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山上，群峰耸立，云雾缭绕，时有飞鸟掠过，叫声嘹亮，响彻云霄。
后山枫亭中，石凳上躺着一蓝衣女子，衣摆垂地，绿叶遮面，四周堆放着几个空酒坛，山风吹拂，地上的酒坛纹丝不动，女子衣发拂动，传来清浅的呼吸声。
“当！当！当！……”
钟声传来，钟亭里的大钟不知被谁敲响，声音雄厚嘹亮，悠悠回荡。
林中的鸟儿被乍然响起的钟声惊的四散而飞，很快消失了踪影。
听到钟声，枫亭中的蓝衣女子猛地坐起，脸上绿叶滑落，露出女子白皙昳丽的一张容颜。
看着大白的天光，女子大叫一声：“糟了！”她神色惊慌，连衣衫都顾不得整理，迅速向大殿奔去。
训道殿内，人群熙攘，早已站满了提前赶来的弟子，高座上，坐着一灰袍男子，须发微白，神色严肃。
他端起茶水，轻抿了一口。
“当啷”一声，瓷盏落下，随着瓷盏落下的还有众人那颗悬浮不定的心。
像是约好的信号一样，众弟子十分默契地分列两侧，挺直肩背，垂手听训。
灰袍男子轻咳几声，坐正身子，扬声道：“天玄派训令，身为天玄派弟子，应当时刻谨记……”
“是！”众弟子齐声应道。
“好好练功，早起早睡，每日三省身……”
“是！”
“每日三餐，皆要按时，不可偏食，不可浪费……”
“是！”
“勤加锻炼，强健体魄，修心养性……”
“是！”
“锄强扶弱，临危不惧，立德立心……”
“是！”
“……”
程瑾赶到门口，急忙整了整衣衫，大口大口地吸气，平缓她急促的呼吸。
而门口另一个穿着白色衣袍的小师弟亦是同样姗姗来迟。
程瑾和小师弟相互对视，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彼此笑了笑，继而同时扶着门框，悄悄探头观察上座之人的反应。
灰袍男子依旧专心讲话，丝毫没注意到门口鬼鬼祟祟的两人。
程瑾小心翼翼看了看她师父，再三确定师父没有发现他们，她遂向小师弟使了使眼色，暗示让他和自己一起悄悄溜进去。
小师弟惊恐地摇头，神情万分拒绝。
迟到早退，这两件事单是任何一项被师父发现可都不是闹着玩的。
程瑾以目光威胁，小师弟对视不敌，率先移开了视线。
程瑾微微一笑，略微松了口气：杀鸡儆猴，也是先斩首犯，先让小师弟去探探风，留给她时间逃跑也好。
迫于程瑾威压，小师弟无奈，只得悄声迈步进去。
靠近门口的几个弟子听到轻微响动，一同看向门口，看到程瑾和正要迈步进去的小师弟后，不约而同地移开了视线，视若无睹。
不愧是她平日的好师弟们，重情重义，倒也不枉她平日里对他们照顾有加。
站列的弟子中，一道视线始终落在程瑾身上，没有敌意却始终如影随形，程瑾察觉，疑惑地望去，那道目光又消失了。
程瑾不禁皱眉。
灰袍男子依旧滔滔不绝地讲着训令，没有向门口看上一眼。
程瑾心中暗喜，正欲效仿师弟，迈步偷偷潜入。
刚踏进一只脚，突然，上座的灰袍男子倏地望了过来——似乎早已在这里等着她了。
灰袍男子的声音沉稳而不失威严：“瑾儿，你又迟到了。”
殿内众人的视线纷纷落在程瑾身上，如芒刺背，程瑾只得尴尬地笑笑。
“妄饮，贪睡，失期……” 灰袍男子仍在高声念道，神色严肃，责备之意暗含其中：“瑾儿，你何时能够让为师放心？”
“师父，我……”程瑾心中有愧，默默低头，不置一言。
要是师兄在就好了，师兄一定会为她求情的，师父也不必这么生气恼怒了。
程瑾神思飘远，正想着被师父派去寻那些孤寡儿童，远在千里之外的师兄。
对面忽然传来一声轻笑，打断了程瑾的思绪。
程瑾抬头望去，视线落在人群对面那个一身白衣，脊背挺直的男子身上。
男子正定定望着她，目光与她的视线对上，神色温润，一脸坦然，随后便移开了目光。
刚才也看着她的是莫轻寒吗？
看着莫轻寒的表情，程瑾在心中下了论断：不，应该不是。
她的视线从对面白衣弟子们身上目光落在一人身上———那是方才在被她目光威胁悄悄溜进来的弟子。见程瑾望来，那名弟子立刻移开了视线。
眼神闪躲，鬼鬼祟祟，十分可疑，程瑾心中做出了论断。
可恶！分明和她一同迟到了，他只不过运气好些，没被发现，可即便这样，他怎么能笑她？
心中正犹豫要不要开口，上座的冷安已经做出了最后断决：“瑾儿，先前你三番几次偷溜下山的事暂且不提，今日你无故来迟，就罚你在明日太阳落山前将山上各个庭院打扫干净，把殿外各个角落的杂草清除干净。”
“啊？！”程瑾目瞪口呆，大惊失色。
天玄山上上下下几千名弟子，光是庭院就大大小小四十二处……一天多的时间她怎么可能把各处都打扫一遍？！
师父这次的惩戒实在太过恐怖。
程瑾心中叫苦不迭。
冷安扫视了一眼下方众人，看着那个面容如玉，紧抿着唇，站在角落里沉默不言却令人难以忽视的男子，开口道：“轻寒，你二师兄不在，就由你来监督你师姐，若是她有半点偷懒，即刻告诉我！”
“是，师父。”白衣男子垂首听命，漆黑如墨的眸子看了眼程瑾，神色不明，只是眼中那道极其璀璨的光芒一闪而过，似乎在笑。
他在笑?
程瑾气不打一处来，看着莫轻寒感到十分气愤，他凭什么笑她？
再怎么说她也是他师姐，真是……无法无天，没大没小，不知分寸，目无尊长，仗势欺人，不知好歹……简直是岂有此理！
程瑾看着莫轻寒，目光坚决，她绝不会让他有机会向师父告状的。
直起身时，莫轻寒已经恢复了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看到程瑾望来的目光，他回望过去，弯唇微微笑了笑，笑如春水，荡人心神。
只是这个‘人’中不包括程瑾。
方才和她一起偷溜进来的小师弟站在莫轻寒身边，头垂得快贴地上了。
做错事受罚她没意见，可今日迟到的好像不止她一人。
看着那个一直低着头似乎想把自己藏起来的小师弟，程瑾眼中闪过一道光，唇角带笑，心想：若是两个人打扫可比她一个人要快多了。
想到此，她开口道：“可是师父，方才韦昉……”程瑾刚才说出那个小师弟的名字，就被冷安打断了。
“你竟然还说你韦小师弟，今日他可是第一个到的，我派他去找你，人都到齐了他还没有回来，我问你，你是去哪了？”
“啊？”程瑾神情错愕，她以为韦昉师弟和她一起出现在门口，都是来迟了，却没想到，他是奉师父之名去找她了。这么说，今日迟到的就只有她一人。
众弟子中已有人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人数众多，程瑾一时也分不清到底是谁在笑。
不过偷鸡不成拾把米的滋味程瑾可算是体会到了，着实有些难受。
上座的冷安还在等着程瑾回答，程瑾吞吐道：“师父，我……我方才在后山，后山的……枫亭里。”
“后山？”冷安面色大惊，神情愕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颤抖着声，像是忍耐着怒火，最后叹气道：“瑾儿，怎么说你也是一个姑娘，后山上防御松散，或许还有野兽出没，枫亭更是荒废已久，你怎么能一个人露宿那里？”
冷安继续道：“若你平日里用心练功，有能力自保倒也罢了，可你……”冷安叹了口气，语气恨铁不成钢，他道：“瑾儿，不可能永远有人在你身边保护你，你师兄救你一次，可不能永远救你，你总归要靠你自己。你，明白吗？”
之前下山执行任务时，程瑾一时大意，落入了敌人的圈套，被人抓住，是师兄救了她。
“师父，我错了，对不起……”不欲看见师父如此懊恼难过，程瑾干脆利落地认了错。
虽然认了错，但程瑾心中却仍不以为然，人活一世，为什么要缩手缩脚，畏首畏尾呢，若是做事不能凭着自己的心意，偏要瞻前顾后，心存畏惧，那日子该多无趣啊。若是这样，有朝一日，原本心无所畏之事是不是也会成为顾虑万千之事呢？
程瑾不解，但她始终觉得，人生太短，心有所想，当要即刻去做，及时行乐，随心所欲，不留遗憾。
不知程瑾心中想法的冷安叹了口气，道：“罢了，既然你已经知错，就早日改正，让为师看到你的决心。”
“是。”程瑾低声应道。
“好了，今日就到此，你们都回去吧。多加练剑，别忘了七日后的比试。”
“是。”众弟子齐声应道。
冷安离开后，其他弟子也依次离开，熙攘拥挤的大殿内只剩下了几个弟子。
程瑾看了眼那个负手而立，站在一旁含笑‘监视’她的男子。不禁又想念起师兄来了，平日里她犯错被罚都是师兄帮她，如果是师兄，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袖手旁观，任她一人受罚，程瑾叹了口气，认命地拿起扫帚开始打扫大殿。
身后横出一条手臂，手指白皙修长，带着淡淡的竹香，从侧面夺走了她手中的扫帚——
程瑾转身看去，看到了站在身后的莫轻寒，他微微一笑，笑容潋滟，开口道：“师姐，我来帮你。”
“你……”程瑾有些惊讶，师父不是让他盯着她吗，他这样做不怕师傅发现责罚于他？
程瑾看了看殿内还未离开的四人，更加不明白莫轻寒的做法，人还没走完呢，他这样不是让别人都发现了吗？帮人也不是这个帮法啊，这倒不像是帮忙，反倒像是害她。
莫轻寒一脸坦诚，拿过扫帚后，只是认真地扫地。
其余四个弟子，也依旧没有离开，反倒一个个拿过抹布、拂尘、提着水桶，也默默帮她干活……
“你们……”程瑾看着他们的举动，一时说不出话来，眼睛温热，心口也有一股暖流涌动。
其中一个看着十五六岁的少年道：“师姐平日对我们照顾有加，我们当然要留下来帮师姐。”
“是啊师姐，人多力量大嘛！”
“师姐放心，我们不会告诉别人的。”
“你们……”
“你们……”程瑾喃喃，她是真的被这些人的举动感动了。
心头一片暖流涌上，程瑾道：“好，我们好好打扫，等以后我再下山时，给你们带好吃的！”
其他人咧嘴笑嘻嘻地看着程瑾，莫轻寒也是微微一笑，墨色双眸中流淌着细碎星光。
后山枫亭中，石凳上躺着一蓝衣女子，衣摆垂地，绿叶遮面，四周堆放着几个空酒坛，山风吹拂，地上的酒坛纹丝不动，女子衣发拂动，传来清浅的呼吸声。
“当！当！当！……”
钟声传来，钟亭里的大钟不知被谁敲响，声音雄厚嘹亮，悠悠回荡。
林中的鸟儿被乍然响起的钟声惊的四散而飞，很快消失了踪影。
听到钟声，枫亭中的蓝衣女子猛地坐起，脸上绿叶滑落，露出女子白皙昳丽的一张容颜。
看着大白的天光，女子大叫一声：“糟了！”她神色惊慌，连衣衫都顾不得整理，迅速向大殿奔去。
训道殿内，人群熙攘，早已站满了提前赶来的弟子，高座上，坐着一灰袍男子，须发微白，神色严肃。
他端起茶水，轻抿了一口。
“当啷”一声，瓷盏落下，随着瓷盏落下的还有众人那颗悬浮不定的心。
像是约好的信号一样，众弟子十分默契地分列两侧，挺直肩背，垂手听训。
灰袍男子轻咳几声，坐正身子，扬声道：“天玄派训令，身为天玄派弟子，应当时刻谨记……”
“是！”众弟子齐声应道。
“好好练功，早起早睡，每日三省身……”
“是！”
“每日三餐，皆要按时，不可偏食，不可浪费……”
“是！”
“勤加锻炼，强健体魄，修心养性……”
“是！”
“锄强扶弱，临危不惧，立德立心……”
“是！”
“……”
程瑾赶到门口，急忙整了整衣衫，大口大口地吸气，平缓她急促的呼吸。
而门口另一个穿着白色衣袍的小师弟亦是同样姗姗来迟。
程瑾和小师弟相互对视，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彼此笑了笑，继而同时扶着门框，悄悄探头观察上座之人的反应。
灰袍男子依旧专心讲话，丝毫没注意到门口鬼鬼祟祟的两人。
程瑾小心翼翼看了看她师父，再三确定师父没有发现他们，她遂向小师弟使了使眼色，暗示让他和自己一起悄悄溜进去。
小师弟惊恐地摇头，神情万分拒绝。
迟到早退，这两件事单是任何一项被师父发现可都不是闹着玩的。
程瑾以目光威胁，小师弟对视不敌，率先移开了视线。
程瑾微微一笑，略微松了口气：杀鸡儆猴，也是先斩首犯，先让小师弟去探探风，留给她时间逃跑也好。
迫于程瑾威压，小师弟无奈，只得悄声迈步进去。
靠近门口的几个弟子听到轻微响动，一同看向门口，看到程瑾和正要迈步进去的小师弟后，不约而同地移开了视线，视若无睹。
不愧是她平日的好师弟们，重情重义，倒也不枉她平日里对他们照顾有加。
站列的弟子中，一道视线始终落在程瑾身上，没有敌意却始终如影随形，程瑾察觉，疑惑地望去，那道目光又消失了。
程瑾不禁皱眉。
灰袍男子依旧滔滔不绝地讲着训令，没有向门口看上一眼。
程瑾心中暗喜，正欲效仿师弟，迈步偷偷潜入。
刚踏进一只脚，突然，上座的灰袍男子倏地望了过来——似乎早已在这里等着她了。
灰袍男子的声音沉稳而不失威严：“瑾儿，你又迟到了。”
殿内众人的视线纷纷落在程瑾身上，如芒刺背，程瑾只得尴尬地笑笑。
“妄饮，贪睡，失期……” 灰袍男子仍在高声念道，神色严肃，责备之意暗含其中：“瑾儿，你何时能够让为师放心？”
“师父，我……”程瑾心中有愧，默默低头，不置一言。
要是师兄在就好了，师兄一定会为她求情的，师父也不必这么生气恼怒了。
程瑾神思飘远，正想着被师父派去寻那些孤寡儿童，远在千里之外的师兄。
对面忽然传来一声轻笑，打断了程瑾的思绪。
程瑾抬头望去，视线落在人群对面那个一身白衣，脊背挺直的男子身上。
男子正定定望着她，目光与她的视线对上，神色温润，一脸坦然，随后便移开了目光。
刚才也看着她的是莫轻寒吗？
看着莫轻寒的表情，程瑾在心中下了论断：不，应该不是。
她的视线从对面白衣弟子们身上目光落在一人身上———那是方才在被她目光威胁悄悄溜进来的弟子。见程瑾望来，那名弟子立刻移开了视线。
眼神闪躲，鬼鬼祟祟，十分可疑，程瑾心中做出了论断。
可恶！分明和她一同迟到了，他只不过运气好些，没被发现，可即便这样，他怎么能笑她？
心中正犹豫要不要开口，上座的冷安已经做出了最后断决：“瑾儿，先前你三番几次偷溜下山的事暂且不提，今日你无故来迟，就罚你在明日太阳落山前将山上各个庭院打扫干净，把殿外各个角落的杂草清除干净。”
“啊？！”程瑾目瞪口呆，大惊失色。
天玄山上上下下几千名弟子，光是庭院就大大小小四十二处……一天多的时间她怎么可能把各处都打扫一遍？！
师父这次的惩戒实在太过恐怖。
程瑾心中叫苦不迭。
冷安扫视了一眼下方众人，看着那个面容如玉，紧抿着唇，站在角落里沉默不言却令人难以忽视的男子，开口道：“轻寒，你二师兄不在，就由你来监督你师姐，若是她有半点偷懒，即刻告诉我！”
“是，师父。”白衣男子垂首听命，漆黑如墨的眸子看了眼程瑾，神色不明，只是眼中那道极其璀璨的光芒一闪而过，似乎在笑。
他在笑?
程瑾气不打一处来，看着莫轻寒感到十分气愤，他凭什么笑她？
再怎么说她也是他师姐，真是……无法无天，没大没小，不知分寸，目无尊长，仗势欺人，不知好歹……简直是岂有此理！
程瑾看着莫轻寒，目光坚决，她绝不会让他有机会向师父告状的。
直起身时，莫轻寒已经恢复了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看到程瑾望来的目光，他回望过去，弯唇微微笑了笑，笑如春水，荡人心神。
只是这个‘人’中不包括程瑾。
方才和她一起偷溜进来的小师弟站在莫轻寒身边，头垂得快贴地上了。
做错事受罚她没意见，可今日迟到的好像不止她一人。
看着那个一直低着头似乎想把自己藏起来的小师弟，程瑾眼中闪过一道光，唇角带笑，心想：若是两个人打扫可比她一个人要快多了。
想到此，她开口道：“可是师父，方才韦昉……”程瑾刚才说出那个小师弟的名字，就被冷安打断了。
“你竟然还说你韦小师弟，今日他可是第一个到的，我派他去找你，人都到齐了他还没有回来，我问你，你是去哪了？”
“啊？”程瑾神情错愕，她以为韦昉师弟和她一起出现在门口，都是来迟了，却没想到，他是奉师父之名去找她了。这么说，今日迟到的就只有她一人。
众弟子中已有人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人数众多，程瑾一时也分不清到底是谁在笑。
不过偷鸡不成拾把米的滋味程瑾可算是体会到了，着实有些难受。
上座的冷安还在等着程瑾回答，程瑾吞吐道：“师父，我……我方才在后山，后山的……枫亭里。”
“后山？”冷安面色大惊，神情愕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颤抖着声，像是忍耐着怒火，最后叹气道：“瑾儿，怎么说你也是一个姑娘，后山上防御松散，或许还有野兽出没，枫亭更是荒废已久，你怎么能一个人露宿那里？”
冷安继续道：“若你平日里用心练功，有能力自保倒也罢了，可你……”冷安叹了口气，语气恨铁不成钢，他道：“瑾儿，不可能永远有人在你身边保护你，你师兄救你一次，可不能永远救你，你总归要靠你自己。你，明白吗？”
之前下山执行任务时，程瑾一时大意，落入了敌人的圈套，被人抓住，是师兄救了她。
“师父，我错了，对不起……”不欲看见师父如此懊恼难过，程瑾干脆利落地认了错。
虽然认了错，但程瑾心中却仍不以为然，人活一世，为什么要缩手缩脚，畏首畏尾呢，若是做事不能凭着自己的心意，偏要瞻前顾后，心存畏惧，那日子该多无趣啊。若是这样，有朝一日，原本心无所畏之事是不是也会成为顾虑万千之事呢？
程瑾不解，但她始终觉得，人生太短，心有所想，当要即刻去做，及时行乐，随心所欲，不留遗憾。
不知程瑾心中想法的冷安叹了口气，道：“罢了，既然你已经知错，就早日改正，让为师看到你的决心。”
“是。”程瑾低声应道。
“好了，今日就到此，你们都回去吧。多加练剑，别忘了七日后的比试。”
“是。”众弟子齐声应道。
冷安离开后，其他弟子也依次离开，熙攘拥挤的大殿内只剩下了几个弟子。
程瑾看了眼那个负手而立，站在一旁含笑‘监视’她的男子。不禁又想念起师兄来了，平日里她犯错被罚都是师兄帮她，如果是师兄，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袖手旁观，任她一人受罚，程瑾叹了口气，认命地拿起扫帚开始打扫大殿。
身后横出一条手臂，手指白皙修长，带着淡淡的竹香，从侧面夺走了她手中的扫帚——
程瑾转身看去，看到了站在身后的莫轻寒，他微微一笑，笑容潋滟，开口道：“师姐，我来帮你。”
“你……”程瑾有些惊讶，师父不是让他盯着她吗，他这样做不怕师傅发现责罚于他？
程瑾看了看殿内还未离开的四人，更加不明白莫轻寒的做法，人还没走完呢，他这样不是让别人都发现了吗？帮人也不是这个帮法啊，这倒不像是帮忙，反倒像是害她。
莫轻寒一脸坦诚，拿过扫帚后，只是认真地扫地。
其余四个弟子，也依旧没有离开，反倒一个个拿过抹布、拂尘、提着水桶，也默默帮她干活……
“你们……”程瑾看着他们的举动，一时说不出话来，眼睛温热，心口也有一股暖流涌动。
其中一个看着十五六岁的少年道：“师姐平日对我们照顾有加，我们当然要留下来帮师姐。”
“是啊师姐，人多力量大嘛！”
“师姐放心，我们不会告诉别人的。”
“你们……”
“你们……”程瑾喃喃，她是真的被这些人的举动感动了。
心头一片暖流涌上，程瑾道：“好，我们好好打扫，等以后我再下山时，给你们带好吃的！”
其他人咧嘴笑嘻嘻地看着程瑾，莫轻寒也是微微一笑，墨色双眸中流淌着细碎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