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宥晨没想到转角处有人，不小心迎上的眼神，只两秒钟便败下阵来，他怕对方看到一个大男人躲这儿哭会觉得奇怪，也觉着人家一定是听到自己刚才的声嘶力竭。
否则，那双好看的丹凤眼里，怎么含有同情之意。
他越想越尴尬，索性加快脚步，从女孩身边迅速穿过。
叶语斓从和他对视的两秒时间里，看到他的眼神从惊讶变为紧张，本想开口说话的她，缓了一下转过身，人已没了踪影。
她叹了口气，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用尽量克制的口吻说：
“吴总监，麻烦让你的人好好把关下今晚文章的评论吧，别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放出来……”
说完见电话那头半天没动静，只有粗犷的走音的噪声，考验着叶语斓的耐力，她直接挂了电话，不想让耳朵再受罪片刻。
然后点开公司群，用不太客气的字眼，强调筛选留言的重要性。
叶语斓其实很少在公司发火，除非是原则性问题。
就因为最大股东也姓叶，自己才毕业三年就空降总经理一职，让很多人不服气。
所以平时她都尽量低调，从不正面与人起冲突，公司大大小小的决定，她也是综合高层们的意见，说好听点是帮她爸代管公司，实际就是个傀儡门面。
老叶总倒好，自己的新能源产业弄得风生水起，非要听信个酒肉兄弟的话，入股了这家新媒体公司。
拒绝不了人家的盛情，又赔上个女儿前来坐镇，用“也就是去玩玩”和“得派个最信任的人来替我看着公司”一类漂亮的废话，把在外地已考进体制内的叶语斓哄骗了回来。
只可惜，她好像与这个圈子格格不入，也不知是噱头猎奇的东西，才配叫新媒体，还是新媒体只能做博眼球的内容，才会有人看。
这与她在大学学到的东西太不一样了，她还在摸索，或者说其实已经了解其中门道了，只是她自己，不想成为制造噱头的工具。
这个时代，人们都变懒了，懒得去调动自己的判断力，懒得用什么更精准的词汇去定位路过、见过的你我他。仿佛几个标签就打造了一个建模一样，然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认知、交往，全凭关键词串联。
至于被定义的真假，背后可能隐藏的误会、委屈那些东西，都无关重要。反正人们已经找到发泄的出入口，拿到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
清晨七点的医院，已经人来人往，谢宥晨揉揉眼睛，从走廊的连椅上醒来，只睡了3小时的他浑身发疼，头也是晕的。
昨晚经历的一切就像电影一样，他到现在还无法相信，接到警察电话后发生的种种。
看着浑身是血的母亲，经过长达7小时手术后被转至ICU，听医生跟他说“伤者颅脑损伤、骨盆多发性骨折、肋骨骨折并导致肺部挫伤，还出现重度的呼吸窘迫和失血性休克”的情况时，他还是半懵状态。
遇到一个疯了似拍打他的老妇人，痛哭流涕朝他吼：
“儿子好久没回家了，大家开心地吃顿饭喝点酒，怎么就坐个公交车回去，人就没了。”
还碰见个小女孩，抱着已被染红半边的玩具熊，在手术室门口叫着“爸爸……妈妈”，哭声穿透整个急诊区。
若这些真是梦，该有多好。可眼前的重症监护室，医生护士进进出出，此刻他想看一眼最亲的人，都是奢望。
谢宥晨走进卫生间洗了把脸，用洗手液搓着沾染在衣服上的血迹，想到母亲还没渡过危险期，接下来大笔医药费等着付；自己也莫名成了众矢之的，连辩解的力气都没有；还有那个烂赌父亲，得知母亲出了车祸，第一句话竟是“那谁来替我还钱”。
他低下头，握成拳头的手不停捶打着洗手台，咬着牙不让眼泪落下来。待会儿还要回学校请假，他不想以这落魄样子见人。
公交车事件发酵了一夜，谢宥晨刚给手机充上电，微信的消息已经爆了。
平台的热搜新闻跳出，令人窒息的言论一波接一波。
他被指着骂，被扯着衣服领子的模糊照片也迅速被传播，更有甚者，引战到“女司机群体”的层面进行攻击。
谢宥晨无语地“呵”了一声，把网络关了。
在官方没有正式通告之前，谁的责任都无法界定，他忍了一夜的悲痛和怒火，终于在回到宿舍，看见自己物品被扔的到处都是，听到被叫“杀人凶手的儿子”后完全爆发。
医院指着他鼻子骂的那些人，至少也算受害者，他可以不较真，但不了解真相的外人，凭什么就靠网上那点闲言碎语来定性？
谢宥晨和嘴贱的室友厮打在一起，直接朝对方脸上抡了一拳，室友没站稳，退了几步靠在桌子上。
他不等对方喘息，准备上脚，被闯进房间的人从后面抱住。
室友吃了亏，得空站起身，立马还上一拳。
谢宥晨躲闪不及，左脸颊一阵疼痛，顺势一把抓住那人胳膊，力道渐渐收紧，充满血丝的眼睛，瞪得对方的嘴唇剧烈哆嗦了几下，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被吓到了。
刚拦着他的男生，又冲向中间试图隔开两人，隔壁宿舍听到声响也赶紧跑来劝架。
谢宥晨喘着气，松开手，舌尖碰了碰出血的嘴角，不再理会众人，弯下腰收拾东西。
“要不要去医务室看下？”几个拉架的男生面面相觑，被刚才他的举动惊到还没缓过来，见他逐渐冷静，才小心翼翼询问道。
谢宥晨在学校还是很有名的，中文系男神，长得帅，成绩好，深得老师和女同学们的关照，自然也会有同性嫉妒。
这个借网络之名以为抓到他把柄的室友，就是因为喜欢的女生倾慕于他，才处处针锋相对。
谢宥晨没说话，脱下自己沾染血迹的白色衬衫，顺手拿了件黑色T恤和同色外套利落地换上，又往双肩包里塞了几件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把自己的床单和被子对折了半边罩住。
环视一圈后，见没什么落下，走到刚刚因抱住他才害他挨了一拳的男生面前，“我请了长假，期末考也延了，应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来学校，学生会的事，就暂时麻烦你了。”
男孩点点头，看着眼前憔悴的人，有些陌生，“你母亲……还好吗？”你……还好吗？”
谢宥晨拍拍他的肩，冲他挤出一个笑容，背着包走出宿舍。
来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甚至楼下还等着听说他回校的女同学，想和他寒暄几句，却被身边人拉住了。
一夜之间，谢宥晨的名声，从巅峰走向癫疯。
一张上过热搜的脸，此刻还破了相，就连学校门口小吃店的大妈，在他吃一碗面的十分钟里，至少看了他二十多次。用像是发现了某个通缉犯的眼神，似乎快要忍不住报警了。
他和母亲蜗居的房子，被人砸了玻璃，大门上被泼了红色油漆，来往的邻居也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打量他，生怕客气、寒暄几句就会惹来一身腥。
不得不承认，被推上风口浪尖的他，也考虑过是否为母亲过失，可他暂时没心情和客运公司、保险公司掰扯，也没力气和网暴、误解他的人纠缠。
当下最重要的是ICU每天上千的治疗费，他只盼母亲能清醒过来。
谢宥晨不敢离开医院太久，拿点生活用品就匆匆赶回来，生怕错过母亲什么消息。
还好他去学校这段时间，有母亲的同事来帮忙照看。
他们凑了八千块硬是让谢宥晨收下，“网上的新闻我们都看到了，莉姐不是他们口中说的那种人。”一个阿姨拍着谢宥晨的手，和蔼地说，“晨晨别怕啊，咱们能熬过去的。有什么事你就讲，别一个人撑着。”
站在旁边的几个叔叔也随声附和，“是啊，事故通告没出来，责任还没定，咱别怕那些造谣的人，再说，这件事跟你没关系的。”
“我知道的。”谢宥晨红着眼眶，点点头，“我没事，谢谢叔叔阿姨。但这钱……我不能收，目前身上的钱够交押金了，有需要我再……”
谢宥晨是懂事的，他了解公交司机的薪水，也听母亲说过他们各有各的难处，再说这些钱可能只是ICU一天的费用，杯水车薪，没必要大家一起受累。
他已经想好了，他和母亲的银行卡里还有存款，够撑一段时间，再不济，把自家房子抵押出去熬过这阵再说。
“不用你收，我们给医生。”其中一个叔叔见谢宥晨眼神坚定，便不再劝说，拿起信封逮到一个路过的医生就问，“你好，请问ICU 6号病床交押金，要去哪儿啊？”
医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跟普通病房一样，拿单子去住院部或门诊窗口，都能交的。”
医生边说边整理好口罩，准备推门进入ICU，好像又想到什么，摘下口罩，朝向谢宥晨拦人的方向，“是6号床，田晓莉是吗？凌晨送进来的公交司机？”
“对。”谢宥晨听到母亲名字，迫切想知道医生口中接下来的讯息，急忙向前走了几步。
“那床住院押金交过了，好像额外还垫付了不少，你们不用去了。”
“付过了？”大家很是惊讶，但更多的是欣喜，起码眼前最棘手的困难解决了，“晨晨，会不会是你爸……”
“怎么可能，他还指望着我妈给他还赌债，会好心来付钱？”谢宥晨一想起这个抛妻弃子的男人就来气。
“梁医生，那您知道是谁吗？”谢宥晨想起眼前这个医生，就是昨晚跟自己说母亲病情的，赶紧又问了母亲情况。在听到“还在观察”这句话时，整个人立马蔫了下来。
“嗯，是10楼我的另一个病人，说你是他学弟，费用就先一起结了。”
“啊，是她！”谢宥晨想起昨晚在楼梯间碰到的女孩，“她怎么知道我是他学弟？哦，网上信息都被扒出来了。”
谢宥晨自问自答，刚才瞬间的失落感顿时缓和了些，丝毫没想过医生说的其实是别人。
“叶语斓，好久不见。”他在心里说。
否则，那双好看的丹凤眼里，怎么含有同情之意。
他越想越尴尬，索性加快脚步，从女孩身边迅速穿过。
叶语斓从和他对视的两秒时间里，看到他的眼神从惊讶变为紧张，本想开口说话的她，缓了一下转过身，人已没了踪影。
她叹了口气，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用尽量克制的口吻说：
“吴总监，麻烦让你的人好好把关下今晚文章的评论吧，别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放出来……”
说完见电话那头半天没动静，只有粗犷的走音的噪声，考验着叶语斓的耐力，她直接挂了电话，不想让耳朵再受罪片刻。
然后点开公司群，用不太客气的字眼，强调筛选留言的重要性。
叶语斓其实很少在公司发火，除非是原则性问题。
就因为最大股东也姓叶，自己才毕业三年就空降总经理一职，让很多人不服气。
所以平时她都尽量低调，从不正面与人起冲突，公司大大小小的决定，她也是综合高层们的意见，说好听点是帮她爸代管公司，实际就是个傀儡门面。
老叶总倒好，自己的新能源产业弄得风生水起，非要听信个酒肉兄弟的话，入股了这家新媒体公司。
拒绝不了人家的盛情，又赔上个女儿前来坐镇，用“也就是去玩玩”和“得派个最信任的人来替我看着公司”一类漂亮的废话，把在外地已考进体制内的叶语斓哄骗了回来。
只可惜，她好像与这个圈子格格不入，也不知是噱头猎奇的东西，才配叫新媒体，还是新媒体只能做博眼球的内容，才会有人看。
这与她在大学学到的东西太不一样了，她还在摸索，或者说其实已经了解其中门道了，只是她自己，不想成为制造噱头的工具。
这个时代，人们都变懒了，懒得去调动自己的判断力，懒得用什么更精准的词汇去定位路过、见过的你我他。仿佛几个标签就打造了一个建模一样，然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认知、交往，全凭关键词串联。
至于被定义的真假，背后可能隐藏的误会、委屈那些东西，都无关重要。反正人们已经找到发泄的出入口，拿到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
清晨七点的医院，已经人来人往，谢宥晨揉揉眼睛，从走廊的连椅上醒来，只睡了3小时的他浑身发疼，头也是晕的。
昨晚经历的一切就像电影一样，他到现在还无法相信，接到警察电话后发生的种种。
看着浑身是血的母亲，经过长达7小时手术后被转至ICU，听医生跟他说“伤者颅脑损伤、骨盆多发性骨折、肋骨骨折并导致肺部挫伤，还出现重度的呼吸窘迫和失血性休克”的情况时，他还是半懵状态。
遇到一个疯了似拍打他的老妇人，痛哭流涕朝他吼：
“儿子好久没回家了，大家开心地吃顿饭喝点酒，怎么就坐个公交车回去，人就没了。”
还碰见个小女孩，抱着已被染红半边的玩具熊，在手术室门口叫着“爸爸……妈妈”，哭声穿透整个急诊区。
若这些真是梦，该有多好。可眼前的重症监护室，医生护士进进出出，此刻他想看一眼最亲的人，都是奢望。
谢宥晨走进卫生间洗了把脸，用洗手液搓着沾染在衣服上的血迹，想到母亲还没渡过危险期，接下来大笔医药费等着付；自己也莫名成了众矢之的，连辩解的力气都没有；还有那个烂赌父亲，得知母亲出了车祸，第一句话竟是“那谁来替我还钱”。
他低下头，握成拳头的手不停捶打着洗手台，咬着牙不让眼泪落下来。待会儿还要回学校请假，他不想以这落魄样子见人。
公交车事件发酵了一夜，谢宥晨刚给手机充上电，微信的消息已经爆了。
平台的热搜新闻跳出，令人窒息的言论一波接一波。
他被指着骂，被扯着衣服领子的模糊照片也迅速被传播，更有甚者，引战到“女司机群体”的层面进行攻击。
谢宥晨无语地“呵”了一声，把网络关了。
在官方没有正式通告之前，谁的责任都无法界定，他忍了一夜的悲痛和怒火，终于在回到宿舍，看见自己物品被扔的到处都是，听到被叫“杀人凶手的儿子”后完全爆发。
医院指着他鼻子骂的那些人，至少也算受害者，他可以不较真，但不了解真相的外人，凭什么就靠网上那点闲言碎语来定性？
谢宥晨和嘴贱的室友厮打在一起，直接朝对方脸上抡了一拳，室友没站稳，退了几步靠在桌子上。
他不等对方喘息，准备上脚，被闯进房间的人从后面抱住。
室友吃了亏，得空站起身，立马还上一拳。
谢宥晨躲闪不及，左脸颊一阵疼痛，顺势一把抓住那人胳膊，力道渐渐收紧，充满血丝的眼睛，瞪得对方的嘴唇剧烈哆嗦了几下，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被吓到了。
刚拦着他的男生，又冲向中间试图隔开两人，隔壁宿舍听到声响也赶紧跑来劝架。
谢宥晨喘着气，松开手，舌尖碰了碰出血的嘴角，不再理会众人，弯下腰收拾东西。
“要不要去医务室看下？”几个拉架的男生面面相觑，被刚才他的举动惊到还没缓过来，见他逐渐冷静，才小心翼翼询问道。
谢宥晨在学校还是很有名的，中文系男神，长得帅，成绩好，深得老师和女同学们的关照，自然也会有同性嫉妒。
这个借网络之名以为抓到他把柄的室友，就是因为喜欢的女生倾慕于他，才处处针锋相对。
谢宥晨没说话，脱下自己沾染血迹的白色衬衫，顺手拿了件黑色T恤和同色外套利落地换上，又往双肩包里塞了几件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把自己的床单和被子对折了半边罩住。
环视一圈后，见没什么落下，走到刚刚因抱住他才害他挨了一拳的男生面前，“我请了长假，期末考也延了，应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来学校，学生会的事，就暂时麻烦你了。”
男孩点点头，看着眼前憔悴的人，有些陌生，“你母亲……还好吗？”你……还好吗？”
谢宥晨拍拍他的肩，冲他挤出一个笑容，背着包走出宿舍。
来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甚至楼下还等着听说他回校的女同学，想和他寒暄几句，却被身边人拉住了。
一夜之间，谢宥晨的名声，从巅峰走向癫疯。
一张上过热搜的脸，此刻还破了相，就连学校门口小吃店的大妈，在他吃一碗面的十分钟里，至少看了他二十多次。用像是发现了某个通缉犯的眼神，似乎快要忍不住报警了。
他和母亲蜗居的房子，被人砸了玻璃，大门上被泼了红色油漆，来往的邻居也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打量他，生怕客气、寒暄几句就会惹来一身腥。
不得不承认，被推上风口浪尖的他，也考虑过是否为母亲过失，可他暂时没心情和客运公司、保险公司掰扯，也没力气和网暴、误解他的人纠缠。
当下最重要的是ICU每天上千的治疗费，他只盼母亲能清醒过来。
谢宥晨不敢离开医院太久，拿点生活用品就匆匆赶回来，生怕错过母亲什么消息。
还好他去学校这段时间，有母亲的同事来帮忙照看。
他们凑了八千块硬是让谢宥晨收下，“网上的新闻我们都看到了，莉姐不是他们口中说的那种人。”一个阿姨拍着谢宥晨的手，和蔼地说，“晨晨别怕啊，咱们能熬过去的。有什么事你就讲，别一个人撑着。”
站在旁边的几个叔叔也随声附和，“是啊，事故通告没出来，责任还没定，咱别怕那些造谣的人，再说，这件事跟你没关系的。”
“我知道的。”谢宥晨红着眼眶，点点头，“我没事，谢谢叔叔阿姨。但这钱……我不能收，目前身上的钱够交押金了，有需要我再……”
谢宥晨是懂事的，他了解公交司机的薪水，也听母亲说过他们各有各的难处，再说这些钱可能只是ICU一天的费用，杯水车薪，没必要大家一起受累。
他已经想好了，他和母亲的银行卡里还有存款，够撑一段时间，再不济，把自家房子抵押出去熬过这阵再说。
“不用你收，我们给医生。”其中一个叔叔见谢宥晨眼神坚定，便不再劝说，拿起信封逮到一个路过的医生就问，“你好，请问ICU 6号病床交押金，要去哪儿啊？”
医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跟普通病房一样，拿单子去住院部或门诊窗口，都能交的。”
医生边说边整理好口罩，准备推门进入ICU，好像又想到什么，摘下口罩，朝向谢宥晨拦人的方向，“是6号床，田晓莉是吗？凌晨送进来的公交司机？”
“对。”谢宥晨听到母亲名字，迫切想知道医生口中接下来的讯息，急忙向前走了几步。
“那床住院押金交过了，好像额外还垫付了不少，你们不用去了。”
“付过了？”大家很是惊讶，但更多的是欣喜，起码眼前最棘手的困难解决了，“晨晨，会不会是你爸……”
“怎么可能，他还指望着我妈给他还赌债，会好心来付钱？”谢宥晨一想起这个抛妻弃子的男人就来气。
“梁医生，那您知道是谁吗？”谢宥晨想起眼前这个医生，就是昨晚跟自己说母亲病情的，赶紧又问了母亲情况。在听到“还在观察”这句话时，整个人立马蔫了下来。
“嗯，是10楼我的另一个病人，说你是他学弟，费用就先一起结了。”
“啊，是她！”谢宥晨想起昨晚在楼梯间碰到的女孩，“她怎么知道我是他学弟？哦，网上信息都被扒出来了。”
谢宥晨自问自答，刚才瞬间的失落感顿时缓和了些，丝毫没想过医生说的其实是别人。
“叶语斓，好久不见。”他在心里说。