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英子拿着垫肩生气地看着,她用手撕,撕不动,又用牙咬,咬不动,气愤地将垫肩扔在了炕上,觉得不解气,又拿起来狠命地扔到地上,抬起脚刚想踩,又弯腰捡了起来,在炕沿上摔打着。

    “哼!我才不踩呢,踩赃了还得洗。我摔!我摔!”葛英子摔累了,躺在炕上望着天花板。她突然爬起来,下地,掀开柜子翻着,把柜子最底下的一叠黑布找了出来。她冷笑着,“你不是能做吗?这个,我看你做不做!哼!”葛英子把这叠黑布卷了卷,夹在腋下走出了屋子。

    山路上,葛英子夹着黑布,得意地扭哒着屁股走着。

    项淑贤身上背着阳阳,坐在窗前的小凳子上摘着杏树的叶子。葛英子走了进来。

    “她张婶儿来啦,快屋里坐!”项淑贤站了起来热情地招呼着葛英子。

    “哎哟,这么一大堆杏树枝子呀!”葛英子眼馋地看着杏树枝子。

    “可不,他张叔一下子给就弄了这么多呢!”

    葛英子的脸一下就拉了下来。

    “他张婶儿,怎么……”

    “哦,哦,我知道,我知道,还是我让我们家当家的给你们家弄的呢!”

    葛英子尝到了上次送小羊时的甜头,这回她主动将这个功劳归在了自己的身上。

    “哦,那谢谢你了啊!”

    “哎呀,这么一堆的杏树枝子,那可不是一星半点功夫能弄下来的。我们那当家的可真行,一下子给你弄了这么多。我们家到现在还连一个杏树叶子的毛都没有呢!”

    “哦,你看,我都摘下这么多了,一会,你全拿走!”

    “那不好吧?”

    葛英子边说,边扭着屁股往屋里走。

    “还有那么多没摘下来呢!我们家的猪小,也吃不了那么多,一会儿你都拿走吧!”项淑贤跟在葛英子的后面进了屋子里。

    葛英子进到屋子里,一屁股坐在了炕沿上,把一叠黑布放在缝纫机上。

    “她张婶儿,孩子的那几件衣服也不知合身不合身,我是估摸着裁的!”

    “还行,挺可身的!”

    “你这是?”项淑贤看着缝纫机上的黑布问道。

    “那个,那个,就是你做的那几件衣服做得太好了,太可身了。还有,你给我们家他爸做的那个垫肩,也太好啦。我就想起来呀,这还有点活儿,能不能也给我们做一做呀?”葛英子翻弄着眼皮,撇着嘴,阴阳怪气地说道。

    “这黑布,这是给谁做呀?”

    “我们家代强他爸孝顺,那几年孩子小的时候攒了点布票,就给他爹买了这块布,说是这些年也没在老人身边尽孝,老人总有走的那一天,得给老人好好做身像样的送老的衣服。都放好几年了。我怕等到时候忙忙叨叨,怕忙不过来。你这一手的好针线活,我就想求你给老人做这送老的衣服。早点做好,放在那里放心不是?哈!”

    项淑贤迟疑了一下,看着黑布没有说话。

    葛英子坐在炕沿上,得意地晃动着腿,翻动着眼皮,“噢,这个,也不着急的,你得空了再做!”

    “老人现在还好吧?”项淑贤垂下了眼帘,轻声问道。

    “哦,说是挺硬朗的。这不,我们家这种情况,他也不能跟他儿子也倒插门到我们家吧?所以呀,我也从来没见过老爷子。老头还在省城呢,人家城里不是还有个闺女嘛!”

    项淑贤不满意地看了葛英子一眼,低着头说不出来话。

    当年的情景又浮现在她的眼前,张子年的话在她的耳边响着:“我爸催咱们快结婚呢,他就我这么一个儿子,他都着急了。他对你挺满意的,着急过来跟咱们一起过呢!”

    “那现在就让他过来吧,他老人家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这又是刚公私合营了,总是有点失落的。现在就让他过来,我们结不结婚,我都会好好照顾他老人家的!”

    “嗯。也不差这几天的,他说让咱们办个像样的婚礼,等我们结婚了,他再过来,他心里也会舒服些!”

    “唉,什么像样不像样的。我这边越简单越好,都三个孩子了。倒是你,头一次结婚,那就随你吧!”

    ……

    “你咋地啦?你要是不愿意做,那我就拿回去,没啥!”葛英子大声地说道。

    项淑贤从回忆中缓过神儿来,“哦,不是,不是,我愿意做,我愿意做!”

    “老爷子现在还好着呢,等你得着空了再做,赶趟哈。”葛英子得意地斜着眼睛瞄着那块黑布料。

    “那好吧,那这块布就先放这儿吧!”项淑贤把布卷起来,放到柜子里了。

    “我知道,都说给人做送老的衣服怕沾上晦气,不吉利。我想,你是城里人,不讲究这些是吧?”

    “嗯,是的,我们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你放心吧,这个事情就交给我了!”

    “那行了,那我就走了啊!”葛英子抬起屁股就往外走。

    “你等一下,他张婶儿!”项淑贤拿着一个口袋紧跟着葛英子走到外面,把摘好了的杏树的叶子往里面塞。

    葛英子赶忙跑过来帮着扯着袋口,往里面装着叶子。“哎呀,不用了吧,这样不好吧?”

    “这么多呢!摘下来的,你都拿走,树枝上面还有呢,我再摘!”

    若冬和两个小双子蹲在羊圈旁看小羊羔吃草。

    “若冬呀,走,跟张婶儿到家里去玩!”葛英子吃力地拎着口袋对若冬说道。

    若冬抬头看了看葛英子,又看了看项淑贤。项淑贤没说话。

    “不去啦,我还要去弄羊草呢!”若冬站起来抬腿就往外跑。两个小双子跟着跑了出去。

    “这丫头,猴精!只好我自己扛着走了!”葛英子背起口袋走了出去。

    山路上,葛英子扛着袋子在走着,代强迎面走了过来。

    “哎呀,正好,代强,来,把这个口袋扛回家!”

    “妈,是什么?口袋里装着的是什么东西?”

    “是杏树的叶子,都撸好了的!

    “你这是在哪里弄的?”

    “老夏家,若冬她们家。”

    “妈!哎呀,你,你咋能这样呀?”

    “这是你爸爸弄的,那么老多,她们家猪小,又吃不了,我拿回家咋地啦?真是的!”

    “我不管,你自己拿吧!”代强抬脚就跑。

    “代强!代强!代强!”葛英子大声地喊着。代强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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