了不少酒但是拦下一支羽箭并不在话下，然他顺水推舟，就是想看看这位无法抗拒的未婚妻是什么样的人，温绮沅若来相见便形同幽会，大魏礼法森严，即便是未婚夫妻，也不可私下相约见面。
二则，那张布条未曾署名，温绮沅却能猜到是谁相邀，可见她不同与寻常女子一般，只知道绣花喝茶乏味无趣。
三则，温绮沅请唐怀雁前来，便是已经知晓唐怀雁与他傅骁的关系，以唐怀雁之聪慧，不会看不出他的试探。
看来，这位女诸生除了为他抬妾，还暗中打听过他了。
......
“姐姐，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唐怀屵整理好衣袍，又成了翩翩公子的模样，嬉皮笑脸意图蒙混过关。
唐怀雁只瞥他一眼，便看向沉默不语的傅骁，“温家妹妹生性温软纯良，是正经的世家嫡女，你即便对婚事有所不满，也不该由着怀屵欺负她，陛下赐婚，你这般的新贵权臣都推脱不了，她一个闺门女子就有法子吗？”
“姐姐，傅骁是被我硬拉着来的，想瞧瞧那温家女诸生也是我提出来的，她将来是我的嫂嫂，我不放心她的为人，才想来探探，若是早知道姐姐与她为友，那我便不会多此一举。”唐怀屵敢作敢当，拦在傅骁跟前。
谁料，唐怀雁看了他半晌，才耐人寻味的道了一句：“蠢货。”
“师姐说得对，我不该心存试探。”傅骁沉声，“既无法推拒，我便顺其自然。”
女诸生也好，太子表妹也罢，只要她真如唐怀雁说的那般生性纯良守规拘礼，。
若是注定成为他的妻，他也不会与她为难。
至于儿女私情，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边疆初定，虽灭了一个南沙国却还有信疆国在虎视眈眈，朝内太子被废，夺嫡之争将起，内忧外患重重交叠，他要考虑的事情太多，情爱一事是最不值得提及的。
温家小姐愿意与他相敬如宾最好。
若是不愿，内外院子分开，各过各的也不是不可。
当然，抬得那两位妾...他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