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迟!战青山也该要返城了!”张老头忽而严肃的说道。
张吴二老两人将手中杯一放,真元气息充斥着整个堂房,只见二人宝相庄严,微薄且布满轻微褶皱的嘴唇一阵犀利的翕合,小顺子目不转睛地看着二人的嘴,会读唇语的他口中念念有词:“此番历练结束,请各方宗师速速回朝!”
小皇帝顺手拍了拍小顺子的头道:“叽叽咕咕说什么呢?”
二老站起身来,饶有兴味地将小顺子看了一遍,然而他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真元之气,二老摇头叹气,小顺子发懵抓狂,咱家这是怎的了?二老起了身就无再坐下之意,小皇帝忽而挡住二老去路道:“两位师祖!您二老这就算发下召师令了?”
二老点头,小皇帝又道:“那何不多留几日?战城主那边是要朕亲自跟他交涉了?”
吴老头笑道:“栅儿这般聪慧,论古灵精怪战城主可不如你,何须担心?替你白姐姐担心担心吧!指不定心血来潮又将白雪关进黑牢!”
说罢,两老头向前跨出一步便如烟似雾般消失在了空气中,小皇帝尴尬地收住那句:“您二老别从正门出去。”
“小顺子,没有人发现朕的两位师祖吧?”,“回皇上,绝对没有,除了左丞相以外!”小顺子答完话,只见左丞相脸上一抽,似乎要将把自己当外人的小顺子吃掉一般。小皇帝这才懒散地拖着音腔说道:“左丞相自己人。”小顺子恭顺地对左丞相一笑,左丞相衣袖一甩,冷哼别过脸去。
在回和尚堡的路途中,吴老问张老:“我说咱们又不是怕那青山老儿,何苦这般闪闪躲躲?搞得老夫像是做贼心虚一般!”
张老回道:“现在还不是我们暴露身份的时候,如果让那些心术不正之人知晓我二人并未随先皇而去,难免会狗急跳墙!”
“如此说来,战青山不敢对栅儿动手?为何?”吴老问道。
“冷血门先门主陨落后,其子冷血继承门主之位,早些年老夫便发觉冷血与战青山私相授受,关系极为亲熟,想必他二人早就同船而坐,况且那日老夫无意间遇见他与三千小儿发生争执,老夫为了替三千小儿脱困,便未有忍住出了手,如若他与战青山真是同乘一条船,又怎敢对栅儿不利?”只见张老头说得头头是道。但他其实并不确定冷血是否会将他的遭遇告知战青山,他与站青山是否果真同流合污,只是在赌罢了。
......
锦屏山脉那方幽蓝的水晶洞内,幽幽的冰凉之意盖不过炽热的焦灼。
白雪与三千在蓝水晶洞府中闭目禅坐,竟是非己所为,待两人睁开眼时,恍如隔世,虽然记忆犹新,但却少了那份悲伤,往事即使历历在目,然而彼此眼中闪过的是当下的你我。在召师令传入耳中的那一刻,白雪心绪轻松亦沉重——免去了黑衣人的纠缠迫害,但三千与自己的情况成了她左思右想的心头之梗。
原来,在二人清醒的那一刻,注定又是世间一大奇迹的诞生!白雪从原以为无法跨越的秋收境界顶峰直接跨入了冬藏境界中层之列,而三千从春生境界巅峰直跨夏与长夏两阶,步入秋收境界初境。
这或许是他人费尽半生心血的永恒痕迹,但却是二人年少的一时片刻,白雪对自身修为的一路高涨到如今的冬藏境界抱有侥幸和幸运的态度,毕竟自己的真元是这片苍穹之下的异类——蓝流真元。她以为或许正是如此才得以在修行之路畅通无阻。
但是属于这片土地的真元又为何能达到如此恐怖的地步,就连当今靖国修行第一人战青山也是耳顺之年才冲破秋收境步入冬藏境界之列,如此对比之下,两人相视无言!对于三千,唯一让白雪能接受的解释便是——因为三千的真元是这世间史无前例的最强真元,赤流真元!
故而两人在靖国这片土地上可算是修行界的翘楚,无人能出其右,尽管如此,在绝对的强者面前,他们依然不是对手!就如战青山,他是这世间妖魔一般的存在——武修与道修大圆满的唯一强者!
沉默了许久,白雪郑重其事地说道:“阳城传来消息,此次历练就此结束,让我们速回,但以往皆是三日为返程日期,此次恐是事出突然,并未有约期!”
一语罢,愁眉苦脸的两人瞪大了眼睛,舒展了眉头,苏可儿笑呵呵道:“太好了师父!这样我们就可以不用在此风餐露宿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了!”说完,她又低声道:“既然要回去了,那为何师父还这般愁眉苦脸的呢?”
白雪心想——事到如今,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还不如卸下重负一身轻走一步看一步!一念及此,白雪果真如释重负,轻松笑道:“为师并没有不高兴,只是事出突然,担忧前事罢了!”
随即,她对三千说道:“三千你暂且回避片时,我有话要与你二人单独交代!”三千迟疑片刻,笑道:“是,师父!”
三千向洞口走去,对着吹洒进洞中来的风儿伸了个懒腰,洞中白雪对苏可儿道:“可儿,这一路上虽说你并未经历太多,但你一定要记住为师接下来要说的话!”
见苏可儿郑重地点了头,白雪这才道:“到了阳城,不管在任何人的面前都要称我为师父,并且不要随意讲话,因为在皇城,更像是在这山野之间的历练,还有不要对任何人说起我们的所见所闻,若有人问起,便回一路平坦,并未经事便可,记住了吗?”苏可儿眼珠子一转,重重地点头道:“记住了!”
紧接着苏可儿去了洞府外,三千看着若有所思的白雪道:“师父,您要交代徒儿些什么?”
白雪莞尔一笑道:“我要你隐藏自己的修行境界,不到万不得已不得施展任何道术!还有便是为师之前所说的不要对任何人说起为师授过你心法......”紧接着便是方才与苏可儿交代的话,一字不差。
到了城门外,小皇帝一眼便看见战青山神色慌张,急急忙忙地正朝着城门方向前来,小皇帝在胸口一抹,顺了顺气儿,挺直腰杆,一副威武不能屈的模样,左丞相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小顺子学得不像,反倒有一丝妓娘勾引庖厨的意味。
“呀!战城主,前方战况如何?瞧您这忙忙叨叨瑟瑟慌慌的模样,没有伤着吧?”左丞相迎向前挡住战青山的去路说道。
小皇帝一副不满的样子,战青山忽而跪地,并且叩首请罪道:“臣护驾不力,还望皇上责罚,老臣甘愿受罚!”
小皇帝走到前面,对着小顺子道:“小顺子,快扶城主起来!”
“是,皇上!”
“谢皇上!”战青山道,顿了顿,不出小皇帝所料,战青山又问道:“皇上!敢问是何方高人暗中相助,老臣定当当面重谢,否则老臣心中难安呐!”
“哈哈哈!战城主有所不知呢!高人自在眼前!如若你真要谢,朕便替你做主了。”还不等战青山有所反应,小皇帝又道:“左丞相护驾有功,城主护驾不力!赏罚分明,城主择日送三千两黄金到丞相府,此事朕便不再追究!”
战青山受惊不浅,细细看着眼前的左丞相,左丞相当下便释放真元,微有黑色的真气氤氲于左丞相周身,战青山连连摇头敬语不迭道:“是老臣眼拙,多年来竟不知左丞相也是修行中人,臣护驾不力,甘愿领罚!”
“既如此,想必战城主一路杀敌也乏了,快些回府吧!朕为了不让城主担心,第一时间赶到城主府,哎!午膳都用过了也不见城主回来,朕便要走了!”
“谢皇上如此体恤老臣,老臣愚钝,于皇宫走了一趟,见不到皇上这才打道回府!”战青山辩解道。
“哦!城主有心了,该赏!丞相不如将府上华贵的马匹挑选几匹择日便送入战府!”
“是!皇上。”
战青山一进城门,本就心绪沉重,穿过红漆似火的庭院不知几何,再又跨进雕梁画栋的正堂大院时,他忽而忍不住咆哮起来,“啊!”,他一掌挥出,将数十步以外安分坐立的石狮子打得粉碎!继而走上前去,手肘发颤地握着那辆穿金带银的无马之车。赏马匹?是老夫错付了唯一一点真情!战青山算是明白了,送来的马匹不过是要将小皇帝心爱的马车给拉回去罢了,心中一股凉风刮过,凄凉酸涩。
“师父,阳城离这里有多远?我们这样走着是不是也太慢了些?”一听要回城,苏可儿便一直心神荡漾,想快些一睹阳城风采的她已经急不可耐了。
只听白雪淡淡道:“日近黄昏便可至阳城。”
苏可儿——日近黄昏!
三千——日近黄昏吗?
夕阳西下凉风起,在不同的山野间,竟是势如浪潮的风吹草动,每隔着一匹山脉,便有一人携着一人穿梭林间,起落旷野,然而世上的风景总会有所不同——巍巍锦屏山,高耸入云端,问是谁人与翩跹,白苏共舞肖三千,山中有木屋,木屋有人住,屋前种香兰,屋后梨花湖。山脉贯穿南北,左西是梨花宕和岛,右东为冰城主的传说。
三人向北前而进发,千山万水掩木屋向南而渐远,此中有许多情,亲友挂念不及一面,万般留念不及一瞥。
向前看,是林立连环的围城,无边无垠,灯火璀璨,掩不住的激奋,沉得住的元流!阳城,将是三千、苏可儿以及其他宗师门下新晋弟子新修的起始点。
日近黄昏,皇宫朝堂的大门敞开着,小皇帝与左丞相三人百无聊赖,除了小皇帝外,其余两人皆打起盹儿来,忽而一声长报由远而近传来,“报!已有宗师携其弟子回朝!”一个身披铠甲,头戴轻薄黄铜胄,手执红缨长枪的士兵一语落下,已经单膝俯身于灯火辉煌的朝堂之下。
小皇帝第一个颤了肝儿,兴奋道:“白姐姐!白姐姐亦是要到了!”说罢,转身回望向身后睡眼惺忪却脸上精神的左丞相与小顺子,道:“尔等随朕亲迎宗师回朝!”身后一阴一阳的语调传入耳中“是,皇上!”。
靖国皇宫和阳城城主府仅一街之隔,街道之上横跨的狻麒桥沟通两座大城,但此桥于地面直上十丈,两桥头需要直上百级青玉石梯方可至横桥平面,横桥平面仅供单人行走,两边有青赤黄白黑五种不同颜色的或金或银或铜铁的铁器围栏,围栏两侧皆有一道长达五米的虚空,狻麒桥横空独立!
桥体两侧则在同一高度的平面向左右延展开来,形成一座高于皇城与城主府的蜃楼之都,长约百里,宽三十丈有余,其上的建筑两侧皆有,并且从右起,依次为青赤黄白黑的建筑群,亭台楼阁排布有序,这便是即将前来入住其中的新晋新修的帝都!然而最显眼的莫过于一座以蓝色水晶灵石铺就的地面,其上的天然翠竹搭建的屋脊房梁也因此蒙上一层朦胧的幽蓝,在五色宫阁中位列第一,格外耀眼。
不多时,只见两道身影似乎于天外而来,直接越过狻麒桥,倏而伫立在五色宫阁之白色宫阁之前,只见一个身着白色长裙,飘飘欲仙、长相甜美的女子伸手并掌,按上宫阁白璧门扇之上的印刻掌印,瞬间白色宫阁就如温水注入寒冰一般涌出涟漪般的氤氲之气,继而在黄昏的天色之中闪耀白茫茫的光辉。
小皇帝在左丞相的施法催元下,终于登上了十丈高狻麒桥,小皇帝第一眼看去的便是那座居于首位的幽蓝殿,然而它还是一如既往的沉寂着。忽而方才先到之人于狻麒桥对面作揖行礼道:“悠悠见过皇上、丞相大人、李公公。”语色淡淡,犹如冬日梅花般圣洁优雅。
小皇帝脸上很快便浮起往日盈盈的笑意,道:“悠悠宗师不必多礼,修行者本就不与君臣之礼相干,莫要误导了国之新修才是!害,没成想悠悠宗师如此之快!此番如何?”
小皇帝欣然受过悠悠宗师一礼,但左丞相与小顺子反倒惶恐得很,毕竟是史无前例的宗师之礼,索性二人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
悠悠道:“或许是悠悠离这京都近的缘故,故而先到,皇上可是在等白雪师姐?”
“正是!哎,也不知朕的白姐姐何时才能回来。”小皇帝忧愁叹道。
“皇上稍安勿躁,何不回宫等候,若是师姐今夜赶不及,皇上也免得在此受风凉之苦。当下悠悠也要去城主府中向师父报声平安,悠悠便先行一步了。”悠悠不急不缓道。
小皇帝眼光一闪,连连道:“哎!悠悠宗师且慢!”
悠悠问道:“皇上可是还有事要交待?”
“正是!悠悠宗师你且带着你那小徒弟飞过来,朕有事与你二人相商!”小皇帝一脸神秘中带笑。
悠悠携新修弟子苒儿原地一闪便来到小皇帝身边,小皇帝热情地迎上前与悠悠勾肩搭背“悠悠宗师啊!且听朕说,朕与战城主今日本是要去锦屏山脉寻宝来着,不曾想半路杀出一窝草莽!”
“皇上可有受伤?”悠悠担忧问道。
“幸亏朕有先见之明,拔腿便跑,战城主断后,应该是把那群草莽解决了!所以啊,战城主今日身心疲乏,况且天色已晚,悠悠宗师还是明日一早再去请安不迟!何况朕难得上这狻麒桥,总不能空欢喜一场吧?”小皇帝说着狡黠一笑,连忙拉着悠悠宗师和苒儿朝着皇宫的方向去了,然而左丞相与小顺子接到小皇帝的眼神仍然留在原地,应是要在此迎接其他宗师归来。
“师父,这些都是什么人啊?看着还挺有趣呢!”苏可儿在白雪耳旁嘀咕问道。
白雪听完小皇帝的一席话,心中已然有了些许猜测,看来此次发出召师令的并不是战青山,并且他也被蒙在鼓里,白雪不知怎的心情愉悦,至少不用现在面对战青山这头猛虎。
她道:“三千,可儿把眼睛闭上!”三千与苏可儿像是看稀奇一般盯着白雪,白雪一个凶凶的眼神扫过,他二人赶紧将眼睛闭上。须臾片刻,便听她道:“好了!”
苏可儿与三千睁开眼,原来白雪竟然趁此换了一身衣裳,苏可儿只觉得不可思议,也未有看见师父事先准备,就这样眨眼间便换了一个人似的,很是神奇。然而三千好奇心更甚,心中思绪漂浮——这不是那夜师父的衣裙湿了,我替她找来的替换衣裳吗?她竟然还留着!穿上这衣服近看竟然比那晚更美上几分,完全是身穿我衣,显我之俊颜呐......
“看够了吗?”白雪对两个色魔一般的徒弟道,苏可儿点点头,三千却摇摇头,白雪与苏可儿皆是啪啪上手,拍得他脑瓜子嗡嗡的。
原来新修帝都不只有玲珑的宫阁房屋,屋后乃是一片翠竹与金竹杂交的金翠竹林,白雪已经进入冬藏境界,轻松便将自己和两个徒弟隐藏起来,窥探一切。既然召师令不是城主发的,必然就与城主全然不相干,必是栅儿的手笔!白雪索性带着两个徒弟晃身下了狻麒桥,消失在灯火辉煌的皇城之中。
片刻,有几道身影如影如风般便停驻于狻麒桥对岸,只见左丞相与小顺子挪动了身姿,语声恭敬地招呼起来。
“浮允宗师!皇上有请!悠悠宗师与皇上已在宫中等候!”左丞相虽老不衰,一见到修行界宗师,他便挺直了腰杆,神态自若又添几分热忱地对浮允说道。
“哟!茶茜宗师!皇上有请!请快随咱家来!切莫让皇上与悠悠宗师等着急了呢!”小顺子声情并茂,还指手画脚,少了左丞相的持重,多了几分来自宗师的厌嫌。
两位宗师了解了一番情况后,得知是皇帝陛下盛情相邀便也盛情难却一同进发皇宫。
“皇上!浮允宗师和茶茜宗师到!”小顺子高声道。
小皇帝热情相迎,将两位宗师以及其徒弟一阵安顿,又问道:“怎的白大宗师还未到?”左丞相与小顺子点头,小皇帝已酌酒小两杯,脸色微润,见她眉间忧愁,继而又鼻尖一抽,转身拎起两壶青花酒来往左丞相与小顺子怀里塞去,道:“那就有劳二位替朕守着,白姐姐一回来,一定给朕请来!届时朕再赏你二人一人一只阳城烧鸡!”
左丞相与小顺子看着怀中酒,相视无言,无奈抱着酒出了门去,小皇帝对着诸位宗师道:“醉卧相思,却也消愁,干杯!不醉不归!”
白雪师徒三人并肩而走,踽踽于繁华的闹市,白雪亲自见证了二人先是一副圈养的黄牛不曾见过原野一般的欣喜再到慢慢融入这喧嚣烟火之中的转变,这无疑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先为今后在这闹市生存开个头罢。
苏可儿与肖三千的转变真是让白雪不可置信,她一度怀疑他二人欺骗了她,因为苏可儿不再是温柔的小白兔,而是放纵的百灵鸟,三千也不是木楞忧郁的少年,仿佛是热闹激发了他们的天性一般——一个古灵精怪,一个油嘴滑舌。
这不,一路上苏可儿反倒有喧宾夺主的样子,一路上拉着白雪看这看那,嘴里已经换了不知多少根串糖葫芦的签儿,而三千一路戏弄商贩老板,商贩老板要追他,他便把白雪与苏可儿当作挡箭牌使,好不快活!
“师父!我累了,咱们找个地儿休息去吧!”三千靠在一家看似是酒馆的红漆门柱上,一手扶着额,一手插着腰,脸上真切地划过一丝疲惫。但这姿势看着直让人心生别扭,白雪方要一言,只听酒馆的红漆木门嘎吱地响了起来。
只见一个老妇人端着红漆木盆出了门来,借着屋脊横梁上黄灿灿的灯火,皎洁的白月光,那老妇人还是未将三千看清楚,只看见青白相间的布襟随着晚风飘摇,再看一头青丝柔顺,随风如飘絮,老妇人眼里放光,问道:“夜已深,酒馆今日已打烊,这位姑娘若是要打酒,明日再来吧!”
三千抬头扭身看向老妇人,老妇人眉目慈祥,笑意温和地望着自己,三千再转头看了看白雪与苏可儿,确信老人家并不是对她二人说话,三千又左顾右盼,确实再无其他人,老妇见状,疑惑问道:“姑娘,可是在等人?如若等人那便屋里来坐吧屋外要起风了!”
忽而三千明白,应该是老人家眼神不大好,将自己错认成了姑娘,他立马正了身形,抚顺衣襟,身姿挺拔地站在老妇跟前,心想这回该知道自己认错了吧!但那老妇人眯着眼向上看了看,以为三千这是同意了,便让了路,道:“姑娘,里面请!”
白雪与苏可儿强压着想笑的心声,然而面目挥洒的全是笑意,苏可儿突然上前来,嗯嗯两声,三千回头,两手一摊表示很无奈,苏可儿不急不徐对三千道:“嗯!师姐我们到了,这就是你找的客栈了吗?我好累,我们赶快进去吧!”
若不是这老妈妈眼神不好,我才不受这冤枉气呢!三千不服气地暗暗道,“这里是酒馆,不是客栈,笨蛋!”三千对苏可儿说道,苏可儿对三千的话很意外,老妇看他二人就要打起舌战来,忙道:“几位姑娘,小店分东门与西门,这东门呐是酒馆,后边西门是客栈,几位姑娘要住店且随老身前往西门客栈便是。”
老妇人不经意间向后瞥了一眼,白雪远站着也能感觉到老妇人投来审视的目光,但见她确是一副老眼昏花的模样,白雪走上前来走在三千二人之前,老妇人于前面引路,刚一进门去,便能闻到浓郁的酒香味,掩盖了其他任何有味的形与物。
越往里走,弯弯的走道七环八绕,愈发显得诡异,走道上每隔十来步方才有一盏散发着暮气沉沉的烛火,但是老妇人却走得矫健,丝毫不受忽明忽暗的光照的影响,白雪心中已经警惕起来。
走了不知多久,三千实在是忍不住问道:“老人家,您家这生意做得不小啊!这哪里是酒馆,分明是酒楼嘛!”一顿,嘿嘿又笑道:“还有多久才到客栈呐?”
老妇人头也不回,一边往前走一边回答道:“姑娘累了吧!快了,就快了,就在前方了。”果然又拐过一道弯,一座高楼大厦拔地而起,张灯结彩,与方才那灯火暗沉的酒馆相连,大厦的灯火光芒从楼阁的缝隙中四射而出,隐没在静谧漆黑的上空。三人随着老妇进了堂前,老妇道:“老头子,三位姑娘住店,你给挑选两间上好的房来!”
三千心中抓狂无比,这老人家,方才灯火不好将自己认错了,心中还想得开,在这明光锃亮的堂房间,竟还睁着眼睛说瞎话呢?三千想着便要上前辩解一通,让掌柜的给开两间房,但白雪仿佛早已猜到他的意图,三千将一动,白雪走上前去贴紧他,低声道:“暂且妥协,有人盯着我们!”
三千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停驻原地,白雪拉着苏可儿上前付了银两,又是由老妇人将三人引上楼去,老妇人说楼上很远,她腿脚不便,就不上去了,引到了二楼,她便下了来,不停地往上张望,白雪师徒三人则速速循着老妇的口头指引上了四楼去,房门一开一合,三人便消失在廊道之中。
“你确信是三个姑娘!”一人手中端着酒碗,一手握着剑坐在桌席上,颇有一种“枕戈待旦”的意味,看得老妇人一阵心寒,老妇人低着头怯懦道:“老妇虽眼拙,但男人女人还是辨得清的,的确是三个姑娘。”
方才那人望了对面一言不发、稳坐如杵的黑衣人道:“给钱!”话音落下,那人便掏出一坨看似十来两的银子生硬地递到老妇面前,老妇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来接过,连连道:“谢谢......”随后四个黑衣人便出了客栈去,老妇人与操算盘的掌柜这才松了口气!
原来方才无情与殇情前去酒肆打酒喝,无意间便从门缝中瞥见了三人,这才赶回向冷血赘述,继而冷血心生一计,便将店主安排前去做了奸宄,一探究竟。
“师父,你也觉得这其中并不对劲?”三千问道。
“的确,那老妇人看似一脸祥和,实则心中有鬼,你可有注意她闪躲的眼神与急促的步伐?”白雪问道。三千仔细一想,确实越想越不对劲,老妇人的行止漏洞百出,三千道:“那师父我们为何还要进来,若是她有意害人,我们不是正中圈套?”
白雪道:“将计就计罢了,如今就他们几个奈何不了我们的!”三千与苏可儿看着白雪脸上闪过的自信的笑便也感到莫名的心安。
但三千一直不解为什么自己没有发现身后的眼睛,他问道:“师父,你是如何发现他们的,他们是谁?”白雪莞尔一笑,道:“如果哪一天你到了为师这一步,你便也能发现他们了!”三千挠挠头,原来是自己的修行不够啊!
忽而三千打了一个哈欠,看着身后仅有的一张床榻囫囵道:“师父,我实在太困了,可这只有一张床,该如何是好?”白雪与苏可儿相视一眼,狡黠一笑便朝着床榻走去,苏可儿道:“师姐,那今夜便委屈你咯!睡地板上......”
三千愤愤地伸出手指来,踱步用手指指着苏可儿向前移去,但白雪本想起身来说点什么,于是倏而走上前来,恰好三千的手指戳在了白雪的眉心,顿时三千感觉到又是那种幽幽的凉意从手指沁入手心,继而弥散全身,舒畅无比,白雪一愣,只感觉那股熟悉的暖流涌入了眉间,似是温暖心安,仿佛在将自己内心深处的冰山融化,让人迷恋不已的感觉再次重现。
三千与白雪一时间进入了自己的世界,苏可儿看得心中失落落的、空荡荡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灼跺脚,心中一百个为什么慢慢从心底渗出溢于言表,三千头脑中忽而闪过彪猫的身影将他震得清醒了,他摇摇头,自话自语道:“这是怎么了?”
白雪一时间也回过神来,若有所思,他和她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联系,总觉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自见到他便开始在脑海滋生,苏可儿见两人脸上闪过的竟不是她猜测的甜蜜,而是忧虑思索,她失落的心方有所平衡。“师兄,师父,你们这是怎么了?”
“没事!”两人眼神一阵交织而后笑道,或许是撒了谎心中对其愧疚,两人皆同一时间伸起手来搭上苏可儿的头,没成想这一举动却瞬间让屋外风云巨变,屋内七彩闪现。
白月光与星辰闪烁的天空瞬间变得黢黑,三千想要将手拿下,却感觉有千斤之重,并且有一股强劲的吸引力将自己的手禁锢着,白雪则只感方才那股暖流再次袭身,但她看着三千逐渐难受得扭曲的脸,心中竟也痛苦不堪。
蓝色与赤红色的真元在三千与白雪的手指间氤氲涌动,仿若水乳交融,丝丝缠绕,而苏可儿紧闭着双眼,一股如碧波水色的荷花瓣一般的曜石之光在她眉心若隐若现,碧波水色的光遽然大放,但来不及外散,便像是受到黑洞的吸引,被赤流与蓝流吞噬!三千只觉自己的血脉、气海在升腾,无休无止。
和尚堡,汪公和洋太夜观天象已察觉不妙,稍后便乌云盖了星空,但更为诡异的一幕也随之出现。此时正是黄昏尾声、薄暮时分,整个阳城的人大多流连于夜市,这突变的风云让市中人感到惶惶不安,整个灯火辉煌的偌大靖国主城充斥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焦灼,人心在太平盛世之下动荡不安。
人们拥挤在各式屋檐楼阁之下,或面面相觑或谈天说地或沉默无言,房楼之中的人们闻息也便探的探出头,将头颅挂在窗棂上,下的下了楼,将自己融入熙攘的人流,仿佛在等待着一个隆重的开场,所有人都感到紧张而不知所措。
突然靖国阳城最大的客栈——钦缘楼的四楼光芒大作,红、蓝、红蓝、如水的碧波之色穿透了窗户纸、穿透了锦帐纹帘、穿透了红漆竹木,如沾染了色彩的流星,如传说之中的七彩祥云,所有人都将目光焦聚于钦缘楼上,忽而人群后方不知谁惊悚一声:“快看那里!”
众人倏而接连回过头来,只见众人忽而惊吓,是躁动,是不安!黢黑的天空被一道如水的碧波水色撕开,黑雾拨散,薄薄的清凉水色略带幽蓝氤氲浮动于天际的裂缝之间。随即人们的表情更为浮夸!
一个龙头从那道缝隙之中探了出来,慢慢放大,是鹿的身体、马的蹄子、牛的尾巴,且通体鳞甲,头有独角......呈现在世人的眼中。
“麒麟现世了,时隔百年,麒麟又现世了!天佑我大靖王朝啊!”人群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激奋道,随即跪而拜首,众民皆从之,“天佑我大靖!”
但是唯有四人独立于人群之中,趁着众人跪拜之际,为首之人将钦缘楼的光仔细审视了一番,再以复杂的神色朝麒麟的方向望去。闻着熟悉的香味,当真是他们!冷血心中冷哼。随后对着身后三人低低道:“走!”三人一溜烟便消失在原地。
城主府灯火通明,一老者负手而立,如众人一般仰望着麒麟现世的天际,忽而一小厮来报:“报告城主,冷门主前来求见!”,“速迎!”战青山张口道,脸上的沉重之色有所减缓。
“参见战城主!”随后四人一同出现在战府,抱拳行礼道。
“冷门主免礼!冷门主不是也参加了宗师选徒之旅吗?怎的这便回了?”战青山上前扶起冷血来,冷血眼神透露着不可思议的神情,说道:“不是战城主发出的召师令?我等收到召师令便火速赶回,如今麒麟现世,我等以为是战城主早有预料,故而传各路宗师回朝!共商对策!”
战青山急急又问道:“何来此事?冷门主可有见其他宗师回朝?”
“未曾!”
战青山心中突然一阵梗塞,迅速捋顺头绪,战清栅的诡计!战青山这才明白是被小皇帝戏耍了一通,只见他拳头捏得咯吱作响,脸色暴怒青黑,咬牙切齿吐出几个字“战清栅!”
冷血几人皆被战青山浑身怒放的真元气流逼得退去,冷血抱拳颔首道:“城主息怒!若不是那小皇帝身后还有冬藏境界的强者,以此来假传召师令?”
战青山这才勉强收起了怒气,转身便道:“随我杀入皇宫!”
“城主不可!”冷血急急挡住战青山的去路,战青山斜睨着冷血道:“难不成冷门主也要维护皇室不成?”
“不敢!城主且听我一言!”
“说!”战青山已然毫无耐心,这一瞬间百变的脸色也让冷血暗暗吃惊,心中揣测他是被小皇帝牵着鼻子走了一回,难怪怒气难消,但若是此时大张旗鼓地前去找战清栅的麻烦,冷血唯恐会吃亏,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不瞒城主说,我等途径锦屏山脉之时,遇见了一位秋收境界顶峰的女子,此女子身旁亦是有两人跟随左右,皆唤她为师父,我想那也是我靖国的大宗师,但我等无意间与此三人相逢,此三人蛮不讲理,我等便与之过上了三两招,其弟子修行也是了得,竟然是春生境界巅峰!历练途中传授弟子心法,此乃榜文明令禁止,若有犯,靖国之宗师人人得而诛之!故而待其落单之时,我便几次暗中出手,但无一次得手!”冷血恶狠狠道。
战青山心中一阵鄙夷,三个宗师级别的修行者竟还收拾不了一个春生境界巅峰之人,还在此侃侃而谈,真是大言不惭,若不是看在冷血门整体势力雄厚,战青山真想此时此刻一脚将他踢开!
但战青山觉得有些意思,便问道:“哦!为何?以冷门主的道行,对付一个春生境界巅峰的修行者该是不在话下才对啊!”,随后又意犹未尽地补了一句“只要你有足够的食物甚至是秋收境界巅峰也不足为惧!”
冷血脸上划过一丝汗颜的神色,“战城主说的是!但此人背景不可小觑!”说到此冷血眼中闪过一丝忌惮的神色来,仿佛在惧怕着什么,战青山也被调起了兴趣,急急道:“冷门主且道来,此人是何背景?”
“此人有高手保护!其修行不在战城主之下,恐是修行已达到大圆满境界!”
战青山脸上闪过一丝沉重,这乱七八糟的还真是让人难以捉摸,又听冷血道:“故而请城主三思,若是此人是皇室的人,那便不好办了!”
听了此话,战青山深觉有理,挤弄出往日的慈眉善目来,道:“多谢冷门主提醒,这么说来,冷门主该是亲眼目睹前夜狻猊现世的场景了?可有见到新任狻猊之主是何方神圣?”
冷血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浑身突起一股如电袭身的轻微震颤,道:“并不曾看见,那日我被那神秘之人重创,便找了一处崖洞疗伤,也是事后才知狻猊现世之说!”
冷血欺骗战青山的目的很明显,因为他那不为人知的秘密神书,只有他以及冷血门的首要人员知晓,他怕被世人知晓神书的存在,故而索性撒了谎。
看着天边碧光灿烂的麒麟,步履沉稳,神态安详,不骄不躁,颇有一派君子之风,战青山收起了方才那些不快的思绪,心痒痒道:“如今麒麟毫无预兆便横空出世,冷门主可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不过麒麟的新任之主恐怕便在此城中!战城主何不尽力将此人拉拢,对付皇室那便绰绰有余!”冷血道。
说罢,急不可耐的冷血带着一众手下和将信将疑的战青山原地一闪便来到了钦缘楼,楼上光芒不减,天边麒麟不走,世间之人心生敬畏,也因那自古流传的麒麟现世必有祥瑞的说法而默默祈祷。
战青山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钦缘楼,战青山身为一城之主,若论起地位来那便是世人眼中天山顶端的煞人火莲,所以他不允许自己受到他人的忽视,空中行走的他早已撒播下一阵足以让世人从崇拜麒麟的思绪中回过神的力量,他一落地,众人皆行礼道:“拜见城主!”
只见战青山露出满意的笑容,他并不着急让众人免礼,而是嗅着一股馥郁的芳香而一时忘我,他对这香味似乎很是满意,竟一时间有些恍惚。而冷血几人一闻到此香,便绷紧了神经,冷血道:“城主!是他!这妖香便是他身上的味道!”
战青山这才回过神来,问道:“谁?”
冷血急急道:“是锦屏山脉那女宗师的弟子,此人极为奇特,虽为男子,但却通体散香!妖异得很!”
战青山脑海中似乎有些与此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头绪,但一时想不起来,这香味仿佛是某种顶级的真元所特有的,但一时片刻似乎被这香味熏昏了神志,竟也想不起来。只见他忽而浑身黑色真气涌动,霸气十足道:“在场的诸位应该也看到了,麒麟今日傍晚现世,毫无预兆,虽说麒麟乃是四灵神兽,此乃大吉之兆!但,若是有人心术不正,从中作梗才得以使麒麟现世,不得不怀疑这其中大有阴谋!而你们身后这钦缘楼突然间散发如此怪诞的光来,老夫断定此人必在其中,大家且捂住口鼻,万万不要受了这迷香的毒害!待老夫将此人拿下!”
战青山不愧是靖国当今修行第一人,故而他在靖国威望十足,自从那两位将要跨入冬藏境界的老头消失以后,单论修行界他便是这一方的王!一言九鼎,相当奏效,群龙无首的百姓见了他,竟比见了当今天子还要激动,因为在他们心中,只有修行者才能保卫国家,面对嘘声,小皇帝名存实亡。
但一个国家单单有武而无文,那必将就是一个以强者为尊的世界,唯有一方清明的政治能化解暴力与不公,所以并不是所有人都崇尚修行,战清栅名存实亡的说辞亦只存在于那些痴迷力量的人群之中。
说罢!战青山真元暴动,脚尖于地一点便直上虚空,于半空之中对着钦缘楼的四楼,不可一世道:“是何人敢在我靖国阳城装神弄鬼,扰乱百姓,速速给老夫滚出来,不然休要怪老夫不客气!”
一语落罢,仿佛整个世间都围绕着钦缘楼和战青山在转,众人目光炯炯,等待着下一刻将会出来受死的人。
在众人紧张的期盼之下,蓝光、红光、红蓝光逐渐收敛,除了黑暗中的万家灯火,便是天际幽蓝的麒麟所散发的光芒。
屋内的三人脸上的神情超神般统一,以至于一颦一笑皆是同步,苏可儿就如变了一人,活泼可爱的小姑娘的影子已经不在,只见她眼神里充满了自信和坚定的光芒,脸上透露着前所未有的成熟,缓缓开口道:“师父,师兄,果真是因缘际会,不管是因为什么让可儿唤醒了体内的麒麟真元,但可儿真的很高兴,这样一来我不仅可以自己保护自己还能帮助师父和师兄呢!”
白雪与三千皆是脸上闪过一丝不解,继而是欢愉,透过窗看见天边的麒麟,他们对苏可儿全身的圆满修为了然于胸——她应是麒麟之主。紧接着苏可儿又道:“特别让可儿高兴的是狻猊与麒麟乃是上天注定的三世道侣,师兄,狻猊已经觉醒了,对吧?”
白雪脸上的笑容忽而凝固,三千亦是惶惑,白雪心中突然明白,三千是狻猊之主!狻猊与麒麟是上天注定的三世道侣?这怎么可能,白雪竟不希望事实如此,转而看向三千,希望他亲自告诉自己,这是不是真的。
三千也看了一眼白雪,他看见白雪脸上期盼和略带一丝无奈的神情,内心也焦急起来,想要将所有的事情捋顺,给她一个回答,苏可儿见三千的苦恼的样子,微笑道:“师兄想不起来了吗?那就由可儿来帮师兄回忆回忆吧!”
只见苏可儿拂袖在三人的面前一挥,一个熟悉的画面便出现在眼前,便是前日几人被黑衣追杀,继而天边撕裂,彪猫现世的场景。
白雪与三千看了,心中各有所思,白雪心中骇然无比,因为苏可儿拂袖释放出真元之时,白雪已经感知到她竟然是冬藏境界巅峰,而且道行实力不浅,三千则不明白,这虚影难道就是狻猊吗?惊异说道:“师妹,你糊涂了吧!这怎么可能?那日天空之上只是出现了一道奇异的虚影罢了,况且那日我们昏迷了......”
说到这里三千忽而顿了一下,对啊!那日我们昏迷了,是如何回的山洞?是否还有后续是他不知道的?
“师兄也感觉其中并不对劲对不对?”苏可儿一笑,手指轻弹,又一副画面出现,那彪猫身上驮着三人,便是白雪、三千与苏可儿,但还有一条狗,彪猫将三人和狗驮着,一闪便来到蓝水晶洞,将三千与白雪置于水晶石床上,但这并不受彪猫的控制,而是神书将两人牵引,面对面,苏可儿被彪猫轻投石上,待要破晓,彪猫与狗便离开了,到了洞口,彪猫变成了小猫,被狗追着跑进了树林。
紧接着便是三千与白雪醒来四目对望的情形,苏可儿面朝三千,但三千第一眼看到的是白雪不是她......到此,苏可儿再次拂袖一挥,收起了往昔画面,道:“师兄这回可是信了?我也很意外,跟随你六七年的追风猫和闪电狗竟然是神兽狻猊和麒麟,或许你对追风的印象还停留在它未觉醒前陪你嬉笑逗趣的时刻,但从今往后,你要试着接受现在的它了,也是现在的我!”
三千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还心存侥幸,问道:“即使如此,师妹你如何断定我就是那狻猊的主人?”
“三世道侣!”苏可儿笑得温婉动人,心中喜悦可见一斑。三千回过头来,看了白雪一眼,她面色平和,但却像回到了最初相遇时的风轻云淡,三千心中觉得从温热变得冷淡,说不出的烦躁,竟然想要对白雪说些挽留的话,这是为什么?三世道侣!
“敢问师妹何为三世道侣?”三千问道。
“师父在此,可儿也不便多说,毕竟这......”苏可儿顿道。
“不必说了,当前还是想办法脱身要紧!”白雪忽而打断道,云淡风轻。
苏可儿已不管他人谁是谁,在叫嚣的又是谁,只对三千道:“师兄,狻猊和麒麟形影不离,你可要习惯它时时刻刻在你身边才是!”
说罢,苏可儿只口中轻声道:“麒麟来!”
只见天边纹丝不动的麒麟长啸一声,对着钦缘楼的方向腾飞而来,立于半空之中的战青山欣喜若狂,冷血果真没有哄骗自己,看着麒麟正对着自己的方向径直而来,心中还欣喜地反问道:难不成麒麟要认老夫为主?想想便是美不可言,世人顶礼膜拜!可下一刻,有一人仿若从天而降,明明是一身飘飘白衣却给人以流光溢彩的感觉,继而幽幽的碧波水色将她的白衣渲染成了淡蓝色,清凉貌美如若天仙下凡!
“哇!好美啊!”......人们的赞叹之声不绝于耳,麒麟从天际俯冲而来,苏可儿翩跹落下,神兽与美人合二为一,一股强大的碧波水色样的真气轰然波射而出,直逼战青山,战青山面不改色释放浑身黑色真元以予反击抵抗。
但是,在镇国神兽的面前,人的力量终究是弱小的,战青山在沉重的压迫之下,被逼的徐徐落地,苏可儿笑道:“敢问阁下是何人?竟在此大放厥词,亵渎护国灵尊!”
战青山对这强大的压迫却不放心上,一副睥睨天下的神色,道:“原来尊驾便是麒麟三世轮回之主,方才老夫见钦缘楼中有不明的光并且散发着奇异的妖香,老夫唯恐是何方心怀鬼胎之人在此作祟,出于对百姓的安危,老夫这才赶来,事先不知是尊驾,多有得罪!”
苏可儿见此人说话有条不紊,眉目慈祥,笑意平和,不像是个有害的人,便道:“既如此,相信阁下已然看到,并不是阁下所预料的那样,那请阁下回吧!”
战青山再不济也是修行大圆满之人,怎会轻易被骗,只听他道:“哈哈哈!尊驾说笑了!麒麟灵尊,百年不变的碧波水色,那敢问尊驾楼中红色与蓝色以及红蓝色作何解?”
一语落罢,天边一直闪烁着白光的裂口忽而一道金光漫天四射,一时间竟让人误以为是朝阳的新晨,太阳初升的景象,但事实却是一只彪猫的影子出现在裂口处,愈来愈清晰。“是狻猊,狻猊又现世了!”世人如麻雀一般叽喳叫唤道。
战青山心头一震,所有的事皆在意料之外,“阁下怎能忘了麒麟与狻猊本是天作之合!哈哈哈!”说到此,苏可儿由心地笑了。
一人如同天神下凡,一身红火金灿,从天而降,狻猊神兽片刻不停便赶往麒麟身边,狻猊与麒麟像是许久不见一般,脉脉含情,三千徐徐直下立在狻猊的背上。苏可儿叫道:“师兄,这回你可信了,我不知道你为何否认你是狻猊的主人,但如今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可以并肩而行了!”
但苏可儿并未发现三千脸上的淡漠,因为他受到狻猊的神力吸引被迫地从白雪身边离开的时候,白雪与他两手相握,心照不宣的中意在那一刻仿佛瓦解,但是他们相信他们之间的结局并不是这般,开始便结束定不会出现在生命的摇篮。
两人不得不暂且分手,是因为战青山所以白雪不能暴露,如果暴露了,她不仅背上了藐视规则的罪名,还要被废道放逐。三千只觉得这些事情来得太突然而且太不公平,将有情之人心照不宣的爱慕、喜欢撕得粉碎,他道:“师妹,我们先走吧,我想静一静。”
“好!”苏可儿笑容可掬道,她单纯地以为三千已经接受了现实。
冷血一行人见到苏可儿时,只觉得心中忐忑,毕竟苏可儿神似之前他们所见的小姑娘,但三千一出现,冷血一行人便脸色骤变,心中骇然,竟然真的是此二人,只差为首之人未出现了!
冷血在战青山耳畔低语道:“城主!这两人便是我在锦屏山脉所见之人!”
战青山亦是心惊,这一连串的事情看似毫无牵连,但他此时更想知道究竟是何人有如此通天的能耐,能做灵尊的师父?战青山眼睛一翕,问道:“意思是此二人的师父还未出现?”,“正是,该是还在楼中,我等亲眼所见此三人一同上了楼!”
眼看苏可儿与三千便要离去,战青山道:“二位灵尊既然到了阳城,理当回狻麒桥守护我大靖江山与百姓安宁才是!”
苏可儿道:“阁下想多了!麒麟与狻猊三世一轮回,如今三世未到,守护之责便不该我们来负,请阁下算清了时日再说不迟!”
战青山眼中闪过一丝愤怒,自己何曾这般受人气过?但基于头顶上的二位乃是三世灵尊,他忍了一口气,毕竟他还有筹码。
也正是他心浮气躁的性情,他本可以凭那奇异的蓝流便可知道他们的师父是谁,但他此时确实未曾想到。
“哦!看来二位是不把我这个师祖放在眼中啊!”战青山捋着胡须,故作姿态叹息道。
楼阁之中,白雪忽而心中一悬,难道他知道了是我?白雪有些焦虑地徘徊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忽而她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冷厉之色来,心想以不变应万变,且看自己的两个徒弟是否有足够的悟性,能够看透其中的一些事情,毕竟战青山也只是猜测罢了,实在不行也唯有一战了!
“什么?”苏可儿与三千皆是大吃了一惊。
“哼哼!你二人的师父乃是我大靖国的一代宗师,而老夫更是宗师界的引路人,这世间有哪一个年少大成者不是经由老夫的指点?哪一个不是出自老夫门下?”战青山神气地道,就连在场的百姓也连连点头,没有一个说不是的。
“哦!原来如此啊!那可真是抱歉,第一,我不认识您老人家,第二,您说您是我的师祖,那您可知我的师父是谁?我们两人可算是少年大成?可有经过您的指点?您这样一说怎叫人承受得起呢?”三千仿若变了一人似的,不卑不亢地问道,而正默默听着几人对话的白雪听三千如此一说,反倒紧张起来,生怕下一秒三千便把自己的名字给供出来。
战青山没想到竟然唬不住二人,他暗暗将冷血先前与他透露的信息琢磨了一遍,既然拜了老夫的徒弟为师,即使你二人是神兽新主又如何?还不得听老夫发号施令,而违反规矩的大宗师也必须接受应有的惩治!战青山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道:“油嘴滑舌!不要以为你二人是神兽之主老夫便可以姑息,此次宗师收徒,明令禁止在历练期间宗师不得传授弟子任何心法以及进行指点,必须经由老夫发掘新收弟子的真元,进行启蒙生元,合格者才能进入新修榜!”
到此,白雪的心已经蒙上一层冰纱,直差凉透心底,看来战青山是不会放过自己,但她还期望着,如果借助神兽的力量,是否可以摆脱他的控制?若不然要摆脱战青山这样一个强大的桎梏谈何容易?所以白雪先前发现三千是赤流真元便也给自己增加了对付战青山的筹码,如今看来大有可能。
苏可儿主动让出了话语权来,看了三千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三千也不客气,道:“哈哈哈!我说老头儿,别说些没用的!你直接说违反了会怎样,你既然提到了我是神兽之主,虽然我并不知道作为神兽之主有什么利益还是损失,但我知道我还是有那么一点地位的,而且还有别人无法想象的力量!”三千的话语一层层地变得生冷,让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凉气,不自觉地心底发凉,给人一种此人不好惹的感觉,确实他也想用这种力量来震慑战青山,因为他大概知道了战青山对白雪的利害。
战青山并不知道三千与苏可儿的师父就是白雪,但心中已有论断,此二人是门下宗师的弟子不错,一番舌战过后,战青山深知二人并不是善茬儿,这让战青山很是为难,该如何拉拢人心?听了三千的话,反倒气势上输了大半,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城主的威严岂能容他人挑衅?
战青山冷冷地看了苏可儿与三千两人一眼,道:“那老夫便最后说一句!违反了规矩的宗师将会被废掉修为放逐人间!老夫也告诉你,神兽之主在靖国乃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你二人是我门下宗师的弟子且三世轮回至今确实还差上那么几日,你二人便不是正式的灵尊之主,老夫便有权处置你二人!”战青山放出狠话,势必要扳回一局。
苏可儿并不担心自己的师父会怎样,因为白雪在她眼中可比眼前的老头强多了,至少白雪拿修为说话,而不是在此如老头一样光会耍嘴皮子!
三千想着师父如若真因此受了连累,接下来的悲惨画面是他不愿看到的,心中升起一丝悸动,只有一个念头——师父,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白雪的箫闪出了一丝金芒,但她没有发现,但她仿佛听见了三千的心声一样。
苏可儿突然心中升起一丝怒火,对这磨人的唇仗实在无法忍受了,她说:“没成想看着你倒是一副好人的皮囊,但不得不说你那狗屁规矩比蛇蝎还毒!我就把话挑明了,我苏可儿今日便不守你那套规矩,你,能奈我何?”
这便是巾帼不让须眉吗?所有人都被苏可儿的气势所震撼,就连心情阴郁的三千也被感染了,瞬间有种心潮澎湃的感觉,但是白雪脸色闪过一丝沉重,默默为苏可儿担心,因为她是知道战青山武修与道修相融合之后的力量是多么恐怖,但在担忧的同时,她却心中暗自嘲笑自己的懦弱和无能。
战青山脸上一阵青一阵黑,怒火中烧的他忽而黑色真元犹如地狱的烟火气一般不可自抑地汹涌而出,但最为让人惊讶的是,他那黑色真气缭绕的身后,竟然还有一道身影,身影身披银光战甲,手握一柄足有他六尺身长五倍的长剑,剑气磅礴!
战青山升起来,怒气消失,转而对地下勉强站着的冷血一行人道:“冷门主,疏散百姓,老夫今日定要出了这口恶气!”语声震天,哪还需要疏散人群,人们早已撒腿跑开,或躲藏,或奔命朝皇宫的方向跑了去。
白雪额头上冒出了细汗,她担忧起来,因为战青山被称是靖国修行第一人并非浪得虚名!因为他是道修大圆满的境界,若是止于此,不足为惧,可他还是武修大圆满之人,是史上奇人,难寻敌手,据说当年有两位大圆满的大修行者强强联合才能勉强战个平手,可想而知战青山的实力是有多么强悍!
白雪本想立刻冲出来,用自己的出现或者是生命来平息这场大抵因自己而起的战斗,但已经晚了,苏可儿驭着水麒麟一飞冲天,麒麟传来声声长吟,震得苍穹为之颤抖,三千则与战青山对峙着,战青山不慌不忙地道:“如果你二人愿意与老夫携手一统天下,老夫便让你三分江山!”
三千冷笑一声道:“江山是皇帝的,你还没有这个权力!”
战青山身后与他一模一样的人影开始缓缓举起剑来,三千浑身的赤色气流汹涌而出,一阵馥郁的香味散布四下,战青山看得一时失了神,他不禁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靖国的宗师谁有这个能力在短时间内培养出这样的高手?但毕竟这两人是神兽的继承者,犹可理解。战青山突然不自信,如果麒麟与狻猊一同对付自己,恐怕结局难料!
每一世两大神兽的主人,在接近轮回期限的他们便也会逐渐失去神兽的力量,若非是自己修炼的道行便归于凡人。而当年那张、吴二人也随先帝驾崩而去,这世间究竟还有谁?还有谁是自己的敌人?他一时有些忧虑起来,可是有些事一旦做了决定开了头,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三千看着战青山身后百丈之长的巨剑,心中想到的就是白雪曾向自己说过的武修,虽然现在作为对方的对手,但是心中还是羡慕那磅礴的气势之感,威武且有着无限的力量一般,一念及此,三千感觉丹田之中的真气深厚无比,一受到力量的刺激便有要往上突破并且泉源不竭的感觉。
三千本能地闭上了双眼,闭眼之间他竟然能看到对方的一举一动,甚至看到了从天顶带着巨大的碧波水柱俯冲而下的麒麟与苏可儿。
轰!碧波水柱与战青山的天剑相击,巨大的真元气浪肆虐在虚空,三千想要睁开眼,但他看见了在钦缘楼中静默且担忧地望着他的白雪,他看见了地上蒙着面的四个黑衣人,他看见了黑衣人手腕上的蛇纹!三千仿佛受到了什么重大的刺激,遽然睁开眼,眼中泛着与他的真元相同的红色,向地上望去,蛇纹!
战青山本以为麒麟与狻猊会联手对付自己,但好在没有,因为麒麟属水而克火,比起狻猊来,实属不好对付,阳城的这片土地属火,住的皆是阳人,在麒麟的克制下战青山已禁不起再有一个对手了,他见狻猊对自己并不在意,索性对麒麟的碧波攻击全力以赴,是他轻敌了。
白雪见麒麟竟然可以对付战青山,心中一喜,她身形一闪消失在了房屋内。三千向地面下去之时,只听他口中念道:“狻猊归位。”那只如狮子一般的彪猫便瞬间融入体内消失不见,只见他红色的身影如鬼魅一般,一缕色红如烟的真气残留于虚空之时,三千已经猝不及防地来到了冷血一行人的面前。
冷血一行人一直注视着虚空之上的交锋,全然没有注意到立在自己身旁的红色身影,直到一股浓郁的香味吸入鼻腔,四人这才怔愣低头看着眼前的人,等看了个明白,四人无一不连连向后退去,可三千没有再给他们逃去的机会,他双脚一踏,一股强有力的红色气流将几人震倒在地,四人眼中透露着无限的惶恐!
三千不由分说,抬手一挥,四人脸上蒙着的黑布以及头上的黑冠便瞬间粉碎如烟,几人透出惨白无色和一致惊恐的表情来,紧接着是裹着手的袖筒被撕碎,手腕上的蛇纹暴露在三千的眼中,此时他只想将眼前的几人置之死地,但他还是想问问到底是为什么?
三千真气不减,就像极致如刀的寒风一般缭绕在周身,没有人能靠近他,君临天下的气势由此显露,立于钦缘楼下的白雪愣愣地看着他并向他走来,三千冷冷地道:“回答我的问题!”再无二话,四人一致点头。
三千拂袖一挥,当年风起云涌,大雨滂沱的夜晚再现眼前,两个黑衣人出现在一个小孩面前举着利剑劈向他,他机灵闪过......最后他被逼到绝境,闪电划破长空,让他看清了他们手腕上的蛇纹,小男孩起身一跃下悬崖......
三千的眼眶红得瘆人,无情和殇情的脸色大变!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连一个几岁的孩子都不放过?你们到底要的是什么?”三千近乎疯狂地逼问道,几人嘴唇被三千的真元扫得抽搐着说不出话来,三千继而哈哈狂笑一声,道:“听见我说的话了吗?我说过来生我也要堂堂正正做一个人,而且,我要杀了你们!”
四人皆害怕了,叶秋良翻身爬向三千,语声颤抖着,连连道:“三千,这不关我的事,这不关我的事啊!求求你放过我,我也是被他们抓来的,求你不要杀我,我爹......还有我娘还在家等着我,求求你......”
爹!娘!三千仿佛又听见了内心亲切的声音,但此时自己一直要找的人就在眼前,他心中的仇恨已经达到了顶峰,了结多年的夙愿不过一念之间,他一脚踹开叶秋良,道:“你当初拿着刀要我命的时候可曾犹豫过?”叶秋良口角溢出暗红的鲜血来,朝三千伸了伸手便昏死过去。
其余三人皆惶惶看着三千,他们虽然害怕,但求饶不是他们的本性,没有一个人求饶,也没有一个人说话,三千从戒指中唤出剑来,剑尖斜指向地,他道:“你们的今日,便是你们昨日的报应!”
三千举起剑来便要将三人结果的同时,无情与殇情皆细碎念道:“爹,娘,孩儿不孝......”三千忽而感觉什么刺激着心灵和眼眶,顿时感觉头痛欲裂,剑哐当一声从手中滑落,他两手按着剧痛的头颅,凄惨的哀呼着,冷血回过神来,抓住时机,手指一弹,一把无形之剑穿透了他的胸膛......
一切太过突然,“不!”白雪感觉天塌了一般,心碎于膺。她一掌将冷血震出百步开外,瞬移到倒地的三千身旁将他扶在怀中,她哭泣自责道:“都怪我,是我害了你......”确实如此,白雪沉浸在了三千幼时被追杀的痛苦之中,并且她以为冷血等人不会有任何反击的机会,可是就在自己出神的那一瞬间,整个世间都变了......
三千颤颤巍巍地伸起手来,白雪伸手握住,白雪的泪滴落在三千的脸颊上,三千挤弄着低微欲绝的气力道:“师父......别哭,我本就是个该死的人了,或许是为了见到你才......才活到今日,我满足了......”说罢,三千便闭上了眼......
“谦儿,不许你这么说!可......可是我不满足!”白雪撕心裂肺地哭诉起来,上空大战的两人,苏可儿全然投入战斗之中,但忽而感觉心中一空,像是丢了自己无比重要的灵魂一般,空荡荡的大脑一时不安起来,真元之气迅速削减下来,战青山已然战到力竭,面对苏可儿的懈怠,他反倒松了一口气。两人不约而同收起了真元,待双双降落于地时,两人皆是沉默了。
苏可儿心如刀割,泪忍不住地往下流,手指颤抖地指向三千的方向“师兄......”战青山则看着百米外的三个身影,猜测难道是冷血将此人斩杀了?心中一喜,但他看着白雪,并不感到意外,反而心中若有所思,看来想要拉拢灵尊之主还得从白雪下手,索性他二话不说,打算局势稍缓再说其他不迟,故而去向冷血,因为他并不害怕白雪会摆脱自己的控制。冷血已奄奄一息,但尚可抢救一番,战青山将冷血体内溃散的真元封住,自己便在一边打坐调息。
“你要带他去哪里?”苏可儿问道。
“疗伤。”白雪道。
“你疗得好吗?”
“我......”,“可儿......对不起。”
“别叫我可儿!要不是因为你,我和他能变成现在这样吗?你为什么不保护好他?为什么?”苏可儿歇斯底里的道,随后又道:“你一直不出面,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也看到了我能帮你,但是作为交换就算用你的命也要把他治好!你走吧,我会为他报仇的,也会替你了结后患!”
白雪浑身释放着淡蓝色的荧光,她带着三千走了,苏可儿默默地注视着二人远去的背影独自垂泪,她忽而痛恨现在的自己,什么麒麟之主,什么三世道侣,没了你什么也不是!麒麟再次现出真身,苏可儿整个人变得虚幻,瞬间如涓涓水流注入了麒麟体内,麒麟化身长龙,咆哮九霄,嘶吼着朝战青山呼啸而去。
战青山起了身来,长剑当空,真元包裹在外,人剑合一,与麒麟大战于九霄云外......
张吴二老两人将手中杯一放,真元气息充斥着整个堂房,只见二人宝相庄严,微薄且布满轻微褶皱的嘴唇一阵犀利的翕合,小顺子目不转睛地看着二人的嘴,会读唇语的他口中念念有词:“此番历练结束,请各方宗师速速回朝!”
小皇帝顺手拍了拍小顺子的头道:“叽叽咕咕说什么呢?”
二老站起身来,饶有兴味地将小顺子看了一遍,然而他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真元之气,二老摇头叹气,小顺子发懵抓狂,咱家这是怎的了?二老起了身就无再坐下之意,小皇帝忽而挡住二老去路道:“两位师祖!您二老这就算发下召师令了?”
二老点头,小皇帝又道:“那何不多留几日?战城主那边是要朕亲自跟他交涉了?”
吴老头笑道:“栅儿这般聪慧,论古灵精怪战城主可不如你,何须担心?替你白姐姐担心担心吧!指不定心血来潮又将白雪关进黑牢!”
说罢,两老头向前跨出一步便如烟似雾般消失在了空气中,小皇帝尴尬地收住那句:“您二老别从正门出去。”
“小顺子,没有人发现朕的两位师祖吧?”,“回皇上,绝对没有,除了左丞相以外!”小顺子答完话,只见左丞相脸上一抽,似乎要将把自己当外人的小顺子吃掉一般。小皇帝这才懒散地拖着音腔说道:“左丞相自己人。”小顺子恭顺地对左丞相一笑,左丞相衣袖一甩,冷哼别过脸去。
在回和尚堡的路途中,吴老问张老:“我说咱们又不是怕那青山老儿,何苦这般闪闪躲躲?搞得老夫像是做贼心虚一般!”
张老回道:“现在还不是我们暴露身份的时候,如果让那些心术不正之人知晓我二人并未随先皇而去,难免会狗急跳墙!”
“如此说来,战青山不敢对栅儿动手?为何?”吴老问道。
“冷血门先门主陨落后,其子冷血继承门主之位,早些年老夫便发觉冷血与战青山私相授受,关系极为亲熟,想必他二人早就同船而坐,况且那日老夫无意间遇见他与三千小儿发生争执,老夫为了替三千小儿脱困,便未有忍住出了手,如若他与战青山真是同乘一条船,又怎敢对栅儿不利?”只见张老头说得头头是道。但他其实并不确定冷血是否会将他的遭遇告知战青山,他与站青山是否果真同流合污,只是在赌罢了。
......
锦屏山脉那方幽蓝的水晶洞内,幽幽的冰凉之意盖不过炽热的焦灼。
白雪与三千在蓝水晶洞府中闭目禅坐,竟是非己所为,待两人睁开眼时,恍如隔世,虽然记忆犹新,但却少了那份悲伤,往事即使历历在目,然而彼此眼中闪过的是当下的你我。在召师令传入耳中的那一刻,白雪心绪轻松亦沉重——免去了黑衣人的纠缠迫害,但三千与自己的情况成了她左思右想的心头之梗。
原来,在二人清醒的那一刻,注定又是世间一大奇迹的诞生!白雪从原以为无法跨越的秋收境界顶峰直接跨入了冬藏境界中层之列,而三千从春生境界巅峰直跨夏与长夏两阶,步入秋收境界初境。
这或许是他人费尽半生心血的永恒痕迹,但却是二人年少的一时片刻,白雪对自身修为的一路高涨到如今的冬藏境界抱有侥幸和幸运的态度,毕竟自己的真元是这片苍穹之下的异类——蓝流真元。她以为或许正是如此才得以在修行之路畅通无阻。
但是属于这片土地的真元又为何能达到如此恐怖的地步,就连当今靖国修行第一人战青山也是耳顺之年才冲破秋收境步入冬藏境界之列,如此对比之下,两人相视无言!对于三千,唯一让白雪能接受的解释便是——因为三千的真元是这世间史无前例的最强真元,赤流真元!
故而两人在靖国这片土地上可算是修行界的翘楚,无人能出其右,尽管如此,在绝对的强者面前,他们依然不是对手!就如战青山,他是这世间妖魔一般的存在——武修与道修大圆满的唯一强者!
沉默了许久,白雪郑重其事地说道:“阳城传来消息,此次历练就此结束,让我们速回,但以往皆是三日为返程日期,此次恐是事出突然,并未有约期!”
一语罢,愁眉苦脸的两人瞪大了眼睛,舒展了眉头,苏可儿笑呵呵道:“太好了师父!这样我们就可以不用在此风餐露宿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了!”说完,她又低声道:“既然要回去了,那为何师父还这般愁眉苦脸的呢?”
白雪心想——事到如今,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还不如卸下重负一身轻走一步看一步!一念及此,白雪果真如释重负,轻松笑道:“为师并没有不高兴,只是事出突然,担忧前事罢了!”
随即,她对三千说道:“三千你暂且回避片时,我有话要与你二人单独交代!”三千迟疑片刻,笑道:“是,师父!”
三千向洞口走去,对着吹洒进洞中来的风儿伸了个懒腰,洞中白雪对苏可儿道:“可儿,这一路上虽说你并未经历太多,但你一定要记住为师接下来要说的话!”
见苏可儿郑重地点了头,白雪这才道:“到了阳城,不管在任何人的面前都要称我为师父,并且不要随意讲话,因为在皇城,更像是在这山野之间的历练,还有不要对任何人说起我们的所见所闻,若有人问起,便回一路平坦,并未经事便可,记住了吗?”苏可儿眼珠子一转,重重地点头道:“记住了!”
紧接着苏可儿去了洞府外,三千看着若有所思的白雪道:“师父,您要交代徒儿些什么?”
白雪莞尔一笑道:“我要你隐藏自己的修行境界,不到万不得已不得施展任何道术!还有便是为师之前所说的不要对任何人说起为师授过你心法......”紧接着便是方才与苏可儿交代的话,一字不差。
到了城门外,小皇帝一眼便看见战青山神色慌张,急急忙忙地正朝着城门方向前来,小皇帝在胸口一抹,顺了顺气儿,挺直腰杆,一副威武不能屈的模样,左丞相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小顺子学得不像,反倒有一丝妓娘勾引庖厨的意味。
“呀!战城主,前方战况如何?瞧您这忙忙叨叨瑟瑟慌慌的模样,没有伤着吧?”左丞相迎向前挡住战青山的去路说道。
小皇帝一副不满的样子,战青山忽而跪地,并且叩首请罪道:“臣护驾不力,还望皇上责罚,老臣甘愿受罚!”
小皇帝走到前面,对着小顺子道:“小顺子,快扶城主起来!”
“是,皇上!”
“谢皇上!”战青山道,顿了顿,不出小皇帝所料,战青山又问道:“皇上!敢问是何方高人暗中相助,老臣定当当面重谢,否则老臣心中难安呐!”
“哈哈哈!战城主有所不知呢!高人自在眼前!如若你真要谢,朕便替你做主了。”还不等战青山有所反应,小皇帝又道:“左丞相护驾有功,城主护驾不力!赏罚分明,城主择日送三千两黄金到丞相府,此事朕便不再追究!”
战青山受惊不浅,细细看着眼前的左丞相,左丞相当下便释放真元,微有黑色的真气氤氲于左丞相周身,战青山连连摇头敬语不迭道:“是老臣眼拙,多年来竟不知左丞相也是修行中人,臣护驾不力,甘愿领罚!”
“既如此,想必战城主一路杀敌也乏了,快些回府吧!朕为了不让城主担心,第一时间赶到城主府,哎!午膳都用过了也不见城主回来,朕便要走了!”
“谢皇上如此体恤老臣,老臣愚钝,于皇宫走了一趟,见不到皇上这才打道回府!”战青山辩解道。
“哦!城主有心了,该赏!丞相不如将府上华贵的马匹挑选几匹择日便送入战府!”
“是!皇上。”
战青山一进城门,本就心绪沉重,穿过红漆似火的庭院不知几何,再又跨进雕梁画栋的正堂大院时,他忽而忍不住咆哮起来,“啊!”,他一掌挥出,将数十步以外安分坐立的石狮子打得粉碎!继而走上前去,手肘发颤地握着那辆穿金带银的无马之车。赏马匹?是老夫错付了唯一一点真情!战青山算是明白了,送来的马匹不过是要将小皇帝心爱的马车给拉回去罢了,心中一股凉风刮过,凄凉酸涩。
“师父,阳城离这里有多远?我们这样走着是不是也太慢了些?”一听要回城,苏可儿便一直心神荡漾,想快些一睹阳城风采的她已经急不可耐了。
只听白雪淡淡道:“日近黄昏便可至阳城。”
苏可儿——日近黄昏!
三千——日近黄昏吗?
夕阳西下凉风起,在不同的山野间,竟是势如浪潮的风吹草动,每隔着一匹山脉,便有一人携着一人穿梭林间,起落旷野,然而世上的风景总会有所不同——巍巍锦屏山,高耸入云端,问是谁人与翩跹,白苏共舞肖三千,山中有木屋,木屋有人住,屋前种香兰,屋后梨花湖。山脉贯穿南北,左西是梨花宕和岛,右东为冰城主的传说。
三人向北前而进发,千山万水掩木屋向南而渐远,此中有许多情,亲友挂念不及一面,万般留念不及一瞥。
向前看,是林立连环的围城,无边无垠,灯火璀璨,掩不住的激奋,沉得住的元流!阳城,将是三千、苏可儿以及其他宗师门下新晋弟子新修的起始点。
日近黄昏,皇宫朝堂的大门敞开着,小皇帝与左丞相三人百无聊赖,除了小皇帝外,其余两人皆打起盹儿来,忽而一声长报由远而近传来,“报!已有宗师携其弟子回朝!”一个身披铠甲,头戴轻薄黄铜胄,手执红缨长枪的士兵一语落下,已经单膝俯身于灯火辉煌的朝堂之下。
小皇帝第一个颤了肝儿,兴奋道:“白姐姐!白姐姐亦是要到了!”说罢,转身回望向身后睡眼惺忪却脸上精神的左丞相与小顺子,道:“尔等随朕亲迎宗师回朝!”身后一阴一阳的语调传入耳中“是,皇上!”。
靖国皇宫和阳城城主府仅一街之隔,街道之上横跨的狻麒桥沟通两座大城,但此桥于地面直上十丈,两桥头需要直上百级青玉石梯方可至横桥平面,横桥平面仅供单人行走,两边有青赤黄白黑五种不同颜色的或金或银或铜铁的铁器围栏,围栏两侧皆有一道长达五米的虚空,狻麒桥横空独立!
桥体两侧则在同一高度的平面向左右延展开来,形成一座高于皇城与城主府的蜃楼之都,长约百里,宽三十丈有余,其上的建筑两侧皆有,并且从右起,依次为青赤黄白黑的建筑群,亭台楼阁排布有序,这便是即将前来入住其中的新晋新修的帝都!然而最显眼的莫过于一座以蓝色水晶灵石铺就的地面,其上的天然翠竹搭建的屋脊房梁也因此蒙上一层朦胧的幽蓝,在五色宫阁中位列第一,格外耀眼。
不多时,只见两道身影似乎于天外而来,直接越过狻麒桥,倏而伫立在五色宫阁之白色宫阁之前,只见一个身着白色长裙,飘飘欲仙、长相甜美的女子伸手并掌,按上宫阁白璧门扇之上的印刻掌印,瞬间白色宫阁就如温水注入寒冰一般涌出涟漪般的氤氲之气,继而在黄昏的天色之中闪耀白茫茫的光辉。
小皇帝在左丞相的施法催元下,终于登上了十丈高狻麒桥,小皇帝第一眼看去的便是那座居于首位的幽蓝殿,然而它还是一如既往的沉寂着。忽而方才先到之人于狻麒桥对面作揖行礼道:“悠悠见过皇上、丞相大人、李公公。”语色淡淡,犹如冬日梅花般圣洁优雅。
小皇帝脸上很快便浮起往日盈盈的笑意,道:“悠悠宗师不必多礼,修行者本就不与君臣之礼相干,莫要误导了国之新修才是!害,没成想悠悠宗师如此之快!此番如何?”
小皇帝欣然受过悠悠宗师一礼,但左丞相与小顺子反倒惶恐得很,毕竟是史无前例的宗师之礼,索性二人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
悠悠道:“或许是悠悠离这京都近的缘故,故而先到,皇上可是在等白雪师姐?”
“正是!哎,也不知朕的白姐姐何时才能回来。”小皇帝忧愁叹道。
“皇上稍安勿躁,何不回宫等候,若是师姐今夜赶不及,皇上也免得在此受风凉之苦。当下悠悠也要去城主府中向师父报声平安,悠悠便先行一步了。”悠悠不急不缓道。
小皇帝眼光一闪,连连道:“哎!悠悠宗师且慢!”
悠悠问道:“皇上可是还有事要交待?”
“正是!悠悠宗师你且带着你那小徒弟飞过来,朕有事与你二人相商!”小皇帝一脸神秘中带笑。
悠悠携新修弟子苒儿原地一闪便来到小皇帝身边,小皇帝热情地迎上前与悠悠勾肩搭背“悠悠宗师啊!且听朕说,朕与战城主今日本是要去锦屏山脉寻宝来着,不曾想半路杀出一窝草莽!”
“皇上可有受伤?”悠悠担忧问道。
“幸亏朕有先见之明,拔腿便跑,战城主断后,应该是把那群草莽解决了!所以啊,战城主今日身心疲乏,况且天色已晚,悠悠宗师还是明日一早再去请安不迟!何况朕难得上这狻麒桥,总不能空欢喜一场吧?”小皇帝说着狡黠一笑,连忙拉着悠悠宗师和苒儿朝着皇宫的方向去了,然而左丞相与小顺子接到小皇帝的眼神仍然留在原地,应是要在此迎接其他宗师归来。
“师父,这些都是什么人啊?看着还挺有趣呢!”苏可儿在白雪耳旁嘀咕问道。
白雪听完小皇帝的一席话,心中已然有了些许猜测,看来此次发出召师令的并不是战青山,并且他也被蒙在鼓里,白雪不知怎的心情愉悦,至少不用现在面对战青山这头猛虎。
她道:“三千,可儿把眼睛闭上!”三千与苏可儿像是看稀奇一般盯着白雪,白雪一个凶凶的眼神扫过,他二人赶紧将眼睛闭上。须臾片刻,便听她道:“好了!”
苏可儿与三千睁开眼,原来白雪竟然趁此换了一身衣裳,苏可儿只觉得不可思议,也未有看见师父事先准备,就这样眨眼间便换了一个人似的,很是神奇。然而三千好奇心更甚,心中思绪漂浮——这不是那夜师父的衣裙湿了,我替她找来的替换衣裳吗?她竟然还留着!穿上这衣服近看竟然比那晚更美上几分,完全是身穿我衣,显我之俊颜呐......
“看够了吗?”白雪对两个色魔一般的徒弟道,苏可儿点点头,三千却摇摇头,白雪与苏可儿皆是啪啪上手,拍得他脑瓜子嗡嗡的。
原来新修帝都不只有玲珑的宫阁房屋,屋后乃是一片翠竹与金竹杂交的金翠竹林,白雪已经进入冬藏境界,轻松便将自己和两个徒弟隐藏起来,窥探一切。既然召师令不是城主发的,必然就与城主全然不相干,必是栅儿的手笔!白雪索性带着两个徒弟晃身下了狻麒桥,消失在灯火辉煌的皇城之中。
片刻,有几道身影如影如风般便停驻于狻麒桥对岸,只见左丞相与小顺子挪动了身姿,语声恭敬地招呼起来。
“浮允宗师!皇上有请!悠悠宗师与皇上已在宫中等候!”左丞相虽老不衰,一见到修行界宗师,他便挺直了腰杆,神态自若又添几分热忱地对浮允说道。
“哟!茶茜宗师!皇上有请!请快随咱家来!切莫让皇上与悠悠宗师等着急了呢!”小顺子声情并茂,还指手画脚,少了左丞相的持重,多了几分来自宗师的厌嫌。
两位宗师了解了一番情况后,得知是皇帝陛下盛情相邀便也盛情难却一同进发皇宫。
“皇上!浮允宗师和茶茜宗师到!”小顺子高声道。
小皇帝热情相迎,将两位宗师以及其徒弟一阵安顿,又问道:“怎的白大宗师还未到?”左丞相与小顺子点头,小皇帝已酌酒小两杯,脸色微润,见她眉间忧愁,继而又鼻尖一抽,转身拎起两壶青花酒来往左丞相与小顺子怀里塞去,道:“那就有劳二位替朕守着,白姐姐一回来,一定给朕请来!届时朕再赏你二人一人一只阳城烧鸡!”
左丞相与小顺子看着怀中酒,相视无言,无奈抱着酒出了门去,小皇帝对着诸位宗师道:“醉卧相思,却也消愁,干杯!不醉不归!”
白雪师徒三人并肩而走,踽踽于繁华的闹市,白雪亲自见证了二人先是一副圈养的黄牛不曾见过原野一般的欣喜再到慢慢融入这喧嚣烟火之中的转变,这无疑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先为今后在这闹市生存开个头罢。
苏可儿与肖三千的转变真是让白雪不可置信,她一度怀疑他二人欺骗了她,因为苏可儿不再是温柔的小白兔,而是放纵的百灵鸟,三千也不是木楞忧郁的少年,仿佛是热闹激发了他们的天性一般——一个古灵精怪,一个油嘴滑舌。
这不,一路上苏可儿反倒有喧宾夺主的样子,一路上拉着白雪看这看那,嘴里已经换了不知多少根串糖葫芦的签儿,而三千一路戏弄商贩老板,商贩老板要追他,他便把白雪与苏可儿当作挡箭牌使,好不快活!
“师父!我累了,咱们找个地儿休息去吧!”三千靠在一家看似是酒馆的红漆门柱上,一手扶着额,一手插着腰,脸上真切地划过一丝疲惫。但这姿势看着直让人心生别扭,白雪方要一言,只听酒馆的红漆木门嘎吱地响了起来。
只见一个老妇人端着红漆木盆出了门来,借着屋脊横梁上黄灿灿的灯火,皎洁的白月光,那老妇人还是未将三千看清楚,只看见青白相间的布襟随着晚风飘摇,再看一头青丝柔顺,随风如飘絮,老妇人眼里放光,问道:“夜已深,酒馆今日已打烊,这位姑娘若是要打酒,明日再来吧!”
三千抬头扭身看向老妇人,老妇人眉目慈祥,笑意温和地望着自己,三千再转头看了看白雪与苏可儿,确信老人家并不是对她二人说话,三千又左顾右盼,确实再无其他人,老妇见状,疑惑问道:“姑娘,可是在等人?如若等人那便屋里来坐吧屋外要起风了!”
忽而三千明白,应该是老人家眼神不大好,将自己错认成了姑娘,他立马正了身形,抚顺衣襟,身姿挺拔地站在老妇跟前,心想这回该知道自己认错了吧!但那老妇人眯着眼向上看了看,以为三千这是同意了,便让了路,道:“姑娘,里面请!”
白雪与苏可儿强压着想笑的心声,然而面目挥洒的全是笑意,苏可儿突然上前来,嗯嗯两声,三千回头,两手一摊表示很无奈,苏可儿不急不徐对三千道:“嗯!师姐我们到了,这就是你找的客栈了吗?我好累,我们赶快进去吧!”
若不是这老妈妈眼神不好,我才不受这冤枉气呢!三千不服气地暗暗道,“这里是酒馆,不是客栈,笨蛋!”三千对苏可儿说道,苏可儿对三千的话很意外,老妇看他二人就要打起舌战来,忙道:“几位姑娘,小店分东门与西门,这东门呐是酒馆,后边西门是客栈,几位姑娘要住店且随老身前往西门客栈便是。”
老妇人不经意间向后瞥了一眼,白雪远站着也能感觉到老妇人投来审视的目光,但见她确是一副老眼昏花的模样,白雪走上前来走在三千二人之前,老妇人于前面引路,刚一进门去,便能闻到浓郁的酒香味,掩盖了其他任何有味的形与物。
越往里走,弯弯的走道七环八绕,愈发显得诡异,走道上每隔十来步方才有一盏散发着暮气沉沉的烛火,但是老妇人却走得矫健,丝毫不受忽明忽暗的光照的影响,白雪心中已经警惕起来。
走了不知多久,三千实在是忍不住问道:“老人家,您家这生意做得不小啊!这哪里是酒馆,分明是酒楼嘛!”一顿,嘿嘿又笑道:“还有多久才到客栈呐?”
老妇人头也不回,一边往前走一边回答道:“姑娘累了吧!快了,就快了,就在前方了。”果然又拐过一道弯,一座高楼大厦拔地而起,张灯结彩,与方才那灯火暗沉的酒馆相连,大厦的灯火光芒从楼阁的缝隙中四射而出,隐没在静谧漆黑的上空。三人随着老妇进了堂前,老妇道:“老头子,三位姑娘住店,你给挑选两间上好的房来!”
三千心中抓狂无比,这老人家,方才灯火不好将自己认错了,心中还想得开,在这明光锃亮的堂房间,竟还睁着眼睛说瞎话呢?三千想着便要上前辩解一通,让掌柜的给开两间房,但白雪仿佛早已猜到他的意图,三千将一动,白雪走上前去贴紧他,低声道:“暂且妥协,有人盯着我们!”
三千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停驻原地,白雪拉着苏可儿上前付了银两,又是由老妇人将三人引上楼去,老妇人说楼上很远,她腿脚不便,就不上去了,引到了二楼,她便下了来,不停地往上张望,白雪师徒三人则速速循着老妇的口头指引上了四楼去,房门一开一合,三人便消失在廊道之中。
“你确信是三个姑娘!”一人手中端着酒碗,一手握着剑坐在桌席上,颇有一种“枕戈待旦”的意味,看得老妇人一阵心寒,老妇人低着头怯懦道:“老妇虽眼拙,但男人女人还是辨得清的,的确是三个姑娘。”
方才那人望了对面一言不发、稳坐如杵的黑衣人道:“给钱!”话音落下,那人便掏出一坨看似十来两的银子生硬地递到老妇面前,老妇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来接过,连连道:“谢谢......”随后四个黑衣人便出了客栈去,老妇人与操算盘的掌柜这才松了口气!
原来方才无情与殇情前去酒肆打酒喝,无意间便从门缝中瞥见了三人,这才赶回向冷血赘述,继而冷血心生一计,便将店主安排前去做了奸宄,一探究竟。
“师父,你也觉得这其中并不对劲?”三千问道。
“的确,那老妇人看似一脸祥和,实则心中有鬼,你可有注意她闪躲的眼神与急促的步伐?”白雪问道。三千仔细一想,确实越想越不对劲,老妇人的行止漏洞百出,三千道:“那师父我们为何还要进来,若是她有意害人,我们不是正中圈套?”
白雪道:“将计就计罢了,如今就他们几个奈何不了我们的!”三千与苏可儿看着白雪脸上闪过的自信的笑便也感到莫名的心安。
但三千一直不解为什么自己没有发现身后的眼睛,他问道:“师父,你是如何发现他们的,他们是谁?”白雪莞尔一笑,道:“如果哪一天你到了为师这一步,你便也能发现他们了!”三千挠挠头,原来是自己的修行不够啊!
忽而三千打了一个哈欠,看着身后仅有的一张床榻囫囵道:“师父,我实在太困了,可这只有一张床,该如何是好?”白雪与苏可儿相视一眼,狡黠一笑便朝着床榻走去,苏可儿道:“师姐,那今夜便委屈你咯!睡地板上......”
三千愤愤地伸出手指来,踱步用手指指着苏可儿向前移去,但白雪本想起身来说点什么,于是倏而走上前来,恰好三千的手指戳在了白雪的眉心,顿时三千感觉到又是那种幽幽的凉意从手指沁入手心,继而弥散全身,舒畅无比,白雪一愣,只感觉那股熟悉的暖流涌入了眉间,似是温暖心安,仿佛在将自己内心深处的冰山融化,让人迷恋不已的感觉再次重现。
三千与白雪一时间进入了自己的世界,苏可儿看得心中失落落的、空荡荡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灼跺脚,心中一百个为什么慢慢从心底渗出溢于言表,三千头脑中忽而闪过彪猫的身影将他震得清醒了,他摇摇头,自话自语道:“这是怎么了?”
白雪一时间也回过神来,若有所思,他和她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联系,总觉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自见到他便开始在脑海滋生,苏可儿见两人脸上闪过的竟不是她猜测的甜蜜,而是忧虑思索,她失落的心方有所平衡。“师兄,师父,你们这是怎么了?”
“没事!”两人眼神一阵交织而后笑道,或许是撒了谎心中对其愧疚,两人皆同一时间伸起手来搭上苏可儿的头,没成想这一举动却瞬间让屋外风云巨变,屋内七彩闪现。
白月光与星辰闪烁的天空瞬间变得黢黑,三千想要将手拿下,却感觉有千斤之重,并且有一股强劲的吸引力将自己的手禁锢着,白雪则只感方才那股暖流再次袭身,但她看着三千逐渐难受得扭曲的脸,心中竟也痛苦不堪。
蓝色与赤红色的真元在三千与白雪的手指间氤氲涌动,仿若水乳交融,丝丝缠绕,而苏可儿紧闭着双眼,一股如碧波水色的荷花瓣一般的曜石之光在她眉心若隐若现,碧波水色的光遽然大放,但来不及外散,便像是受到黑洞的吸引,被赤流与蓝流吞噬!三千只觉自己的血脉、气海在升腾,无休无止。
和尚堡,汪公和洋太夜观天象已察觉不妙,稍后便乌云盖了星空,但更为诡异的一幕也随之出现。此时正是黄昏尾声、薄暮时分,整个阳城的人大多流连于夜市,这突变的风云让市中人感到惶惶不安,整个灯火辉煌的偌大靖国主城充斥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焦灼,人心在太平盛世之下动荡不安。
人们拥挤在各式屋檐楼阁之下,或面面相觑或谈天说地或沉默无言,房楼之中的人们闻息也便探的探出头,将头颅挂在窗棂上,下的下了楼,将自己融入熙攘的人流,仿佛在等待着一个隆重的开场,所有人都感到紧张而不知所措。
突然靖国阳城最大的客栈——钦缘楼的四楼光芒大作,红、蓝、红蓝、如水的碧波之色穿透了窗户纸、穿透了锦帐纹帘、穿透了红漆竹木,如沾染了色彩的流星,如传说之中的七彩祥云,所有人都将目光焦聚于钦缘楼上,忽而人群后方不知谁惊悚一声:“快看那里!”
众人倏而接连回过头来,只见众人忽而惊吓,是躁动,是不安!黢黑的天空被一道如水的碧波水色撕开,黑雾拨散,薄薄的清凉水色略带幽蓝氤氲浮动于天际的裂缝之间。随即人们的表情更为浮夸!
一个龙头从那道缝隙之中探了出来,慢慢放大,是鹿的身体、马的蹄子、牛的尾巴,且通体鳞甲,头有独角......呈现在世人的眼中。
“麒麟现世了,时隔百年,麒麟又现世了!天佑我大靖王朝啊!”人群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激奋道,随即跪而拜首,众民皆从之,“天佑我大靖!”
但是唯有四人独立于人群之中,趁着众人跪拜之际,为首之人将钦缘楼的光仔细审视了一番,再以复杂的神色朝麒麟的方向望去。闻着熟悉的香味,当真是他们!冷血心中冷哼。随后对着身后三人低低道:“走!”三人一溜烟便消失在原地。
城主府灯火通明,一老者负手而立,如众人一般仰望着麒麟现世的天际,忽而一小厮来报:“报告城主,冷门主前来求见!”,“速迎!”战青山张口道,脸上的沉重之色有所减缓。
“参见战城主!”随后四人一同出现在战府,抱拳行礼道。
“冷门主免礼!冷门主不是也参加了宗师选徒之旅吗?怎的这便回了?”战青山上前扶起冷血来,冷血眼神透露着不可思议的神情,说道:“不是战城主发出的召师令?我等收到召师令便火速赶回,如今麒麟现世,我等以为是战城主早有预料,故而传各路宗师回朝!共商对策!”
战青山急急又问道:“何来此事?冷门主可有见其他宗师回朝?”
“未曾!”
战青山心中突然一阵梗塞,迅速捋顺头绪,战清栅的诡计!战青山这才明白是被小皇帝戏耍了一通,只见他拳头捏得咯吱作响,脸色暴怒青黑,咬牙切齿吐出几个字“战清栅!”
冷血几人皆被战青山浑身怒放的真元气流逼得退去,冷血抱拳颔首道:“城主息怒!若不是那小皇帝身后还有冬藏境界的强者,以此来假传召师令?”
战青山这才勉强收起了怒气,转身便道:“随我杀入皇宫!”
“城主不可!”冷血急急挡住战青山的去路,战青山斜睨着冷血道:“难不成冷门主也要维护皇室不成?”
“不敢!城主且听我一言!”
“说!”战青山已然毫无耐心,这一瞬间百变的脸色也让冷血暗暗吃惊,心中揣测他是被小皇帝牵着鼻子走了一回,难怪怒气难消,但若是此时大张旗鼓地前去找战清栅的麻烦,冷血唯恐会吃亏,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不瞒城主说,我等途径锦屏山脉之时,遇见了一位秋收境界顶峰的女子,此女子身旁亦是有两人跟随左右,皆唤她为师父,我想那也是我靖国的大宗师,但我等无意间与此三人相逢,此三人蛮不讲理,我等便与之过上了三两招,其弟子修行也是了得,竟然是春生境界巅峰!历练途中传授弟子心法,此乃榜文明令禁止,若有犯,靖国之宗师人人得而诛之!故而待其落单之时,我便几次暗中出手,但无一次得手!”冷血恶狠狠道。
战青山心中一阵鄙夷,三个宗师级别的修行者竟还收拾不了一个春生境界巅峰之人,还在此侃侃而谈,真是大言不惭,若不是看在冷血门整体势力雄厚,战青山真想此时此刻一脚将他踢开!
但战青山觉得有些意思,便问道:“哦!为何?以冷门主的道行,对付一个春生境界巅峰的修行者该是不在话下才对啊!”,随后又意犹未尽地补了一句“只要你有足够的食物甚至是秋收境界巅峰也不足为惧!”
冷血脸上划过一丝汗颜的神色,“战城主说的是!但此人背景不可小觑!”说到此冷血眼中闪过一丝忌惮的神色来,仿佛在惧怕着什么,战青山也被调起了兴趣,急急道:“冷门主且道来,此人是何背景?”
“此人有高手保护!其修行不在战城主之下,恐是修行已达到大圆满境界!”
战青山脸上闪过一丝沉重,这乱七八糟的还真是让人难以捉摸,又听冷血道:“故而请城主三思,若是此人是皇室的人,那便不好办了!”
听了此话,战青山深觉有理,挤弄出往日的慈眉善目来,道:“多谢冷门主提醒,这么说来,冷门主该是亲眼目睹前夜狻猊现世的场景了?可有见到新任狻猊之主是何方神圣?”
冷血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浑身突起一股如电袭身的轻微震颤,道:“并不曾看见,那日我被那神秘之人重创,便找了一处崖洞疗伤,也是事后才知狻猊现世之说!”
冷血欺骗战青山的目的很明显,因为他那不为人知的秘密神书,只有他以及冷血门的首要人员知晓,他怕被世人知晓神书的存在,故而索性撒了谎。
看着天边碧光灿烂的麒麟,步履沉稳,神态安详,不骄不躁,颇有一派君子之风,战青山收起了方才那些不快的思绪,心痒痒道:“如今麒麟毫无预兆便横空出世,冷门主可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不过麒麟的新任之主恐怕便在此城中!战城主何不尽力将此人拉拢,对付皇室那便绰绰有余!”冷血道。
说罢,急不可耐的冷血带着一众手下和将信将疑的战青山原地一闪便来到了钦缘楼,楼上光芒不减,天边麒麟不走,世间之人心生敬畏,也因那自古流传的麒麟现世必有祥瑞的说法而默默祈祷。
战青山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钦缘楼,战青山身为一城之主,若论起地位来那便是世人眼中天山顶端的煞人火莲,所以他不允许自己受到他人的忽视,空中行走的他早已撒播下一阵足以让世人从崇拜麒麟的思绪中回过神的力量,他一落地,众人皆行礼道:“拜见城主!”
只见战青山露出满意的笑容,他并不着急让众人免礼,而是嗅着一股馥郁的芳香而一时忘我,他对这香味似乎很是满意,竟一时间有些恍惚。而冷血几人一闻到此香,便绷紧了神经,冷血道:“城主!是他!这妖香便是他身上的味道!”
战青山这才回过神来,问道:“谁?”
冷血急急道:“是锦屏山脉那女宗师的弟子,此人极为奇特,虽为男子,但却通体散香!妖异得很!”
战青山脑海中似乎有些与此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头绪,但一时想不起来,这香味仿佛是某种顶级的真元所特有的,但一时片刻似乎被这香味熏昏了神志,竟也想不起来。只见他忽而浑身黑色真气涌动,霸气十足道:“在场的诸位应该也看到了,麒麟今日傍晚现世,毫无预兆,虽说麒麟乃是四灵神兽,此乃大吉之兆!但,若是有人心术不正,从中作梗才得以使麒麟现世,不得不怀疑这其中大有阴谋!而你们身后这钦缘楼突然间散发如此怪诞的光来,老夫断定此人必在其中,大家且捂住口鼻,万万不要受了这迷香的毒害!待老夫将此人拿下!”
战青山不愧是靖国当今修行第一人,故而他在靖国威望十足,自从那两位将要跨入冬藏境界的老头消失以后,单论修行界他便是这一方的王!一言九鼎,相当奏效,群龙无首的百姓见了他,竟比见了当今天子还要激动,因为在他们心中,只有修行者才能保卫国家,面对嘘声,小皇帝名存实亡。
但一个国家单单有武而无文,那必将就是一个以强者为尊的世界,唯有一方清明的政治能化解暴力与不公,所以并不是所有人都崇尚修行,战清栅名存实亡的说辞亦只存在于那些痴迷力量的人群之中。
说罢!战青山真元暴动,脚尖于地一点便直上虚空,于半空之中对着钦缘楼的四楼,不可一世道:“是何人敢在我靖国阳城装神弄鬼,扰乱百姓,速速给老夫滚出来,不然休要怪老夫不客气!”
一语落罢,仿佛整个世间都围绕着钦缘楼和战青山在转,众人目光炯炯,等待着下一刻将会出来受死的人。
在众人紧张的期盼之下,蓝光、红光、红蓝光逐渐收敛,除了黑暗中的万家灯火,便是天际幽蓝的麒麟所散发的光芒。
屋内的三人脸上的神情超神般统一,以至于一颦一笑皆是同步,苏可儿就如变了一人,活泼可爱的小姑娘的影子已经不在,只见她眼神里充满了自信和坚定的光芒,脸上透露着前所未有的成熟,缓缓开口道:“师父,师兄,果真是因缘际会,不管是因为什么让可儿唤醒了体内的麒麟真元,但可儿真的很高兴,这样一来我不仅可以自己保护自己还能帮助师父和师兄呢!”
白雪与三千皆是脸上闪过一丝不解,继而是欢愉,透过窗看见天边的麒麟,他们对苏可儿全身的圆满修为了然于胸——她应是麒麟之主。紧接着苏可儿又道:“特别让可儿高兴的是狻猊与麒麟乃是上天注定的三世道侣,师兄,狻猊已经觉醒了,对吧?”
白雪脸上的笑容忽而凝固,三千亦是惶惑,白雪心中突然明白,三千是狻猊之主!狻猊与麒麟是上天注定的三世道侣?这怎么可能,白雪竟不希望事实如此,转而看向三千,希望他亲自告诉自己,这是不是真的。
三千也看了一眼白雪,他看见白雪脸上期盼和略带一丝无奈的神情,内心也焦急起来,想要将所有的事情捋顺,给她一个回答,苏可儿见三千的苦恼的样子,微笑道:“师兄想不起来了吗?那就由可儿来帮师兄回忆回忆吧!”
只见苏可儿拂袖在三人的面前一挥,一个熟悉的画面便出现在眼前,便是前日几人被黑衣追杀,继而天边撕裂,彪猫现世的场景。
白雪与三千看了,心中各有所思,白雪心中骇然无比,因为苏可儿拂袖释放出真元之时,白雪已经感知到她竟然是冬藏境界巅峰,而且道行实力不浅,三千则不明白,这虚影难道就是狻猊吗?惊异说道:“师妹,你糊涂了吧!这怎么可能?那日天空之上只是出现了一道奇异的虚影罢了,况且那日我们昏迷了......”
说到这里三千忽而顿了一下,对啊!那日我们昏迷了,是如何回的山洞?是否还有后续是他不知道的?
“师兄也感觉其中并不对劲对不对?”苏可儿一笑,手指轻弹,又一副画面出现,那彪猫身上驮着三人,便是白雪、三千与苏可儿,但还有一条狗,彪猫将三人和狗驮着,一闪便来到蓝水晶洞,将三千与白雪置于水晶石床上,但这并不受彪猫的控制,而是神书将两人牵引,面对面,苏可儿被彪猫轻投石上,待要破晓,彪猫与狗便离开了,到了洞口,彪猫变成了小猫,被狗追着跑进了树林。
紧接着便是三千与白雪醒来四目对望的情形,苏可儿面朝三千,但三千第一眼看到的是白雪不是她......到此,苏可儿再次拂袖一挥,收起了往昔画面,道:“师兄这回可是信了?我也很意外,跟随你六七年的追风猫和闪电狗竟然是神兽狻猊和麒麟,或许你对追风的印象还停留在它未觉醒前陪你嬉笑逗趣的时刻,但从今往后,你要试着接受现在的它了,也是现在的我!”
三千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还心存侥幸,问道:“即使如此,师妹你如何断定我就是那狻猊的主人?”
“三世道侣!”苏可儿笑得温婉动人,心中喜悦可见一斑。三千回过头来,看了白雪一眼,她面色平和,但却像回到了最初相遇时的风轻云淡,三千心中觉得从温热变得冷淡,说不出的烦躁,竟然想要对白雪说些挽留的话,这是为什么?三世道侣!
“敢问师妹何为三世道侣?”三千问道。
“师父在此,可儿也不便多说,毕竟这......”苏可儿顿道。
“不必说了,当前还是想办法脱身要紧!”白雪忽而打断道,云淡风轻。
苏可儿已不管他人谁是谁,在叫嚣的又是谁,只对三千道:“师兄,狻猊和麒麟形影不离,你可要习惯它时时刻刻在你身边才是!”
说罢,苏可儿只口中轻声道:“麒麟来!”
只见天边纹丝不动的麒麟长啸一声,对着钦缘楼的方向腾飞而来,立于半空之中的战青山欣喜若狂,冷血果真没有哄骗自己,看着麒麟正对着自己的方向径直而来,心中还欣喜地反问道:难不成麒麟要认老夫为主?想想便是美不可言,世人顶礼膜拜!可下一刻,有一人仿若从天而降,明明是一身飘飘白衣却给人以流光溢彩的感觉,继而幽幽的碧波水色将她的白衣渲染成了淡蓝色,清凉貌美如若天仙下凡!
“哇!好美啊!”......人们的赞叹之声不绝于耳,麒麟从天际俯冲而来,苏可儿翩跹落下,神兽与美人合二为一,一股强大的碧波水色样的真气轰然波射而出,直逼战青山,战青山面不改色释放浑身黑色真元以予反击抵抗。
但是,在镇国神兽的面前,人的力量终究是弱小的,战青山在沉重的压迫之下,被逼的徐徐落地,苏可儿笑道:“敢问阁下是何人?竟在此大放厥词,亵渎护国灵尊!”
战青山对这强大的压迫却不放心上,一副睥睨天下的神色,道:“原来尊驾便是麒麟三世轮回之主,方才老夫见钦缘楼中有不明的光并且散发着奇异的妖香,老夫唯恐是何方心怀鬼胎之人在此作祟,出于对百姓的安危,老夫这才赶来,事先不知是尊驾,多有得罪!”
苏可儿见此人说话有条不紊,眉目慈祥,笑意平和,不像是个有害的人,便道:“既如此,相信阁下已然看到,并不是阁下所预料的那样,那请阁下回吧!”
战青山再不济也是修行大圆满之人,怎会轻易被骗,只听他道:“哈哈哈!尊驾说笑了!麒麟灵尊,百年不变的碧波水色,那敢问尊驾楼中红色与蓝色以及红蓝色作何解?”
一语落罢,天边一直闪烁着白光的裂口忽而一道金光漫天四射,一时间竟让人误以为是朝阳的新晨,太阳初升的景象,但事实却是一只彪猫的影子出现在裂口处,愈来愈清晰。“是狻猊,狻猊又现世了!”世人如麻雀一般叽喳叫唤道。
战青山心头一震,所有的事皆在意料之外,“阁下怎能忘了麒麟与狻猊本是天作之合!哈哈哈!”说到此,苏可儿由心地笑了。
一人如同天神下凡,一身红火金灿,从天而降,狻猊神兽片刻不停便赶往麒麟身边,狻猊与麒麟像是许久不见一般,脉脉含情,三千徐徐直下立在狻猊的背上。苏可儿叫道:“师兄,这回你可信了,我不知道你为何否认你是狻猊的主人,但如今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可以并肩而行了!”
但苏可儿并未发现三千脸上的淡漠,因为他受到狻猊的神力吸引被迫地从白雪身边离开的时候,白雪与他两手相握,心照不宣的中意在那一刻仿佛瓦解,但是他们相信他们之间的结局并不是这般,开始便结束定不会出现在生命的摇篮。
两人不得不暂且分手,是因为战青山所以白雪不能暴露,如果暴露了,她不仅背上了藐视规则的罪名,还要被废道放逐。三千只觉得这些事情来得太突然而且太不公平,将有情之人心照不宣的爱慕、喜欢撕得粉碎,他道:“师妹,我们先走吧,我想静一静。”
“好!”苏可儿笑容可掬道,她单纯地以为三千已经接受了现实。
冷血一行人见到苏可儿时,只觉得心中忐忑,毕竟苏可儿神似之前他们所见的小姑娘,但三千一出现,冷血一行人便脸色骤变,心中骇然,竟然真的是此二人,只差为首之人未出现了!
冷血在战青山耳畔低语道:“城主!这两人便是我在锦屏山脉所见之人!”
战青山亦是心惊,这一连串的事情看似毫无牵连,但他此时更想知道究竟是何人有如此通天的能耐,能做灵尊的师父?战青山眼睛一翕,问道:“意思是此二人的师父还未出现?”,“正是,该是还在楼中,我等亲眼所见此三人一同上了楼!”
眼看苏可儿与三千便要离去,战青山道:“二位灵尊既然到了阳城,理当回狻麒桥守护我大靖江山与百姓安宁才是!”
苏可儿道:“阁下想多了!麒麟与狻猊三世一轮回,如今三世未到,守护之责便不该我们来负,请阁下算清了时日再说不迟!”
战青山眼中闪过一丝愤怒,自己何曾这般受人气过?但基于头顶上的二位乃是三世灵尊,他忍了一口气,毕竟他还有筹码。
也正是他心浮气躁的性情,他本可以凭那奇异的蓝流便可知道他们的师父是谁,但他此时确实未曾想到。
“哦!看来二位是不把我这个师祖放在眼中啊!”战青山捋着胡须,故作姿态叹息道。
楼阁之中,白雪忽而心中一悬,难道他知道了是我?白雪有些焦虑地徘徊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忽而她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冷厉之色来,心想以不变应万变,且看自己的两个徒弟是否有足够的悟性,能够看透其中的一些事情,毕竟战青山也只是猜测罢了,实在不行也唯有一战了!
“什么?”苏可儿与三千皆是大吃了一惊。
“哼哼!你二人的师父乃是我大靖国的一代宗师,而老夫更是宗师界的引路人,这世间有哪一个年少大成者不是经由老夫的指点?哪一个不是出自老夫门下?”战青山神气地道,就连在场的百姓也连连点头,没有一个说不是的。
“哦!原来如此啊!那可真是抱歉,第一,我不认识您老人家,第二,您说您是我的师祖,那您可知我的师父是谁?我们两人可算是少年大成?可有经过您的指点?您这样一说怎叫人承受得起呢?”三千仿若变了一人似的,不卑不亢地问道,而正默默听着几人对话的白雪听三千如此一说,反倒紧张起来,生怕下一秒三千便把自己的名字给供出来。
战青山没想到竟然唬不住二人,他暗暗将冷血先前与他透露的信息琢磨了一遍,既然拜了老夫的徒弟为师,即使你二人是神兽新主又如何?还不得听老夫发号施令,而违反规矩的大宗师也必须接受应有的惩治!战青山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道:“油嘴滑舌!不要以为你二人是神兽之主老夫便可以姑息,此次宗师收徒,明令禁止在历练期间宗师不得传授弟子任何心法以及进行指点,必须经由老夫发掘新收弟子的真元,进行启蒙生元,合格者才能进入新修榜!”
到此,白雪的心已经蒙上一层冰纱,直差凉透心底,看来战青山是不会放过自己,但她还期望着,如果借助神兽的力量,是否可以摆脱他的控制?若不然要摆脱战青山这样一个强大的桎梏谈何容易?所以白雪先前发现三千是赤流真元便也给自己增加了对付战青山的筹码,如今看来大有可能。
苏可儿主动让出了话语权来,看了三千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三千也不客气,道:“哈哈哈!我说老头儿,别说些没用的!你直接说违反了会怎样,你既然提到了我是神兽之主,虽然我并不知道作为神兽之主有什么利益还是损失,但我知道我还是有那么一点地位的,而且还有别人无法想象的力量!”三千的话语一层层地变得生冷,让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凉气,不自觉地心底发凉,给人一种此人不好惹的感觉,确实他也想用这种力量来震慑战青山,因为他大概知道了战青山对白雪的利害。
战青山并不知道三千与苏可儿的师父就是白雪,但心中已有论断,此二人是门下宗师的弟子不错,一番舌战过后,战青山深知二人并不是善茬儿,这让战青山很是为难,该如何拉拢人心?听了三千的话,反倒气势上输了大半,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城主的威严岂能容他人挑衅?
战青山冷冷地看了苏可儿与三千两人一眼,道:“那老夫便最后说一句!违反了规矩的宗师将会被废掉修为放逐人间!老夫也告诉你,神兽之主在靖国乃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你二人是我门下宗师的弟子且三世轮回至今确实还差上那么几日,你二人便不是正式的灵尊之主,老夫便有权处置你二人!”战青山放出狠话,势必要扳回一局。
苏可儿并不担心自己的师父会怎样,因为白雪在她眼中可比眼前的老头强多了,至少白雪拿修为说话,而不是在此如老头一样光会耍嘴皮子!
三千想着师父如若真因此受了连累,接下来的悲惨画面是他不愿看到的,心中升起一丝悸动,只有一个念头——师父,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白雪的箫闪出了一丝金芒,但她没有发现,但她仿佛听见了三千的心声一样。
苏可儿突然心中升起一丝怒火,对这磨人的唇仗实在无法忍受了,她说:“没成想看着你倒是一副好人的皮囊,但不得不说你那狗屁规矩比蛇蝎还毒!我就把话挑明了,我苏可儿今日便不守你那套规矩,你,能奈我何?”
这便是巾帼不让须眉吗?所有人都被苏可儿的气势所震撼,就连心情阴郁的三千也被感染了,瞬间有种心潮澎湃的感觉,但是白雪脸色闪过一丝沉重,默默为苏可儿担心,因为她是知道战青山武修与道修相融合之后的力量是多么恐怖,但在担忧的同时,她却心中暗自嘲笑自己的懦弱和无能。
战青山脸上一阵青一阵黑,怒火中烧的他忽而黑色真元犹如地狱的烟火气一般不可自抑地汹涌而出,但最为让人惊讶的是,他那黑色真气缭绕的身后,竟然还有一道身影,身影身披银光战甲,手握一柄足有他六尺身长五倍的长剑,剑气磅礴!
战青山升起来,怒气消失,转而对地下勉强站着的冷血一行人道:“冷门主,疏散百姓,老夫今日定要出了这口恶气!”语声震天,哪还需要疏散人群,人们早已撒腿跑开,或躲藏,或奔命朝皇宫的方向跑了去。
白雪额头上冒出了细汗,她担忧起来,因为战青山被称是靖国修行第一人并非浪得虚名!因为他是道修大圆满的境界,若是止于此,不足为惧,可他还是武修大圆满之人,是史上奇人,难寻敌手,据说当年有两位大圆满的大修行者强强联合才能勉强战个平手,可想而知战青山的实力是有多么强悍!
白雪本想立刻冲出来,用自己的出现或者是生命来平息这场大抵因自己而起的战斗,但已经晚了,苏可儿驭着水麒麟一飞冲天,麒麟传来声声长吟,震得苍穹为之颤抖,三千则与战青山对峙着,战青山不慌不忙地道:“如果你二人愿意与老夫携手一统天下,老夫便让你三分江山!”
三千冷笑一声道:“江山是皇帝的,你还没有这个权力!”
战青山身后与他一模一样的人影开始缓缓举起剑来,三千浑身的赤色气流汹涌而出,一阵馥郁的香味散布四下,战青山看得一时失了神,他不禁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靖国的宗师谁有这个能力在短时间内培养出这样的高手?但毕竟这两人是神兽的继承者,犹可理解。战青山突然不自信,如果麒麟与狻猊一同对付自己,恐怕结局难料!
每一世两大神兽的主人,在接近轮回期限的他们便也会逐渐失去神兽的力量,若非是自己修炼的道行便归于凡人。而当年那张、吴二人也随先帝驾崩而去,这世间究竟还有谁?还有谁是自己的敌人?他一时有些忧虑起来,可是有些事一旦做了决定开了头,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三千看着战青山身后百丈之长的巨剑,心中想到的就是白雪曾向自己说过的武修,虽然现在作为对方的对手,但是心中还是羡慕那磅礴的气势之感,威武且有着无限的力量一般,一念及此,三千感觉丹田之中的真气深厚无比,一受到力量的刺激便有要往上突破并且泉源不竭的感觉。
三千本能地闭上了双眼,闭眼之间他竟然能看到对方的一举一动,甚至看到了从天顶带着巨大的碧波水柱俯冲而下的麒麟与苏可儿。
轰!碧波水柱与战青山的天剑相击,巨大的真元气浪肆虐在虚空,三千想要睁开眼,但他看见了在钦缘楼中静默且担忧地望着他的白雪,他看见了地上蒙着面的四个黑衣人,他看见了黑衣人手腕上的蛇纹!三千仿佛受到了什么重大的刺激,遽然睁开眼,眼中泛着与他的真元相同的红色,向地上望去,蛇纹!
战青山本以为麒麟与狻猊会联手对付自己,但好在没有,因为麒麟属水而克火,比起狻猊来,实属不好对付,阳城的这片土地属火,住的皆是阳人,在麒麟的克制下战青山已禁不起再有一个对手了,他见狻猊对自己并不在意,索性对麒麟的碧波攻击全力以赴,是他轻敌了。
白雪见麒麟竟然可以对付战青山,心中一喜,她身形一闪消失在了房屋内。三千向地面下去之时,只听他口中念道:“狻猊归位。”那只如狮子一般的彪猫便瞬间融入体内消失不见,只见他红色的身影如鬼魅一般,一缕色红如烟的真气残留于虚空之时,三千已经猝不及防地来到了冷血一行人的面前。
冷血一行人一直注视着虚空之上的交锋,全然没有注意到立在自己身旁的红色身影,直到一股浓郁的香味吸入鼻腔,四人这才怔愣低头看着眼前的人,等看了个明白,四人无一不连连向后退去,可三千没有再给他们逃去的机会,他双脚一踏,一股强有力的红色气流将几人震倒在地,四人眼中透露着无限的惶恐!
三千不由分说,抬手一挥,四人脸上蒙着的黑布以及头上的黑冠便瞬间粉碎如烟,几人透出惨白无色和一致惊恐的表情来,紧接着是裹着手的袖筒被撕碎,手腕上的蛇纹暴露在三千的眼中,此时他只想将眼前的几人置之死地,但他还是想问问到底是为什么?
三千真气不减,就像极致如刀的寒风一般缭绕在周身,没有人能靠近他,君临天下的气势由此显露,立于钦缘楼下的白雪愣愣地看着他并向他走来,三千冷冷地道:“回答我的问题!”再无二话,四人一致点头。
三千拂袖一挥,当年风起云涌,大雨滂沱的夜晚再现眼前,两个黑衣人出现在一个小孩面前举着利剑劈向他,他机灵闪过......最后他被逼到绝境,闪电划破长空,让他看清了他们手腕上的蛇纹,小男孩起身一跃下悬崖......
三千的眼眶红得瘆人,无情和殇情的脸色大变!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连一个几岁的孩子都不放过?你们到底要的是什么?”三千近乎疯狂地逼问道,几人嘴唇被三千的真元扫得抽搐着说不出话来,三千继而哈哈狂笑一声,道:“听见我说的话了吗?我说过来生我也要堂堂正正做一个人,而且,我要杀了你们!”
四人皆害怕了,叶秋良翻身爬向三千,语声颤抖着,连连道:“三千,这不关我的事,这不关我的事啊!求求你放过我,我也是被他们抓来的,求你不要杀我,我爹......还有我娘还在家等着我,求求你......”
爹!娘!三千仿佛又听见了内心亲切的声音,但此时自己一直要找的人就在眼前,他心中的仇恨已经达到了顶峰,了结多年的夙愿不过一念之间,他一脚踹开叶秋良,道:“你当初拿着刀要我命的时候可曾犹豫过?”叶秋良口角溢出暗红的鲜血来,朝三千伸了伸手便昏死过去。
其余三人皆惶惶看着三千,他们虽然害怕,但求饶不是他们的本性,没有一个人求饶,也没有一个人说话,三千从戒指中唤出剑来,剑尖斜指向地,他道:“你们的今日,便是你们昨日的报应!”
三千举起剑来便要将三人结果的同时,无情与殇情皆细碎念道:“爹,娘,孩儿不孝......”三千忽而感觉什么刺激着心灵和眼眶,顿时感觉头痛欲裂,剑哐当一声从手中滑落,他两手按着剧痛的头颅,凄惨的哀呼着,冷血回过神来,抓住时机,手指一弹,一把无形之剑穿透了他的胸膛......
一切太过突然,“不!”白雪感觉天塌了一般,心碎于膺。她一掌将冷血震出百步开外,瞬移到倒地的三千身旁将他扶在怀中,她哭泣自责道:“都怪我,是我害了你......”确实如此,白雪沉浸在了三千幼时被追杀的痛苦之中,并且她以为冷血等人不会有任何反击的机会,可是就在自己出神的那一瞬间,整个世间都变了......
三千颤颤巍巍地伸起手来,白雪伸手握住,白雪的泪滴落在三千的脸颊上,三千挤弄着低微欲绝的气力道:“师父......别哭,我本就是个该死的人了,或许是为了见到你才......才活到今日,我满足了......”说罢,三千便闭上了眼......
“谦儿,不许你这么说!可......可是我不满足!”白雪撕心裂肺地哭诉起来,上空大战的两人,苏可儿全然投入战斗之中,但忽而感觉心中一空,像是丢了自己无比重要的灵魂一般,空荡荡的大脑一时不安起来,真元之气迅速削减下来,战青山已然战到力竭,面对苏可儿的懈怠,他反倒松了一口气。两人不约而同收起了真元,待双双降落于地时,两人皆是沉默了。
苏可儿心如刀割,泪忍不住地往下流,手指颤抖地指向三千的方向“师兄......”战青山则看着百米外的三个身影,猜测难道是冷血将此人斩杀了?心中一喜,但他看着白雪,并不感到意外,反而心中若有所思,看来想要拉拢灵尊之主还得从白雪下手,索性他二话不说,打算局势稍缓再说其他不迟,故而去向冷血,因为他并不害怕白雪会摆脱自己的控制。冷血已奄奄一息,但尚可抢救一番,战青山将冷血体内溃散的真元封住,自己便在一边打坐调息。
“你要带他去哪里?”苏可儿问道。
“疗伤。”白雪道。
“你疗得好吗?”
“我......”,“可儿......对不起。”
“别叫我可儿!要不是因为你,我和他能变成现在这样吗?你为什么不保护好他?为什么?”苏可儿歇斯底里的道,随后又道:“你一直不出面,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也看到了我能帮你,但是作为交换就算用你的命也要把他治好!你走吧,我会为他报仇的,也会替你了结后患!”
白雪浑身释放着淡蓝色的荧光,她带着三千走了,苏可儿默默地注视着二人远去的背影独自垂泪,她忽而痛恨现在的自己,什么麒麟之主,什么三世道侣,没了你什么也不是!麒麟再次现出真身,苏可儿整个人变得虚幻,瞬间如涓涓水流注入了麒麟体内,麒麟化身长龙,咆哮九霄,嘶吼着朝战青山呼啸而去。
战青山起了身来,长剑当空,真元包裹在外,人剑合一,与麒麟大战于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