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淑贤在往晾衣绳上晾衣服。若冬用粉笔在晾衣杆上画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圆圈,她站在门口瞄准,往圆圈里打石子儿。打进去一个,两个小双子就拍着手乐一阵。

    “呵,打得还挺准!”项淑贤也乐了。

    “妈,我二姐打得可准了,代强哥都表扬我二姐了!”冰冰快嘴道。

    “昨天,我们打战队长了,打他的脸,都是我二姐打的,我二姐打得可准了。代强哥就打了一下!”雪雪更快嘴道。

    若冬紧张地喊着:“冰冰,雪雪,谁让你们快嘴了!”

    “什么?雪雪,你再说一遍!”项淑贤变了脸色。

    雪雪看了看若冬,闭上了嘴。冰冰也捂上了嘴。

    项淑贤将脸转向若冬,“若冬,你不让她们快嘴,那你说,是怎么回事儿,你们昨天发生什么事儿了?”项淑贤质问着若冬。

    “别听雪雪瞎说!”若冬嘟着嘴,垂下了眼帘。

    项淑贤的眼睛看着雪雪。雪雪也将手捂在了嘴上,眨巴着眼睛看着项淑贤。

    “冰冰,那你说,昨天是怎么回事儿?”项淑贤将脸转向冰冰。

    “二姐不让说!”冰冰低着头。

    “说!有什么事情,必须跟妈妈说才是好孩子!”项淑贤将冰冰拉到自己面前,“冰冰,你是好孩子,你跟妈妈说。你如果不说,妈妈今天就不给你饭吃了!”

    冰冰低着头,偷眼看着若冬,“昨天代强哥让我们藏起来,让我二姐打战队长的脸。二姐打得可准了。一下、两下、三下,打了好几下子,都打准了,都打在他的脸上了。后来,战队长向我们藏着的地方走过来,眼看着就要看见我们了。后来,代强哥起来跑了。后来,二姐搂着我们,不让我们动,也不让我们出声。后来,战队长就去撵代强哥去了,战队长没有看见我们。后来,二姐还闭着眼睛。后来,是我告诉二姐战队长走了。后来,二姐才睁开眼睛的。后来,我们就跑回来了。后来,二姐不让我们告诉你。后来……”

    “行了,行了,都什么跟什么呀?什么总是后来、后来的,你还会不会说话了,总是后来后来的!你快闭上嘴吧你!”若冬生气地打断了冰冰。

    项淑贤起身走到若冬面前,一把夺过若冬手中的弹弓,“你的胆子也太大了!我都告诉你了,不让你跟代强搅在一起,你当耳旁风了是吧?你还敢打人!你说,你为什么要打人?人家惹着你啦?就是惹你了,你也不能偷着打人呀!你还打人家脸!你给我说清楚,你为什么打人?”

    “也不是我想打他,是代强让我打他!”

    “你这是什么话?要是代强让你去杀人,你还能去杀人呀?”

    “代强也不能让我去杀人!”

    “若冬呀若冬,你不能这样,犯了错误就得承认错误,只有你知道错了,才能改正。得了,你先好好想一想为什么犯错误。现在,你把弹弓交出来,从今天起,不许再跟代强在一起!”

    “不跟代强在一起行,可是,弹弓我不能交给你!”

    “不行,把弹弓给我!”

    若冬把弹弓藏在身后。

    “怎么?还让我从你手里抢呀?痛痛快快把弹弓给我!”

    若冬不情愿地把弹弓放在项淑贤的手里,生气地跑进了屋里。

    山林里,张子年捆好一大捆杏树枝,踉踉跄跄扛在肩上。

    “爸,我帮你扛一点吧!”代强走过来说道。

    “不用了。你回家吧!”

    “爸,那你不回家呀?这不是给咱家弄的呀?”

    “嗯,那个,我给若冬家送去!”

    “他家小猪才那么点儿,能吃得了这么多杏树叶吗?我妈天天催你弄杏树叶子,我还以为你是给咱家弄的呢!”

    “咱家猪有东西吃,你妈就是眼馋。若冬她们家也没有什么可喂猪的。我也不能总给她们家弄,弄一回就当一回。这东西不出数,这一大堆,也摘不下多少叶子!”

    “你又到老夏家呀,不怕我妈骂你!”

    “别跟你妈说!”

    “嗯,我知道!”

    张子年扛着一大捆杏树枝子进了夏家院子。

    “子年!你是,你这是?”项淑贤湿着两只手出来,上下打量着张子年。

    “这是杏树枝子,我给你放哪儿?”张子年扛着杏树枝子问项淑贤。

    “那,就放这儿吧!”项淑贤指着窗下。

    张子年弯着腰往下放杏树枝子时,外衣被刮住了。项淑贤刚想上前去帮忙,杏树枝子从张子年的肩膀滑了下来,他的外衣被刮了个大口子。

    “哎呀,衣服被刮破啦!”

    “没事儿!”张子年用手把大口子揪在一起,他手一松,口子就又张开了。

    “你进来,脱下衣服,我给你缝缝!”

    “不用了,我回去叫代强他妈缝缝吧!”

    “她用手针缝,又慢又不结实,我用缝纫机轧,里面垫块布,一会儿就轧好了,又好看又结实!”

    张子年为难地站着没动。

    “进来吧!”项淑贤向屋子里走去。张子年跟着项淑贤进了屋子。项淑贤拿着笤帚扫炕,“把衣服脱了,坐这儿歇歇,我一会儿就轧好了!”张子年脱掉了外衣。

    “子年,以后别再为我们家做事情了!”项淑贤接过衣服坐到缝纫机前,“你总为我们家做事情,别让代强他妈多心!”

    “没事儿,她不能!”

    “你扛的那树枝子是烧火用的吧?”项淑贤在缝纫机上边轧着衣服边问道。

    “哦,我还没告诉你呢,那是杏树叶子,是喂猪的。杏树叶子喂猪最好了,把叶子撸下来,放在缸里,倒水进去沤几天,叶子就变得又黄又软,猪可爱吃了,都不用兑粮食。小猪长得那才快呢!”

    “哦,那杏树,不是留着结杏子的吗?都去弄来喂猪,不就弄没了吗?”

    “嗨,弄不没的,是野生的,山上有的是。就是往家里扛得出点力。说实在的,一般家也弄不起,没那功夫。山上的杏树有的是,都是些野杏子,结出的杏子也不能吃,又酸又涩。在山区,这种杏树枝子不当东西的!”

    “哦,是吗?第一次听说杏树叶能喂猪!”

    项淑贤轧好了衣服,用剪子剪断线头,把衣服递给张子年。

    张子年接过衣服穿上,“走,我教你撸杏树叶子去!”

    项淑贤递给张子年一个垫肩,“子年,这个垫肩,是我给你做的,正好你今天来了,就不用让若冬过去送了!”

    “这!”

    “拿着。我有缝纫机,做这个方便!跟代强他妈说,你们家再有什么针线活,就让代强拿过来,我用缝纫机做着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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